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闪。
少年速度迅猛如闪电，百米距离不过短短七八秒便冲了过来，然后径直挡在老人面前。
但令人意外的是，明明败露了行踪，以这老人的本事瞬间遁逃也并非什么难事，但他没有逃走。
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像是认命似的，任由江枫挡在面前。
“我该称呼您为岳祖父，还是……”
一老一少就这样站在烟花巷边缘一处角落，四目相对，如果不是炼化淬体丹，恐怕江枫至今都无法察觉始终跟着他的那双眼睛。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惊讶也慢慢消失，自己知道背后的推手是这位老人，可那毕竟是通过读取他人记忆，否则自己还蒙在鼓里。
人家没理由逃走。
“免了。”
老人的神色已经完全察觉不出异样，默默注视少年，严格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表情无悲无喜，仿佛只是注视陌生人。
“江少爷虽说和颜府有婚约，但毕竟尚未到时候，直接唤我名字即可，老夫名为……”
“章老先生。”
提前说出那个名字。
表情带着几分惊讶，似乎是惊讶于江枫会知道自己，按理来说自己离开清水县近十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才对，莫非是雨柔告诉他的？
可少年只是露出一抹虚伪的微笑，轻声道：“早就听闻过章老先生的故事，当初在清水县也是一等一的风云人物，只是……不知道您为何跟了我足足半月之久？”
很干脆直接摊牌。
他能察觉到面前老人的修为很高，如果说自己现在的灵气量大约是一缕秀发，那么面前这位老人就是一盏浓茶，两者之间光是修为的差距至少就有一整个境界。
这还不包括神通法宝或者法术一类的东西。
“江少爷倒是自信，不过老夫才刚回清水县来参加侄孙女的婚礼，何来跟踪一说，莫要太多疑。”
“既然如此，那章老爷子倒是有雅兴，大早上就来烟花巷转转，莫非您也是焉紫阁的常客？”
阴阳怪气的话语并未让老人心中有任何动摇，只是道：“不过途径此地见到县令大人从里面出来有些意外罢了，只是恰好见到未来孙女婿也在其中。”
扫了少年一眼，老人这才继续说：“江少爷，以我们颜家的独女怕是都留不住你的心啊，距离大婚不足一月时间还有心思在焉紫阁里夜夜笙歌。”
“有雅兴的人，是你才对。”
这种语言上的圈套对于平日那些不怎么在外接触社会的人而言估计行得通，可一旦搬到这种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老人面前，就显得有些稚嫩了。
“老先生说笑了，江某如果不整日泡在这焉紫阁里面，怕是什么时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又哪儿来的机会迎娶雨柔过门。”
“丢了性命？在这清水县内只要有颜家在，便无人能动一下江少爷，你也太杞人忧天了些。”
“别人说这话我倒是相信，不过从您老口中说出来么……看您老这境界，想要捏死我只怕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江少爷说笑了，比蚂蚁还是难一些的。”
争锋相对，谁都没有后退一步，江枫既然拦住自己，说明他干的那些事情已经败露，现在只要不牵连到家族其他人就好。
面前这老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也从不会认命，否则不可能离家出走数十年。
这十年下来他并没有执着于提高境界，因为这东西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可能高的过兄长，并且他出游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破除家族的命运。
破开全家老少被种下的毒咒，至少现在他已经摸索到了方法。
撂下这么一句挑衅意义十足的话后，老人便朝着家门走去，这十年下来他几乎了无影讯，只有偶尔寄回家的信件还会告诉家人自己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这江枫是如何知道的自己，但只要他不松口，这件事就赖不到颜家头上。
“章老先生，我和雨柔即将大婚，想来您也很关心这件事吧。”
厚着脸皮跟了上去，他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太多，好不容易逮到正主，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这位辈分上是雨柔爷爷的老人会想让自己死？
明明拥有这样的修为，为什么不亲自动手？以人家的能耐哪怕是亲自动手都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这桩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订下？
“孙女的婚事老夫自然关心，以雨柔的优秀，应当嫁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才对，至少……不是什么整天泡在青楼里的宵小之徒。”
“就是这样整日泡在青楼里的宵小之徒，马上要风风光光迎娶您的宝贝孙女，婚事还得由你家来承包，说起来，焉紫阁那几位姑娘可懂事多了，您需要纳几个小么？不如我带回来几位给您掌掌眼？”
陡然停住。
身上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迸发而出，那强有力的冲击感让少年忍不住后退一步，也就是最近连续发生凶杀案，因为人人自危的缘故街道上人比较稀少。
否则这一下绝对足够让他们成为焦点。
他并不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拥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试图激怒对方。
因为他知道这位老人对雨柔的感情，更是从小看着那孩子长大，甚至为了毁掉这桩婚事想尽办法干掉自己。
那股可怕的杀意换做是其他人估计腿都软了，可少年只是静静站在老人身旁。
然后……
“咳，咳咳咳！”
身上的杀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用力抓着自己领口，呼吸急促，这转变让人猝不及防，过了几秒后才缓过神来。
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他明白这少年怕是猜到了什么，在这种毒咒之下，别说他下杀手，哪怕是念头都不能出现。
可不代表不能用借刀杀人的方式。
心中默叹一声，没有继续停留，而是直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留下一句话。
“两日后，雨柔便会回到清水县，你好好筹备婚事吧，江少爷，莫要让雨柔受了委屈。”
“至于你们之间的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