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3月初。
因为泰山航空护航队的出现，天津上空有十天没看到日军飞机了。
但城里并不安稳。
几天前，一伙人抢劫了天津海关仓库，这事闹得很大，英国人少有的向日方提出抗议。
显然，英国人虽然没说具体情况，却已经用行动证明是日方干得。
天津本地的报纸刊发了一篇文章，直接指明是由日方指使的日韩浪人动手抢劫。
奈何如今日方势大，曾经从前清就开始经营海关的英国人，这次也只是用外交辞令表达愤怒。
如今的北方，各国资产都在撤离，就连英国人也准备将剩下的驻军带走。
大家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而也就是这段时间，在东北的伪满洲国那位皇帝宣布了《帝位继承法》。
这事，还没传开，消息渠道灵通的方文却先知道了。
..........
济南机场。
方文亲自坐镇，等待着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日军飞机肯定不会就此屈服，泰山航空护航队与日军飞机的遭遇随时都会出现。
在没事的时候，他会看上海送来的情报。
今天看的关于伪满洲《帝位继承法》的详细内容。
《帝位继承法》明确规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也就是说，溥皇帝死后皇位由儿子继承，没有儿子则由弟弟或弟弟的儿子继承，具体人选由日本天皇选定，而溥只能接受结果不能反对。
这不就是明摆着吗，日方只是想要前清的名分，等弄出一个带有日本血脉的皇子，估计就得凶多吉少了。
方文不由思绪。
这前清的末代皇帝可算是羊入虎口了，真要是收了日本女人，生出了日本血脉的孩子，可就危险了。
就算是他明白其中危险，可他弟弟更容易被控制，据说他弟弟的日本妻子怀孕，才有了这个《帝位继承法》的出现。
这一步步的，日本侵略者对华夏没有任何善念，只想着赶尽杀绝。
放下情报，方文起身，走到甲2号飞机库。
那里停着海河航线失事的那架水上飞机。
因为右侧机翼受损，勉强飞回济南后，正在进行更细致的检修。
方文来这里与飞机制造厂的机械师交谈。
“发现问题了吗？”
“主要是机翼的结构问题，在失速的情况下，很难保持平衡。”机械师回道。
一场事故，引出了水云一型的飞机设计问题。
当初设计水云一型，理念是简单实用，以低速和好操作来加速国内飞行器市场的普及率。
但这种设计却没有兼顾到平衡性，一旦出现紧急避险的情况，飞机在大幅度变向或者升降都会引起失速危险。
方文不由在考虑，要不要设计下一代水上飞机版本，让平衡性更好。
这也是为了炮舰机考虑的，未来的低空空战，也需要一定的操作空间，低速飞机不能光是简单实用就行。
该怎么设计新的水上飞机型号呢？
方文在思考中，灵感不是随便就能有的，至少现在他还没有眉目。
这时，机场中突然传出警笛声，刺耳的声音代表着巡航飞机遇到了紧急情况。
方文立刻小跑出去，高声道：“第一组巡航队起飞协助，祁保谦快准备。”
泰山航空护航队一共4组巡航队，方文是第一组巡航队，红军飞行员祁保谦是他的僚机。
两人快速跑到停机处，登上各自的战机。
方文驾驶伯劳号先驶入跑道，迅速起飞，祁保谦的伊尔16也随后飞向天空。
两架飞机直接飞向东北处的海河巡航地，距离在260公里左右，40分钟后可以抵达。
在飞行中，方文随时注意着密电装置，只要没有传出更高级别的警报，就代表还没到交战的状态。
但密电发回的情况看，也不太妙。
日方这次派了4架飞机过来，光凭两架巡航飞机是拦不住他们的。
按照制定的一机盯一机的策略，至少有两架飞机越过了拦截。
方文心中一沉，现在是在华北领空，下面的人都看着呢，泰山航空护航队的第一次遭遇可不能输了。
..........
