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否定太重了。
王珊灵立即补充。
“并非雪魄丝不行，相反，正是因为雪魄丝太行了，可以轻易摧毁原本以雪纹丝赖以为生之人，所以贸然推行，必然会被全面抵制……”
她生怕陈景不明白，详细说了一番。
当那些生产雪纹丝的人发现，自己的货要卖不出去的时候，必然会在还能卖的出去的期间，团结所有力量，强行要求买家只能买自己的货，并且不能接受新加入的雪魄丝。
买家在雪魄丝尚且不能满足自己需求的时候，自然只能同意这个条款。
随后劣币驱逐良币。
当然，就算驱逐不了，这个良币也会被大大的拖慢发展。
期间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套路，阴暗的套路都不必说，人家就算打价格战，陈景也别想打得过别人，只能边边角角慢慢蚕食，这個过程就很漫长了。
上下游产业链，是不亚于产品本身质量的优势。
“看来，我只能选择合作。”
陈景其实对此门清，他这么一说，自然另有目的。
“当然，就像慕师妹的秦家，如果和秦家合作，把雪魄丝的关键分给秦家一份，签下契约，后面的事情再无需劳神。”
她肯定道。
选有实力的合作，再一起把不合作的吃干抹净。
这件事。
陈景已经干过了，就是道香猪。
让珍馐阁拿到道香猪的独家供应，然后珍馐阁大杀四方。
不过。
雪魄丝如果也这么干，那影响可比道香猪大多了。
人不吃道香猪又不会死，哪个酒楼不卖道香猪，也不会因此倒闭，顶多生意差一点点。
但是在织造这块这么干。
那些没有雪魄丝可以生产的，会直接被有资格生产的逼到绝路……会不会死不好说，破产没有问题。
“此举不妥，有伤和气。”
陈景浮现不忍之色。
“……”
王珊灵大无语。
你刚才还想通吃呢。
当然，如果这能通吃，那其实反而没什么影响，这种一半吃另一半，才是影响最大的，也最残忍。
“诶？我忽然有一法。”
陈景坐正，俯身靠近王珊灵，道：“你说，我把织造所，直接开设到长春府如何？”
“这……”
触及到她盲区了。
“把秦家这类涉及雪纹丝大量织造的势力，统统联合起来，一同成立个织造所，他们出人，他们出力，他们出钱，把织造所建设出来，然后所有人都能从织造所中拿货，只有织造所才能产雪魄丝，这样大家都有货拿，岂不美哉……当然了，织造所是我的，里面的收益也是我的，规矩同样我说了算。”
“啊？”
她听得呆住。
拿手在陈景面前晃了晃。
没喝醉啊？
好家伙。
还是想通吃！
并且更过分了！
之前还以为是小鱼仗着牙尖想吃大鱼。
结果这。
这是直接把牙齿掰了装在大鱼身上，然后让大鱼去抓鱼喂给自己吃……
还别说。
听起来还蛮合理的喔？
可惜。
“他们为何要同意如此要求，因为善？”
王珊灵语气温柔，好像怕把他从梦中惊醒。
“不同意？”
陈景笑容变得危险，道：“好啊，那我就换成你的玩法，联合一批干掉一批，谁拒绝我，我就不带谁一起玩，如何呢？”
啊？
这……
“嘶……”
王珊灵眼睛瞪大，只觉得从脊背穿过一道电流，嗖的直达天灵盖。
如果这么一比的话。
好像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建个织造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了。
甚至可以说，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并没有调查过劝农所成立的具体情形，此刻一听，只觉得妙极了。
不花一毛钱，拿走了全部能拿的东西。
当然。
这要建立在足够的威慑之上。
劝农所模式，能在安宁府的各大县城跑通，是因为陈景亲自过去进行了威慑，让当地势力知道利害关系。
而在手够不着、影响力过不去的长春府，同样要保证有威慑。
和我合作你能小赚，不和我合作，必定叫你血本无归。
当然，他们也有对策，抱团即可，只要抱得够紧密，陈景拉一批打一批的威慑就无效。
但这不可能的，谁都害怕自己正在前线抗压，队友反手把自己卖了，然后把自己变成战利品。
“可行，此事当真可行，难怪我此前调查，你并未成立你说的织造所，原来还有这一层安排。”
王珊灵此时心悦诚服，心头对陈景的评价直线拔高，并且为自己的浅薄认知而感到羞愧。
“咳……其实这边也还是要成立织造所的。”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哪有什么深谋远虑，提出计划的本人，比她这个听众，也就提前三分钟知道这个计划而已。
当然，些许美妙的误会，不提也罢。
只有秦慕。
她抬着头，睁着大眼，努力倾听。
小小的精致脸蛋上，满是迷惑不解。
怎么和说给她听的，全都不一样了呢……
但是。
但是。
“王师姐，记住，多看，多学。”
管他那么多呢？
该装逼了。
“死妮子，我想起来了，你不久前还和我说什么不装了摊牌了是吧，讨打！”
王珊灵当场红温，撸起裙袖，扑倒秦慕，伸手掐肉。
被扑倒的秦慕发出呜呜嘤鸣，缩着小脑袋挣扎。
打闹时发钗上的珠串，吊坠，发出碰撞的响声，衣衫扯动偶尔露出一抹白皙的肌肤，两人却浑然不觉。
“还敢不敢了！”
“窝还敢！”
“哟！挠死你！”
‘咳咳’
陈景转过头，端着盘子起身，凭栏眺望。
扯下一条煎炸的表皮酥脆的鸡腿，一口咬下，朴实无华的快乐从口中蔓延。
手上吃不停。
心里头还思索着后续的安排。
在长春府空手套白狼，肯定不是刚才说说那么简单。
人力物力财力，都由当地势力出，那么建成之后的织造所，陈景说听他的，实际上真的听他的吗？
到时候，怕是帐都查不明白。
显然，陈景不能真的空手，至少要派出属于自己的嫡系，去当地坐镇，盯着那些人。
这个‘嫡系’也必须有一定能力和背景才行。
嫡系，意味着站队与他一致。
背景，至少也得宗门有些身份，这才稳压长春府豪族势力。
能力，满足三个条件。
满足这个条件的……
陈景回头看了一眼打闹的两女。
秦慕。
人对他好感度高，又有做一番事业的追求，个人感情与职业规划均符合。
背景上，有个长老当师父，并非孤家寡人，自身资质足以进道宫。
这个背景，再高一点他请不起，再低一点不顶用，一切刚刚好。
能力，第一最好业内人士，第二能有下人使唤，其秦家背景可以做到，且有师门帮衬，同样符合。
“如此一来，长春府的织造所，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