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狄恩叹了口气，他揉揉脸颊，深呼吸之后，再度开启灵视。
狄恩望向峡谷间的窄道，在精神领域的渲染下，世界又变成了水墨浓厚的油画。
狄恩的进步速度相当之快，昨天他才开了一小会灵视，精神力就消耗到让自己头疼的地步。
但今天他开开关关，少说也用了几个小时，现在精神状况依旧很稳定。
而且狄恩还摸索出了一个小窍门，只要开启灵视的时候，稍微激发一下魅惑魔法，就能够大大增幅自己的精神力，从而提高灵视稳定性。
“嗯……按照这個进步速度，未来可期啊。”狄恩内心估摸了一下。
他沿着树丛遮掩的道路前行，继续追寻着玄颐的踪迹。
等到他终于探索完这条直道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也走出了山谷。
湍急的水声吸引了狄恩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去。
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泛着青灰色的岩地，凶猛的水流从百米之高的山崖上飞溅而出。
崖壁呈现出错落有致的阶梯状，每一层之间的高度差有十几米，水流一层一层逐级奔腾。
这种形似梯田的瀑布，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壮观奇景。
在瀑布之下，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流中的两个人影……
“嗯……”
狄恩眯眼望去，那不是阿古雅跟阿狸么？
看样子阿狸履行了她的承诺，果然第二天就带着阿古雅抓鱼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齐膝的河水中跃动，嬉笑甚欢。
凭借瓦斯塔亚人的灵巧，阿狸捉鱼根本不需要使用工具。
九条尾巴在她身后不断摇摆，忽地一闪扎进水面再高高扬起，就能看到阿古雅的篓筐里多出一条鲜活的大鱼。
似乎觉得抓浅水区的草鱼不过瘾，阿狸没入水底，开始朝更深的地方游去。
片刻之后，阿狸的脑袋从河中探出，她的尾巴又是一卷，将一条肥美的青鱼准确地扔进了篓筐里。
“阿狸姐姐真厉害！”阿古雅兴奋地拍手称赞。
一道慵懒的声音忽然从岸边传来。
“都说艾欧尼亚万物有灵，阿狸，你把鱼抓来吃了，难道不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么？”
阿狸倒是不紧不慢，她悠悠然然地回答：“话虽如此，但弱肉强食也是自然法则中的一部分，只要心怀敬意地吃掉就没问题了。”
阿古雅扭头望去，她高兴地挥手打招呼，“狄恩哥哥！”
狄恩微微点头致意，眸中带笑。
“阿古雅，鱼抓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帮我选两条最大最肥的鱼留着，其他都送给到后厨去。”阿狸说。
“好嘞！”阿古雅背上满满当当的草篓，跟狄恩和阿狸告别之后，就踏上了返回希拉娜修道院的小路。
“我以为你还在冥想室跟着李青修习呢。”阿狸在水里拢了拢湿发。
狄恩解开腰间的布兜，掏出那几株少得可怜的药草来。
“李青让我到山谷里来用灵视采药，不过大半天过去了，我才弄到这么点……”
“那你可得加油了，狄恩。”
“倒也不是我不努力的原因……李青说这片山谷有很多玄颐，只要我能开灵视仔细分辨，很快就能完成任务的，但是……”狄恩讲着讲着，忽然停住了。
在他说话的间隙，阿狸正从深水区游过来，原本她只露出一个脑袋，但随着阿狸逐渐靠近岸边，她的身体慢慢展露。
为了方便抓鱼，阿狸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袍。
此刻，完全被浸湿的轻薄布衣黏合在肌肤上，胸前傲然的弧线跳动，再往下着是紧致而平坦的小腹，再往下呢……
狄恩的喉头动了动。
阿狸现在这样，简直就跟不穿衣服没区别嘛……
水珠顺着细腻的皮肤滑动，看起来更加光泽的同时，也让人不禁浮现联翩起来。
这偌大的瀑布湖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也就剩下枝头蹦跶的白鸟了。
“嗯啊，那什么草药……”
狄恩脑子有点混乱，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他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但是阿狸的硬性条件让他根本做不到……
