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明被李怀德一个“滚”字，骂的愣了神。
站在地上，满心纠结。
见自家姑父这副虚弱之极，精神萎靡的样子，一时间又不好就走。
李怀德看看陈兴明，不由得想起自家那身材臃肿，面容寡淡的老婆，忍不住皱眉……
自从家中失窃，他雄风不再后。
那女人整天只知道哭哭啼啼，甚至连去东北找人回来跳大神的心都起了……
得亏那蠢货也不怕被人举报封建迷信……
岳父家所有的精明能干，都只落在岳父一人身上……
几个大舅兄小舅子全部都是酒囊饭袋……
如今看看，就连这個内侄子也是拎不清的……
李怀德闭着眼睛歇息了半天，终于还是看在岳父面子上。
轻声出言提醒道：“兴明啊，做事要徐徐图之，莫要逼人太狠……”
他阴了一辈子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尺度分寸？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杨厂长眼皮子底下还蹲了这么久？
陈兴明口中唯唯诺诺，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李怀德暗暗摇头：“兴明，你回去工作……”
……………………
无惊无险，又到五点。
慷慨激昂的愅命歌曲响彻红星轧钢厂上空。
姜岐在整个钳工车间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怨恨等等复杂情绪中，大步离开。
易中海更是心中暗暗喟叹……
这小坏种真是好运道啊……
师父才升了副厂长，眼见这个小坏种也要提干了……
才这么大点年纪，日后必定还能再进几步……
易中海摇着头，黯然回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寿比胡同。
姜岐吴九狮叶清灵三人刚吃完晚饭。
吴九狮喝了整整一搪瓷酒缸子的酒，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叶清灵收拾好碗筷，坐一旁看书。
姜岐跟娄晓娥围着炭盆烤火。
横竖闲来无事，跟娄晓娥说起红星轧钢厂的两个提干指标。
娄晓娥心头一喜，连忙问道：“小七，十个候选人，只有两个提干指标。”
“要不，我回家请爸爸帮帮手？”
“爸爸如今虽然不管事，不过在厂里说话应该还能有点分量……”
在她眼里，姜岐能提干当然是大大的好事。
娄一啸帮帮姜岐的话，以后棉花胡同里的王主任也不会嫌弃她耽误姜岐的前程。
姜岐搂着稍微圆了些的腰肢，看着天真娇憨的娄晓娥直乐。
这傻姑娘啊……
娄晓娥疑惑不解：“小七，你看着我笑什么嘛！”
“难道我说得不对？”
姜岐忍着笑道：“晓娥，你还记不得我们刚刚认识不久，爸爸去红星轧钢厂看我……”
“就是在工人食堂二楼包间吃饭那回。”
娄晓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微微点头：“当然记得啊……”
那天姜岐还带她去坐了公共汽车，逛了鸽子市。
算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约会。
娄晓娥当然记得。
问道：“怎么了？你忽然问这个？”
姜岐笑道：“当时爸爸穿了身蓝布棉袍，打扮得像是个冬烘老先生……”
“说话行事更是做足了一副老糊涂的样子……”
“你猜猜是为什么呢？”
娄晓娥哪里会去想这些弯弯绕绕……
看看吴九狮，又看看叶清灵……
吴九狮行伍出身，血里火里，只管冲锋陷阵，不管别的。
叶清灵此时正在看书，身外之事向来不放在心上……
娄晓娥得不到帮助，只能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姜岐在娄晓娥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当时爸爸要韬光养晦啊……”
“所以在几位厂长跟前装老糊涂……”
“现在倒是没有那个必要，不过，当真不用爸爸出手帮忙……”
娄晓娥仔细想了想，忽然拍着手掌自己乐了。
“我明白了！”
“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
“现在你们厂里四位厂长有三位厂长是你叔叔！”
“当然不需要再去找爸爸帮忙！”
吴九狮睁开眼睛，被这傻姑娘逗得乐出了声！
这孩子，得亏是嫁给了小七……
可以百事不管，百事不问。
万一嫁到那些大姑子小叔子一堆的家庭里可怎么好……
怀孕的女人嗜睡，娄晓娥烤了一回火，又困了起来。
姜岐在东厢房的后墙根，给炕洞添了把柴火。
哄着眼皮子打架的娄晓娥睡觉。
再骑着自行车回南锣鼓巷９５号院。
借着灯光雪光，老远就看见胡同角落里两道人影缠在一起……
姜岐促狭一笑，扬起声音。
“大茂哥！”
“京茹妹子！”
“你们藏这里做什么呢？”
角落里的两道人影瞬间分开！
许大茂见是姜岐，吓了老大一跳！
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七啊……”
“你叫我做什么……”
他对姜岐发怵的很，如今又被姜岐撞破跟秦京茹的好事。
还不知道这小短命鬼背地里会打些什么鬼主意……
姜岐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大茂。
“大茂哥，京茹妹子可还没成年！”
