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罗马城的市民们，纷纷聚在城市广场，看着墙上的公告。但是很快，他们就失去了兴趣，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广场。
“皇帝又要搞事情了。”
“唉，肯定又要抽壮丁。”
“谁知道呢。”
市民们的唉声叹气，对这些事情已经麻木了。
利奥虽然不怎么在罗马出现，也不怎么主持布道和弥撒，但他在政治上相当活跃，三天两头就搞点大新闻。在罗马市民看来，这一次无非就是和新的世俗君主掐起来了。
比起这个，他们还有更加关心的话题。
而这个话题，也很快出现在了利奥的桌上。
“人力缺口？”
利奥双腿垫在小矮凳上，听着本尼狄克的汇报，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
这個问题，已经需要自己来解决了吗？
“是的，现在主要是船舶制造，洗染工人，石匠，这些职业实在是缺人。”本尼狄克壮着胆子说道。
倒也不是他胆小。
而是因为这些市民，早先都是利奥的反对者，在罗马的几次叛乱当中，都有他们的身影，尤其是石匠行会的那群家伙。
他们现在被压得死死的，原本是罗马最富裕的行会，现在却变成了二流行会。
“那他们准备怎么办？”
利奥也有些好奇。
按照正常的思路，肯定就是吸纳移民了。但很显然，现在的意大利没有那么多移民。科西嘉和撒丁能提供的人口有限，而托斯卡纳人就更不可能来贫穷的罗马了。
“我们觉得，可以引进一些西西里人......”
本尼狄克说的已经很含蓄了。
但利奥还是立马就听懂了。
西西里人是什么？
是阿拉伯人，是希腊人，还有一些不知道哪来的北非人。要是大规模引进这些鬼东西，将来罗马说不定直接变得五颜六色，每天上演古惑仔了。
“不行。”
利奥直接拒绝了本尼狄克。
虽然罗马名义上自治，但迫于利奥的权威，还有他在议会中安插的人，只要利奥不同意的事，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更重要的是，本尼狄克怂了。
他额头上蓦地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后立刻慌不择言了起来。
“那，那就再苦一苦市民......”
“本尼狄克。”
利奥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对本尼狄克的失望。
“如果人力真的存在缺口，可以用机械补上啊。石匠行会那里，比如在粉碎石料的阶段，完全可以用水力锻锤。台伯河这么好的天然大河，为什么不用上呢？”
“啊，对，对。”
搞贷款生意出身的本尼狄克，在这些方面的确知之甚少。
但他的好处就在于，具体的管理事务上，比大部分人要更细心一些。
“但现在罗马城里没有这么多工匠。如果您允许的话，还请您示意通过一项特批法令，允许一小部分的西西里工匠前来罗马。”
这个建议就不错嘛。
西西里的工匠，基本代表着欧洲最先进的科技。除非去君士坦丁堡或者科尔多瓦，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这样优秀的人才了。
适当让一些工匠进入罗马，将他们的手工业、农业技术带进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利奥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本尼狄克也才松了一口气。
“那税收和劳务的征调......”
最后，本尼狄克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一切照旧。”
利奥淡淡地回答了。
......
戈斯拉行宫外。
萨克森贵族们依旧围困着这座行宫，但原本猛烈的攻击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围困。
而在行宫当中，海因里希看着面前的哈尔施塔特主教，话语声中带着一丝恳求。
“难道就没有达成和平的可能吗？”
海因里希说道：“你代表了科隆大主教，而且你还是他的外甥，你应该很清楚，安诺是和我父亲一样重要的人。都到眼下这个境地了，他都不愿意帮我一下吗？”
哈尔施塔特主教摇了摇头。
他也很无奈。
事实上，他和安诺才是被夹在中间，两头都不好得罪的境地。
马格德堡主教和科隆大主教是亲生兄弟，科隆大主教肯定不好直接和自己的兄弟开战。
但科隆大主教又不希望看到皇权衰微，也不希望看到萨克森贵族过于强势，因此又想调解矛盾，让帝国重归和平。
于是局势就成了这样。
萨克森人不肯放弃自己的权益，而海因里希也坚持对哈尔茨银矿的宣称。
两边僵持不下，局势便成了一潭死水。
“你知道这样拖下去会怎么样吗？施瓦本公爵还在看着呢！而且还有法兰克尼亚的那些贵族，还有南边的教廷，和东边的波兰人。要是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完蛋了！”
海因里希的语气急促。
“那您更应该清楚，和贵族们维系和平，才是抵御外敌之道。”哈尔施塔特主教立刻反唇相讥。
这下海因里希愣住了。
和贵族维系和平。
他的脸色停顿了片刻之后，又突然笑了出来，仿佛在嘲笑着哈尔施塔特主教。
如果和贵族维系和平的代价，是放弃那些本属于帝国的地产，那他宁可和贵族们大干一场。将财政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任何一个君主都必须做的事情吧。
总不能把钱袋子给贵族们吧？
“而且，您不知道吗？教皇已经对您下达了大诏书，要求你在圣诞节前去罗马忏悔。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您任性了！”
哈尔施塔特主教的语气十分严肃，却道出了一个海因里希根本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海因里希没有直接说自己不知道，而是镇定地含糊其辞，装起了傻。
而他的行为，也恰好骗过了哈尔施塔特主教。
“教皇说如果您不去忏悔，他就将对您施以绝罚。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您被绝罚了，会有更多的贵族以此为借口，来反对您的统治。还有美因茨大主教，他们......”
绝罚自己？
这个消息无疑震撼到了海因里希。
哪有教皇绝罚皇帝的啊？
在中世纪历史上，似乎还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自从奥托被加冕为皇帝以来，一直都是皇帝管理教皇，结果现在利奥居然要倒反天罡。
“我知道了。”
海因里希没有露出任何可疑的神色。
但他的确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破局的机会。
只有被敌人置之死地，海因里希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