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赌场？总经理你不觉得我这行丢人吗？”赵九惊讶道。
虽然他是混黑道的，却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忌讳别人怎么看自己。
却没想到泰山航空的老板会向自己提议开赌场。
对于他的疑问，方文回道：“好坏看人，同样开赌场，有的可以让人家破人亡，卖妻儿抵债，有的也有规矩分寸，我看你就是有规矩有良知的。”
听方文这么说，赵九不由得意，他做到的，不求别人怎么看，方总经理的赞誉却是例外。
“那是，我爹就是个赌鬼，败了家就没了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跳了黄埔江。我开富贵赌坊那天就对自己立了规矩，赚该赚的钱，凡事绝不做绝。”
“是啊，你不做也有别人做，还不如让你来做。”方文回了句绕口话，严肃道：“我准备在美国开一家大赌场。需要一个管事的人常驻那边，负责日常经营。地方在内华达州，那里前年开始赌博合法化，在沙漠中建设了一座赌城，专门用于赌博娱乐休闲。”
“还有专门用于赌博的城市？”赵九惊讶无比，他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去的地方吗。
但赵九也是知道自己斤两的。
他在上海滩闸北一带开富贵赌坊，除了自己出的那些本钱外，主要还是靠自己的青帮身份，找的大佬出面摆平各方问题，再加上给各方的打点，才能做成现在这样。
去了美国，什么都没有，言语又不通，在那边怎么进行下去？
他将自己的忧虑一一说明。
驾驶汽车慢行的方文解释道：“在美国我要开的是赌场公司，会招募一批懂英文的华人帮你，也会有美国员工，你主要是管理赌场内部，至于营销、后勤、其他娱乐产业，酒店管理都会从社会上招聘雇佣。”
方文解释的，是美国那边的商业生态，公司化管理已经深入美国方方面面，和华夏这边的人情世故不同。
只要制度和管理上完善，一家公司的运营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这些保障基础上，再加上方文的未来视野，就是大概率赚钱的项目。
当然这些，方文是不会对赵九说的。
他只是想多一個信得过的人过去帮自己看着产业，真要是发现问题了，也可以及时解决。
汽车继续在道路上缓慢行驶，赵九陷入抉择中。
一方面，是还算舒适的的环境，已经小有起色的赌场，还有小弟们每天的吹捧，以及经常换来换去的女人。
一方面，是他认定的天之骄子带来的新机会，在一座沙漠新城中参与建立赌场王国。
两者对比，一个是现在，一个是未来。
选择现在，估计不会变了。
青帮两位大佬黄和杜的位置，赵九不敢有丝毫想法。
选择未来的话，或许还能创出一片天空。
他是个敢于冒险的人，也是一个敢于下注的人。
“总经理，我跟你去。”
“那就好，我这次进城，还有一件事，你带我去城里转转，通知一起去过东北的那些朋友，我有个事想和他们谈谈。”
“去哪谈？”赵九问道。
方文将一张纸条交给赵九。“王帮主提供的地方，你通知他们来这里。”
随即，在赵九的指引下，汽车开往一个个地点。
每次都是汽车停靠在路边，赵九下车去通知。
借此机会方文也了解了下盗宝团成员们的近况。
他们过得都很不错，在上海这个奢华的地方都有自己的住所，享受着舒适的生活。
谁能想到，一年前，这些人，还在为着生活打拼，危险重重。
通知完了所有人，方文带着赵九开车来到密谈地点。
那是一个江边仓库，就在黄浦江上游，远离租界和日本人，算得上是个安全的地方。
汽车在仓库外停靠，赵九先下车进去查探。
方文则在车中，以机械感知探查周围情况。
和汽车融为一体后，观察范围多了一倍，也借此发现了一些端倪。
上海滩中最不缺的就是探子，这地方周围就有两位在暗处观察着这里。
他们的身份很难判定，可能是帮派中人，也可能是日本人，还有租界里的势力，以及警备局的线人等。
这时，仓库那边，赵九招手示意里面没问题。
方文将帽子戴上，拉低帽檐，竖起衣领将脸挡住，开门下车，径直走进仓库中。
他进入仓库，就看见王帮主带着几名手下在仓库中，随即径直过去。
“我在外面看到两个偷偷监视这里的家伙，一个在对面街道拐角处，还有一个在街对面左边的巷子里。”
王帮主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立刻让手下过去查探。
过了会，两位密探被抓了回来。
面对这两位，王帮主露出阴冷表情，抽出一把小斧头。
“敢探我斧头帮的底，也得受我们的规矩，一人一根小指头。”
两位脸色大变，想要求饶，却被捂住嘴，强行将手按在桌上，一斧头劈下。
这才是斧头帮的真实一面，能在上海滩立足，就得狠。
两个密探没了小指头，彻底老实了，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这两位，还不是一伙的。
一位是青帮的，青帮作为上海滩最大的帮派，手下的人非常多，也有各种营生的，这位就是专门打听消息的眼线。
但他这次，算是触犯了斧头帮，那根小指头算是白丢了。
另一位则是来头不小，复兴社在上海站的成员。
王帮主冷笑道：“青帮的没事，是他们坏了规矩。复兴社的人是朝我来得，总经理不要担心。”
方文不经惊讶：“复兴社找你干嘛？”
“两年前，我在庐山做一票大买卖，差点就成了。”王帮主回道。
一旁的赵九刚将青帮眼线安抚万，过来听王帮主的话，惊讶问道：“啥大买卖？”
不用王帮主说，斧头帮的人对此事都知道，七嘴八舌说起老大的事迹。
两年前，被软禁起来的胡汗民托人找到王帮主，要用20万大洋买常凯申的命。
6月的时候，常凯申正好去庐山避暑，这消息传到王帮主这里，立刻便准备行事。
当时斧头帮的人分了两路人马行事。
一路在机场守着，一路直接去庐山。
