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帮聋老太太淘换东西,给一大爷易中海报了个虚账。
说的是易中海还欠他两张大黑十。
苍蝇再小也是肉,姜岐可不会忘记。
再说了,现在跟娄晓娥的关系发展的还不错。
未来可期。
他满身都是秘密,想着最好能去附近弄个小院子。
等日后娄晓娥嫁了进来,总不可能让她也吃糠咽菜。
天天啃杂和面,棒子面窝头。
要找個隐秘地儿才成。
敢在这南锣鼓巷95号大院里,大吃大喝,那就是取死之道。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至于这用来买小院子羊毛么,当然得从易中海身上薅。
谁叫人家是救苦济难的道德天尊呢?
情绪值嘛,当然是留着抽奖比较好。
虽然他那非酋酱的手时不时会抽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比如那两本奇特板砖,他现在还打不开……
听见姜岐的敲门声。
一大妈连忙笑着打开门:“小七啊,快进来坐。”
“没在雨水屋子里吃饭?”
虽然易中海始终觉得姜岐就是个坏分子。
是隐藏在这南锣鼓巷95号大杂院的一条饿狼!
在一大妈眼中看来,这面容清秀,身材瘦弱的小伙子。
并不像自家老头说得那么坏。
姜岐微微一笑:“一大妈,我晚上在师父家吃过了。”
“您跟一大爷都吃了吗?”
一大妈将姜岐让进东厢房,又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
笑容慈祥。
“吃了,都吃了。”
“小七,这边坐。”
“你也难得来这东厢房一回。”
“只可惜家里连果仁瓜子都没有,喝杯茶吧。”
姜岐坐下,四处打量着东厢房里的摆设。
不得不说一大爷就是一大爷,这屋子里的陈设可比姜岐那家徒四壁的窝好得多。
东厢房角落里,甚至还摆着一台老式无敌牌缝纫机。
这个时候,无敌牌还没有在那混沌激荡的十年里被改成蝴蝶牌……
更加还没有到风靡全国的时候。
是件稀罕物儿。
易中海刚吃完饭,见姜岐坐下,放下手中的报纸。
顶着被贾张氏挠出来的满脸花,和蔼微笑。
“是小七啊,找我有什么事?”
他再不喜欢这个坏种,面子情总还是要装上一装的。
姜岐笑道:“一大爷,您是这院里的掌院大爷。”
“虽然上回帮老太太淘换东西,您还少着我两张大黑十……”
易中海深深吸了口。
他就知道这坏种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老子哪里欠了这小坏种的钱?!
那明明就是篇故意说给闫阜贵听的虚账!
来自易中海的郁闷情绪值+999!
易中海才要开口否认。
又听姜岐接着道:“我作为院里的小辈,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二十块钱孝敬老太太,孝敬您跟一大妈也是应该的……”
“反正我开销也不大……”
易中海依旧提着一颗心,看着姜岐的眼神戒备深深。
他才不相信这小坏种有这么好说话。
没见他昨儿几句话就让闫阜贵一大家子奔许大茂去了。
还强行拉着他做了个见证!
果然。
姜岐腼腆的看着易中海笑了笑。
“不过,我最近看上个对象,也该考虑考虑个人终身大事……”
“我也是数百亩地里一根苗,总要对得起脑袋上顶着的这个姜字……”
易中海强笑:“是啊,你今年也整二十了……”
“是该考虑成家的事。”
姜岐眨巴眨巴眼睛。
“一大爷,您也知道。”
“我那两间耳房逼仄,住不下两口子。”
“可咱们这院子里连一间闲置的房都没有了……”
“我就想着出去踅摸两间大些的婚房……”
“置办家具,结婚领证都要花钱不是?”
“我想跟一大爷开句口,借点钱暂时使使……”
“您也知道,这厂里的定级考核就要到了。”
“等我从学徒转了正,还钱也快得很。”
易中海心中百般不愿意,纠结着问道:“你要借多少?”
这小坏种可千万别狮子大开口!
姜岐眼睛亮晶晶的。
“怪道满大院都说一大爷您老仁义呢!”
“也不多,就五百块!”
老头的脸顿时漆黑如墨染,连被贾张氏挠开的满脸花都扭曲了起来!
这小坏种还真敢开口!
如今是什么年头?!
还在三年艰难岁月尾巴根上呢!
前些年一直开70%工资口粮,直到今年开春才恢复。
地主家都没有余粮!
何况他还不是地主,就是普普通通一个轧钢厂职工。
一大妈原本听姜岐说了那一大堆话,心里早就和软了下来。
正想着要是姜岐借得不多,借也就借了。
哪里知道姜岐开口就是五百块。
登时将她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肚子里。
姜岐看着一大妈温和微笑。
取下身上背着的军绿书包。
“一大妈,劳烦您将我这书包放回耳房。”
“里面有几本师父给我回来学习的钳工理论书,我担心弄皱了。”
“这是耳房钥匙。”
一大妈知道姜岐跟自家老伴儿还有话要说。
拿着钥匙出了东厢房。
易中海气呼呼地道:“没有!没有!”
“我哪里有五百块钱!”