这个撩火的小妖精……她一定是故意叫阿古雅先走的！
“怎么不说话了？”阿狸歪头，娇笑嫣然。
“你心里有数。”
狄恩干脆也不掩饰了，他将那具凹凸有致的娇躯揽进怀中，两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霎那间，这片山谷的气温似乎都上升了些……
……
希拉娜修道院。
临近傍晚，半个太阳都已沉入地平线。
阿古雅站在修道院门口，她左望望，右望望，好半天才看到狄恩跟阿狸出现。
“阿狸姐姐，狄恩哥哥……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阿古雅忍不住询问。
“没什么，迷路绕了一阵子……”狄恩心虚地摸摸鼻子。
阿狸身上穿着狄恩给她披上的轻袍，轻声地笑了笑。
此刻，修道院的大广场上，娜迪娅正在主持傍晚的冥想训练。
一众诚心修道的僧人都在此地闭眼打坐，李青也赫然在列。
娜迪娅的灵性引导着他们探索内心最深处的根源，精神力缓缓蔓延，每一次冲刷都会让思想跟心境变得更加纯粹。
如此反复以往，众人庞大的灵性汇聚在广场上空，让希拉娜修道院周边的事物都产生了共鸣。
大地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广场主体的那块白玉石板正在微微颤动，似乎连风都舍不得离开这片天地，恋恋不舍地在此处流转。
狄恩没有出声打扰，他在一旁安静地观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启灵视，扫了一眼广场上的众人。
狄恩惊奇地发现，除了娜迪娅跟李青的灵魂体深邃的让他看不透以外，其他大部分人的灵魂体都要明显弱于自己，他们散发出来的光亮很微弱，有些甚至都还没到能开启灵视的地步。
“自己的进步是不是真的有些快了……”狄恩悄悄嘟哝一声。
“你可是吸收了我身上的魅惑魔法诶，要知道我们瓦斯塔亚人对于精神领域，天生就有异于常人的感知。”
阿狸骄傲地昂起下巴，“我们的祖先是瓦斯塔亚霞瑞，在远古时期，只有最富灵性的人类才能将精神领域的能量化入自身，成为瓦斯塔亚霞瑞。他们是不死的换形者，大自然就是他们的武器！”
“既然如此……”
狄恩看了阿狸一眼，“那你怎么不代替李青教导我研习灵性？”
“因为天赋太强了，灵魂体自然而然地就变得很厉害，所以我压根就不知道修炼方法是什么。”阿狸如实回答。
狄恩用灵视观察了一会阿狸。
果然，她的灵魂体跟李青和娜迪娅一样，也十分强大，属于自己看不透的类型。
以阿狸天马行空的个性，想来她是没有什么耐心老老实实冥想的，确实是啥也没干就变强了。
虽然很有些凡尔赛的味道，但狄恩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天才当不好老师，过高的才华让他们失去了对普通人的共情能力。
成功就是一分的灵感加上九分的汗水……剩下九十分就全看天赋了。
冥想训练进入尾声，在娜迪娅柔和的引导下，众人的灵性从精神领域中安全退出，他们大多数人都露出满足的表情，欣喜于自己在精神领域的探索上又迈出一步。
待到众人都散去之后，狄恩的声音才远远响起。
“娜迪娅长老，李青。”
李青的感知顺着声音探察出去，他发现狄恩跟阿狸灵魂体的有种奇妙的同步感，而且都很炽热，想来是刚刚经历了些什么。
他忽然就回想起了昨晚娜迪娅戳自己伤疤的场景。
一个古怪的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
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试炼完成得怎么样，狄恩。”娜迪娅长老点头微笑。
“我现在已经能很清楚地辨别出玄颐跟普通草药的区别了。”
狄恩从布兜里拿出十多株外形都差不多的药草。
他依次在桌面排开，然后开启灵视，很轻松地就挑出了其中的六株玄颐。
剩下的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冒牌货。
娜迪娅长老的表情有些奇怪。
狄恩开启灵视的时候，下意识地激发了魅惑魔法，虽然他没释放魅惑妖术，但娜迪娅的心神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好在她是精神领域方面的大师，很快便稳住了姿态，不至于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李青来到桌前，检查了一番狄恩的结果。
