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别开生面的外科手术在养和医院进行。
主刀者竟然不是医院自己的医生，而且还使用了一种奇特的设备来检查。
这些对养和医院的医护人员来说，都很新奇。
很多刚做完晚班交接的医生护士都在同事们的托请下来到3楼重症病房打听。
重症病房外的军警阻止了他们入内，只能在里面的医护人员出来后才能了解情况。
而重症病房内，方文也换上了手术服，正在与主治医师交流。
“我只负责取出弹片，术后清理和缝合交给你们来做，另外，那台设备要在手术室内安装使用，只有设备开启的情况下，我才能更准确的了解弹片所在的位置，避免手术失误。”
主治医师对此没有意见，他倒是想看看方文是如何解决目前的难题的。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医者父母心，虽然他们治不好王帮主，却还是希望王帮主有康复出院的一天。
交涉完毕后，那台金属检测安检门被两名保镖和一众重症病房医护人员小心搬到隔壁的手术室。
和之前一样，放在手术台上，下面垫着木板方便来回推动。
方文随后也走进手术室，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当时在北平大学医学院急补的手术知识。
当时为了救吴影踪，方文也是硬着头皮上，通过信仰秘宝强化的精神力让他身心合一高度集中，能够在手术过程中做到非常精细，这才完成了吴影踪的手术。
现在，给王帮主的手术，更精密，更复杂，耗时更长，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建设后，方文带上手套，拿起手术器械。
同时，设备也开启，从王帮主的腿部一点点往前推。
直到在后腰的时候，方文才出声：“停。”
他确定了第一个手术位置，让助手医师解开了那处绷带。
黄色的液体流出，显然是感染了。
一番清洗消毒后，方文小心翼翼切开患处，准确的取出隐藏在背肉深处的残余弹片。
哐当，带着暗红污秽的弹片落在铁制托盘上，意味着方文的手术成功的开始。
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手术拉力。
那些在肌肉组织很深处的弹片一個个被取出。
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整整5个小时过去，手术竟然还没结束。
那托盘上的弹片已经有20几片，让方文不得不怀疑，这是一枚手榴弹造成的伤势吗。
现在，大部分好取的弹片都已经取出，剩下的，却是最危险的。
趁着助理医师处理缝合伤口的时候，方文与主治医师交流。
“剩下的弹片在脊柱和肩胛骨，我怀疑已经伤害了神经，如果贸然取出的话，会不会造出残废。”
主治医师看着方文，一副后生可畏的样子，与其商谈道：“如果伤害了神经，就算不取出弹片也会造成身体问题，我们要有最坏的预期。你不要因为王帮主是朋友就下不去手，要这么想，他剩下的弹片如果不取出，不光是会残废，以后还有更多的后遗症。”
是啊，都这样了，手术怎么可能停下，就像在西班牙作战一样，难道可以在行动过程中半途放弃返航吗？
随即，方文重新拿起手术刀，在机械感知和身心合一的状态下，切开了脊柱区域的伤口。
那里的弹片竟然卡在脊柱缝隙中，看情况，未来王帮主是没法再站起来了。
但总比死在病床上好，方文小心翼翼将弹片取出，动作非常慢，尽量不要对王帮主造出二次伤害。
又是两个小时，脊柱和肩胛骨区域的弹片全部清理干净，方文让保镖推动设备又做了一次检查，确定王帮主体内没有残留弹片后，这才宣布。
“手术做完了，接下来的术后清理交给你们。”
他放下手术刀，取下手套那刻，手术室内传出热烈的掌声。
主治医师热切询问道：“你有一双世界顶级外科医生的手，能留下来吗？我可以介绍你去英国最好的医院就职。”
“谢谢。”方文拒绝了：“这双手也能用来制造飞机和武器，还可以驾驶飞机在天空战斗。或许以后和平了，我会选择外科医生作为第二职业。”
虽然有些可惜，但主治医师也明白方文的选择是对的，就像国内有一个文学大师那样，学医是救不了国的，最终还是要走上不同的阵地，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没有再坚持的主治医师和医护人员目送着方文离开手术室。
.............
