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心翼翼观察着江枫的脸色。
“我也不想将此事告知族长，但绝大部分宗门势力都和紫霄宫一样，会留下弟子一缕神魂来确认安危，眼见那孩子出了问题还是嫡系血脉，自然心中焦虑。”
“于是很干脆就联络上了我，公子，我倒是没把你供出去，只说是出外勤时遭遇一头元婴期的金毛犼，交手后身负重伤。”
“但和你回来的另一位……”
预料之内。
自然不会是燕逢春。
那小子虽然没个正经但嘴很牢靠，他大概率能猜到是王栐四处宣扬，毕竟这次他们一行人虽然遭遇大难，但这份功劳和名誉确实被打出去了。
虽然王栐没有交战，可人家出了力不说还搬了救兵，否则一行人全要折在那里，他的功劳可不小，所以稍微有些吹嘘把不住关很正常。
“公子，要不然你等能下床了出去躲几天？我帮你掩护？”
当场叛变。
这一句差点没让江枫当场把嘴里的药喷出来，咳了几下，硬生生咽了回去，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鬼鬼祟祟看了看周围，好像每次人在讨论阴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去。
素衣还是很向着江枫的，处处为了他着想，少年只是消散一笑。
“人家是为了救我才成这般模样，放心吧，这次我骂不回口打不还手，只希望心月大人带来的东西能对绿萝姐有用，不会影响到她日后修炼。”
“嗯。”
听见这番话素衣来脸上的笑容无疑更灿烂了几分，果然自己眼光没错。
她们都是女子，谁也不希望拼上性命救下的男人是个薄情郎，虽说绿萝因为此事险些送命，可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总比喜欢逃避责任的人讨喜。
要是江枫真听了自己的话直接跑路不见面，或是推卸责任，别说她们这些狐族子嗣，哪怕是柳棠溪恐怕都会低看他一眼。
开心的哼着小曲儿，这一下倒是让江枫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还满脸担忧，怎么突然一下就开心起来了？
“我是哪句话把她哄开心了？”
满脸疑惑。
但素衣只是将空荡荡的药碗拿走，小手在半空中一划，一股清澈的水流立马凝结成型，并且在灵气的催动下源源不断冒着热气。
不过十几秒内就将水温加热，这一幕倒是让江枫眼前一亮，素衣姐最近修行进步的速度也相当之快，还在清水县时就已是结丹中品，回到紫霄宫后更是直接到了上品。
这一手对于灵气的微操和五行中水火的双重利用可谓相当精湛，很随意将毛巾取出搓洗两下。
“呼——”
热腾腾的毛巾糊脸。
这下让精神有些萎靡的江枫立马清醒，神情舒缓，看的出来他还挺满意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年龄大更会照顾人。
不仅如此，美妇还蹲下身子主动把少年的上衣解开，露出那菱角分明的肌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无奈，因为肌肉皮肤下宛如有蜈蚣那样正在疯狂扭动。
抽搐，痉挛，拉扯。
只是看着都心惊胆战，昨天给江枫换洗衣物时就发现异常，可想而知江枫此次出行身体被压榨到了何种程度，几乎全身上下都是如此。
“公子，既然你愿意见心月大人，那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关于我们狐族的事情吧。”
“正好这次你们讨伐的目标和我们族群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且多了解了解心月大人，说不定会面时能起到些作用，”
表情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族内机密，没想到可以随意说出，他其实想开口问的，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素衣的确属于狐族，只是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和整个大种族之间倒是没太多关联，虽然有来往，但她和新任族长见面次数不多，自然没什么归属感。
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像家中有钱的远房亲戚，从小经常听长辈们提起，但没见过什么面，不过绿萝就不同了，过去串门来往的次数较多，肯定亲近些。
反正一旦真遇见什么事，她肯定会站在亲近的人这边，所以江枫毫不犹豫点头，不过嘴巴却是苦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素衣倒上热茶，一边端着茶水伺候这位少爷，一边诉说着狐族过往。
“据说，几百年前，狐族之中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前辈，犹如皓月般明亮，指引狐族前行，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与之相匹敌的更是她可怕的实力。”
“短短几十年内，这位前辈便通过种种手段将散沙般的狐族内部统治，剥夺了它们的妖皇之位，取而代之的，便是如今狐族四大家系。”
“后来那位前辈遇上了心仪的人，据说是一位人族大能拥有通天手段，在那位大能的扶持下，狐族在妖域境内地位扶摇直上，其中一位妖君更是专门为狐族划分领土。”
“这件事在狐族内也算是一段佳话，我们从不排斥和外族通婚，相反，和外族通婚也是一种我们壮大自己族群的方式，大家都在称赞那位前辈的眼光，可好景不长。”
“那位人族大能不知做了什么事，引得两界震怒，被数个顶级势力追杀，上任狐族族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带着狐族拼死救人，并且还去面见妖君，希望能得到庇护。”
“可惜，三界之内无人回应，看那架势恐怕是做的事情触碰了底线，狐族因那次大战损失惨重，就连上任族长也不幸身亡。”
“公子刚才不是说我们这几位家主不过才化神水准么，的确，这般道行放在寻常势力中兴许还算过得去，但放在妖域境内确实有点不太够看。”
“其原因，便是几百年前那场大战几乎把有实力的子嗣打了个干净，几位长老也好，老祖也罢，就连前任族长自己都在这场斗争中不幸夭亡，导致整个狐族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后继无人。”