“嗯……确实都挑对了，那你是走错方向了么？按照我的指引来，找到十株玄颐并不难。”
“没走错。”
狄恩摇摇头，“我就是跟着你的指引，往西北方向的山谷探索的，那里是有不少玄颐，但大多都已经枯萎了，根本没法药用。完好无损的只有这六株。”
“你是说……枯萎？”
娜迪娅觉察到了些许端倪，“有没有带样本回来？”
“有。”
狄恩又从布兜里拿出一株凋零的药草。
娜迪娅接过，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正常的玄颐本应该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绿色，根茎坚挺。
但狄恩拿出来的这一株已经彻底蔫了，根茎绵软无力，整体都变成了死寂的灰色。
娜迪娅的目光逐渐变得凝重，她又仔细检查了其他几株枯萎的玄颐药草，结果如出一辙。
“怎么了，娜迪娅长老？”狄恩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对。
“玄颐不挑生长环境，生命力非常强韧，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娜迪娅说。
“会不会是临近冬天的缘故？”狄恩说。
“哪怕是最冷的深冬，玄颐也一样能抗住。”
娜迪娅长老摇摇头，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情况有些奇怪，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那片山谷再看看吧。”
“好。”狄恩点头答应。
……
清晨。
弥漫在山间的雾气正浓，露水都带着些许冰凉的意味。
娜迪娅长老跟狄恩在密林中穿行，两人一同前往昨天狄恩采集玄颐药草的山谷。
一路上，娜迪娅的灵性蔓延开来，那些树木的枝叶像是活人一样纷纷退散，自动给她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到达目的地之后，娜迪娅站在小山坡上眺望出去。
在灵性笼罩的感知下，她发现不单单是玄颐，就连许多其他生命力茁壮的植物，也都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走向凋零。
就像有一团死气萦绕在这片山谷。
不对……完全不对……
娜迪娅将灵性输出增幅到最大，她先是闭眸，沉寂两秒之后，猛地睁开！
一股无形的波动席卷开来，精神领域降临！
这是灵性修炼到更高境界的象征，召唤精神领域，为自身提供全方位的增幅！
在精神领域的加持下，灵视几乎能洞悉一切，这片山谷的真相在娜迪娅面前展开。
她忍不住轻声叹息，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景象。
狄恩在一旁也没闲着，他同样开启了灵视，不过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娜迪娅长老，你看出来什么了吗？”狄恩问。
“精神领域中黑暗力量渗透到这片山谷了……”娜迪娅的声音沉重了许多。
“黑暗力量？”狄恩有些疑惑。
“这是诺克萨斯侵略战争带来的后遗症，在战争中，有许多无辜的生灵被杀害，他们临死前残存的怨念会留在精神领域，一但累积过多，就会转化成一股黑暗力量。”
娜迪娅低声解释道，“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地方，会逐渐变得寸草不生，更加严重的话，还会引起大规模的灵体暴动！”
娜迪娅的话音刚落，狄恩就感到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起来，紧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面前一棵大树的树干扭曲，随着枝条极速震动，大片叶子飘零落下，那些粗壮的枝条瞬间变成一条条夭舞的触手。
土地寸寸开裂，在地底虬结已久的树根拔地而起！
密密麻麻的根须纠缠，扭曲成了暴走树灵的脚，在周围的灌木跟碎石也都受到了影响，它们纷纷蠕动到树干上紧紧贴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皮肤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