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屋内。
少年紧闭双目,看起来像是陷入昏睡。
装潢并不奢华,从各种细碎的装饰品和挂画来判断,这间屋子的主人审美不错,并且相当雅致。
一股淡淡的幽香不断涌入鼻腔,少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是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要,你别……”
“别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别过来!”
“啊啊啊啊!我再也不敢娶十八岁的了!”
猛然睁开双眼。
脑海中闪过的无数画面让江枫立马梦中病死惊坐起,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让某个坐在床边正在到处乱摸的女人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有这么夸张?
柳仙子陷入沉思。
她知道这三个月时间给江枫留下了不小心理阴影,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应激到这种程度。
还是说昨天自己那一剑触发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师姐,你怎么在?”
松了口气。
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和梦中那样被师姐细细剁成肉臊子,不过待看清面前女人的动作之后,整个人犹如凉水泼面那样当场清醒。
甚至打了个寒颤。
“我没睡醒?”
揉了揉眼睛。
可柳棠溪的动作没停。
依旧坐在床边,掀开被子,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从小腿一路往上到处乱摸,眼看就要摸到大腿根了,少年立马夹住!
“师姐,你你你……”
说实话,自打认识柳棠溪开始,他心底就没有对这位仙女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至少从来没用师姐当过配菜。
但他立马反应过来师姐这是在做什么,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师姐你肯定是又被逼婚逼急了吧?但就算再急也不能对师弟下手啊,实在不行这次由我带你去相亲成不成?一定给你挑个满意的。”
冷淡的俏脸抽搐一下,手臂都略微抖了抖。
全天下能把柳棠溪给气到手抖的人估计也就面前这小子能做到。
真的,要不然我带这小子去一趟玉竹峰学学音律吧?
也不需要拿什么乐器当法宝,直接拿个大喇叭就行,一边骂一边用音律,这说不定也是一条通天大道。
一瞬间柳棠溪脑海中闪过不切实际的念头,摸到大腿根的手指猛然发力,整整半截手指直接陷入足五里穴,让某人眼珠子差点没当场蹦出来,心脏都在一瞬间停止跳动!
“嘶!”
好了,老实了,不吭声了。
早这样多好。
瞥了眼江枫左臂的伤口,恢复还算不错,伤口早就结痂露出血痂下鲜嫩白皙的皮肤,她记得昨天没有使用过任何药物,完全依靠自愈。
昨天她把江枫和林江仙这两小家伙带回家后,直接拎着两个人去了房间休息,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住处。
她自然能看出来两人都很疲惫,在山中提心吊胆连续鏖战一个月,并且事先还耗费数月时间赶路,晚上也不可能真的休息,而是以修炼代替的睡眠。
短时间内或许没什么影响,但时间一长哪怕是修行者也吃不消,甚至林江仙是在自己回御剑峰的半路上就直接睡着。
“松开。”
毫无感情的声音让某人立马岔开双腿,摆出一副您想要怎么玩弄都可以的表情,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以表忠心。
“哼。”
柳棠溪就是这样的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懒得解释,继续往上,小手每次都会停留在一处穴位,轻轻按压,一处都没放过。
这场面不由得让江枫有些羞耻,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害羞,而是一种……家长给自家小孩儿检查身体的难堪。
手指一路向前,在每一处穴位停留,从下往上,从脚到头,有时候手指停在一处穴位时还会稍微发力按压,尽管疼的龇牙咧嘴,但江枫是一下都不敢动。
他知道师姐这是在给自己检查身体。
毕竟两人已经分开三个月之久,自己好几次命悬一线,殊死相搏,体内留下暗伤很正常,很快,师姐的玉手就从头顶拿开。
第一句话就让江枫缩了缩脖子。
“你最近这段时日究竟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眉头微皱,看的出来柳棠溪心中颇为不满,不过能让她产生情绪波动的人本就少之又少,眼中关心只能用溢于言表来形容。
某人只是尴尬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有点胡来,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还能笑出来,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抬手。
拿起一柄朴实无华的木剑,然后就这样当着少年的面劈头盖脸下来!
