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黄山少将与郑家玉中校会意的交流了下目光,眼见着英法联军的炮击不止,两人的脸上都有些紧张神色。
此时进攻的廓尔喀布兵团已推进到距离土城200米以内范围,头顶上是呼啸的炮弹飞跃,狠狠砸在不远处的楚军阵地上,激起了大片烟尘。
廓尔喀步兵团在苏格兰风笛的伴奏下,依然脚步坚定的向前推进。
哇了个天,原来炮兵也可以这样用吗?
还是说……欧洲列强的步兵可以顶着炮火攻击前进?
果然强悍啊!
黄山少将眼睛一亮,感觉又学到了一招。
黄山少将目光死死盯着廓尔喀步兵团队列的攻击脚步,终于让他看出些端倪。
这些廓尔喀步兵并非不害怕,头顶的炮火呼啸,这令队列前进的速度放缓了许多,似乎内心也在煎熬。
可接受过的严格训练,让这些廓尔喀步兵继续保持严整队列。
正是这样的强大气势压迫,让任何敌人都为之胆寒,气势上就先弱了三分。
可惜楚军在土城头上就没有几个兵,这次进攻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炮击又持续了2分钟,在廓尔喀步兵逼近到土城100米左右时,齐刷刷的戛然而止。
而这时
廓尔喀步兵团白人指挥官抽出雪亮的军刀,向前一指,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不同于那些大呼小叫的印度包头阿三,这些廓尔喀步兵双手抱着步枪,目露凶狠神色的向前冲锋,既不嚷嚷也不叫。
果然比印度阿三精锐多了,就这份凶狠劲儿,非常类似于黄山少将曾经围剿的长毛乱匪,那些广西山民也是这样。
打仗时不哼不哈,但却极其凶悍善战。
那边的郑家玉中校听到炮击停止,急忙冲到后面的碉堡开口处,速度飞快的挥动旗子。
其实不用他指挥,下方的楚军士兵已经在基层连队长官的率领下跑步前进,进入新的线列步兵阵位。
这地方距离土城200米,距离矮墙120米,是一片开阔的无遮无挡草地。
士兵们迅速就位,然后就在指挥官一连串紧急的命令下,直接举枪,瞄准,齐射,然后经过后排传导来的步枪。
再次举枪,瞄准,发射,如此重复轮流不止。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浓烈尘雾中,进攻的廓尔喀步兵团身形影影绰绰,传来一连串闷哼和摔倒的声音,白人军官发出了齐射的命令。
随后从烟尘中打出排枪,虽然免不了有些凌乱,却比印度阿三强多了。
廓尔喀步兵团数量多达上千人,在匆忙反击中的排枪,对楚国士兵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同样造成了很多士兵伤亡。
线列步兵排枪互射中
楚国士兵在呼啸而来的排枪子弹中,相继被击中摔倒,鲜血飙射而出,很快排面就变得不再整齐。
后方的楚国士兵默默无语的向前踏上一步,补齐了前排线列,然后接枪,举枪,瞄准,齐射……
双方隔着不到200米的距离,展开了极为血腥的排枪互射。
后方涌上来的廓尔喀步兵踩着同胞的尸体,疯狂的向前突进,然后冲出大片烟尘雾团的包裹向两翼展开。
可往往在展开的过程中,就被一轮又一轮致命的弹雨笼罩,割麦子般的倒下,成为满地的尸骸。
这些骨子里倔强的山地上,依然硬顶着巨大的伤亡,在用步枪还击的同时,冲出烟雾弥漫的土城缺口,潮水般的向两翼涌去。
冲出来,被打翻。
再冲出来,再被致命的弹雨收割……
短短几分钟的血腥鏖战,这些廓尔喀步兵尸体就铺满了土城三四百米宽的缺口,有的地方层层叠叠的压了两三层,场面极其血腥。
见到敌人攻势猛烈,郑家玉中校这次换上了小红旗子,向后面猛力的挥动。
