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五指此刻紧紧并拢，握住刀柄。
血色长刀在这一刻终于重新握在手中。
叶无忧起身，望向场中最后那一道身影。
‘无人相’的身形依旧矗立，不断的发出嘶吼。
与先前其余三个‘叶无忧’的狼狈皆不同，它的身上似乎并未有什么很严重的伤势。
事到如今，叶无忧哪里还能不明白这究竟算是什么。
狗屁无相心境。
眼下是自己真正的心魔劫。
在踏足六境前，叶无忧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的心魔劫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畏惧的？自己不想发生的？自己遗忘的？自己忽视的？
叶无忧其实怕很多东西，比如死亡？
他怕陆采薇，怕白露，怕洛玥，怕她们悄无声息的离去，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也怕陆青山，也有对于那位，不知实力深浅却又极为神秘的尊上浓浓的忌惮。
他也怕大炎就此覆灭，怕那位白常在这一次再无玄妙死去，怕那个老油条王叔不明不白就没了，怕……
还有洛清寒……
嗯，怎么会有洛清寒？她算了算了。
但事到如今，叶无忧发现自己真正最怕的，其实是自己。
其余所畏惧的事项，如今想来，哪怕困难再多，哪怕再为艰难……
话语说难听几分，哪怕死到临头，叶无忧也总有着颇为乐天却又开怀的心态。
他还真不曾绝望。
自己肯定能搞定的。
反正……大不了爆咯。
修行以来，他内心的阴影，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
初次踏入‘无我’时，叶无忧并未觉得这无相心经是何等宝贝，反而心有余悸。
踏入‘众生无相’后，忌惮愈发深厚。
与蒲牢一战，踏入‘无人相’时，这种情况已经堪称一种心病。
他心中当时有着强烈呐喊，试图想要阻止自己踏入那第三重境界。
‘无我’‘众生无相’‘无人相’这些都是叶无忧自身，叶无忧并不否认。
但叶无忧并不认可这样的自己。
这才是叶无忧真正的阴霾。
而如今心魔劫将这一切具现出来。
心魔劫不愧是最为凶险的劫难，正如先前叶无忧心中所想，人无法战胜更强大的自己。
就如同走路的你速度快不过跑步的你一样。
这几乎可以说的上是一个死局。
前提，如果只有自己的话……
有气机微微荡漾，裙摆轻扬，身后陆采薇轻轻踏步，向前迈出。
叶无忧微微侧目，扭头望向站在自己身侧，不发一言，此刻却与自己并肩而立，手持双剑的少女。
他目光平淡，但嘴角却是泛起了一抹不由自主却难以按压下来的笑意。
原本已然疲惫的眼眸在这一刻重新湛出光彩，气息一点一点重新攀升，望向身前。
‘众生无相’此刻只剩残破的尸骸。
“你这般心境，根本走不到最后……”这是他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叶无忧轻轻开口，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是回答某人的问题。
“但我并非一人……”
下一刻，脚步猛然一踏。
血色刀锋径直破空而去。
剑影清亮，伴其左右。
——————————
洛清寒独自一人，默默的靠坐在牢笼内，目光望向身前的玉石镜面，神色有些怔然。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
镜面之中是诡域，此刻风景如画，却是那仿若没有受到任何侵扰的天澜城。
而在那副画面中，透过一角隐约可见两道身影。
叶无忧与陆采薇的身形彼此重叠，那先前还是贴合的双掌，不知何时却是已经十指紧握在了一起。
两人的身形时而颤抖，就连气机都在周身一圈一圈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吗，仿若在经历着什么。
洛清寒默默望着，不知何时，放在腿间的柔夷在这一刻也十指轻攥，握紧。
那抹神魂此刻在两人周身回荡，初始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陆采薇身旁，助她稳固身形，但后来似乎是有些呆不住，时不时晃到叶无忧身旁。
夏安梦飘来飘去，时而钻进陆采薇的身体，时而又钻入叶无忧的体内。
看着这两个自己最为熟悉的家伙此刻呆坐在自己身前，但自己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夏安梦不由觉得几分百无聊赖。
但却又不能轻易打扰他们，度心魔劫呢，可不能受到外力影响。
夏安梦无聊的揪起叶无忧一簇头发，放在指尖默默缠绕，不多时，在叶无忧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
