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吨？”
劫的双眼猛地睁开，“当真？”
“我亲自潜入仓库里看过了，里面确实有储存火药残留的痕迹。”
凯隐汇报，“但现在那批火药不知所踪，已经被运走了。”
“这帮疯子！”
劫惊得直接从石座上站起来。
毫无疑问，这几十吨精炼黑火药是纳沃利兄弟会提供给烬的资源。
劫都不敢想象以烬的变态程度，他能搞出多大的破坏，或许换来的是一个城镇的毁灭。
苦说……为了掌权，你真的不顾一切了么？！
“查！去查！查清楚这批火药到底流到哪去了！”
劫戴上影火面具，疾声厉色，他也亲自出动，“把所有影流弟子都派出去！”
“是！”凯隐的身躯化为阴影，融入大地。
……
高山之上，古堡形如枯槁。
这里的阳光死气沉沉，即便正午烈阳当空，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也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古堡的大厅之内，一条长桌陈列在中央。
长桌尽头的首位坐着一个人，他的面容全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
还有五個人，他们分别坐在长桌的左右两侧，右边三个，左边两个。
左边那个离首位最近的位置空缺出来，无人落座。
“那么……人都到齐了。”
低哑的声音在首位响起，“暗影议会开始。”
暗影议会，纳沃利兄弟会内部的机密议事会，通常只有各个区域的头目负责人才能参加。
古堡里的六个人，就是主战派最核心的高层，他们商议的结果，通常能够影响到整个主战派接下来的一系列决策。
“第一条议事内容。”
“我们提供给烬的资源已经到位，他的布置也即将完成。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要趁机将城镇被毁的责任，全部归咎到诺克萨斯头上。”
“舆论要闹得越大越好，要让那帮民众相信，诺克萨斯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另外，对议和派重要人物的刺杀依旧不能停，得让这些老东西死得彻底一点……这件事你要出点力了，斯宾。”
斯宾，他在纳沃利兄弟会中负责一部分军队以及暗杀部队的指挥，也曾参加过抗击诺克萨斯的战争，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
“首领，我们已经完成了诸多刺杀目标，那些重要人物现在都只能靠保镖龟缩在某些不知名的地方保命……除了艾瑞丽娅，她就在普雷西典，但是真的难杀。”斯宾说。
“艾瑞莉娅……那个用浮刃的赞家女儿……”
首领微微沉吟，接着冷哼一声，“她曾跟我们并肩作战，现在却背弃了自己的信念……难杀就先留着吧。凭她，大概也激不起什么风浪。”
刀锋舞者艾瑞丽娅，她以前是纳沃利兄弟会的精神领袖，带领军队在普雷西典打出了被视为转折点的“挺立之战”。
在那场战役中，艾瑞丽娅只身陷阵，几乎以一己之力全歼诺克萨斯的高级指挥团，就连斯维因的左手也被她砍了下来。
一时间，艾瑞丽娅的声望几乎达到了顶峰，反抗军也在她的带领下节节胜利。
但在战争结束之后，艾瑞丽娅选择重回与万灵自然相处的和谐之道，逐渐销声匿迹。
她拒绝接受纳沃利兄弟会军事化改造这片土地的想法，双方裂隙逐渐加深，以至于现在纳沃利兄弟会甚至想杀掉她。
“对于第一条议事内容，各位有异议么？”
无人出声。
“很好，决议通过。”
首领点点头，继续开口，“第二条议事内容……”
“首领……”
斯宾又说话了，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犹疑，“我们议事……不等劫吗？”
空出来的左下第一的位置，就属于劫。
尽管影流教派的势力远远不如纳沃利兄弟会，但是在往届暗影议会里，劫的意见都至关重要，大家都看得出首领对于劫的偏爱。
“这正是第二条议事内容要讨论的。”
首位的人不慌不忙，他微微昂起下巴，露出半张消瘦的脸颊，以及修得很整齐的山羊胡。
如果慎在这，他一定会瞬间认出对方的身份——他假死多年的父亲，苦说！
“劫，他现在已经跟我们的目标背道而驰。在烬的袭击活动里，他居然对那些城镇里的贱民和贫农表现出关心的举动，甚至私自动用影流教派的力量追捕烬。”