皇家新编第10团总计约1400余人的后备兵力,立刻全部跑步前进,迅速的赶到排枪射击的阵位上,进行火力增援。
转眼间
战场的烈度提升了一個等级,原本有节奏的排枪声,迅速被密集到难以区分的爆豆子般枪声所代替。
第十团各连长官指挥自己的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一轮又一轮的排枪,大面积的覆盖土城缺口区域,对敌实施弹雨覆盖打击。
这样的排枪互射,廓尔喀步兵团吃了大亏。
一来视野不良,二来攻击冲上了土城斜坡后,步兵队列全部散了。
在指挥官命令下打出的排枪,也只有指挥官周围的一些士兵举枪射击,其他士兵在混乱中看不到,也听不到,更别提执行命令了。
而劈头盖脸射过来的密集弹雨,令前排士兵身上绽放出一片片血雾,割麦子般的大片被清空,伤亡极其惨重。
硬顶着七八分钟,在经历十几轮排枪互射的打击后,这支千余人的廓尔喀步兵团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不足百余人。
他们的巨大伤亡,为后续部队赢得了难得的进攻契机。
相比较而言
楚国新编第十团伤亡不过百余人,几乎打出了1:9的悬殊战果。
必须要承认,这是在特殊战场条件下,各种情况都有利于新编第十团,才能打出的辉煌战绩。
这时候
法国外籍兵团的白人部队已经攻进来了,如潮水般纷纷的杀入土城。
经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被炮火掀起的大片烟尘渐渐淡去,能见度好了许多,至少能看见200米外整齐列队的楚国士兵了。
冲上土城缺口的法国士兵们,冒着致命的弹雨,纷纷举枪还击,下一轮致命的厮杀又开始了。
站在碉堡高处
郑家玉中校看着后方又一个廓尔喀步兵团在集结,这应该是第四波攻击力量。
第三波的法国步兵团已经在攻击途中,数量约有700余人,这让他眉头紧皱起来,肩膀上的压力顿时沉重许多。
英法联军掏出了精锐大举进攻,这连续五波的进攻士兵数量超过四千四百余人,这给防守的新编第10团带来了巨大压力。
由于视线变好,攻上土城头的法国白人士兵第一时间就举枪齐射,打完以后拖着枪向两边迅速疏散,展开。
一边跑一边从腰间的弹药夹里拿出纸包定妆弹,气喘吁吁的装入枪膛,然后站定下来,迅速举枪瞄准后,扣动扳机发射。
战术动作非常熟练,滑溜的就像鱼儿一样,比那些死板铁硬的廓尔喀山民难对付多了。
新编第10团如今2760多人的兵力,全部都围拢在土城缺口周围,距离二百多米展开排枪齐射,对敌实施坚决打击。
战场上弹雨纷飞,呼啸来去。
进攻的法军士兵相继被子弹命中,一个接一个的扑倒在地。
然而他们并非处于完全下风,依然有能力打出一轮又一轮的排枪齐射,对楚国线列步兵造成伤害。
很多楚国士兵在对射中不幸中弹,同样大片大片的栽倒在地,这令原本严整的阵列出现狗啃般的许多缺口。
仅仅十多分钟
新编第十团就减员230余人,其对法国雇佣兵团士兵造成打击翻倍,然而这只是惨烈对战的开始。
后方第三波白人士兵已经攻了上来,一上来就是密集的排枪齐射,双方都有很多士兵中弹倒下。
仅这一轮交换
双方就各自有五六十人的伤亡,而后方法国白人士兵迅速向两翼展开,很多已经形成了线列步兵队列,举枪互射起来。
新编第十团的伤亡骤然增大,从1:9到1:2,最近这两三分钟,伴随着第三波白人士兵攻上了土城头,双方伤亡的比例迅速拉近。
而在后方
第四波进攻的廓尔喀步兵团千余人,已经逼近到土城三百余米的范围内,即将成为新的生力军,持续对楚国防守部队施压。
此时的烟尘已经大半散去,双方步枪互射唯一的区别,就是一方队列整齐,另一方队列参差不齐而已。
双方的步兵武器水准相同,训练差别不大,这些雇佣兵作战经验更丰富,也更油滑,射击也更准确。
