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联系华清大学物理系的教授前，方文得对这位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
他带着那人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单独交谈。
“能不能说下你的情况？”
“你是泰山航空的总经理？”那人惊讶。
“是啊，所以我说一定你能帮上你的忙，但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方文微笑回应。
“我叫柏则善，南京人士，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电机系，现在就职于美声广播电台电气工程师。”
美声广播电台是民国21年，也就是去年才成立的广播电台。
说起来，这家电台的成立和方文还有些关系。
去年方文在上海市被日本特务围堵追杀时，美灵顿电台的中文主持愤然说出对日本人在租界外动手的不满，随后主动在广播中宣布辞职。
这位主持人随后和朋友们筹办了一家国人自己的电台，叫做美声。
当初一二八事变期间，方文在机库里也是这位主持人采访的。
后来主持人开设美声广播电台，他也经常听电台的播报，并且还在美声电台经营困难时，派人资助过美声广播电台。
因此，他和美声台的老板兼主持人关系不错。
随即直接拨通美声电台的电话，进行了确定。
“米发珍，问你个事，你们电台有个叫做柏则善的工程师吗？”
“有啊，他今天请了個价，说是什么中奖了，然后就跑没影了。我还在找他呢。”
“不用找了，人在我这，中了我们公司的亚欧飞行头奖。”
“是吗。1000个大洋啊。他可是发咯。”
方文挂断电话，看向柏则善：“我会找几位专家问你一些问题，要是你都答的上来，我就信你的。”
“只能问真空管相关的。”柏则善不放心补充一句。
“好的。你在这里等着。”方文开门，让春草给柏则善上茶，自己大步下楼。
他需要联络华清物理系的教授。
当然不是开飞机过去，而是更简单的电报方式。
因为研究雷达项目，华清物理系雷达研究室自己制作了一些电波设备，其中就有电台，正好用于沟通了解研究进度。
方文在约定时间发了电报过去，请求出道关于真空管的问题，以及正确答案。
对于方文的这个要求，教授们倒是没有询问，而是直接回复。
拿到题目的方文赶紧回去。
.....
此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在办公室喝茶等待的柏则善为了留学，一点都不着急。
房门推开，方文给了柏则善纸笔。
“我出两个题目，你现场回答，可以吗？”
“没问题。”柏则善回道。
方文拿出纸，念出问题。
“第一题，一台矿石收音机，关键的真空管放大器，其增益突然下降，导致整个设备的性能受损。请分析可能的原因，并提出解决方案。”
柏则善想都没想，就在纸上书写。
写完后，方文拿起观看。
【可能原因有4个。】
【真空度下降：真空管内部真空度不足，可能导致电子流与残余气体分子发生碰撞，从而减少到达阳极的电子数量，降低增益。】
【灯丝老化：灯丝加热电子发射阴极，如果灯丝老化，其发射电子的能力将降低，导致增益下降。】
【阴极中毒：阴极表面可能被某些残留气体分子吸附或化学反应产生的物质覆盖，导致电子发射减少。】
【内部部件损坏：如栅极、阳极或其他内部结构的损坏，也可能导致增益降低。】
【解决方案：】
【检查并重新抽真空：如果真空度下降，需要将真空管重新抽真空至规定标准。
更换灯丝：如果灯丝老化，应更换新的灯丝。
清洗阴极：使用适当的清洗剂清洗阴极表面，去除可能的污染物。
检查并更换内部部件：对内部部件进行仔细检查，如发现损坏，应予以更换。】
好吗，很专业，比教授的答案还多了一条。
方文点头，继续提问。
但这次的题目，却来自于未来。
他问道。
“第二题，假设用真空管来制作一个简易的计算器，它能够执行基本的加法操作。你觉得该如何实现？”
这个问题，是历史上第一代电子计算机的雏形。
虽然方文对整个设备如何制作出来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一部分原理，无非是通过电子元器件来表达逻辑运算过程。
而真空管就是初代的运算逻辑元器件。
他很期待这个年代的人，如何理解这种问题。
柏则善从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而且还是他最擅长的真空管。
他惊呆了，泰山航空总经理找来的专家太厉害了，还能想出这种问题。
柏则善的研究精神爆发，拿起纸笔写写画画，却又不断更改否定。
那几张纸很快就用完，柏则善看向方文“总经理，能再给我一点纸吗？我觉得已经有思路了。”
还真行啊！
方文拿出一叠纸放在茶几上：“尽管用，你要是给出答案，我就满足你的留学愿望。”
柏则善认真点头，继续开始。
为了不打扰他，方文出门去到邝明珠的办公室等待。
邝明珠抬头看见丈夫过来，笑着问道：“是真人才还是假人才？”
“应该是真的吧。”方文回道，也不由思索，为什么在未来的中华电子科技发展历史中没有柏则善这么一个人。
他是南京人。
也许这就是唯一的原因吧。
这时，邝明珠问及了另一个问题。
“先生，你驾驶波音247去欧洲，沿途环境多变，一路上得多准备的水和食物，还有应急物资、药品。另外，赵九可不会服务乘客，要不再派一名空乘过去？”
“是有这个必要。你来安排吧，现在空乘这块不都是由你来管吗？”方文回道。
“那好，我让春草陪你去。“邝明珠道。
“春草？”方文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春草害羞的低头。
春草和秋菊是邝明珠的陪嫁丫鬟，这年头还有这种规矩的并不多。
按照邝家的规矩，陪嫁丫鬟，可是要做填房的。
虽然春草和秋菊长得都不错，还满能干的，但方文还是有点不适应。
他立刻含糊道：“去欧洲一路很辛苦的，春草一介女流恐怕不方便，还是换个男的吧。”
说着便走出房间，会自己办公室看柏则善做出答题了吗。
等方文出去，邝明珠叹息道：“我娘说的对，男人啊，送上门的不要，就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春草你也别急，先生他是脸皮薄，等他从欧洲回来我有办法。”
春草的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小姐，我没有急，这提议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逗你呢。”
邝明珠笑道，一起长大的姐妹，说啥都行。
.........
