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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遗愿、夙愿

和山下那时一样,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柳棠溪在留下这么几句匪夷所思的话后,就开始自顾自喝茶,在场氛围有些诡异,异常安静,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

心月想的是此事的真实性,并且她在思考为什么人家会把此事告知自己,若非利益相关或是有什么目的,这件事应该烂在肚子里才对。

其次,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莫非剑仙真如传说中那样全知全能不成?还是说对方只是想诈一诈自己?

而柳棠溪考虑的同样很多,在她眼中,这位年轻有为的狐族族长是一位值得深交的盟友。

“盟友”两个字就足够说明很多东西。

以她的实力和境界并不需要寻找什么盟友,就算找,也必须是找和她相同境界的高手,这位狐族族长在她眼中只能算得上有潜力,但这位年轻族长有一点是别人都不具备的。

就是身世。

她可以确信心月一定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身为妖君遗女一事她都可以隐藏百年,如今又多了这层关系,反正她不信心月会走漏风声。

为了江枫能顺利成长,柳棠溪觉得算得上煞费苦心,因为江枫实力精进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而且不是快一点半点,是快很多。

依照她的推测,妖夜真君第一次尝试从封印漏洞中溢出力量应当是五年过后,她很早以前就说过,你什么时候到元婴期,什么时候才能动用妖君的一丝威能。

可她也没想到,自己这师弟无论是机缘、才能、体质、意志力各方各面都远超同境界的修行者,原本至少要等到元婴期才能承受的可怕力量,不过才结丹初期的他就已经能慢慢接受。

第一次江枫只支撑了不足十个弹指时间肉身就已经濒临崩溃,两年后的今天他在不依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硬生生撑了半刻钟功夫。

虽然代价依旧惨重,但他也只是休息了七日就活蹦乱跳,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力介入就能自行恢复,在这种恐怖的力量面前,这瘫软七日的代价几乎等于没有。

导致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也并非是金善,他一个勉强元婴的妖兽还没这能耐,准确来说是被那名为“道慧”的僧人给硬生生逼出来的。

别看柳棠溪现在整日和退休了似的在御剑峰休养生息,要么就是没事出去串个门陪人喝个酒叙叙旧,可她在江枫身上付出的心血比任何人都多。

尤其是这次失控更是她敲响警钟,毫无疑问,这是来自于妖夜真君的一次试探,他在试探这具肉身能承受的极限,一旦达到他的预期,这位妖君会毫不犹豫夺走肉身,再度重生。

即便是没能成功夺舍,也必定会被天下所知,那时候的江枫是否能拥有自保能力?

她不知道,所以必须给师弟铺好路,铺好一条退路。

“没想到柳峰主对那传说中的人物如此了解,只是不知柳峰主是如何知道的这层关系?”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并且将这么隐秘的事情都透露给了自己,如果继续装傻确实有些不太礼貌,而且她能感觉到这位新晋剑仙身上并无恶意。

两个女人各自有小九九,反倒是在场唯一的男性一脸懵逼。

明明她们说的都是中文,怎么凑一起自己就听不懂了?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面前这名为心月的狐族族长似乎是知道一切关于自己的身世,师姐不是说当今天下除了自己就三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为何现在变的人尽皆知?

妖族的人知道,金刚寺的人也知道,什么情况?

似乎是看出了江枫的疑惑,柳棠溪只是随意扯了扯少年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无论是按照辈分还是身世,江枫都要略高一筹,没必要放低姿态。

并且她也没有回答心月的问题,反倒是回答了江枫的疑惑。

“妖君陨落,天下皆知。”

“可任何一族大帝都并非等闲之辈,即便肉身焚毁,神魂俱灭,再入轮回者也不占少数,尤其是几十年前那场围剿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即便妖君身负重伤,但和巅峰时期相比实力差距甚大,当时无人怀疑,只当妖君已燃尽自身,无力再战,可事后仔细想想,兴许有人能察觉出端倪。”

“金蝉脱壳的确绝妙,骗过当时围攻的所有高手,只以为他将自己部分威能遗留世间,于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开始寻觅遗迹,即便只能寻到分毫,对于寻常势力而言也能称得上饕餮盛宴。”

“金刚寺作为关押过妖君残躯之地,能发现端倪很正常,而妖君的亲近之人能察觉隐情,更正常不过。”

一言挑明关系。

虽然没有明说,但师姐无疑是在暗示妖夜真君和面前这位看似端庄的妇人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亲密之人?

难怪师姐会把自己留下。

“你可知绿萝险些丧命那日,你做了何事?”

摇头。

神情有些茫然,他只记得金身罗汉那一脚下去,他整个人心脏都陷入停滞,能清晰听见血液流淌和心脏搏动的声响,随后便是一股极致的怒火从丹田冲上头顶,彻底失去意识。

“你只用了一剑,便将那尊金身罗汉一分为二。”

头突然一疼!

脑海中破碎的记忆不断涌入,碎片重组,他仿佛见到了那日自己发疯时的场景,大地撕裂,山峦破碎,八尊金刚像先后被斩去头颅,砍断身体,就连脚下一方洞天都彻底崩塌……

“想起来了?”

没吭声,很明显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这些年江枫一直在有意无意忘记这件事,可时隔两年后又一次爆发,他才意识到,那个反派始终是自己。

心月同样一言不发。

很显然是没从刚才剧烈的冲击力里回过神来,现在她唯一不太确认的,就是面前这少年是否真继承了那股力量。

咚!