这也是法国外籍兵团士兵在排枪互射中,基本追近到1:1伤亡的主要原因。
后方的白人雇佣兵潮水般的涌进来,打出枪中的子弹后,迅速向两边展开,硬顶着巨大伤亡死战不退。
郑家玉中校看着自己的部队士兵,在空前惨烈的排枪互射中大片的倒下,从几分钟前的2500余人,迅速缩减到2200人不到,心痛的脸皮子直抽抽。
若是等后方千余人的廓尔喀步兵冲上来,那自己的部队遭受的伤亡要更大。
哪怕两个三个廓尔喀步兵换一个,他都舍不得。
郑佳玉中校举手敬军礼,说道;“禀报总座大人,第10团请求炮兵火力支援,将后面的廓尔喀人增援截断,协助我部歼灭这两支白人军队。”
“哼,我还以为你小子能忍得住呢?”黄山少将出言挤兑了他一句,然后对碉堡里的军官示意了一下,道;“传令炮兵开火!阻敌增援。”
“遵命,长官。”
当廓尔喀步兵团开始冲击土城缺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密集的炮声炸响起来,几十发黑乎乎的炮弹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将土城周边刚刚平静下来的烟尘,再次掀了起来。
炮弹砸在密集的进攻队列中,一路蹦蹦跳跳的砸翻十几人,生生趟开了一个血肉胡同,场面空前的血腥惨烈。
几十发炮弹如雨点般砸下来,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已经将廓尔喀步兵团打的七倒八斜,士兵们纷纷躲避。
心再大,头再铁,也不敢和炮弹去对抗啊!
“该死,该死,真该死!”
后方指挥作战的康纳中将,见到被楚国炮兵一顿狠揍的廓尔喀步兵团四散崩裂,已经失去了攻击势头,不得已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随即又命令道;“炮兵,给我对准城里实施炮火急射,覆盖十分钟。”
“长官,请等一下,我的法国兵团还在里面战斗呢。”萨米-斯莫迪什上校听到命令后神色大变,急忙请求说到。
他手下的两个步兵团都有700余人,不管能剩下多少兵力,那也不能被自己人的炮火杀伤啊!
康纳中将眼神凶狠的看过去,见对方坚持不让的态度,没奈何只能收回成命,咬牙说道;“停止执行命令,5分钟后实施炮火覆盖射击,持续30分钟。”
“遵命,长官大人。”手下的军官迅速去传令了。
康纳中将知道
这时候的炮火覆盖打击肯定会误伤友军,但对敌军的伤害必然更大。
从纯军事角度来看,对于后续攻占并夺取土城缺口,交换是划算的,也是正确的军事命令。
但从同盟的角度去看,却极大的伤害了法国盟友的感情。
若现在土城缺口里是英印军团的印度阿三士兵,康纳中将根本不会有半点犹豫,谁说了都不好使。
可面对法国人,只能惋惜的改变命令。
当进攻的英法军队狼狈撤退后,守卫土城缺口的新编第十团官兵依然坚持打了六轮排枪,这才带着楚军士兵的尸体迅速的跑步撤离。
遗留在战场上的,是超过一千七百多具敌军尸体,有的地方堆叠了四五层,殷红发黑的血迹几乎将土坡全都染红,战场情况空前之惨烈。
这一轮血战后
新编第十团也减员到2117人,另有四百余名轻重伤员,阵亡约470余人。
由于医疗条件的落后,这些轻重伤员中,至少有大几十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新编第十团的战果辉煌,在他们击毙的敌军士兵中,属于法国外籍兵团的就超过千人,能逃出去的白人士兵只有400余人。
另行歼灭两个廓尔喀千人团,毙敌约1660余人。
此外,歼灭英印阿三步兵团上下共计830余人,总计歼敌约3490余人,打出了接近4:1的战损比。