王帮主手术后第三天，在大剂量的青霉素和细心护理下，他的身体开始好转。
感染的情况在消退，伤口也开始愈合。
更关键的是他醒了。
医院第一时间通知了在医院附近酒店居住的方文。
随即方文立刻离开酒店赶往重症病房。
在那里，他看到了虽然很是虚弱，却已经睁开眼的王帮主。
旁边的主治医师低声道：“他已经可以说话了，但最好别说太久，他需要静养。”
方文点头，走到病床边。
王帮主看着方文，虚弱道：“没想到我的伤是你给做手术的，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方文微笑回应：“算不上什么，就是心细胆大。那天从你背上取出32枚弹片，加上之前取出的，将近百枚，你还能活着算是命大。”
“运气好，那天刚下一场雨，天气有点冷，我加了件皮大衣，却没想外面有人丢手雷进来，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扑倒........”
王帮主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暗算他的是复兴社的高手，在投掷破片手雷的时候，明显卡了时间，让手雷在半空中爆炸，造成更广的伤害面。
而且是两枚手雷一起丢，王帮主当时扑倒在石桌旁，背部被大量弹片击中。
后来屋里的斧头帮帮众冲出来，击退了复兴社的人，带着重伤的王帮主离开。
听了王帮主的讲述，方文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弹片，却还能保住性命，关键就是那件皮大衣救的命。
他坐在病床边安慰道：“好好养伤，等身体好了，也别回国了，你得罪了太多人，回去只有死。”
这是实话，王帮主算得上是这时期胆子最大的人，蒋宋他暗杀过，汪他也暗杀过，国党高层对他恨之入骨，不同派系这方面都是一致意见，要干掉他。
对此，王帮主叹了口气：“医生说我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我也感觉的到腿不听使唤。这辈子算是完了。”
为了让其开心，方文拿出报纸，指着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新闻标题，为其念出新闻内容。
“惊闻xi.an事起突变，举国关注之际，特发此专报告以慰藉各界关切之心。
十二月十二日晨早，有消息传出，谓张、杨两位将军在发动兵变，扣留要人，情势颇为紧张。据悉，此次事变实乃出于爱国义愤与救国心切，系由多方面因素累积而成，非一朝一夕之决策。
全国上下，自“九一八”以来，饱受外侮，内战不止，民生凋敝。东北军与红军之间，因种种复杂原因，摩擦不断。而张、杨二位将军，更是身负家国之重，内心痛苦挣扎，欲报国仇家恨而不能，终致此举。
事变发生后，西安城内局势尚算平稳，但外界对此反应不一。有人称此举为壮士断腕，有人则忧其引发更大之乱局。然无论如何评价，此事变均已成为无法回避之现实。
万幸，随后在多方积极奔走下，事情已经妥善解决。
近日，国府全国通电：停止内战，精诚团结，一直对外，严惩一切倾向日本侵略者之行为。
此举虽剑走偏锋，其结果却也利国利民。
愿国家从此次事件中汲取教训，真正以民族大义为重，停止一切内耗，一致对外，共赴国难。
此专报敬请广为传播，以正视听，并望社会各界共同努力，维护国家统一与民族团结之大局。”
听方文读完报，王帮主很是欣慰：“没想到这事让张家小子给做成了。我倒是小看了他。罢了，如今国内团结，我这种恶人确实不适合破坏稳定局面，就不回国了。”
方文见王帮主同意了，便给出建议：“去美国吧，在那边赵九会给你安排好，你那帮手下要是愿意去，也一起过去，正好拉斯维加斯那边需要人手。”