这次江枫手旁可没有剑,没法像昨天那样挡住。
咚——
力度很轻。
只是稍微在头顶碰了碰,少年表情透露着几分无奈,自己每次犯错误或者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又或是惹恼了师姐,就会被这样训斥。
要说疼自然不疼,甚至没啥感觉,关键是这种训斥方式很像是教导小孩儿,让他有些不太自然,但柳棠溪的声音依旧冷厉。
“现在你体内各处筋脉、角落、穴位,都是残存的药渣,其药效远超你当前体质能承受的范围,若是我没猜错,这东西应当是给结丹期服用的丹药,或是肉身极强的体修服用。”
“看似好像炼化,但那不过是消化,药效并未消失,有太多淤积的残渣涌入你各处筋脉,平日你或许觉得还好,可一旦淤积便会导致功法运转不顺。”
“灵气被淤积的药效阻拦,若是你全力运转功法,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心中一惊,差点汗没流下来。
因为师姐口中的这种现象毫无疑问是走火入魔,灵气无法通过当前这条筋脉,要么暴力冲破,导致自己筋脉受损,要么原路返回导致灵气逆转。
也就是自己现在运气不错,加上虽然有堆积,但并未堵塞,所以没遇见过类似情况。
柳棠溪经验太过于丰富,丰富到手指一摸就知道这药效的品阶,她一句都没说错。
这三枚赤心丹,本就是岑家寨给两位孩子准备的丹药,其实最初原本有五枚,只是两人在赶路和修炼过程中已经服用过一次。
对于岑月月和岑壮壮这两姐弟而言炼化丹药并非难事,可放在江枫手里反而有些尴尬。
第一枚其实还好,虽然炼化很艰难但依靠冲破筑基带来的巨大压力,还是消化了差不一半药效,剩余的就算堆积在体内也能伴随时间慢慢炼化。
包括岑月月也是这么想的,以江枫的境界服用一枚突破筑基,剩余两枚则是等到筑基中品左右再服用,最后一枚则是用来突破结丹时作为助力。
怎么说呢……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鬼知道他们会被个元婴期的追杀,鬼知道江枫会不顾一切直接再吃一枚压榨身体全部潜力和那混账东西玩命啊!
哪怕是自己和堂弟都至少要间隔两个月才服用一次才能彻底炼化,要不是当时正在交战,江枫不断把赤心丹的药效化作灵气逼出体内,估计这会儿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老老实实坐在床头,任由师姐修长的手指搭伸过来直接搭在脖子上。
在外威风八面的柳仙子这会儿反而像是个正在看病的老中医,虽然神色淡然,不过眸中明显透露着几分满意的色彩。
隐患不少,不过提升倒是很大。
“这几个月下来你修为跑的飞快,境界还算稳固,想来是拜这吃下的一堆东西所赐,但这同样是你的机缘。”
“药效猛烈,势如烈火,此丹药是以赤焰焚化身躯燃尽杂质,你又正好在峰州和南疆交接,符合要求的应当是赤心丹吧。”
“看残余的药力至少服用两月有余,如此长时间居然还能残余这么猛烈的药效,品阶怕是不低,你倒是有福气。”
“而且你体内还有点有意思的东西……絮火谣。”
在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江枫差点咬断舌头!
看向自家师姐,他原本还想问是不是羽莺那疯婆娘泄密,但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立马被自己否认。
以师姐的性格根本不会,也不屑于去问。
“怎么,怀疑羽莺那孩子告密不成?”
语气稍微温柔了几分。
在指导自己徒弟修行时她会非常严肃,有时从天而降的机缘也可能导致他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如果不是聊修行方面的话题,那她的语气就会柔和不少。
“咳,没有,绝对没有,师姐冰雪聪明,一眼就能看穿,实在令人佩服。”
也没搭理江枫的马屁,柳仙子只是从床边站起身示意江枫也赶紧起床,然后继续慢悠悠说道:“这两样东西我倒是都接触过。”
“絮火谣和赤心丹应该都是来源于南疆岑家寨,他们家和我之间略有渊源,中原和南疆对立不代表内部所属势力之间有直接冲突。”
“那位岑家寨主迎娶了我们中原三宫之一的云仙子,云仙子和师傅以兄妹相称,自然是我们长辈,下次有机会去南疆应该去拜访一趟才是。”
点头。
那种感觉就像是嚷嚷着今年过年要去拜访谁谁谁的家长一样,只要你问,就是和咱们家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小时候出生的时候人家还来喝过酒抱过你之类的话。
但就在这时话锋突然一转。
“提起岑家也是因为你身上有道气息颇为熟悉,这丹药和絮火谣都让我想起一人,名为……”
“岑月月。”
少年两腿一软,迎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