“你这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
“今儿被我看见也就算了。”
“被街道上带红袖套的大妈看见可不是玩的！”
这年头的法定结婚年龄，男二十岁，女十八岁。
秦京茹满打满算也还少两岁才扯证……
倘若被街道上戴红袖套的大妈看见。
仔细盘问起来，许大茂跟秦京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许大茂讪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跟京茹妹子说说话聊聊天……”
“其他的，可什么也没干啊……”
“你不信，问问京茹妹子……”
姜岐暗中直撇嘴，还说话聊天呢！
那张加长马脸都要贴秦京茹脸上去了……
“别，别，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京茹羞得满脸通红跑回９５号大院。
她真的就是刚刚听许大茂的话，出来聊聊天而已。
哪里知道许大茂会越靠越近，越挨越紧……
此时心头小鹿乱撞，脚步凌乱……
姜岐看着秦京茹的背影笑了笑。
推着自行车朝９５号大院走去。
边走边打趣道：“大茂哥，你不是要找个又泼辣又喝酒的媳妇？”
“还得比晓娥漂亮，比秋叶嫂子有文化的？”
“这秦京茹可哪哪都不挨着啊……”
许大茂嘿嘿干笑了两声：“我那不是喝了酒胡说么！”
小姑娘家家的，换换口味倒是不错。
不过要正式娶进门，他还当真要考虑考虑。
单就农村户口这一条，许三才就未必会同意。
姜岐看见许大茂纠结成便秘的一般的神情，笑得快要不行了。
才过垂花门，就看见闫阜贵听见自行车的声响。
急忙从西厢房里窜了出来！
姜岐大声招呼：“三大爷，您这是晚饭没吃好，出来吹西北风填肚子呢？”
闫阜贵满脸巴结谄媚之色。
“小七啊，听说你说话间就要提干了……”
“以后就是干部身份……”
“在几位厂领导跟前份量更重了……”
“你看看……我家……”
姜岐暗自好笑，闫阜贵还是为了闫解成的工作。
“三大爷，我不过是十个候选人中的一个。”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再说了，上回喝酒就说了，解成哥的工作，我真帮不上忙……”
闫阜贵脸上的巴结谄媚之色瞬间消失。
搓着双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知道……我知道……”
“就是劳烦小七你要是有什么消息，提前跟我，说一下……”
姜岐笑道：“没问题！”
横竖这几年闫解成是没指望了，等到明年支援大三线建设开启。
那就要“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了。
不过估计闫阜贵不会舍得大儿子去大三线。
许大茂跟姜岐一同走进穿堂。
撇着嘴道：“前几年，闫解成刚初中毕业那会，其实花点钱就能进咱们厂。”
“闫老西自己不舍得！”
“这时候又来着急！”
姜岐笑道：“三大爷嘛，那大黑十都是镶在肾上的！”
“当初要他花好几百块，哪里舍得？”
许大茂才要开口说话。
只见西厢房门口，贾张氏一双肉泡三角眼圆瞪，双手叉腰，面目狰狞。
这神情连姜岐见了都隐隐约约觉得有几分发毛。
看来贾张氏今晚又要作妖！
姜岐推着自行车急忙离开许大茂身边，将自行车停在耳房跟前。
跟傻柱一起靠在廊柱上看热闹。
贾张氏喝道：“许大茂！你给老娘站住！”
“秦京茹还是个孩子！”
“你个臭流牤居然打她的主意？！”
“说是出去说话，一带就带出去整个晚上？！”
贾张氏恨极了许大茂，只想将秦京茹嫁娶许大茂家里好大闹天宫。
有这机会，哪里有不趁机将两人的事情砸实的？
最好是弄到整个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里都沸沸扬扬！
许大茂一家子不认这个农村儿媳妇也得认！
“贾大妈，贾大妈，别嚷嚷，别嚷嚷……”许大茂满脸赔笑。
“我就是带京茹妹子出去说俩句话，也没做什么……”
这老虔婆疯起来，人挡挠人，神挡骂神，所向披靡……
许大茂还真怕又被贾张氏揍一顿。
贾张氏冷言冷语地道：“臭流牤！你吃灯草芯了？”
“话说的这么轻巧？”
“人秦京茹是秦淮茹的妹妹！”
“现在住我家里！”
“你不给莪个说法，今儿这事过不去！”
许大茂一时间想不明白这老虔婆想干嘛。
听着话锋，又不是想分开他跟秦京茹的意思……
正看着贾张氏出神。
贾张氏接着道：“你这臭流牤可不是什么好人！”
“万一跟秦京茹闹出了什么事，她秦家庄那帮子兄弟揍不死你！”
“老娘可不背这个锅！”
“不如去你家当面锣，背面鼓说清楚！”
许大茂只想撩撩骚，当然没成熟的嫩桃能啃一口就最好不过。
怎么可能现在就带秦京茹回家见许三才两口子？
连忙道：“贾大妈，京茹妹子年纪还小着呢！”
“这么早去我家做什么？”
“这时候，我家爸爸妈妈可都睡觉了！”
“可别吵着老两口！”
贾张氏哪里肯依，气势汹汹往前冲！
“臭流牤，你到底去不去？！”
说着就要去抓许大茂去后院西厢房将秦京茹的事定下来！
姜岐靠在廊柱上，“哈”一声乐出了声！
“大茂哥快跑！”
“贾大妈要动手挠人了！”
许大茂见贾张氏气势汹汹扑来，脚后跟子有些发软！
吵架什么的他倒不怕，他怕挨揍！
大年初三就跟个老寡妇打架，再被挠出满脸指甲道子！
传出去也不用活人了！
“多谢小七提醒！”
许大茂“嗷”一声，三步两步往月亮门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