“前几天他还派人悄悄查了我们的武器采购记录，这样的手下，对于我们的大业已经没有丝毫帮助了，所以我在此提议……”
苦说的音调提高了几分，“在烬制造动乱摧毁城镇的同时，一并清除劫跟他的影流教派。”
古堡里的氛围更加安静了一些。
但依旧无人出声。
苦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很好，那么决议通过，影流教派从此不复存在。”
“第三条议事内容，我们要确立新的继承艾欧尼亚之魂的人选。”
“长存之殿剥离艾欧尼亚之魂的日子基本已经确定了，就在绽灵节，劫已经不能再用了，那就将我们的备选人推上去，让凯隐继承。”
“但是首领……凯隐是劫的徒弟，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不错，杀了劫，凯隐肯听我们的吗？”
另外一个人说话了，“万一凯隐也脱离掌控怎么办？”
他叫林西，掌管着纳沃利兄弟会的财政大权。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苦说冷冷地笑了，“凯隐体内有一股比劫更加强大的力量，而我会将这股力量从他身体里解放出来，他会是更优秀的继承人！”
接下来，古堡里又陷入了沉寂。
苦说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是他绝对掌控力的体现。
他决定的事情，别人最多也就是提出改进意见，根本不敢有人违逆自己的意愿。
那些敢在暗影议会上跟自己唱反调的人，都被劫全部杀光了。
劫一直都是苦说手底下最锋利的刃。不管是在均衡教派，还是在纳沃利兄弟会。
可惜啊，劫，你怎么就是不识时务呢……
明明已经拥抱暗影了，内心深处却还是像个懦夫一样，挂念普罗大众的生死。
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
这个小节可以是几个人的命，也可以是一群人的命。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要用多久才能想明白呢？
苦说用嶙峋的指节敲了敲桌面。
“那么，暗影议会就此结束。”
“我希望大家都做好分内之事，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绝不能，也绝不容许有任何人，破坏纳沃利兄弟会的统一大计！”
“能不能完全掌握艾欧尼亚，就看你们了！”
“是！”
……
均衡寺庙。
寺外空地。
“生长吧！”
“蔓延吧！”
“茁壮吧！”
阿卡丽托腮坐在树杈上，她手里旋着苦无，有些无奈地看着正在忙活的狄恩。
自从那天狄恩掌握了以灵性驱动万物生长的本领之后，他就一直乐此不疲地尝试这件事。
结果就是均衡寺庙周围都快让他整成百草园了，植被比之前繁茂了好几遍，阿卡丽从深山里密训回来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自家。
还有那个画家彗。
他也跟着了魔一样，一天天笑眯眯地跟在狄恩后面，满脸温柔地盯着狄恩。
那柔情蜜意的眼神让阿卡丽都自愧不如，她一直怀疑两人好像有点内啥之情。
“生长吧！”
又是一声激昂的呼声。
阿卡丽只感到屁股底下的树杈忽然一颤，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唔啊啊啊啊啊！”
阿卡丽在空中张牙舞爪，毫无防备地从树上掉了下来。
“咚！”
还好狄恩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接住了从树上摔下来的阿卡丽。
“不好意思，没注意……”狄恩歉意地笑笑，有些心虚地把目光移向别处。
练习得有点嗨，不小心阿卡丽蹲着的那棵树也拔高了。
“你……！”阿卡丽本来想狠狠瞪一眼狄恩。
但是狄恩现在正处于灵性蓬发的情况，他用来加持精神力的魅惑魔法也逸散出来些许。
阿卡丽看着看着，就觉得对那张俊脸实在生不起一点气。
长得帅真的有好处的。
不过阿卡丽还是故作姿态地抱起双臂，她脸颊偏向一旁鼓起嘴，“生气了！”
“等会给你做拉面？”
“不够！”
阿卡丽眼珠转了转，“晚上你还要给我按摩！”