望着这一幕，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了，千年来早就习惯自娱自乐，夏安梦不知为何忽而低低笑出了声。
“无忧啊无忧，我可是将我最宝贵的徒儿采薇都交给你了，如今还让你们双修，一定要度过啊……唉，以后也不必太感谢我，说起来双修也就这个程度嘛。”
陆采薇的右眼眼睑此刻微微颤了颤，悄无声息的张开一丝缝隙。
或许是夏安梦的这番话语，右眼珠子此刻翻了个白眼。
这算哪门子双修。
它见过主人双修……
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心魔世界发生了什么，夏安梦自然无法知晓，但她也能察觉到二者此刻那愈发紧握的指尖，和那止不住微微溢散的气机。
气机荡漾一瞬。
倏忽间，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形忽而一晃。
宛如平衡被破除一般，两人的身形此刻向着陆采薇后方倾倒，直直倒在了地面上。
叶无忧身形此刻倒在陆采薇身上，男子身形高挑，将少女身形完完全全的压在身下。
但纵然如此，或许是本能，或许是夏安梦先前那番话陆采薇当真听进去了，此刻她仍是死死拉着叶无忧，灵台也未分开，额头紧贴在一起，十指依旧紧握。
这……
眼珠子眨了眨。
这才对嘛。
“这可不行啊！这样子怎么能算双修，为师得赶紧纠正过来！”
夏安梦在一旁急急忙忙自言自语，说着就要将二人扶起。
眼珠子闪烁一抹凶芒，却是动用了幻术。
叶无忧和陆采薇的嘴角此刻都开始溢出鲜血。
夏安梦忽而一愣，连忙松开了手，不敢再动半分。
——————————
叶无忧眼下真的在吐血。
‘无人相’的力量太过庞然，向来无往而不利的血色刀锋砍在对方身上，但触及对方那甲胄，威力便减弱了大半。
面对那魁梧且比自己更为庞然无数倍的身躯，叶无忧一向自诩无敌的近身在这一刻显得是如此孱弱。
如今勉力支撑，也仅仅是‘无人相’似乎并不擅长施展神通，而叶无忧则是不断消耗自身气机，方能勉强维持眼下局面。
但人力终有尽时。
气机终会耗尽的，而‘无人相’当真不似人，眼下依旧活蹦乱跳，气息丝毫不见萎靡。
再度抵挡下‘无人相’的攻袭，叶无忧身形后掠，但眼眸之中却隐隐察觉了某些什么。
叶无忧所修神通功法，皆是大开大合的凛冽招式，也因此，他始终与‘无人相’硬碰硬正面交锋。
陆采薇的剑招虽然也极为凛冽，但她的剑比起叶无忧，更快。
故而，陆采薇始终在一旁迂回配合，替叶无忧分担压力。
借着与自己方才与‘无人相’相斗的那一瞬空隙，陆采薇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式剑招直接击中了‘无人相’那魁梧的身躯。
‘无人相’身形被击打的一晃，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反手便是一爪。
可陆采薇一击得手，身形便已经轻掠后撤。
而那道庞然身躯并未追击，反而是继续朝着叶无忧而来。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叶无忧或许并不会注意到什么，只当是自己对于‘无人相’的吸引更大，更为重要。
可双方交手，几乎次次如此。
叶无忧微微皱眉，但随即做出了决定。
再试一试。
三道身形在空中一点一点变幻了方位。
叶无忧不再始终与‘无人相’那般厮杀缠斗，而是与陆采薇接替轮换应敌。
可若是没有叶无忧正面缠住‘无人相’，理论上，面对如此强悍的‘无人相’，陆采薇更找不到什么机会。
可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叶无忧此刻虽然此刻身形狼狈，但‘无人相’的身躯之上也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除去几道浅显的刀痕外，其余皆为剑痕。
‘无人相’发出低吼，叶无忧身形倒退，随即矗立天空。
他不住喘息，但眼眸却是死死凝望着它身上的那些剑痕。
陆采薇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她并未开口，借着换气的功夫，微微侧目，望了一眼叶无忧，眼中有着些许疑惑。
叶无忧伤不到‘无人相’，而陆采薇可以。
是因为小结巴比叶无忧强么？
并非如此。
单论神通威力，叶无忧比起陆采薇更强，若是提及境界，叶无忧也强于陆采薇。
提及耐揍程度，叶无忧更是远远甚于陆采薇。
当然，陆采薇的剑更快，快到叶无忧无法企及，除此之外，蓄势之下的剑锋极为恐怖，以及那叶无忧完全无法习得的无痕剑意。
只是这一些优势，在更为强悍的‘无人相’面前，本应算不得什么。