英法联军经此重创,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猖狂势头。
剩下的时间疯狂用炮火洗地,华人劳工只抢出了几百支步枪,剩下的敌军尸体和武器都被炮弹轰的破破烂烂,额外增加了捡尸的难度。
唯一的好处就是
击毙的这千余名法国外籍军团士兵可富裕多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法郎,英镑,或是手表金器之类,单是金牙就弄下来一百多个,那真是狠狠肥了一波。
这让捡尸的华人劳工们干劲十足,将那些被炮弹轰的肠穿肚烂的肢体残骸收捡起来,又收集到了八九百双皮靴。
这是黄昏来临,一天的战斗就落下帷幕。
这时城内反而忙碌起来,挑着担子,推着平板车和驱赶马车的人流不息,车上装的全都是大块的茅草泥砖,在脱好泥坯后晒干得到。
没过多长时间,已经在土城缺口旁边堆满了茅草泥砖。
夜幕降临后
数百名劳工拿着铁锹和其他工具,走上城头便辛苦劳作起来。
他们将炮弹炸碎的浮土刨开运走,土城外面的浮土就近丢入深壕中,土层内的浮土则向两边归集,堆在碉堡的周边。
被轰塌的土城长达四五百米,清理干净后,便有华人劳工挑着担子,将煮好的糯米汁倒在城头上,与城头上的稀泥混成厚泥浆,再将冻的邦硬的茅草土垒坯砌上去。
一块茅草土坯足有五六磅重,垒砌起来速度非常快,中间就用糯米汁混合油泥土粘合,一块块的砌筑起来。
几百人一起动手,几个小时后,一段新的土城墙就展现了出来。
原本英法联军在发现这些华工修缮城墙后,会在夜间开炮轰击,驱散这些走上土城头的华工,令其知难而退。
谁知道
只要炮声停了,这些华工就迅速的聚集起来,重新开始动手修缮城墙。
只要炮击一开始,便迅速的星罗四散,躲入黑漆漆的夜幕中去了。
这种无赖的做法,将英法联军气的牙痒痒,却又拿这些华人劳工没办法,吓肯定是吓唬不住,也只能任他去了。
总不能整夜的用炮轰吧,英法联军确实财大气粗,可损失也大呀。
新加坡被占领后,库存的上千门火炮成了楚军的战利品。
柔佛海峡一役,英法联军被一场大火烧的至今噩梦连连,心中留下了深重的阴影,同时也损失了大量的装备物资。
几百门火炮和数百吨的火药,数千顶军用帐篷,上千架马车和其他大量的军需物资,全都在几天几夜的熊熊烈焰中付之一炬。
所以现在的英法联军武器装备紧缺,如此高强度的炮火轰击持续不了几天,至多一周撑死了。
继续下去,即便火炮能撑得住,随船运来的黑火药也消耗七七八八了。
无论是火炮还是黑火药,以及军需帐篷等等物资,都需要从英国本土万里迢迢的运过来。
短时间内
英属印度总督府的库存差不多掏空了,即便能够再挤一些出来,数量也不会多,必须要省着点用了。
苦战4天,竟然还没有突破楚军的第一道土城防线,损失高达万余人,伤兵满营,这让英法联军从上到下叫苦不迭。
士气在无形中,慢慢的侵蚀殆尽。
英法联军高层也是头疼不已,第5天早上来到战场上一看,一道新的土城墙赫然耸立,似乎比前几天还加高了些许。
昨天被轰出来的土堆清扫完毕,除了地上大片新土的痕迹,昨天惨烈对战的大部分印记已经被抹除,又要重新开始了。
“上帝呀,真见鬼!我们遇到的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康纳中将的信心都动摇了。
他觉得这些东方人士兵比沙俄老毛子都难缠,打仗足够硬核,顶着英法联军的炮火攻击誓死不退。
还兼有土拨鼠的秉性,白天打烂了,晚上恢复,这可该怎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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