姜岐压低声音,敲了敲桌子。
“一大爷,我下午去咱们厂仓管部帮师父送明天的材料单子……”
“看见仓管部的钱主任正跟保卫科马科长查剩下的边角废料……”
易中海心中“咯噔”一响!
原来贾东旭还活着的时候,没少将边角废料偷出去换点小烟小酒……
难道是这颗雷暴了出来?
不过……毕竟死无对证是吧……
贾东旭人都埋了……
难道还能挖出来不成……
易中海强自镇定心神,等着姜岐继续往下说。
姜岐脸色愈加严肃。
“保卫科的马科长已经查到了东旭哥身上……”
“就连销赃的地点他都知道,就在东直门外的和平废品收购站。”
易中海听姜岐连销赃两个字都说了出来。
一颗心更是“突突”乱跳。
姜岐知道这家废品收购站的名字,还是因为他时不时也会去里面踅摸些旧货。
这三年,将老物件当白菜送去废品收购站的人不少。
甚至其中不乏大开门的好东西。
连忙给姜岐的红花玻璃杯里添了些热水。
“小七,你喝口茶,慢慢说。”
姜岐道:“一大爷,您也先别急。”
“东旭哥这不是死了么……”
“总不能将条尸首挖出来审讯不是?”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着。”
“保卫科的那谁……那谁就开口说话了……”
“贾东旭不过才三级钳工,哪里能有这么大胆子……”
“这事八成只怕是他师父带着他干的……”
“这盗取公家财产,可不是什么小事……”
易中海这时不但是心脏乱跳,眼皮子,太阳穴,齐齐跳了起来。
他做梦都想不到姜岐会将这盆污水泼他脑门上来!
皇天菩萨,伟大的老人家作证!
偷红星轧钢厂的边角废料去卖的人,当真不是他!
姜岐笑了笑。
“一大爷,您也猜猜……”
“东旭哥的师父是谁?”
“谁有这么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觉顺出去那么多边角废料?”
“那谁还跟钱主任说,发下去的生产劳动物资也不太对数……”
易中海这下有些心虚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亲自偷厂里的边角废料去卖。
不过多余的劳保手套,劳保鞋子,劳动布工装制服什么的还是拿过几件的……
比如傻柱屋子里的那把老虎钳子,就是他从红星轧钢厂厂里带回来的。
这年头,一个针大的窟窿,就能透出碗大的风!
马科长就是李副厂长的一条狗,指谁咬谁!
他也一把年纪了,可受不起去厂里保卫科受折腾!
易中海急忙换了脸色。
“小七。”
“你说的那谁到底是谁啊?”
“怎么这么坏,背地里乱嚼蛆?”
“这不都是些没影子的事么?”
姜岐春风满面,眉花眼笑。
心里的小竹竿敲的库库响!
“一大爷,爽快些!”
“一个名字换五百块,借不借!”
易中海眼前一黑。
险些没大头朝下,一头跌倒!
这……这……这一个人名,就要借他五百块?!
不!这不是借!
这小坏种分明就是在讹人!
姜岐看着易中海那张满是纠结的脸。
嘴角上弯,似笑非笑。
易中海浑身一个激灵,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小七。”
“你真……真……真的要借五百块……”
这可不比几年前,那时他身边还有些养老的余钱。
拿出五百块不算什么难事。
经过这几年艰难岁月洗礼,院里的困难户们每月准时准点上门借钱借粮。
他手头也着实紧巴了起来。
姜岐斩钉截铁地道:“真要!”
易中海心中念头百转。
用力磨着后槽牙。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人名!”
只要知道了那个在背后泼脏水污蔑他的人是谁,他当然就能有法子破解。
最不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半点准备跟后手都没有。
姜岐将手朝易中海一伸。
想什么美事呢!
没见到大黑十,要什么人名?
易中海见这小坏种水泼不进,针插不入,难免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回里屋取出一叠大黑十,交到姜岐手中。
姜岐手脚麻溜的从兜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借条。
笑嘻嘻地道:“一大爷,多谢您嘞!”
“您真是救苦救难活菩萨!”
易中海见姜岐从兜里掏出借条,被贾张氏挠出来的满脸花狰狞抖动。
这小坏种当真是早有准备!
连借条都写好了!
阴沉着脸:“钱给你了!”
“人名给我!”
姜岐悄悄在易中海耳边道:“一大爷,有句话您听过没有?”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易中海咬着牙道:“说人话!”
他又不是三大爷闫阜贵,听不懂这些之乎者也!
姜岐笑嘻嘻地道:“这么机密的事,当然只有钱主任跟马科长两个人在场……”
“我从来就说的是他们两个。”
“哪里来的第三个人?”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岐骂道:
“小兔崽子!”
“滚!滚!滚!”
敢情他花五百块买了个早就知道的人名!
这小坏种再不滚蛋,他马上就会跟一大妈一样犯心脏病!
姜岐仰头哈哈大笑,三步两步窜出东厢房!
果然,还是薅一大爷的羊毛最爽!
三大爷闫阜贵抠抠搜搜的,一次挤一点牙膏!
那又有什么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