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中被泼了两回。
这一回还是洗脚水,秦淮茹再也忍不住了。
低着头“哕”“哕”“哕”冲了出去!
贾张氏倒不是故意想破秦淮茹,而是被姜岐吓得没留神,踩空了洗脚盆……
挤出来一张笑脸:“小七,有事啊?”
她被三天三夜瘦了一圈,脸皮耷拉着,莫名看着有些像沙皮狗。
姜岐笑眯眯地摇手:“没事,就是看您在享受儿媳妇侍候,跟您打个招呼!”
推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贾张氏挤出来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这小坏种又来招惹她!
后院西厢房。
许大茂揉着被贾张氏踹疼的大腿,龇牙咧嘴。
“死老虔婆!”
“被关了三天三夜,下手还这么狠!”
“找个机会一定得整死她!”
许三才也是满脸苦笑,自家宝贝儿子连贾张氏都打不过,也是没谁了……
许母进里屋拿药油,嗔道:“打不过还不会逃吗?”
许大茂郁闷地道:“傻柱压着我肩膀呢,怎么逃!”
“都是那小短命鬼闹的,害我挨了一顿打!”
“等李副厂长好了,高低得出这口气!”
许三才摇头叹气:“别说李怀德身体未必好,单凭那小短命鬼头上三道护身符,你就再动不了他……”
“小短命鬼已经成了气候……”
许大茂憋屈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爸爸,妈妈,帮我踅摸一個媳妇儿!”
“性子越泼辣越好!”
“能斗过于莉跟贾大妈那样的!”
“看她嫁进来之后,不帮我欺负死冉秋叶跟娄晓娥!”
许三才跟许母听得目瞪口呆。
这孩子该不是被贾张氏打傻了吧……
……………………
腊月二十五,周末。
今天是难得的一个雪晴日。
从一大早开始,整个中院都喜气洋洋的。
大红双喜字贴在了正房大门跟窗户上。
院里一溜摆着四个炉子,四口大铁锅。
食材都是傻柱昨天下班回来,带着工人食堂里的马华刘岚等人收拾干净的。
并不用姜岐亲自动手。
让姜岐去剁大骨头,杀鸡拔毛,他还真有些发怵……
傻柱今天正房里只备两桌正席。
一桌是院里三位大爷两口子,跟冉秋叶的父母,加上姜岐娄晓娥何雨水。
另一桌是食堂里的同事,食堂蒋主管带着刘岚马华等人一桌。
外面院子里也跟上回姜岐结婚一样。
备了四道菜,两缸子散装老白干,请院里人随意吃喝。
傻柱倒是三代雇农出身,根正苗红,可冉秋叶的成分也不好……
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还是海归……
同样不适合大操大办……
海归啊,那是最容易跟“敌特”产生联系的人……
所以尽管这年头的海归稀缺无比,冉秋叶的父母却仅仅是中学教员……
环境恶劣,可想而知……
今天傻柱结婚,主厨的人是姜岐,还没开始炖菜。
院里一众大妈大婶,大姑娘小媳妇围着炉子烤火。
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快活无比。
虽然是雪晴日,气温依旧低的很,围着炉子才能感觉到温暖。
姜岐系着围裙,将各样食材一样样切好,该飞水的飞水,该汆烫的汆烫。
然后驱散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将大铁锅架在炉子上。
先大火烧开,再转成小火慢慢炖着。
娄晓娥笑盈盈地看着姜岐。
自家男人就算系着围裙还是这么好看!
姜岐用胳臂推推娄晓娥:“怎么了?这是不认得我?”
今早姜岐去接娄晓娥回来喝喜酒的时候,叶清灵再三嘱咐娄晓娥不许离开姜岐身边。
所以这傻姑娘也不怕冷,也不怕脏,一上午就围在姜岐身边转悠。
娄晓娥笑嘻嘻地道:“阳光照在你脸上,都比别人好看!”
姜岐哈哈一笑,这傻姑娘嫁他这么久,怀着孩子,还在发花痴!
一大妈乐呵呵地道:“晓娥回娘家这几天养得真不错,脸上红红白白的,压根看不出来怀了娃。”
当然养得不错,有叶清灵那位医术越来越出神入化的神医亲自调理。
再加上姜岐汤汤水水的滋润,娄晓娥的气色哪里能不好?
西厢房门口。
坐在小马扎上用针锥子扎鞋底的贾张氏,看看光鲜亮丽的娄晓娥,又看看身边神色低落,无精打采的秦淮茹。
骂骂咧咧地道:“一样是年轻媳妇子!”
“看看人家娄晓娥,笑嘻嘻的多喜庆!”
“再看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
“再好的运道都要被你唉声叹气给叹没了!”
“丧门星!”
“还不滚进去,坐外面点什么眼!”
秦淮茹垂着头,一声没言语,起身回屋。
姜岐转头往西厢房门口看看,贾张氏那张胖脸倒是养回来了。
而秦淮茹却一副萎靡不振,黄皮寡瘦的样子。
贾张氏这几天磋磨秦淮茹磋磨的实在不轻……
再加上厂里的风言风语一直没有停歇,秦淮茹家里家里待不住,厂里厂里不自在……
两三天下来,整个人都脱了相……
姜岐心中暗暗好笑,这俏寡妇眼睁睁看着变成了干巴寡妇!
自作孽,不可活啊……
娄晓娥完全没有留意西厢房。
挽着一大妈胳臂,眉花眼笑:“一大妈,我回娘家住这几天,可想您了!”
“还有后院老太太!”
“刚刚我去后罩楼看她,还给了我个糖瓜儿!”
