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帐门前，格里高利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在大帐中。很显然，是利奥召集了将官们，正在讨论接下来的战术布置。
但他的脚步停住了。
自己是第一轮上去进攻的，但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反而损失了一堆攻城器械，还白白折损了近百名军团士兵。
利奥会不会责备自己？
“哗啦——”
帘子忽然被掀开。
海伦娜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还有食物的残渣。看到格里高利时，她有些意外，而在大帐中的众人，也看到了格里高利。
“进来啊，格里高利。”
罗西朝着他招了招手。
格里高利也只好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帐里，然后就得到了来自罗西的夸奖。
“你的兵带的不错啊。”
他说道：“没有狄俄尼索训练，但还能带成这样，你的本事不小。而且打的也不错，给敌人的造成的杀伤不小吧？你损失了多少人？”
一连串的问题，把格里高利问懵了。
这也算打得不错？
他看向利奥，似乎是想求证。
而利奥满意的眼神，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打的的确不错。
“我们已经压制住了敌人，哪怕是直接登上城墙的战法，也有可能获胜。”利奥开口道，“所以，只要能在敌人的城墙上打开缺口，我们就极有可能获得胜利。”
“米兰人太弱了。”
罗西似乎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他们有多硬气，没想到只是背靠着城墙逞威风而已。”
这倒不是米兰人的问题。
利奥在心里想道。
直到现在，米兰人还没从上一次夜袭的损失中缓过来。他们的士气依旧低落，只是靠着杀使者稍微恢复了一下。
不过被利奥这么一敲打，他们的士气又变得低迷了起来，完全看不出能与教廷军队抗衡的资格。
但他们也的确拖了很久。
两個多月的时间过去，利奥的军队还被卡在米兰城下。除了对他们造成了杀伤以外，其他可以说一无所获。
“地道挖掘的情况怎么样了？”
等格里高利坐定，利奥才提及了这个话题。
早有准备的丘里尼说：“进展有点不太顺利，您最好准备直接攻击城墙的准备。”
“什么意思？”
利奥蓦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土地有点松软。”
丘里尼说：“我们的工程没法继续进行，就算您下令让军团士兵去挖掘，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塌方，然后没法继续下去。”
“这样啊......”
如果这么说的话，就算是不可抗力影响了。
“不过，东侧的地道情况比较好，之后应该更好挖掘。等夏天来了，经过曝晒的土地，应该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很多。”
丘里尼认真地说着。
“但唯一的问题是，那里的城墙情况不太合适。就算挖过去，也只能让城墙中段倒塌，没法直接搞垮他们的塔楼。所以到时候还得配合城墙进攻，不然单走那里的话，很容易遭到敌人的堵截。”
城墙中段？
利奥摸着下巴，大脑飞速运转着。
中世纪的城墙攻防核心，其实并不在于狭窄的城墙，而是在于塔楼。每一座塔楼，都是一个独立的堡垒，而城墙是连接这些塔楼的桥梁。
这样来看，就可以理解城墙的地位了。
不过，利奥觉得这也可以接受。
只要城墙上破一个洞，米兰人就必须派人堵住那个口子。而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和利奥的士兵进行肉搏。
可以算作强迫play。
在这样的情况下，米兰守军必须投入大量的士兵，用于防守城墙豁口。而在城墙上的守军数量，自然就会被稀释很多，想对城墙直接发动进攻也变得更简单了。
那么，利奥要做出的决策就很简单了。
“阿佩西诺，格里高利。”
利奥看向了这两名军团长。
他们分别代表的，是在克罗地亚组建的第三军团，还有从德意志撤回来的第四军团，也同样属于利奥的直属部队，也是他最信任的士兵。
听到利奥的呼唤，两名军团长也挺直了身子，等待着利奥的吩咐。
“你们从原本的大营中分出去，在东西两侧再驻扎两个新的大营，尽快完成大营的构建。”
这个命令很简单。
甚至简单到让人诧异。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命令，蕴含着利奥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在宽战场的环境中，利奥的士兵有更强的战斗力。将军队铺开，给敌人制造压力，是最好的拉扯方法。
“还有。”
利奥轻叩桌面提醒众人。
“如果要这样铺开的话，防备力量就必然会变薄弱。我们最好想个办法，保证各个营地之间联络通畅。”