机场的那路没等到人，常凯申改坐了军舰。
王帮主带的那队将火腿中间挖空，通过了山下守卫的检查，伪装成游客上山，然后埋伏在山上伺机行事。
后来到了常凯申一行登山游览的时候，发动了刺杀。
当时两边展开了激烈枪战，结果各有死伤，最后因为山下守军即将到来，只能放弃。
斧头帮帮众们的讲述，让赵九听得如痴如醉，原来王帮主这么厉害，连国民政府的头号人物都敢刺杀，虽然没有成功，却是无人能比的。
他与斧头帮帮众们聊起了那时的细节，想要知道更多。
而同时，方文则和王帮主走到一边交谈。
“这次派来的人，可能和我另一件刺杀有关。”王帮主说道。
“你又刺杀了谁？”方文不得不佩服这位，从前清到民国一直在搞事的刺杀大王。
王帮主看了下周围，低声道：“那年我们从庐山回来，正在为行刺失败的事自责。南边又有人找过来给了新活。是孙轲派马超俊到上海，找到我刺杀宋志文，好阻止新的财政政策。我安排了一组人在上海火车站守着，结果出来的两个穿着一样的目标，当时又没成功，让他秘书唐腴胪替了死。但这事没人知道和我有关，也就不了了之。”
顿了下，王帮主接着道：“后来，复兴社行动组的戴笠派人来查，结果查到了我们收买的两个内线，这次复兴社应该是查到我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
方文想起了王帮主的结局，好像是死得很惨。
好像是还没有等到抗战爆发，就要被军统的人给暗杀了。
他委婉的提醒道：“王帮主，你要小心行事啊，要不你和赵九一起去美国？”
王帮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我这条命就在中华，只要莪还在，那些人至少会畏惧刺杀，不敢肆意乱为。“
方文心中感动，无论刺杀行为是好是坏，这种展现出的民族大义，才是中华的脊梁。
没有他的刺杀，没有敢于在报纸上斥责的文章，没有爱国学子们在街上的游行宣讲，没有为了工人农民利益战斗的共产党人，这世道早就乱的不能再乱了。
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塘沽协议上才会留下最后一丝脸面，决口不提出让东北主权。
........
两名探子被带走了。
斧头帮的人在外面守着。
陆陆续续盗宝团的人也都来到了仓库。
方位开门见山。
“出了点意外，今天和大家讨论的事情，要尽快做决定，我就不绕弯子了。这次来，是商定成立养老投资基金的问题。”
养老投资基金，是盗宝团成员们听都没听过的。
方文不等他们询问，直接说明。
“我准备去美国一趟，那边有一座赌城正在建设中，我想用泰山航空的资金去投资建立一个赌场。这里也想问一下，你们愿不愿意参加，愿意的话，就将一半的养老金投入养老投资基金中，赚取的投资分红，会让你们的资产增值，增加养老年限，以及惠及家人。”
大家还是不太明白，西方的商业理论虽然已经在中华流行，但企业年金这种模式，在1933年的中华还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东西。
方文必须用他们更容易理解的描述方式来说明。
他想了下，干脆这么说。
“30年的分红，前面十五年分红不变。后面15年的黄金，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交给我来搭理，让钱来生钱，好过放在钱庄里让别人拿起借贷吃息。”
王帮主第一个明白了：“早说吗。就该如此，那批金子分一半出来让你来做生意，我绝对放心。大家说呢？”
其余的人纷纷出声应和。
“是啊，泰山航空2年时间做成这样，足以说明一切。”
“我原来就像问下，可不可以交给总经理来做个事，现在正好啊。”
“我没意见。我信总经理的。”
获得大家的同意，方文此行算是圆满了。
他和赵九告辞离开。
........
汽车上，赵九忍不住问道。
“总经理，你不是还有一笔钱吗，用那笔钱，足够建赌场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参加投资分红。”
“那笔钱绝对不能乱用。”方文毫不犹豫否决了赵九的那个想法。
他心里分得很清楚。
泰山航空和两次宝藏的分润，那是自己的钱，也是这次投资的主要资金。
盗宝团的养老年金，是投资的补充。
未来还可能获得美国那边的投资，甚至将赌场上市。
但还有一笔庞大的资金，他是绝对不会用的，那就是抗日专项基金东北少帅府黄金的一半。
那笔钱，不能动，也不能亏，必须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挥去思绪，他发动汽车：“我送你回去，这几天你准备下，等我电话。”
汽车在街道上行进，后方却传来枪声。
转身观察的赵九出声道：“是仓库那边。”
方文通过机械感知比赵九看得更清楚。
二十几个便衣拿着冲锋枪向仓库射击。
那枪不就是美国黑帮运来被抢走的那批汤姆森冲锋枪吗？
带着充足的火力，仓库内的人被压制的根本不敢探头射击。
眼看着那群便衣就要在火力掩护下靠近仓库了。
方文调转车头，加速冲去，同时喊道。
“赵九，去后座。”
在赵九爬向后座的时候，方文将座位下的一个拉杆拉出。
顿时后座弹出了一个旋转扭盘。
“顺时针转动它。”
赵九是懂顺时针的意思的，握住旋转扭盘用力转动。
随着他的转动，汽车后面升起了一台航空机枪。
“不是吧总经理，你在车上装了这东西。”赵九惊呼。
这是维克斯-麦克米兰航空机枪，型号MG16。
曾经是f.220飞机上的装饰品，因为在飞机上没有任何用处，被方文要求拆卸下来，改造后加装在自己的战斗汽车中。
MG16发射7.62x63毫米弹，600发/分，在航空机枪中算不上好的。
但用在战斗汽车上，绝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