夜色越来越深。
漆黑的午夜只听见风声呼啸，江水呜呜咽咽。
姜岐心中有些庆幸。
还好拉着吴九狮离开了断桥与友谊桥那边……
否则，刚刚吴九狮的那趟威猛犀利的劈挂拳，必定会惊动值守国门的战士……
叶清灵不喝酒，只托着下巴，默然看着江水出神。
吴九狮将突破不成的懊恼抛开，心情倒是不错。
喝了一杯又是一杯。
姜岐陪着他喝了会，轻声劝道：“师父，太晚了。”
“您刚刚突破不成，得找个地方休息才好……”
“师姐也要帮您梳理梳理内气。”
吴九狮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疲倦上来。
起身道：“行，那就不喝了。”
“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去站前广场。”
姜岐收拾好草地上的饭盒与酒瓶。
师徒三人在站前广场随便找了间旅馆安置下来。
房间里。
叶清灵道：“师父，您躺着闭目养神好。”
“想睡觉也成，没事的……”
“这次行针不用多久……”
叶清灵取出银针消毒，帮吴九狮梳理内气。
她的内气顺着银针进入，愈加神色凝重……
好在吴九狮已经闭上了眼睛……
不然就是个瞎子都能看见此时叶清灵神情不对劲……
不久后，吴九狮睡着了，传来沉沉鼾声。
姜岐这才低声问道：“师姐，师父的旧患什么情况？”
叶清灵皱着眉头道：“不是很好，突破之势威猛刚烈，将已经愈合的旧患都撕裂不少……”
“明儿要想個法子逼出师父体内淤血……”
“不然要是沉积体内，靠淤血自己慢慢散去的话，又要老长一段时间将养……”
姜岐看看自己手掌。
“师姐。”
“要不，我明儿找个机会给师父拍上一掌？”
“就轻轻一拍，我试着控制力道……”
叶清灵知道姜岐的内气霸道歹毒，救人不成，只能要人命……
急忙摇头。
“师弟，可别莽撞胡闹……”
“你那内气太过吓人……”
“万一一个控制不好，非得出大事不可……”
姜岐讪讪一笑。
“师姐，我就开句玩笑……”
“休息吧……”
“咱们明儿再想法子……”
次日清晨。
吴九狮早早起来，他准备再去断桥跟友谊桥看看。
昨天来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就算桥头有灯，也看得没那么真切……
姜岐跟叶清灵两人哪里放心的下，急忙起来洗漱跟在他身后。
断桥与友谊桥处跟昨晚一样，毫无异常。
若是吴九狮昨晚能在那边江畔突破到化劲的话。
哪怕相隔一两里地，都势必会引得这边战士注目……
不过突破气息只差一线，戛然而止，这边战士们都一无所知。
行至断桥桥头。
吴九狮看着桥那边景象沉默半晌，终究转头。
“走了，咱们去旅馆拿行李回春城。”
姜岐采购的食材等物，都还在三道河人民公社放着。
自然要回去拿。
叶清灵道：“师父，您昨儿突破气机戛然而止，有些淤血凝结。”
“我回旅馆帮您行针引导出来如何？”
“等会上了火车，人多眼杂，不好行针。”
她不是姜岐，没有那张口就说瞎话的本事。
只能实话实说……
姜岐登时哭笑不得。
还好自家师父也是个心大的……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道：“行，先行针再走。”
旅馆中，叶清灵帮吴九狮逼出体内淤血……
吴九狮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道：“有清灵在身边真不错！”
“这下觉得松快多了……”
姜岐与叶清灵对视一眼。
这师父神经如此大条，倒也挺好的……
从安东离开，姜岐师徒回到北国春城。