天津以北，海河流域上空。
翟孝君和邵得庆的第三巡航队遭遇了日军战机。
华侨飞行员翟孝君和红军飞行员邵得庆面对4架日军战机，以少对多的情况下，毫不畏惧。
他们按照事先设定的要求，一人盯住了一架飞机，借助伊尔16的性能，紧紧跟着不放。
这是一场空中狗斗预演，双方都没有开火，只是相互追逐咬尾。
这是一场技术含量要求很高的空中缠斗，一旦被对手绕到后方，就意味着将可能被击落。
而在下方地面，天津地界的人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抬头观望，议论纷纷。
“咋光你追我赶的，就是不开火呢？”
“开不了，明面上现在是停战期，一开火就算是交战了。”
“是啊，日本飞机也就是飞过来耀武扬威丢点纸片，泰山航空也只能在海河流域上空护航，真打是打不起来的，但空中比试是要分個高下。”
“怎么分高下？”
“我看日军飞机被拦住了，泰山航空就算赢。”
“可他们只有两架飞机，怎么拦？”
“快看南边，又有两架飞机过来了。这下好了四对四，有好戏看了。”
人们纷纷转头，南面的天空上，又飞来两架飞机。
顿时拦住了准备往南飞的两架日军战机。
...........
方文及时赶到，在天津上空遭遇了两架想要进入华北腹地袭扰的日军战机。
这是他没见过的新型飞机。
（九七式侦察机）
霎时间，方文从记忆中的情报资料中找到了同款。
这是两年前日陆军司令部要求研发的ki-15，又叫九七式战斗侦察机。
当时日本陆军指示三菱重工研制可以高速突防的战区目标照相侦察机，要求常用飞行高度2千米～4千米，作战半径大于400千米，高度3千米时最大速度大于450千米/小时。
这也是日军新一代的单翼战斗机型号。
其武器也就一挺7.7毫米机枪，属于侦察型飞机，战斗力有限。
显然日方是想要借助九七式战斗侦察机的速度和灵活性冲过泰山航空护航队的阻扰，完成这次在华北上空的袭扰。
方文给僚机发去指令，各自盯紧一架。
他驾驶伯劳号轻松与敌方飞机平行，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看到对面飞机驾驶舱内的情况。
敌机驾驶舱分前后双舱，两名日军飞行员脸色流露出紧张表情。
方文做出禁止通行手势，要求对方返航。
对此，敌机并没有同意，而是想要强行穿过去。
这种轻型侦察机，方文可以轻易的将其击落，但问题是，他不能开火，如今的局势，他一开火，反倒就成了罪人。
只能以空中缠斗的方式来阻止对方。
因此，他即刻调转机身，再度紧逼对手。
一来二去，不管敌机怎么尝试，都没法拜托方文的阻拦。
要是真的开火了，它早就被击落了。
或许明白自己的技不如人，再继续尝试下去也只是丢脸，这架敌机率先选择了返回。
随着它的返航，方文加入了僚机的拦截中，以二对一，而且是多次惊险的近身接触，让对手无力在继续纠缠下去，只能和队友一样选择返航。
而另外两架敌机见此情况，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最终所有来犯敌机，在缠斗中失败，离开了华北上空。
在地面上看到这一幕的民众们，大为兴奋，纷纷奔走相告。
虽然没有开一枪一炮，却也展示出了泰山航空护航队的精湛实力。
...........