‘无我’能被它轻易碾碎拍死，连‘众生无相’都敌不过眼前这‘无人相’，最终落败。
可‘无人相’还是被陆采薇的剑锋所伤。
璀璨剑锋在那黑色甲胄上绽放出一抹剑气漩涡，竟是将那甲胄给炸出一个缺角。
陆采薇身形掠回，微微喘息。
‘无人相’的身形也第一次被打的向后掠去。
叶无忧目光忽而望向陆采薇。
自己身形狼狈，‘无人相’身上也带上了伤势。
唯独陆采薇，毫发无损。
叶无忧眼中不知为何，突然有着些许恍然。
‘无我’‘众生无相’‘无人相’
其实皆是叶无忧自身而已。
都是自己啊……
叶无忧忽而低低笑了一声，笑意有些莫名奇妙。
早该想到的。
如同叶无忧不认可，不接受其余的‘自己’一般。
其余的每一个‘叶无忧’，也同样不认可彼此。
所以他们之间会厮杀，没有任何道理可将，没有任何情面回旋余地的争斗。
但叶无忧不会伤害小结巴。
望着此地莫名低笑的叶无忧，陆采薇此刻眼眸有些疑惑，但这一缕疑惑很快变成了担忧和焦虑。
“无无无忧，你你你没事吧吧吧……”
陆采薇声音露出浓浓的关切，似乎很担心叶无忧是不是方才交手中，被伤到了头颅。
可叶无忧倒是不在意陆采薇怎么想，此刻只是目光望着那重新稳住身形，不断低吼的无人相。
自己并非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曾经洛清寒境界高于他，遇敌之时，叶无忧也乐得对方打头阵。
但凡小结巴比他强，他绝对会让陆采薇正面应敌，自己一旁接应。
当初在天牢初遇时，自己可不就抱了陆采薇三天的大腿么？
抱自家采薇大腿，不丢人。
一瞬之间找到必胜之法的叶无忧不由得心潮澎湃，眼中湛出光彩，如同苦思冥想的难题在这一刻终于得解。
“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天牢见面么？”叶无忧笑问道。
“嗯。”陆采薇默默点头，眼中却是疑惑。
无忧他，眼下怎么说这个呢？
话音很快传来，男子深吸一口气，随即咧嘴一笑。
“看来，我又要抱你大腿了。”
意思很显然。
这把你来c，我打辅助。
可带着几分惊诧和茫然无措的慌乱话语却是从身旁传来。
“啊，在，在在这里么？”
“当然。”叶无忧下意识点头。
肯定是在这里啊。
待度过心魔劫后，在外面以自身如今的境界，肯定是由自己罩着小结巴的。
可陆采薇眼眸犹豫，就连剑尖此刻都微微一顿，仿若握在手中有些烫手一般。
察觉到了陆采薇身上的犹豫，叶无忧疑惑的望了对方一眼。
陆采薇眼眸微怔，神色愣了愣，似乎有些呆滞。
小结巴没有说话。
但身形却是默默飘到了叶无忧身前，踏在空中，拔高了几分。
看着飘荡在自己身前的裙摆，叶无忧一脸茫然。
少女身形向前，裙摆之下双足往前递了递，几乎贴近叶无忧胸膛，靠在叶无忧脸颊。
而那细弱蚊蝇的话语声此刻从上方传来。
“那，那你快点哈。”
……
【道域】【法相神通】【大红莲花】【剑起风雷】【大海无量】
几乎所有神通都被叶无忧施展了个遍，但即便如此，那‘无人相’还是生生扛着这些神通的威芒，接近了叶无忧。
鲜血四溢，叶无忧紧咬牙关，最后将那贯穿自己小腹的利爪给生生切断。
‘无人相’几乎差一点便撕裂了叶无忧。
而眼下，它的手臂被叶无忧给斩断，但对方却再无反应。
低吼不再，气息消散。
少女那袭素白的长裙此刻终究还是被血污浸染。
血液滴滴答答，从裙摆化为血珠落下。
而这一切，皆是来自于陆采薇手中那柄洞穿了对方身躯的长剑。
‘无人相’扛过了叶无忧一切手段，破解了叶无忧的杀招，踏出了叶无忧的道域。
但却没能避开陆采薇的一式杀招。
剑起风雷惊乍而起，汹涌气机化为漩涡，将那庞然如同妖魔般的身躯给生生粉碎。
望着那化为齑粉的尸身，叶无忧眼中疲惫恍然之色皆有。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一点。
极致的‘无人相’，似乎不被道域所侵扰。
道域本就自成体系，是修行者强行以气机造出一块区域，而自身掌握着“地利”，将敌人强行封禁在内。
但却无法锁定‘无人相’。
但也不一定……
或许是自己的道域还不完全，只是雏形，所以困不住无人相。
但眼下，结束了。
叶无忧的身形自空中落下，就那般随意的坐在地面，眼眸疲惫，但神色却是无比轻松。
另一抹身形此刻紧随其后，陆采薇落在叶无忧身旁，蹲下身子，眼眸就那么望着叶无忧，磕磕巴巴的开口。
“你，你你的伤。”
伤？
叶无忧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想说区区小伤，但随即怔然一笑。
“没事的。”
当此地只剩下一个叶无忧时，他似乎掌控了这心魔世界的一切。
叶无忧闭眼再睁眼。