方文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柏则善已经停笔。
“怎么样了？”
“我做了个设计，却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柏则善将写有答案的纸条交给方文。
里面洋洋洒洒大段文字，很是郑重，以显出柏则善对于这个设计的认真程度。
【今日问题，给我一番新天地，原来电子设备还可以用于运算。】
【设想一电路，其中真空管各司其职。有二管，名之曰甲与乙，皆用以存储非负加数。复有一管，名曰丙，以存加法之结果。此三者，乃加法器之核心。】
【如何实现这种思路，我想了许久，也不是不可以做到。】
【至于输入与输出之机制，则需另设法门。以某种方式，先令甲、乙二管内存有数值。而后，通过电路之运作，将加法之结果呈现于丙管之内。此过程，既需精准之控制，又需巧妙之设计。】
【问题之探讨
若论及所需之真空管数目，以执行基本之加法操作，则至少需三管。甲、乙二管存储加数，丙管存储结果。
现以真空管甲存5，乙存7为例，论及加法器之设计。首先，自A、B二管中读取其数值。而后，借由真空管逻辑（或许需一系列复杂之连接与开关），实现加法之运算。最后，将运算之结果，写入丙管之中。
然，此设计之具体实施，非仅文字所能详述。需详细之电路图与电子工程之知识，方能成就。在此，吾仅提出一概念性之设计，未及详细之电路实现。】
在方文观看的时候，柏则善露出落寞表情。
“总经理，我做不到。这机票我换成银元吧。”
此刻的方文，心中却是好一番惊讶。
虽然柏则善没有提出真正的解决方法，但他思考问题和表现出来的思路，都没错。
这不就是未来电子计算机的逻辑电路思路吗？！
如果让柏则善去欧洲深造，学成之后，未必不能将这些技术提前实现。
这是一个绝对值得投资的科技人才，自己投资在他身上，不但能让其逃过一劫，还能对世界未来科技布局做出一些改变。
方文露出笑容，伸出手。
“恭喜，你答对了，这道题本身就是没有确定答案，但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并给你更多资助，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柏则善顿时欣喜：“总经理你说。”
“学成之后，回国加入泰山航空怎么样？”
“好的。”柏则善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随后，方文便立刻让人起草了一份泰山航空委培柏则善去欧洲学习电子技术的契书。
契书中约定，泰山航空支付往返费用，并与每月给与柏则善一笔学习和生活费，让其能够专心于学业。
同时，契书中也要求，柏则善学成后，将加入泰山航空的公司，成为专用电气工程师。
对此，柏则善完全没有意见，欣然同意。
..........
一切就绪，该出发了。
6月20日，上午6点。
在记者们的簇拥下，方文、赵九、空乘人员程大有，乘客柏则善，顾兴祚、戴士髦登机。
方文坐在驾驶室挥手，跑道前方工作人员打出可以飞行手势后，波音247在跑道上加速，飞向天空。
飞机起飞后，空乘人员程大有便开始了他的专业服务。
给三位乘客和赵九泡上热茶。
然后宣讲。
“大家好，本次亚欧航班，将是全球第一次航程超过1万公里的商业飞行。”
“按照计划，我们每天将会在3个机场起落，平均日航程3500公里，并于三天后抵达欧洲。”
柏则善正在看书，对于万里航程毫无兴致，他之所以要乘坐飞机，就是想要尽快抵达欧洲求学。
赵九也对航程怎么飞没想法，他只相信总经理。
另外两名乘客顾兴祚、戴士髦就不同，他们花高价卖来的票，就是想要有一番不同经历，好在八个月后回去炫耀。
因此，他们对于飞行的过程更看重。
在空乘陈大有宣讲完了后，便立刻问询起来。
在驾驶室的方文，通过机械感知对飞机内的一切了如指掌，在飞行的同时，也关注着后面的情况。
在程大有的描述中，波音247将会完全按照泰山航空设计的洲际航行路线飞行。
这次的路线是。
第一天
上海出发直飞广州机场，1200公里。
广州起飞到昆明，1100公里。
昆明到加尔各答，1500公里。
可以说第一天的航程是最长的，需要飞行3800公里，差不多12个小时飞行时间。
这对方文来说也是个考验。
但这种飞行，却是目前最适合泰山航空的国际航线，至少在1937年前是如此。
为了泰山航空的未来国际航线计划，方文必须得飞好这一程，只有飞好了，才有机会与沿途各国签订国际航线协议。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上午九点多，波音247降落在广州大沙头机场。
停靠时间就是加油和发动机降温时间。
差不多30分钟。
在加油的同时，泰山航空还提供了本次长途飞行的美食之旅。
几名广州本地酒楼的伙计，将热气腾腾的早茶餐点送来，这时候正好也是吃早茶的时间。
在吃饭的时候，顺便再接受广州本土报纸的采访。
这一切，让顾兴祚、戴士髦感觉新奇，非常热情的配合着拍照留恋。
连方文也被拉着过去合影。
方文心中暗笑，国内气候适宜，等从昆明出国后，就有的受了，到时候也不知这两位对这次的亚欧万里飞行之旅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