先去三道河公社取回采购物资。
叶清灵借口还要帮吴九狮调理身体，坚决不许他再去林子里。
吴九狮拗不过宝贝徒弟。
“行，行，行，我不去就是了……”
倒是姜岐趁着三更半夜又去了一趟。
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积攒的山货越来越多……
离开三道河公社的时候，支书非要给吴九狮与姜岐身上套上风雪帽与羊皮袄子。
就连叶清灵多了件大红花布棉袄。
“爬犁上冷，穿这个避风雪！”
姜岐与吴九狮拗不过，只能收下。
转头悄悄在办公室炕头的柜子里，放下两条牡丹烟，两瓶西风酒……
支书发现后，感慨非常……
“这小伙子真不赖……”
临行前，姜岐去春城博物馆跟张伯驹先生夫妇辞行。
张伯驹先生与潘素约他明年新正四九城再见。
姜岐笑道：“张伯父，潘姨，我如今干采购工作，以后再来春城的时间有的是。”
“倒也不必等明年新正。”
张伯驹呵呵一笑，取出几封信。
“帮我做个信使。”
“横竖你回四九城是要上门的。”
若是王世襄这么说，姜岐第一反应绝对就是伸手要礼物。
换了张伯驹，他却不怎么好意思。
潘素盈盈一笑：“小七，这个给你回去把玩。”
“省得你老是盯着畅安那对火画葫芦盒子不放。”
她送姜岐是一对手捻葫芦，精巧非常。
龙头完好，器型漂亮，色泽酱紫，包浆润泽。
姜岐哈哈大笑：“多谢潘姨！”
忙完这些事后，姜岐师徒三人再度坐着绿皮火车回四九城。
这一次，姜岐抱着个大泡沫箱上了火车……
得亏是遇见寒潮啊，春城四处都是冰雪，更别说林子里了……
十来只刚刚结束冬眠的林蛙，在泡沫箱子里继续冬眠……
吴九狮乐道：“臭小子，你不会放座位下面去？”
“就这么一直抱着个泡沫箱子好看？”
“人家还以为你卖冰棍呢！”
姜岐龇牙一乐，将泡沫箱子塞座位底下去。
春城这边还冷得很，卖什么冰棍……
其实如今这泡沫箱也是空的，林蛙早就被姜岐放进了空间。
里边时间停滞，保鲜效果比这泡沫箱子好得多。
“哐当！”“哐当！”“哐当！”
“呜！呜！呜！”
一进四九城，便觉得气温陡然上来了……
出了站台后。
姜岐送吴九狮与叶清灵坐公共汽车先回寿比胡同。
自己才骑着自行车回红星轧钢厂的小库房。
他在三道河公社弄来的山货都放在空间里。
包括他悄悄去林子里打来的那些傻狍子与飞龙等野味……
只可惜袖里乾坤技能空间不能装活物……
不然带头小梅花鹿小熊瞎子去给娄晓娥玩也不错……
看见泡沫箱子里的林蛙。
蒋科长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林蛙还新鲜着呢？”
“小七啊，你还真本事！”
“怎么带回来的？”
姜岐笑道：“正好碰上春城寒潮。”
“那边如今还冰天雪地，用冰雪棉絮包着冷藏着一路带回来了。”
“等会记得要放咱们厂里的大冰箱啊！”
红星轧钢厂做为万人大厂，当然有冰箱，四九城雪花牌的。
姜岐从大蛇皮袋子里一样一样掏食材。
蒋科长也一样一样按照单子给他登记入库。
姜岐见小库房里内外无人，往蒋科长兜里悄悄塞了两条林蛙油……
甚至还有一根野山参……
蒋科长登时眉花眼笑，这小子果然上道！
“小七啊，先去李出纳那边结账。”
“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两天。”
“这几天不用下公社去采购，横竖还有小黄呢。”
施采购员一直泡病假，就是不来上班……
姜科长也不知道那厮是不是病的要死了，懒得理会……
姜岐拱手笑道：“多谢蒋科长！”
出了小库房，先拎着蛇皮袋子回大办公室。