海河上空的拦截结束，四架巡航战斗机返航。
飞机降落在济南机场后，因为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机场这边还是很平静。
方文下机，与三位飞行员进行了战后小结。
“这次的飞行，大家表现的都不错，胆大心细，技术发挥好，值得表扬。”
三位飞行员露出笑容，来自方文的表扬，是最难得的。
但表扬之后，他们也没有骄傲，各自回去书写行动总结报告。
这是方文对他们的要求，每次的行动，要懂得总结，并不断提醒自己保持足够的警惕性，才能有旺盛的斗志。
毕竟真正的空战，胜负只在一霎之间，技术和胆识占七成，运气占三成，任何骄傲和放松都会带来生命危险。
但这一切，不过是泰山护航队的基本操作而已。
相对于西班牙空战，这场拦截仅仅是小插曲，算不上什么。
而对外界来说，这场拦截，却换来了泰山航空名气上的极大提升。
几天内，多家报纸刊登了海河拦截的报道。
其中要属大公报和益世报影响最大。
其中益世报上刊登的文章，不光是在天津传阅，还流传到了北平和济南，甚至有员工将这份报纸带回了机场，由大家传阅。
方文也看了这篇报道。
“民国三十六年，三月六日，吉日易出行，泰山航空之护航劲旅，翱翔于海河之域，执行例行之巡弋任务。不料，日军战机，竟越境而来，意图侵扰华北腹地，扰乱民生安宁。
泰山护航队虽是商业护航行为，却以国家安危为己任，岂能任由外敌侵犯我国领土。
我护航勇士，见状义愤填膺，誓要捍卫领空，不让贼机越过半步。遂驾机奋勇而起，与倭机周旋于苍穹之间，斗智斗勇，尽显华夏儿女之英勇无畏。
一番缠斗，虽无真枪实弹，却又惊险万分，危险之处，几近两机相撞，险之又险。倭机终因技逊一筹，难以匹敌我护航健儿之精湛技艺与顽强斗志，遂心生怯意，被迫放弃侵扰之念，灰溜溜地遁回其域，未能得逞入侵领空之恶行。
此番拦截，实乃我民族气节之彰显，亦为国人扬眉吐气之壮举。泰山航空护航队，以铁血丹心，护我河山，其行其德，激励我辈，勿忘国耻，自强不息！”
随后，泰山护航队空中拦截日军飞机的行为继续发酵。
华北各处派来代表，到济南机场送去特产礼品和贺词。
这场没有真刀真枪的拦截，却发挥出了很好的效果，让华北的人们为之振奋。
然而，泰山护航队仅仅只能守住海河流域，挡住了最近的侵扰路线，却挡不住日军敌机从其他位置的袭扰。
甚至于，局势还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历史的车轮一直在转动，一场空中拦截，并不能做到改变什么。
第二批日军1900余名开抵平津“换防”，英国人准备开始撤离。
从东京本土吉田那里传来的情报表明，在月底，日联合舰队军舰60艘将会驶向青岛进行操演。
这是为了进犯华北而开始准备。
国民政府这边，终于公开表彰了绥远的抗战行为。
但国共合作却还是没有放在台面上，局部内战依然进行中。
原本表现的精诚团结应对抗战，终究还是没有立刻实现。
面对这种情况，方文明白，今后将会面临艰巨的抗战之路。
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可以掌握的一切做的更好，以面对即将出现的战争。
特别是水云二型飞机的设计制造上。
平衡性更好的水云二型飞机到底要怎么设计呢？
方文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突破口。
直到他返回武汉，在和妻子共进晚餐的时候，才有了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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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底。
武汉家中，从济南回来的方文，吃着妻子准备的晚餐。
都说入乡随俗，在武汉居住，饮食方面也就从上海口味变成了这边的。
邝明珠含笑说道：
“这是我从升基巷那边订来的，据说都是本地顶好的菜肴。你尝尝。”
方文逐个品尝，一边吃，一边听妻子介绍。
升基巷在汉正街那边，是个好吃的地方。
大兴园酒楼的鱼，由鲴鱼大王刘师傅亲自掌勺，口味极佳。
张汉记牛肉馆的牛肉也是一绝，牛肉，牛心、牛肝、牛肚、牛筋皆可做菜。
还有其他家的菜肴也很有特色。
方文吃了一碗饭便停下。
妻子惊讶道：“怎么才吃这么点，你胃口不好，还是哪不舒服？”
“有心事，不太想吃东西。”方文回道。
妻子关心的询问，当知道是为了飞机设计的事情，她随意说道。
“这飞机，不就是从鸟儿飞翔那里学的吗？飞机的机翼和鸟儿的翅膀一样，要不你去看看鸟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文觉得是这个理，第二天他便寻到一处飞鸟众多的地方，再次观看鸟儿的飞行。
这一看就是好几天。
对飞机设计有着深入研究的他，从多日观察鸟儿的飞行，静下心来思考自己以机械感知驾驶飞机时的感受，两相结合却发现了设计水云二型飞机的思路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