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魂体晃动了一下，握住了丈夫的手。
“阿龙，我们的女儿，好像已经出生了。”她摸着肚子，“医生救了她，她出生了。”
丈夫也想起来了一切记忆。
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用驾驶座去迎接了撞击，就是想让坐在后座的老婆能顺利生还。
可还是没能成功。
他当场死亡，灵魂离体看着老婆还在承受痛苦，也看到来到现场的医生决定现场给老婆做剖腹产。
当时情况很紧急，如果不打开老婆的肚子，老婆和女儿都活不了。
幸好女儿十分健康，当时的哭声，让他看着觉得欣慰。
只是后来，女儿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他的父母和老婆的父母，都有另外的儿子，也有孙子了。
双方都不想多负担一个女孩的成长，最后决定将小女孩送养给生不出孩子的人家。
而那个接受送养的女人，是他的堂姐。
男人偏头看去，果然看见了堂姐那张脸。
后面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堂姐一开始对女儿很好，因为有了孩子以后，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堂姐夫妻俩，关系也变好了。
后来女儿的脸长开，堂姐把女儿微笑的照片发到网上，问：“女儿长得好漂亮，我好开心。”
那张照片迅速爆火。
虽然有人对堂姐进行辱骂，但大部分都是夸赞女儿确实好看。堂姐的账号涨了很多粉丝，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流量，还接了好几個广告。
后来堂姐就怀孕了。
她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花费很高，三天两头进医院。
女儿接的广告钱，成了堂姐儿子的救命钱。
日子一长，女儿越发像个赚钱工具，就连捡回家的猫，也成了堂姐夫妻控制女儿的工具。
男鬼记得，他和妻子都因为女儿的遭遇很难过。
想过作祟，警告一下堂姐和堂姐夫，却没有那个能力。反倒让他们夫妻俩都越来越虚弱，最后连让自己的魂魄变得干净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以死亡时的姿态，浑浑噩噩地跟在女儿身边。
男鬼想着这些时，女鬼也在想。
很快，女鬼就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亭子里坐着的胡朵。
“老公，她，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啊！”女鬼声音颤抖着，“一晃时间过去，朵朵都长这么大了。”
当初婆婆把女儿送给堂姐养的时候，唯一的要求就是女儿要叫他们夫妻俩起好的这个朵字。
男鬼也一阵激动：“朵朵，我是爸爸，你小时候不是能看见我们吗？对不起，爸爸和妈妈后来控制不了自己，只知道跟着你，把你吓坏了吧？”
胡朵听见了面前虚无的魂体在说话。
她眼睛里充满了惊诧和慌乱。
原来这两个总是跟着他，看起来很可怕的鬼，真的是她的爸爸和妈妈。她真的不是现在妈妈的亲生女儿。
女鬼看胡朵露出难过表情，伸出手想和胡朵拥抱，却从胡朵身上穿了过去。
“你们碰不到她的。”芽芽解释了一句，“她只是刚好能看见你们，但你们已经阴阳相隔，没办法拥抱。”
女鬼心疼极了。
她知道女儿很想要妈妈的拥抱，之前向堂姐要求过，说练习很累，只希望能被抱一下。
却被堂姐拒绝了。
现在好不容易，她和女儿见面，双方却不能触碰。
女鬼只能颤抖着嗓子，跟女儿说话：“朵朵，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陪你长大。”
“妈妈还拖着肠子，吓你。”
这么一说，女鬼才想起来她现在还没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赶紧让自己恢复。
胡朵的表情这才好了些，只是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
爸爸妈妈死了，不怪爸爸妈妈，可她在养母家里过得不开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男鬼也开了口，眼眶里积蓄泪水。
真心的感情，才会让鬼流出透明眼泪。
芽芽赶忙拿出小瓶子，控制着瓶子将即将掉落的泪水收集到瓶子里。
这种泪水，鬼也流不出多的。
泪水收集完以后，胡朵刚好开口说话了：“我，我不怪你们的，爸爸，妈妈，真的，我不怪你们。”
说完这话，胡朵也泪流满面。
她小手揪着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扁了扁嘴巴还是开口道：“可是我觉得，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也变成鬼呢？”
如果当时她就死了，说不定不会过得这么不开心。
胡朵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了夫妻鬼的心里。
他们对视一眼，身上忽然有了黑色的怨气。
“没关系，女儿，爸爸和妈妈这就去帮你报仇，杀了他们。”
芽芽可吓到了。
爱可以让爱孩子的父母流出眼泪，竟然也会让父母当场就变成怨鬼。明明夫妻俩心里的善良拉扯着，让他们一直都没有走向歪路。
现在却因为女儿的一句话，就生出了害死人的心。
“报仇不需要杀死人。”芽芽赶忙说，“你们可以吓一吓他们，他们没了和朵朵姐姐的亲缘关系以后，自然就会走向下坡路呀。”
那对夫妻被芽芽一拦，稍微恢复了些理智，问芽芽：“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得到的好处，是因为我们的女儿在？”
芽芽点点小脑袋，表示是这样，然后说：“只要朵朵姐姐不想继续做他们家的女儿，就可以改变她未来的命运。”
命运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牵扯到一起。
好人会被坏人克制，坏人也可能会被好人感化。
那一家子因为抚养了胡朵，所以得到了胡朵命运里好处的馈赠。可一旦胡朵离开他们，他们就会失去这些东西。
全看胡朵自己愿不愿意作出选择。
芽芽看着胡朵，夫妻俩也看着自己的女儿。
“朵朵，你想离开他们吗？爸爸妈妈支持你。”
胡朵却露出恐慌表情：“我不能离开妈妈，妈妈会杀了我的小猫……”
那小猫无家可归，非常可怜，就和她住在家里，却像是没有家的小孩一样。
“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家，悄悄把小猫带到这里来。”芽芽说，“你的小猫就不会有事了。”
胡朵狐疑地看着芽芽。
芽芽能让她的父母开口说话，已经让她很惊讶了。现在芽芽竟然说，她还能把远在别的城市的小猫现在就接过来？
真的可以这样吗？如果可以，那她也愿意和现在的爸爸妈妈分开。
反正他们也不爱她，只喜欢弟弟。
“你真的可以现在就把我的小宝接过来吗？”胡朵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眼里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