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的夜晚。
洗染行会头领走在路上，在他身边，他的儿子也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脚步急促，向着圣天使堡走去。
“琴乔肯定在骗我们。”
“他在拖时间。”
“这是要向利奥告密！”
洗染行会头领一边走着，一边对自己儿子说着自己的想法。
“以他的性格，肯定早就向利奥投诚了。他这是要把我们骗出来，然后全部告诉利奥，好给那位暴君一网打尽的机会！要是信了他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他的分析头头是道。
跟在他身后的儿子，也点着头，似乎在称赞着自己父亲的智慧。
“我们现在过去，向利奥请求宽恕，肯定还有机会。琴乔手里还有我们家的债务......我们只能找利奥大人！”
走着走着，头领感觉有些不对。
脚步声少了。
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他回过头去，想看看自己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迎接他的，是一柄匕首。
“扑！”
......
“大人，昨天晚上罗马城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罗马洗染行会头领卢多维科，和他的儿子在街上被谋杀了。”
“嗯哼？”
骑在马背上的利奥，听着本尼狄克带来的晨间新闻。
不过，在打了个哈欠后，利奥的眼神恢复了锐利，看向了本尼狄克，就像审问犯人似的。
“这件事是你做的？”
“绝，绝对不是，大人。”
本尼狄克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疯狂地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我和洗染行会无仇无怨，而且就算他们欠我钱，杀了他们我也没法讨债啊。”
看着他，利奥笑了。
自己就是调侃一下，没想到本尼狄克还真的信了。
“放心，本尼狄克，我绝对相信你的忠诚。不过，那个杀人犯的下落，有人知道吗？”利奥问道。
“暂时没有。”
本尼狄克有些叹惋。
至于利奥。
他已经在心里，开始捋起了这件事的经过。
洗染行会，按理来说是被掌握在琴乔手里的。他掌握着洗染行会的欠条，说明他有拉拢或者控制洗染行会的意思。而现在，洗染行会头领突然死了，就很蹊跷。
这城里还有琴乔的反对者？
那大概是没有的。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琴乔和卢多维科之间起了争执，然后为了保证队伍的思想统一，琴乔只能物理消灭一下卢多维科。
虽然利奥觉得有些细节摸不清，但事情的大概经过，应该就是这样。
“利奥枢机！”
巷子口，乌戈骑着他的老马，来到了利奥的身边。
这位枢机主教，从利奥返回罗马以来，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可以看得出，他对利奥还是很放心的。
“乌戈枢机。”
利奥微微颔首，向着乌戈致意。
“你听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吗，利奥枢机？”乌戈说，“卢多维科死了。”
“我听说了。”利奥答道。
“真是一场悲剧啊。”
乌戈叹了口气，然后说：“不过，我们还是得把精力放在大公会议上。利奥枢机，你有没有准备过的提案？”
说到提案，利奥就来了兴趣。
天主教大公会议的第一阶段，是筹备阶段。
在这個阶段，开会的教堂需要重新装修，并且建立一个筹备委员会。在利奥的规划当中，他会挑选五名枢机，成立筹备委员会。
而这个委员长，就是乌戈。
“我准备的提案可有些多啊，乌戈枢机。”
话音未落，利奥就把手指向了身后的队伍。乌戈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板车上的箱子，沉得让拉车的老牛喘着气。
乌戈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新建一个教廷吗？”乌戈问道。
“差不多吧。”
利奥随便敷衍了一句。
不过，乌戈说的倒也没什么错。利奥要做的，的确是把教廷推倒，然后进行重建。
就这样，利奥和乌戈一起来到了梵蒂冈。
公元326年，君士坦丁大帝在圣伯多禄墓地上，兴建了圣伯多禄大教堂。一直到333年，圣伯多禄大教堂才正式落成。
对于利奥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圣伯多禄大教堂，已经是拥有700多年历史的古建筑了。
因此，修缮是必须的。
无数脚手架围绕在大教堂外，把这座教堂包裹得像木乃伊。
“赞美圣伯多禄。”
乌戈见到这座教堂，立刻就露出了虔诚的神色。
圣伯多禄，是天主教列位圣人当中，最为崇高的圣人之一。整个意大利中部的教廷领地，都被称为“圣伯多禄遗产”，就可以看出他的地位。
利奥选择这里，也是有这个原因。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利奥想给罗马教廷洗去前朝的颜色。
克吕尼改革派教皇，都喜欢在拉特兰宫召开会议。找一个远离拉特兰宫的地方，可以尽可能地洗去改革派的影响力。
“进去吧。”
利奥下马，看了眼乌戈。
乌戈跟在利奥身边，还有两人身边的随从，都跟着一块儿走进了圣伯多禄教堂的大殿。
走进大殿时，正在绘制这壁画的工匠，立刻向着利奥行礼。
“赞美您，利奥枢机。”
利奥抬起手示意，随后继续在圣伯多禄大殿里转悠了起来。
对于这些细节，乌戈忽然有些惊奇。本尼狄克则是默默低着头，在心里算着账。
这里的钱，可都是犹太人出的。
除去那些上了天堂，财产充公的犹太人之外，其他的钱就是活着的银行家们，一起集资出的钱。
有了这些钱，他们的赎罪券很快就下来了，让他们的生意得以继续。
“你看。”
利奥指向一处彩绘玻璃。
玻璃上的男人，身披着长袍，右手执剑，左手持秤，胸前则是巨大的十字，仿若天主的战士。
乌戈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主角的身份。
“天使长米迦勒。”
“嗯，当末日审判到来时，天使长米迦勒将会清算所有灵魂，引导人们走向天堂或地狱，审判人死后的命运。”
利奥的双手背在身后，话音逐渐变得悠长深沉。
他这样的变化，被乌戈察觉到以后，让乌戈感觉有些害怕了起来。
空穴来风，不是利奥的性格。
乌戈看着利奥转身，五光十色的彩绘玻璃映着利奥，让他的身形看上去格外雄伟，宛若真正的天使长一般。
“米迦勒清算死后的灵魂。”
“而我利奥，会审判世上所有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