王帮主落寞地感慨：“谢了，虚度半辈子，一事无成，这身子倒是毁了，那就是去美国安度晚年。但我还有一件事，斧头帮不是我一个人的帮派，你来接替这个帮主如何，毕竟我那帮人在上海算是有跟脚，交给你来管理，以后会有帮助。”
方文犹豫中，自己现在摊子铺开了，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再接手一个斧头帮的话，又得操心。
王帮主看在眼里，继续规劝：“我斧头帮的人，可不是只知道暗杀的莽夫，探查消息、组织策划、行动、医疗都有。也不求再有斧头帮这个名号，让他们听你命令即可，也算是有个可靠归属。至于我亲信的人，全部带去美国，不会坏你事。”
如此一说，方文倒是有了想法，曾经的特别行动组，李铁柱，张云飞，赵婉平都是斧头帮的子弟，赵婉平的父母方文还见过，是医毒合一的好手。
要是王帮主完全放手的话，倒是可以收，不管是去仰光的义勇军雇佣兵团，还是留在上海策应自己的秘密情报站都有用处。
是以，方文同意了王帮主的这个请求。
接下来，两人谈到了交接。
由王帮主的亲信跟方文去上海，随后，王帮主就会坐船去美国。
至于泰山航空的亚美航线，距离太长，中间又要精准抵达中转机场，方文到现在还没有确定能飞的飞行员，他是不可能去飞的，潘家峰也不能去，其他方面都需要人手，因此，这个超长途航班也就一直停留在纸上，作为泰山航空首飞的荣誉，却没有实际开通。
.............
1937年1月1日。
西历新年之际，香港岛很热闹。
方文却离开了这里，坐船回到九龙半岛，然后带着王帮主的亲信飞往上海。
时隔几个月再回上海，城内景象依旧，城外的机场却变得冷清起来。
随着泰山航空总部的转移，原本热闹的机场一条街，已经不在繁华，乘客们进进出出机场，没人在此停留。
方文停好飞机，在机库中做好易容，变成了一位方脸大汉。
他和王帮主的亲信走出机场，看着冷清的街道，以及空荡荡的原泰山航空总部，不禁感慨。
随后，登上交通车，前往上海市区。
下车后，王帮主亲信低声道：“斧头帮的秘密据点在法租界，方先生既然全盘接受，这就是不是秘密了。请跟我来。”
他和方文做黄包车前往法租界，然后在租界内穿街过巷，来到了环龙路的俄国人聚集区。
法租界最多的不是法国人，而是从苏联逃过来的俄国人，这些没有国家的难民，在上海有2万多人，法租界中则有8000多人，租界内很多商店和歌舞剧院演员都是俄国人。
因此，也就有了俄国人的聚集区和教堂。
谁也没想到，斧头帮的秘密据点竟然暗藏在俄国人的生活区，难怪在以前在上海复兴社和日本人一直找不到斧头帮的踪迹。
方文在王帮主亲信带领下，进入一家面包店，里面带着头纱巾的俄国女人正在排队买着大面包，方文两人则从队伍旁走过，直接进入了面包店的烘焙房。
烘焙房中的俄国人看了眼，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王帮主的亲信则直接穿过烘焙房走后门出去。
后面外是一个暗巷，外面是根本进不来的，这里面是俄国人自己的生活区，完全是异域风格。
在暗巷中往前走一段距离，王帮主的亲信在一处房门外敲门。
门开了，一名俄国大汉警惕的看着外面情况，当发现是王帮主的亲信后，立刻用中文问道：“帮主怎样了？”
“先进去再说。”
随后，方文被带进了这个斧头帮的秘密据点。
这栋楼，外面看门户很小，里面却非常宽敞，整栋楼里都是斧头帮的人，各种职能都有，各司其职，甚至还有小孩在帮忙做事，还真是个小社会。
大家知道了王帮主亲信来了后，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相互转告，随后一大帮子人在一楼大厅集合。
等人都齐了，王帮主的亲信道：“帮主身受重伤，得亏方先生帮忙才得以幸免，命是留住了，但人却再也站不起来。他决定卸任帮主职位退隐田园，帮主职位将会交给方先生。大家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