小年已经过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
糖瓜,关东糖,沙琪玛,这些小零嘴儿,家家都有。
今年下半年的物资供应上了些,所以再不富裕的家庭,也会置办年货。
叫花子也有三天年嘛!
就算抠搜如同闫阜贵,家里也置办了年货。
只不过现在还紧紧锁在柜子里。
闫解放闫解矿闫解娣闹着要吃零嘴儿的时候,三大妈会将三根手指头大小的沙琪玛,切成九块……
三个孩子分着吃……
一大妈看着娄晓娥笑容温和。
“等会去一大妈屋子里坐坐,糖瓜,关东糖,萨其马,什么都有!”
“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大妈管够!”
娄晓娥笑得甜甜的:“嗯!等会席散了就去!”
于莉嘴快:“可见晓娥比我们面子都大!”
“一大妈,您就不请我们去东厢房坐坐?”
一大妈乐呵呵地道:“都去,都去!”
一堆大姑娘小媳妇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许大茂闫解成刘三根吴疤子等几个大老爷们都靠在墙根子上晒太阳抽烟。
吴疤子问道:“许大茂,你跟于海棠当真断了?”
他媳妇子给他戴绿帽,早就离了婚,现在还单着呢。
许大茂看着吴疤子脸上那道疤,阴阳怪气地道:“吴疤子,你就别打那个主意了!”
“于海棠就算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
吴疤子不服气。
“她都能瞎了眼看上你,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
许大茂怒了。
“她看上我怎么就是瞎了眼了!”
“我们是自油恋爱!”
吴疤子冷笑道:“自油恋爱个屁!”
“还不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大茂扑上去就想动手。
姜岐拿勺子敲敲锅沿:“大茂哥,吴大哥,说笑是说笑,今天谁都不许动手!”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闫解成连忙将气呼呼的许大茂拉了回来。
“小七说得是,傻柱今天结婚呢!”
“大茂哥可别去触霉头!”
许大茂愤愤不平地瞪了吴疤子一眼。
闷闷抽烟,不再说话。
傻柱的拳头重,闹了傻柱的婚礼,他不定得在床上躺几天。
姜岐看看手表,对娄晓娥跟一大妈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柱子哥快接新娘子回来了。”
“我去厨房里准备正席。”
娄晓娥赶忙跟着姜岐进厨房。
姜岐哭笑不得地看着娄晓娥:“在外面跟一大妈她们晒太阳聊天烤火不好么?”
娄晓娥笑盈盈地道:“师姐说了,今天不让离开你身边啊……”
姜岐哈哈大笑。
“师姐说你别离开我身边,没让你当小尾巴啊?”
娄晓娥搂着姜岐后腰,笑道:“快准备菜,我就喜欢看你做菜的样子!”
没有外面的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盯着,姜岐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该蒸的上了蒸锅,该炸的先油炸好。
娄晓娥看得双眼亮晶晶的,只觉得自家男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好。
不多时。
听见不远处的大门外孩子们的欢呼声响起。
“新娘子来了!”
“抢喜钱了!”
紧接着,就是闫解放闫解矿两兄弟放小鞭的声音!
噼里啪啦!
傻柱今天一早就借姜岐的自行车去接冉秋叶。
1962年翻了篇。
无论大人小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很多。
姜岐菜色准备的差不多了,带着娄晓娥从厨房里出来。
靠在前廊上,等着看新娘子。
冉秋叶今天也是一身红装,笑容温柔恬静。
娄晓娥拍着手掌直乐:“秋叶嫂子今天真好看!”
姜岐凑在娄晓娥耳边笑道:“再好看也没有我的扑棱蛾子好看!”
娄晓娥哈哈大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
别说冉秋叶,就连傻柱今天的大黑脸都格外好看。
或许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院里人轰的一声围了上去,纷纷起哄。
“看新娘子了!看新娘子了!”
傻柱忙着撒喜糖,散喜烟,一张大黑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辉。
看着满脸嫉妒的许大茂乐得龇牙咧嘴。
“孙贼!羡慕吧!”
“爷今儿也办事了!”
“以后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许大茂暗暗咬牙,他羡慕个得啊!
他是嫉妒,红果果的嫉妒!
傻柱见许大茂吃瘪,心里更欢喜了!
连笑声都高了八度!
只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棒梗从西厢房溜出来讨了两颗喜糖,走去前廊下轻轻扯了扯姜岐衣角。
“小七叔……我奶奶回屋又骂了我妈妈一顿……”
“还要打来着,被我挡住了……”
姜岐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棒梗像个小大人似的叹叹气。
“打从保卫科回来后,我奶奶看我妈妈哪哪都不顺眼……”
“每天骂个不停……”
“还要捏肩捶腿倒洗脚水……”
姜岐心中暗道,当然不可能还顺眼。
你那头好娘,可是连冻死饿死你奶奶的念头都有了!
说来也是奇怪,哪怕棒梗现在天天大清早去帮聋老太太倒痰盂。
他对姜岐都没半分怨恨。
嗯……情绪值骗不了人……
姜岐看着棒梗笑了笑:“棒梗啊,想不想帮帮你妈妈?”
棒梗连连点头:“想,可……可……那是奶奶啊,莪能怎么办……”
姜岐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胡乱打人骂人。”
“棒梗,你是个大孩子了。”
“你也不想你妈妈被欺负狠了,一状告状告到红星轧钢厂的妇联里去吧?”
“到时候,你奶奶可就不止关三天保卫科了。”
老贾家两代寡妇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才没有真心帮秦淮茹的念头,不过就是图个乐子!
棒梗忙问道:“小七叔,那我该怎么做?”
姜岐低下头,悄悄在棒梗耳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