“如若不是妖君垂帘庇护了其他族人，并且不让任何人干预狐族内部，恐怕这会儿我们族群早就被其他族群吞并，唉，也是那次事件导致我们一脉出现了严重断层。”
“公子，不怕你笑话，现如今我这般境界在家中，已经算顶梁柱了。”
恍然大悟。
看向素衣的眼中也带着几分理解，他不是看不起化神期的高手，人家随便放个屁都能把自己崩死，而是觉得不合理。
因为在妖族内拥有自己的领土，是第五域这般广阔的区域，其地位已经相当于中原地区的强国，不敢说是顶尖国家，但至少是能拿得上台面的。
就几个化神期能守住这么大一片土地？光是想想都觉得很荒谬，素衣的回答也很好解答了自己的困惑。
如果是因为遭遇大难出现断层那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详情请参考……
御剑峰。
冷知识，江枫不仅是御剑峰第二高手，更是御剑峰第一男修！
“来，公子，喝慢点。”
小心翼翼喝了口热茶，这次倒是江枫自己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臂握住茶杯，素衣也没闲着，而是同样伸出手帮忙托住。
这样既能照顾伤者心情，又不会出现意外，不得不说素衣这种善解人意的女子确实很讨喜。
“刚才那是狐族过往，大抵就是如此了，实情兴许会和我说的有些许出入，但应该出入不大，都是我家前辈和我说的故事。”
“自那次大难后，狐族一蹶不振，内部成一团散沙，其中一批人认为前任族长为了一个男子，而且是为了人族男子倾尽所有，最后失去了所有的地位，应当被刻在耻辱柱上。”
“甚至有些极端分子想要鞭尸泄愤，当然了，并非所有狐族子嗣都不知感恩，毕竟族群能拥有这般地位除了前任族长，更是要依靠这位人族大能。”
“于是便一直看守祖祠，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们更加遵守规矩，也记得祖训。”
“本来被统治的几个不同家系也在这段时间内彻底分裂，这几个家系实力相当，不分胜负，在这动乱的数百年内也分不出个结果，到最后只能各自占山为王……”
这时候正在喝茶的江枫却冷不丁突然说道：“你是右派吧，也就是维护上任族长的派系，祖祠应该也在你们家系的范围内，是因为陈年旧事被群起而攻之？”
当场愣住。
看向江枫的眼神带着几分震撼，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她确信自己和绿萝从未和江枫透露过家族中的事，她估计真会觉得这小家伙是故意和自己装蒜，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不光女人的第六感，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江枫来到这世上后最常见的就是双方势力之间的争斗，如果是内部争斗，那么极大概率是派系冲突。
以激进派和保守派为代表产生冲突，他不光能猜到是素衣的家系是因为维护上任族长，他甚至能猜到这不过是个幌子。
极大概率，是素衣的派系在维护上任族长的过程中，会损害到其他几个家系的利益，于是非常默契又不约而同的出现意外。
微微颔首。
她发现自己真不能把江枫当做孩子看待，除了性格有点跳脱，他在各方各面甚至都像是自己的前辈，那可怕的推理能力让她无所适从。
深吸一口气，素衣也非常自觉坐在江枫对面，神情严肃了几分。
“公子的推测不错，四大家系各自都在为利益奔波，第一反应也不是推出一位有才有德之人统领族群，而是明争暗斗，这样的争斗一直持续到大约五十年前。”
“一位名为心月的女子从狐族中脱颖而出，崭露头角，力克四大家主，这位女子的出现有些奇怪，她不属于四大家系中任何一人，也没几个人见过她，看起来像是流落在外的普通散修，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一路扶摇直上。”
“短短数十年内，这位心月大人以雷霆手段将狐族再次统一，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这位狐族族长实在过于年轻，境界方面虽然领先那几位家主，但也无法以一敌四。”
“所以现在狐族看似被统一，但那仅仅是对外，她可以将族人拧成一股绳，可内部依旧混乱，那些陈年旧事和恩怨可不是族长单单一句话能够化解。”
“并且这位族长大人看起来也有些奇怪，她在狐族内没有任何亲属，也和任何人没有血缘关系，实在有些纳闷她从何而来。”
“但她的血统却极其纯净，纯净到和那位传说中的上任族长都相差无几，倘若再她几十年，心月大人一定能将整个狐族内部完全统一。”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关于狐族的事情，她也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于是眨了眨眼，伸出手把江枫手里的茶杯拿走。
然后抿了一口。
在江枫哭笑不得的注视下，又重新塞回到自己手里，这个举动有些可爱，有点小女孩儿作态，他发现一向端庄的素衣姐现在是越来越融入群体了。
“心月大人如果要从妖族赶来少说要耗费半个月时间，毕竟作为一族之长事务缠身，肯定要先处理事务后才来。”
“妖族境内势力更迭，自打几十年前那场动乱后内部也是重新洗牌，心月大人自然需要继续和紫霄宫建立关系，而且御剑峰对外开放的事肯定也传去妖域了。”
“说不定会带一批好苗子过来，也说不准还会给御剑峰新添几位师弟师妹呢。”
“此次应该是个不错的契机，心月大人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最多是苛责你几句，毕竟你可是柳峰主的师弟，公子这身份当今世上怕是都没几人比你尊贵。”
关于妖域和狐族的话题总算是结束，不过通过素衣的这番话，他也对狐族和即将到来的心月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继续握着茶杯颤抖着喝了一口，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光在这里听素衣说故事，一直没问关键点。
“对了，素衣姐，你们狐族变成这般模样，和那个人族大能应该脱不开干系吧？那小子叫什么名字？还活着么？怎么不见你提起他。”
素衣愣了愣，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那人我在书上见过，有印象，但是也没记载他究竟是死是活，好像是叫……”
“颜如玉？”
噗——
江枫当场喷了出来，糊了女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