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剑毫不留情刺了下去。
剑尖刺破皮肤，可就在江枫打算将剑身完全刺入时，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手腕。
“谁！”
不知何时身旁莫名其妙多出一人，面色苍老，佝偻着腰，一只手抚着灰白胡须另一只手则是抓住自己。
后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因为自己用神识扫过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这老人就像是幽灵一样诡异出现，甚至他都不知道对方在身旁看了自己多久。
最重要的是不知是何缘故，原本已经开始平静的丹田此刻居然又一次开始沸腾，他只感觉那灵气湖像是疯了似的开始涌动，试图从自己丹田内破出，强忍身体不适，一拳轰了过去！
“嘿，你小子不知道尊老爱幼是不是？”
嘭——
一拳打在竹子上！
错愕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有点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无论是颜雨柔对于太乙道法中须弥、芥子、重岳、鸿毛的来回变化，亦或者是面前这近乎于穿梭时空的荒谬。
明明自己刚才还站在颜雨柔面前，可下一秒整个人仿佛是被错位了一般直接面对一根枯竹，环顾四周，发现那自己和老人之间已经拉开数十米。
勉强转过身抬起长剑指向对方，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但在他出手那刻自己便只能将他默认成敌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老人居然又诡异的站在他面前。
低着头，注意力全放在自己丹田处。
“这TM到底是什么怪物！”
反手便刺，尽管他在踏上这条仙途前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甚至不断暗示过自己，无论见到什么不合理的东西，自己都不会感觉到惊讶。
但真见到这犹如鬼魅般的老人时他还是傻眼了。
只是还没等他刺下，就只感觉丹田处一疼。
苍老的手掌直接重重落在小腹上，当场喷出一口血，两眼一黑，险些失去意识。
五根手指宛如钢筋那样结实有力，竟然是直接深深抠进皮肤，哪怕是以江枫的性子这时候都忍不住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吼，那并非只是肉疼上的疼痛，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要被人拽出体内。
意识开始模糊，他只听见老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不过那个谈话对象并不是自己……
“我说小姑娘啊，你咋就那么倔呢？”
“老夫这一卦是白算的不成？都说了这次你回去成亲会丢了性命，怎么死活不听老夫劝诫，何苦呢。”
“再说回你们两，大晚上的不回家好好歇息享受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偏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情骂俏。”
“你看看这薄情的小畜生，你对他手下留情，他可没对你手下留情面，所以你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死在这小畜生手里才安心是不是？”
嘴上骂骂咧咧，面前这位老人虽然形象不佳，但衣着整齐干净，看起来也就只比颜雨柔略高一点。
五指还是用力扣住少年的小腹，整个过程中江枫的挣扎就没停过，但两者境界上的差距明显过大，哪怕是他挥舞着长剑砍向对方也无济于事。
可地上的少女只是疲惫闭上双眼，充耳不闻，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
“算我求你行不行？小祖宗，你就跟着我回山吧！当初章山那小子也是拜入我师弟门下，你现在拜在我这个师兄门下，还能比你那爷爷大上半辈分！”
“我的小祖宗诶，你给个准信成不成？还是说非要老夫断了你这念想把这小子宰了不成？”
“既然你这小子是罪魁祸首，那老夫便将你……”
眼中迸发凶光，五指发力，这一下像是被击中灵魂那样让少年当场晕死，眼见未婚夫遇袭，颜雨柔终于有了反应。
“你若杀他，我便自杀。”
眼见颜大小姐有了反应，老人立马身子一闪就来到少女身旁，手里依旧抓着宛如死狗的江枫。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有点反应了，那就跟着我的回太虚好不好？不然我就真对你这小郎君下毒手了。”
满脸期待，可等待着老人的是……摆烂。
说出这么一句话后继续闭上眼睛装死，自打从州城回家后，她就知道这位神神叨叨的老先生始终跟着自己，想带自己回他的宗门。
可自己连家里的事都没处理好，又怎能将家族命运置之不理？自己必须回来和江枫做个了断。
甚至还嫌老人话多，把身子侧过去继续装死。
老头子急的团团转，他怎会看不出颜雨柔现在已是一心求死的状态，或者说这小两口刚开战时，她就是抱着死在江枫手里的心态而来。
什么即分高下也决生死，什么百年恩怨做个了断，全都是放屁，这死丫头和她那爷爷一个德行，喜欢钻牛角尖！
每次设下杀局，看起来气势汹汹，真看见江枫出了点事还不是大半夜爬起来跑出去护着这小子，否则你们以为薛铭就招了三个杀手不成？
在颜雨柔手里至少还干掉了十几个！
江枫在后院和吴道虚打个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们猜猜颜雨柔当时在做什么？
既然下不了手那不如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护家人周全，最后只求一死。
被少女这副态度气的不轻，他这把年纪还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去求别人，哪怕当年颜如玉站在自己面前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也就是颜雨柔这身子骨实在太过于适合修炼他们宗门秘术，太乙和太虚曾经俱为一体，太乙掌控的是须弥和芥子，那他们太虚掌控的便是时间和距离。
天赋异禀，自学成才，手握两种道法，加上这丫头体内还有妖夜真君遗留……真的，他可以拍着胸脯打保票，只要给自己三十年，不，二十年！
他就能让颜雨柔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焦点。
可正在和颜雨柔反复拉扯的时，那个始终被老人拎在手里没有任何动静的少年却突然睁开双眼。
眼神空洞，眼白竟然都消失大半，那副模样显得尤为诡异，他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人抓住脚踝拖下水面，有一股令人不适的窒息感。
但很快，这种窒息感便慢慢消散，宛如泡在羊水里那样舒适自在。
“借给你。”
“借给你……”
脑中开始一次又一次响起这样的声音，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巨大的灵气湖中央，迷惘看向四周，丹田世界内依旧是那样寂静。
阴霾的天空，宁静的湖泊，岸上的小屋，只有这三样孤零零的东西。
“借给你，然后，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