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烈焰升腾而起，广场上的气氛一下就被点燃了。市民们狂欢着，兴奋的嚎叫声甚至盖过了赫尔曼的惨叫。在阵阵黑烟前，甚至有人画起了十字，仿佛在庆祝着一个生命的逝去。
利奥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居庙堂之高则你争我斗，处江湖之远则你死我活，要是有一天利奥落败了，或许会比赫尔曼还惨。
格里高利的父亲，就死的悄无声息。
所以利奥并没有怜悯。
“啊啊啊啊——”
赫尔曼在烈火当中惨叫着，身体还在不断挣扎着。片刻之后，就是浓烟呛进他的喉咙，让他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最后逐渐消失。
熊熊烈火燃烧时，里卡多走到了利奥身边。
“这是他的戒指。”
里卡多的手里攥着一个戒指。
“好好保管起来。”利奥吩咐道，“到时候找一個德意志的俘虏，把这个戒指交给他，让他带回去给海因里希。”
“我明白了。”
对于利奥的吩咐，里卡多没有任何异议。
很显然，利奥这是挑衅海因里希。
但也是给海因里希的警告。
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海因里希抓到利奥的人，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譬如美因茨大主教齐格弗里德，此时已经完全没了音讯，大概是死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
利奥转过头，看向了伊琳娜。
对于伊琳娜的突然出现，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听到利奥的话，伊琳娜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虽然在战场上她的表现无比勇敢，但在面对利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胆怯。
“我......我听说德意志人打过来了。”
伊琳娜结结巴巴地说：“然后我就去帕尔马，召集了志愿者之后，带着他们过来了。”
好，不愧是武将。
利奥都忍不住要竖大拇指。
这个叙述能力简直让人捉急。
看到利奥的脸上出现无奈，以及不满，伊琳娜顿时更有压力了。
“以前我父亲说过，您......您是个好人，非常伟大，所以一定要跟着您。”
不知道为什么，利奥听着伊琳娜说话，总能听出点慌不择路的感觉。但想想也正常，大部分人对教皇这个身份，还是充满敬畏的。
哪怕伊琳娜和利奥见过面。
“慢慢说。”
利奥不急不躁，坐在了御座上，等待着伊琳娜讲述。
难得的温和气质，让周围的将官都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伊琳娜是女的，大家也就瞬间释然了。
还得是利奥冕下。
“先说说你最开始是怎么想到的？”
多年练就的经验，让利奥引导着伊琳娜，开始了问答。
伊琳娜回答道：“我最开始听说了德意志人要入侵的消息，然后和其他贵族们讨论了一下。他们都非常支持我，希望我能加入这场战争。后来，我还做梦梦到了......”
后面做梦的部分，利奥就不想听了。
这种中世纪传说小故事，绝大部分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成天乱想的结果。
让利奥关注的是前面。
“那些支持你的贵族，他们来了吗？”
“没来。”
伊琳娜摇了摇头。
哦，那就对了。
利奥不由得感叹，不论在什么时代，人在发现能吃绝户的时候，都会爆发出惊人的智慧。
作为詹科的继承人，要是伊琳娜在战场上意外去世，又没有强势的亲族继承，她的财产可就完蛋了。再加上伊琳娜本身武艺高超，脑子又不太好，稍微哄一下就上去打仗了。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你还是太年轻了，伊琳娜。”
利奥作出了点评。
“我，还好吧？”
伊琳娜像个笨蛋一样解释了起来。
“我也有十九岁了......”
难怪这家伙当初差点被坑，就这么单纯的思维，大概是不够用的。不过，从她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好像又没那么笨。
人真是复杂。
“跟我来吧。”
利奥招了一下手，士兵们便扛起了御座，带着他走上了返回宅邸的道路。其他的将官和教士们，也都跟着利奥一起，返回了宅邸。
今天是士兵们的休息日。
但不是他们的。
回到宅邸过后，利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然后让里卡多将地图展开。一张巨大的北意大利地图，连带着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情况，在地毯一般大的地图上展开。
利奥的双脚踩在上面，就像是主宰着世界一般。
随后进入房间的将官们，则纷纷围绕在了利奥的身边，等待着利奥的发言。
精心设计过的窗户中，恰好有阳光洒落，折射在地图上，使地图上的每一个地点都格外清晰。
“真大啊。”
奥托看着地图感叹道。
“学术院那边做的。”罗西小声提醒道，“冕下每年都要给他们几千磅的白银，才能搞出这点东西来。”
“啧啧。”
对于这种投资，奥托既觉得太奢侈，但又觉得要是自己能有就好了。
可惜，帝国承担不起。
或者说，只有以目前教廷，或者东罗马帝国的组织程度，才能搞起这样大规模的工程。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氪金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要在维罗纳休息一周的时间。”
利奥一开口，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海因里希的逃窜方向，应该是向着东边。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他绝对没法重整军队。”
“冕下的估计太保守了。”
奥托凑到罗西耳边低声说着。
的确太保守了。
帝国军队的组织方式，就是没有具体方式，全靠君主的个人权威，以及和将军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他们甚至没有明确的组织模式，就这样的情况，大规模的混乱是很难梳理明白的。
万一后方再爆发叛乱，那就更是完蛋了。
“所以，我们先不急着处理他。”
利奥迈开了脚步。
原本踩在亚得里亚海上的靴子，移到了热那亚附近，然后落了下来。众人看着利奥的脚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了米兰。
在那里，有一位对立教皇，安塞尔莫，或者说亚历山大三世。
“从半个世纪之前开始，米兰大主教就一直在和罗马教廷对抗，想要独立于教廷的管辖。而且，现在他们还自行选举教皇，实在是荒谬，罗马以外的地方，也能选举出教皇来？”
说到这儿，利奥用权杖戳了一下地面。
“所有损失了士兵的军团，我会从厄尔巴岛调足够的新兵来，在帕尔马进行补充。然后，我们就要将米兰拿下。”
拿下米兰。
这个计划，听上去有些可怕。
众将官都有些畏惧。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米兰这座城市会相当难打。
一座城市的坚固程度，既要取决于它的设施，比如城墙和军械。同时也要考虑城中军民的抵抗决心。
恰好，米兰二者兼备。
不论是米兰宏伟的城墙带来的加持，还是伦巴第时代遗留下来的武德，亦或者是米兰贵族对独立的渴望，都让他们足以被视为统一意大利最难的一步。
历史上的国王与皇帝们，也没轻易搞定这座城市。
“米兰有点太城市化了。”
利奥挥了挥手。
“我们得去稍微改变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