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是，伯莎并没有当众发怒，或乞求，或反复询问，而是平静地接受了利奥对自己的安排，然后继续享用着自己面前的甜点。
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不过，也不算特别奇怪。
利奥在心中盘算着。
伯莎的作用，不光光可以表明，自己和皇帝敌对的态度，同时还是对一些人的筹码。比如他的本家，萨伏伊公爵家。
在教皇与皇帝的斗争当中，萨伏伊公爵家其实是很难做事的。因为他们家的女人，同时嫁到了施瓦本公爵家，还有帝国皇室。但随着伯莎的到来，利奥就有了更多的可能。
毕竟是皇后嘛。
但就做眼下这些，绝对是不够的。
“皇后殿下，我听说过一些故事。”
利奥忽然说：“听说皇帝是一位不负责的君主，不论是对国家，还是对家人，他似乎都没有那么关注。”
这件事，就像在刺着伯莎。
因为利奥说的是实话。
可是身为贵族，多年来的教养告诉伯莎，这种事绝对不能说出口，也不可以让自己的丈夫丢脸。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是海因里希家族中的一员，绝对不可以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
于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伯莎抬起头来，带着淡淡的微笑，面对着利奥。
“应该是谣传吧。”
伯莎选择了说谎。
“帝国内有不少小道消息，就像那些所谓的精灵传说，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毕竟，和您相关的坊间传说也有很多，但您肯定也知道，很多都是假的吧。”
她下意识地寻找了一个借力点。
而这个借力点，就是那些有关利奥恶名的故事。
在恶名满贯这方面，利奥和海因里希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毕竟海因里希还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但利奥可是实实在在地烧了不少人。
过去的罗马市民，诺曼贵族，教廷旧贵，可都见识过利奥残暴冷酷的手腕。
而利奥也有些意外。
还真是没想到。
伯莎犀利的回答，让利奥感觉，这位女人变得有些可敬了起来。
“您还真是......”
利奥端起了手边的酒杯，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整個人看上去蓄势待发。伯莎看到他的动作，瞳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他要做什么？
莫名的恐惧感，夹杂着可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海因里希打人之前，就是这样的动作。
而且，利奥还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他比海因里希还要高大一点，身形更加修长一点。但在那些可怕的故事下，伯莎只觉得利奥可怕无比。这位冷酷、暴躁的罗马教皇，或许下一秒就会对她动手，将她送上火刑架。
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
直到利奥来到伯莎面前，伯莎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后退了一下，却将椅子给绊倒。
“砰！”
椅子倒在地上的瞬间，伯莎才感觉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利奥抓着。
利奥的脸上带着错愕，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在利奥的眼里，事情的经过有些诡异。自己朝着伯莎走过去，准备朝她敬酒，并且说几句场面话，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结果伯莎就像应激了一样。
“皇后殿下，您......”
纵使利奥已经习惯了政坛上的客套话，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我又不吃人吧。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伯莎的脸上也微微泛红，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连忙收回手，然后整理着自己的裙摆。
这时，鲁道夫站了起来。
“皇后殿下应该是不太适应罗马的气候，有些水土不服导致了头晕吧。我刚来罗马的时候也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又看向了利奥。
“教皇冕下，要不这场宴会还是暂时停下吧。比起宴会的进程，还是皇后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是，可以。”
利奥也不希望场面太难看。
他随后看向斯蒂凡娜，只是一个眼神，斯蒂凡娜就明白了。
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当中，宾客们纷纷向利奥致意，随后再离开。而伯莎在斯蒂凡娜的搀扶下，离开了宴会厅，返回了客房当中。
最后，留在大厅里的就只有两人了。
“刚才的情况还真是......”
鲁道夫手里拿着小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在这个凉爽的季节，能被惊出这么多汗，说明鲁道夫是真被吓到了。
但问题是，利奥也一样。
他实在是不理解。
“实在是太奇怪了，鲁道夫，难道我看上去会吃人吗？”利奥的话语中流露出了些不自信。
要是自己真的那么吓人，要不以后就一直端着吧。
今天本想试着平易近人一下，结果差点搞出场外交事故来。要是皇后在利奥这里出了意外，到时候海因里希就有了更多理由，用来团结德意志贵族讨伐利奥。
哪怕伯莎是个俘虏、人质，利奥也不能怠慢她啊。
“至少没那么凶恶。”
鲁道夫也是叹着气，对于这次意外完全没料到。
不过很快，他就解释了起来。
“我之前在帝国宫廷待过一段时间，海因里希和伯莎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他们没有行房过，因为伯莎不能接受海因里希的一些癖好。也是这个原因，海因里希非常讨厌伯莎，有时候会动手打她。”
听着鲁道夫的这些解释，利奥好像开始明白了。
这是被打出心理阴影了。
和PTSD差不多，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过，利奥还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海因里希没和伯莎行房过，难道你们都要看着的？”
“当然了，冕下。”
鲁道夫说道：“又不是偷情，当然是要在封臣们的见证下，和伴侣行房生下的孩子，才能拥有毫无争议的血统。”
糟糕，原来中世纪风俗是这样的。
关于这一点，利奥好像的确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是那些世俗君主，在这一点上，的确隐私性好了不少啊。
“那......让伯莎不能接受的事是什么？”
利奥的好奇心已经彻底活过来了。
即使他最近在全力处理德意志的事务，但是对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利奥还是知之甚少。这种时候，还是得请教一下身为本地人的鲁道夫。
而鲁道夫似乎也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他先是将手帕收起来，塞进胸前的口袋。片刻之后又好像感觉不妥似的，从胸前的口袋拿出来，再塞进裤腿边的口袋，看上去很忙。
眼见他这样的动作，利奥也迷糊了。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直到最后，鲁道夫瞟了一眼利奥，才微微叹气，说出了一些帝王家的秘史。
“皇帝喜欢多人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