“好嘞！”狄恩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还差不多。”阿卡丽拍拍手，从狄恩怀里蹦下来。
刚从寺庙里迈步出来的慎停顿了两秒。
貌似狄恩在希拉娜修道院的时候……就已经有恋人了吧？
慎对那个瓦斯塔亚人，那个剑客，还有娑娜记忆犹新，因为艾欧尼亚整体民风还是相对保守的。
不过……
慎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当作没听见。
算了算了，年轻人两情相悦，自己这把老骨头也管不着，不扰乱均衡就行……
看你到时候回希拉娜修道院的时候怎么解释。
“感觉怎么样？”彗走到狄恩身边。
“非常棒。”狄恩意气风发。
踏进以灵促物的境界之后，狄恩的进步就可谓是神速，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呈现出一种不同景象。
他每天都在不间断地运转灵性开启灵视，观察着各种物体之间自然之灵的联系，同时，狄恩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均衡之道。
在艾欧尼亚这片奇妙的土地上，均衡，的确是最重要的理念。
“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你很快就能达到接纳艾欧尼亚之魂的灵性强度了，狄恩……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彗说。
“什么问题？”
“那天我在你心里看到一个跟符文之地完全不同的地方……我很好奇，那里究竟在哪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彗认真地问道。
狄恩内心微微一动。
原来彗看到地球了啊，怪不得他那天的表现会那么奇怪……
可能，这也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在灵性方面速度进步如此之快的原因。
两世为人的灵魂强度叠加，再加上魅惑魔法的精神属性加持，有这么多BUFF，速度想慢都慢不下来。
“当然存在，那是我的家乡，只不过它的位置很玄妙，一般人找不到……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带你去看看。”狄恩笑了笑。
这样一想，狄恩内心对于研习灵性的动力顿时更加充足。
既然彗画不出地球的东西，要是自己将灵性开发到极致，能不能尝试着画出来呢？
一阵电光爆闪而过，空气中充斥着狂暴的力量。
彗连人影都没看清，对方严厉的声音就已经响彻了均衡寺庙。
“发现烬的踪迹！他在亚蒂村发动了恐怖袭击！”
是凯南。
闻言，均衡寺庙里的几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沉寂了这么多日，终于按捺不住再次现身了吗？
“动身！”
慎低喝道。
这一次，决不能放跑他！
……
亚蒂村。
这个村子位于纳沃利行省南部，是标准的农耕村庄。
村子里就几十户人家，连民兵团都没配备，治安力量约等于无。
这一次恐怖事件的受害者又是四的倍数，一共八名。
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村庄靠后的空地上，躯体被刀刃割得面目全非，浓郁的腥气笼罩在这片土地。
彗看见这样的场景，忍不住有些微微作呕。
勾崖寺的悲惨记忆再次浮现于心头。
慎的声音冷峻，“死的又是议和派的人么？”
“身份还在查，连村长都被吓晕过去了。”
凯南说，“不过，可能性不大吧？亚蒂村就这么些人口，我没听说有哪个议和派的大人物住在这里……”
“那烬是回归老本行，开始搞艺术创作了？”
狄恩蹲下身，仔细勘查了一番尸体，“这刀痕也毫无美感啊……看起来更像是虐杀。”
虽然很血腥，但狄恩不得不承认，前几次烬在别人身上绽放出来的血肉之花，的确有股邪异之美，像是一个精神病能干出来的事。
“不管他想干什么，这一次他跑不掉了！”
慎站起身，“均衡的弟子都派出去了没有？他们的死亡时间不到半天，烬一定还在附近的村落或者某个地方躲着，就是一个一个搜，也要把他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