“证物在此。”

说着,就是一坨完全变形的铁疙瘩被她丢在石桌上。

定睛一看,那是一座完全形变的梵钟,被人从中间剖开,将里面发红的锈斑暴露在外,这是江枫那一战后,在场唯一留下的法宝。

至于十三重玲珑塔和方寸山都已经完全碎裂,本来这两样东西就是石制,在妖夜真君那一斩之下当场破碎,尤其是那座方寸山,更是被碾成齑粉。

直勾勾盯着那团破铜烂铁。

她甚至都不需要伸手触碰都能感觉到那股疯狂的力量,熟悉的气息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一言不发,表情无悲无喜。

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愤恨,这么多年下来她都始终在寻找关于自己父亲的消息,只是无论人族还是妖族都将关于父亲的所有密卷文综尽数焚毁,让她根本无从打探。

她从小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见到过父亲,只从母亲口中听过关于父亲的事,对于那个害的她们母女两家破人亡的男人她并没有太多好感。

无论在母亲口中那是一个怎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一个多么富有魅力的男人,可事实就是她从未见过面。

就连母亲生下自己后都没能见过他。

所以在心月年轻时,她对于这位不但素未蒙面还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父亲”心中满是怨恨。

一想到母亲为了他身负重伤,逃回家后奄奄一息,最后只来得及交代几句话后便撒手离去,每每想到此行此景她都不禁心如刀绞。

可即便是自己将母亲亲手葬下,也未能等到那男人的到来,她唯一见到的,只有母亲始终贴身带着的那柄短剑,上面的气息和这破碎的梵钟一模一样。

当年的她幻想过很多次,如果父亲当今还活在世上,自己见了面后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面对他。

嘲弄?讥讽?还是彻底划清关系?又或者是等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后,将他杀之而后快?

那时的她不过十五。

时过境迁,一晃多年,如今的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黄毛丫头。

她在没有动用母亲人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凭借着强硬的手段和恐怖的实力统一支离破碎的狐族,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她双手沾染了无数族人的血,但依旧做到了。

她遵守了母亲的夙愿,将狐族护在自己身后,也遵守着母亲的遗愿,务必要寻到父亲下落,无论能否相认,母亲都希望自己能和父亲见上一面。

只是那时候已经坐上族长之位的她,和曾经年轻时的想法又截然不同。

真正爬上了那个位置后,她才明白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自己和苏浅绿之间便是因此才关系破裂,接触的越多,实力越强,她才对于这个残酷的世界越了解。

也是那时候她才意识到,父亲始终不出现,不愿意见面,或许并非对她们母女二人没有感情,也并非不愿。

而是不能。

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她自然知道,以当时她的修为别说帮忙,就连隔远眺望的资格都没有。

相隔千里都能见到那几乎覆盖整个天空的十天光印法阵、封魔阵、锁妖阵等等,十几种阵法叠加,哪怕是里面传来的任何一点动静都足够让千里外的自己受伤。

并且那一战中不光是人、妖、魔三族大帝的尽出,就连天空都被撕裂,她当时还隐约见到一丝从天而降的佛光,只是那一瞬她心中便被恐惧吞噬,坐在原地瑟瑟发抖。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是一种超出三界之外的气息,她完全无法想象那片战场究竟是何等模样。

很难想象,那个曾经为人族大帝的父亲身上究竟承担了多少。

到了如今这个年龄她心中的“恨”已经逐渐消失,也明白父亲不愿相认,不愿归家,是为了不牵连她们母女,为了让自己能平稳度过一生。

聪明的心月还隐约猜到,自己能顺利回到狐族,并且能得到一位妖仙喜爱,而且还不遗余力培养自己,恐怕也是父亲留下的福泽。

那时的自己虽然有些天赋,但尚且年轻,百年前的自己不过才刚化神修为,结果妖仙就将一片领土直接划给自己。

要知道当时即便是炼虚期的妖修为了一片领土都能打的死去活来,其中有超过一半的域主都是合体期的老怪物。

偏偏这么一桩美事落到自己头上。

白嫩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擦,气氛依旧很沉寂,很静默,江枫自然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只是压低声音小声询问。

“喂,师姐,这玩意儿还能不能修好?我和金善交手时,看这玩意儿挺猛的,而且和我那招魂铃的特性有点像,如果能修一修,不说能达到以前八成威力,哪怕是一半也行啊。”

瞥了一眼。

果然,自家师弟还是那个德行。

“别想了,这坨废铁你就算拿去融给你那破铃铛也无济于事,你对体内那头蛟龙的威力完全没有自觉性么?一剑下去斩断的不光是器,更是灵,这口梵钟的魂被你斩了,即便能修复,也只是一口普通的钟。”

“唉,可惜了,对了师姐,心月族长都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不吭声了,你口中的消息对她影响有这么大?”

“那是自然。”

“不过师姐你究竟是想……”

“等着看就是,师姐又不会害你。”

努了努嘴,虽然嘴上笑骂,但看的出来柳棠溪似乎是在笑,是一种阳谋得逞的笑容,而心月在长久的沉默中也总算回过了神。

心中仿佛下了某种决定,看向江枫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古怪,而是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在心中掀起任何波澜。0

“谢柳峰主,如此一来,也算了却了我和母亲的一桩心愿,但峰主想说的应该不止于此吧。”

“以我对峰主的了解,若非有所求,应当不会将事情言明才是,莫怪心月说话直白,还请柳峰主直接言明要求,只要心月有能力一定会施以援手。”

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柳棠溪也不客气,只是说出目的。

“我要……”

“你父亲遗留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