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拿着一束玫瑰花,怯生生站在街角。
昏黄的路灯把她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裳染成了另外一个颜色。
她小脸上带着些许疲倦,但一双眸子却清澈透亮,眼巴巴的望着两人。
苏云舟眉头微微一颦,目光往后看去。
不远处有個站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的佝偻身影。
柳依依也注意到了这道人影,瞬间想到了那些电视剧里强迫小孩子的恶徒。
“哥哥,给漂亮姐姐买一朵花吧!”
小女孩儿又问了一次。
苏云舟看着她紧张的小脸,答非所问道,“你告诉哥哥后面的那个人对你好吗?”
小女孩儿愣了一下,答道,“好呀!我外婆对我可好了!”
外婆?
柳依依打量着躲在黑暗中人影,跟着问道,“那个人是你亲外婆吗?”
“是呀!”
小女孩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
苏云舟道,“我看你外婆身上好像也带着花,你让她过来,我都买了!”
“真的吗?”
小女孩儿顿时惊喜起来。
苏云舟道,“当然是真!”
小女孩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眼睛一亮。
立刻转身跑向黑暗中的身影,“外婆,那个哥哥说要把花都买了,快过来!”
“哦~”
那黑暗中的人影应了声,随即拖着一个小推车慢慢走了出来。
等走近之后,
苏云舟才看清楚了这位阿婆,她年纪大约六十岁,头发花白,穿着旧衣服,却干干净净。
她脸上的皱纹很深,右脸处有块疤,看起来像是烫伤的痕迹。
阿婆说话声音有点沙哑,也许是因为脸上的疤痕。
“先生,你真的要全部的花吗?”
苏云舟扫了一眼,婆孙两人手里加起来大概还有三四十多朵品相参差不齐的玫瑰。
“是呀!”
“不过……”
苏云舟盯着她眸子道,“你真的是她外婆嘛?”
这样问有些冒昧。
但阿婆反而相信对方是真的会买。
她伸出手,手掌上有很多茧子小女孩儿很自然的牵了上去。
阿婆杵着小推车,这样站着,人要轻松一些。
她看出了两个年轻人的顾虑,“先生,我是妞妞的外婆,我们家有些困难…因为我这张脸…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妞妞放学后都会来帮买卖花。”
阿婆的话稍稍有些混乱。
但苏云舟选择了相信。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小女孩儿神态做不了假。
苏云舟没有再往下问,何必继续揭开这些苦难了。
也许对方已经麻木,可只要是伤口,那就都会疼。
柳依依眸子中带着怜惜,看着大晚上还在卖花的婆孙。
苏云舟握着她的手道,“算算这些花一起多少钱?”
阿婆笑了笑,扯着脸上的疤痕,显得更丑。
她松开小女孩的手,颤巍巍的弯下身子,从小推车中取出所有的花束。
阿婆的眼睛也不太好。
所以。
小女孩儿懂事的开始数了起来,
“1、2……33朵。”
“大哥哥,五块钱一朵,我算你30朵。”
“总共150块钱,可以吗?”
小女孩儿说完眼巴巴的打量着哥哥和漂亮姐姐的神态。
她想着如果哥哥不同意,就再少一点钱。
苏云舟点头道。
“好呀!”
说着摸了摸兜里,却发现没有现金,正想找柳依依时。
小女孩儿很有眼力劲的掏出了个二维码。
“哥哥,可以用这个。”
“好~”
苏云舟扫码。
【微信到账300元。】
语音播报从阿婆那方传来,她忙从兜里掏出来屏幕上有几道裂痕的手机。
“先生,你转多了,这个钱,我我们……”
苏云舟笑而不语,从愣愣的小女孩儿手中拿过花,转身和柳依依离开。
可走了没几步。
小女孩儿气鼓鼓追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哥哥,漂亮姐姐,这是找你的钱。”
说着。
她抓着几张皱巴巴的现金递了过来。
苏云舟摇头,“不用了!”
“不行!外婆说了,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小女孩儿瞪着大眼睛不肯罢休。
柳依依笑着劝说,“这么晚了!你们快早点回去吧!”
小女孩目光转动,看了看手中的钱,又看了看哥哥手中的玫瑰,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推着小推车慢慢走来的外婆。
外婆对她点点头。
小女孩儿眼神坚定道,“那我…我不把花卖给你了!”
“我们把钱退给你,你把花还我们。”
“恩?!”
苏云舟和柳依依都愣了一下。
阿婆也走到了小女孩儿的旁边,从兜里掏出了钱。
小女孩儿仔细把钱叠好,认真道,“哥哥,姐姐,钱给你,把花给我吧!”
见婆孙俩的举动。
苏云舟才意识到起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儿,他脸上神情变换,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支持孙女举动的阿婆。
“我只是出于善意,如果伤害到你们,确实抱歉!”
站在身侧的柳依依微微一愣,她还以为…可没想到苏云舟会这样温柔。
阿婆急忙道,“该说抱歉的是我们,谢谢你们的善心,但我们有手有脚,不能要这个钱。”
“而且你一次性买完这么多花,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苏云舟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蹲下身子对着小女孩儿摊开了手。
“退我150块吧!”
小女孩儿看了外婆一眼。
随后又从叠好的钱中取出来了一半递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后。
阿婆又道谢了几句。
随后推着小推车,拉着小女孩儿向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等等~”
苏云舟快步走了过去,拦住了两人,指了指不远处亮着漂亮招牌的博舍酒店。
对着婆孙道,“我刚刚想起来,明天还要用花,还是要30朵。”
“我就住在博舍酒店,能不能麻烦你们明天送来。”
阿婆见对方认真的模样,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先生,你明天大概几点钟要了?我们只有晚上……”
苏云舟知道对方的顾虑,思考片刻道,“晚上九点,莪在酒店门口等你们。”
“恩!谢谢你!”
阿婆又道了一声谢,拉着孙女一步步的走远了。
她们的背影在黑暗之中渐行渐远。
可在柳依依和苏云舟的眼中,这位阿婆的身影却是那么的高大。
柳依依眼角有些红,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
“这位阿婆真的很棒。”
苏云舟重重的点头,“是呀!她是个很好的外婆。”
两人牵着手向酒店走去。
话题绕不开刚刚发生的事儿。
有这样的外婆。
小女孩的日子虽然会过的清贫,但在她的精神世界中却拥有了一笔丰富的资产。
走着走着。
柳依依突然站定。
“明天你买了花,帮我预约后天买66朵玫瑰花。”
“恩?”
“我想送花给某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