张会计与李出纳两人，他都给了一小袋子榛蘑木耳等山货。
林蛙油熊掌鹿肉这些当然不可能了……
两人欢喜不尽。
到底还是姜岐好啊。
换了原来那个只会巴结自己舅舅的。
眼里哪有他们两个被下放来采购科的边缘财务人员？
李出纳给姜岐报了今次出差费用后。
姜岐笑眯眯的拎起蛇皮袋子进了副厂长办公室。
“师父，我回来了！”
赵师傅一看姜岐的样子就乐了。
戴着风雪帽，穿件羊皮袄子，脚上还打着绑腿。
满脸风尘仆仆，手里拎着一个蛇皮袋子。
不像是出差的办事员，倒跟山林里的猎户似的。
“怎么打扮成这样？”
姜岐笑道：“刚下火车，还没收拾呢。”
说着将帽子，羊皮袄子都脱了，一股脑塞在蛇皮袋子里。
赵师傅问道：“这一路可还平安？”
“有没有遇见什么事？”
姜岐笑嘻嘻撩开大衣下摆，露出那把五四式手枪：“师父，您看，我带了家伙！”
赵师傅这一惊吓简直非同小可！
“臭小子，作死呢！”
“怎么大摇大摆的藏着这个在身上？”
姜岐笑道：“师父，岳父帮我办了持枪证，师父也带了盒子炮！”
“没事的！”
赵师傅在他额头上敲了敲。
“臭小子，才一回来就吓我！”
“明儿晚上回家吃饭，且得让老爷子拿拐杖揍你！”
姜岐笑嘻嘻地道：“师父，我给老爷子跟师母带了好东西！”
“都是我亲自去深山老林的采的！”
赵师傅宠溺的看了自己徒弟一眼。
提醒道：“小声些说，也不怕被人听见！”
姜岐跟赵师傅说完话，又拎着蛇皮袋子去找傻柱。
羊皮袄子跟帽子当然都不见了。
里面是两只傻狍子，还有飞龙熊掌……
压低声音道：“柱子哥，快找个地方，帮我把这些玩意弄干净！”
傻柱往蛇皮袋子里一看，轻声笑道：“好家伙！”
“这都能弄来？！”
姜岐悄声笑道：“我师父打的！”
“等会洗剥干净，咱们留点周末好喝酒，其余的我还要送人……”
他实在不会干这些事……
不过转念一想……
以后去北国出差的机会还有得是……
总不能每次打来猎物都麻烦傻柱帮他宰杀……
傻柱笑道：“跟我来……”
说着带着姜岐去平时杀鸡杀鸭子的地方……
快要下班时分，那边一个人都没有。
姜岐一边看着傻柱干净利落的动作，一边暗暗学着……
忽然笑道：“柱子哥，你以后就算不做厨子，有这庖丁谢牛的手艺去做屠夫也成啊……”
傻柱哈哈一笑。
得意洋洋地道：“那可不！”
“你哥哥我干什么事可都厉害着呢！”
等傻柱宰杀整理好食材，姜岐让傻柱先将一条狍子腿藏起来。
等周末放假带回南锣鼓巷去吃。
至于熊掌与飞龙，他要送去娄公馆。
其他的狍子肉都分成几大块，姜岐准备拿着送人。
傻柱咧嘴笑道：“兄弟放心，我藏的东西保证谁都找不到……”
朝阳门内大街１６号院，娄公馆。
听见他的自行车响，娄晓娥带着大黄冲了出来……
一人一狗，同时冲上来，围着姜岐撒欢。
姜岐笑嘻嘻的，伸手抱住从娄公馆里跑出来的娄晓娥。
“晓娥，这几天想我了没有？”
娄晓娥一双杏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
“想的呀！”
姜岐嘿嘿坏笑。
“这才出差几天，就这么想我？”
“嗯……嗯……嗯……哪里最想？”
娄晓娥跺跺脚，抬手在姜岐腰间轻轻一拧。
娇嗔道：“这里！还有这里！”
姜岐龇牙咧嘴，装模作样地呼痛。
“小扑棱蛾子，这才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
春夜，月凉如水。
耳房中，那张数日不曾荡漾的双人床，又悄悄荡漾了起来……
云荡荡，风轻轻……
鸳鸯枕上，长程兼短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