说完，利奥便挥了挥手。
......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即使是在中世纪，这个朴实无华的道理，依旧散发着属于真理的光芒。
当利奥随口布置了一个命令，对于士兵们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任务。
两个军团的士兵，按照利奥的命令向着两翼展开，并且驻扎了新的大营。紧随其后的，就是几乎数不清的土木工作，挖掘壕沟，架设营墙。那些随军商人，也都跟着这些士兵，散到了两翼去。
军团士兵们挥舞着铲子，很快便打造了两个新营地。
但在保证营地联系方面，他们还有活要干。
“妈的，真是没完了。”
一个士兵抱怨着，将木桩插在了地里，随后拿出锤子，开始对着木桩敲敲打打。直到木桩彻底稳定插在地里，他才收回锤子，擦了擦汗。
然后，他抬起头望去。
在两个营地之间，几乎都是这样的士兵。
大部分人和他的动作都一样，拿着木桩往地里扎，扎完之后便一直敲，直到木桩彻底稳定为止。
叮叮咚咚的声音，回荡在整片营地上空。
米兰城上的守军不时看来，面容中带着愁容，似乎是惊讶于城外军团士兵的谨慎。
上一次他们击退了米兰人的袭击。
但他们并未因此轻敌，甚至加强了防护，完全不给米兰人半点机会。
在两个营地之间，一面木墙很快便成形了。然后，米兰人又看到，军团士兵们在木墙后方，将土堆起来，似乎是要在木墙后方夯土，用以加固脆弱的木墙。
这就让米兰人更绝望了。
“真是个好主意啊。”
利奥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正在夯土的士兵，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这是丘里尼的计划。
在他的安排中，士兵们会先用圆木建立一排木墙，然后在木墙后夯土，既可以让士兵走上木墙战斗，也可以让木墙变得更加坚硬，不止于被敌人一推就倒。
原本，挖掘地道产生的大量废土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用，如果过度堆积又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但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
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但还是要小心。”
丘里尼在一旁提醒道。
“军团士兵必须打起精神，时刻小心敌人的袭击，尤其是这几天。要是敌人趁机过来偷袭，发现了我们的情况，把消息带回去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全都失效了。”
“他们没这个胆子。”
对于米兰人的士气情况，利奥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或许他们未来还会尝试出城袭击。
但至少不是现在。
上一次袭击，给米兰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在情况恶化到不得不出击前，他们大概会一直龟缩在城墙后，在这里守到老死为止。
“但愿如此。”
丘里尼没这么有把握。
他只是单纯从可能性的角度出发，进行了一次推测。毕竟，败在偷袭上的名将不少，比如利奥的手下败将，洛林公爵戈弗雷正是如此。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两人身后的抛石机再次投掷出了石弹。
石弹裹挟着呼啸的风声，飞向了城墙。在那里，米兰人临时用填补上了城垛的豁口，但一发石弹让他们几天的努力付诸东流。脆弱的木墙，在石弹面前就像一层纸，只是轻轻一砸便破裂了开来。
躲在墙后的米兰士兵，就像是被撕碎的布偶一样，糊在了城墙上。而周围的米兰人立刻跑过来，将他们的同胞扛起来，然后消失在了城墙上。
米兰人的确是硬骨头。
虽说他们现在不敢出城迎敌，但是面对如此伤亡，还能继续坚持作战，没有选择投降，的确让利奥感觉意外。
不过，战争到这一刻，也没了投降的可能。
就算米兰人要投降，利奥手下如狼似虎的军团士兵，肯定也不允许他们投降。
投降的话，可就没法抢劫了。
军团士兵们可都指望着赚钱呢，总不能断了他们的财路吧？
不过还是尽快结束好。
“丘里尼，地道的挖掘情况该怎么样了？”利奥再次问及自己最关心的事。
“一切顺利。”
丘里尼的回答很简单。
但正是简单，才让利奥感觉安心。
没有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城里的米兰人也没反应过来，真好。
“那接下来我们就该等收获的时刻了。”
利奥转过身去，走回了大营。
“也不知道海因里希的援军什么时候来，唉，要是能在这里打一场歼灭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