这心魔世界中似有光彩流转，紧接着，他浑身上下的伤势开始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陆采薇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叶无忧恢复伤势很快，但以往也并非这般啊。
“忘了？这又不是真实的身体，这里……姑且算是我的心魔。”
叶无忧笑着解释道，随即轻轻一指。
陆采薇衣衫上的血污便也随之消散。
瞧着陆采薇脸上的惊讶，叶无忧倒是轻轻一笑，随即伸手，在四周轻点。
已经化为废墟的天澜城竟在一念之间重建。
这并非是叶无忧能化腐朽为神奇，而是心魔世界就是这般玄妙。
能让叶无忧都看不出半点真假破绽的‘心魔世界’。
所有修行者，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经历心魔世界。
在这之中，心想事成。
“神奇吧。”叶无忧语气笑着，神色略有得意。
陆采薇望着这一幕景象，非常认真点头。
“好，好厉害。”
但随后又低声道。
“你，你现在能回去了么，大家，都很担心你。”
“当然回去，但此地还需片刻时间方能消逝，我才能真正离开。”叶无忧回应道。
“那，那我陪陪你。”陆采薇说着，在叶无忧身旁坐了下来。
她倒是可以随时通过灵台离去，但叶无忧未苏醒，她还不如再待一会。
两人没有谈及任何修行，谈论心魔，谈论境界，就只是简简单单的闲聊。
“所以你先前是这么理解的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有抱你大腿么？”
叶无忧眼露疑惑，陆采薇双手环膝坐着，脑袋深深埋入其中，耳垂微微泛红。
“有啊……”
叶无忧知道陆采薇不会说谎。
她说有那便是真的有。
但他真想不起来。
该死的遗忘。
他想掠过这个尴尬的话题，但……
小结巴此刻埋着头，并不搭理叶无忧，似乎在生闷气。
叶无忧神色略有尴尬。
自己竟然惹陆采薇生气了。
但生气的原因是自己忘记了什么时候抱过她的大腿。
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这该如何是好……
“当时……当时是怎样的场景，你说说，就提示一句，我肯定能想起来！”叶无忧拍着胸脯道。
他也不想忘记这种场景啊，说什么也要想起来。
脑袋低垂的少女此刻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哼，但片刻后便在叶无忧目光注视下站起了身。
叶无忧神色平淡，但心间却是有些诧异。
他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结巴，不知对方是要如何。
但下一刻。
陆采薇猛然伸手，盖向叶无忧头颅。
叶无忧未设丝毫防备，此刻被小结巴一晃，身形几乎是下意识的前倾，双手也随之伸出。
扯住了少女的裙摆，也紧紧抱住了裙袍之下的那双纤细玉足。
叶无忧全都想起来了。
而那一如当年清亮的话音，在耳畔响起。
话音简单，只有二字。
“跪下。”
叶无忧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埋头在身前少女裙间。
片刻后……
少女的话音弱弱响起。
“无，无忧，你起来啊……”
起不来，起不来一点。
“你，你别抱了，我，我就是说一说。”
我也只是抱一抱。
“无，无忧，你，你的手……怎么，越来越越往上……”
手？
啊，坏了，心魔还没度完，手怎么不受控制了。
叶无忧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微微松开手，但并不准备起身，也不准备放陆采薇离去，而是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双手环揽少女双腿的姿势。
当然。
这并不是因为此刻抱着少女的双腿很舒服。
而是叶无忧单纯的想要回忆过去罢了。
这是针对【遗忘】的治疗。
“无，无忧，你抱好久惹……”
叶无忧置若罔闻。
他已经察觉到了心魔世界边缘出现了些许崩溃。
“再过一会，就要回去了。”叶无忧声音轻缓道。
毕竟也没别的事，能抱就多抱下。
可陆采薇心间却是不断泛着波澜。
少女深埋着头，神色窘迫，耳垂此刻已经红透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方才哪里来的勇气，脑中一热，就直接将叶无忧按头抱腿。
可叶无忧却是抱着不松手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尤其是他方才指尖隔着衣裙，贴着自己腿部一点一点向上的时候。
那种感觉更为奇怪了。
陆采薇一时之间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为何让叶无忧抱腿，比师尊夏安梦口中说的‘双修’，更让她隐隐无比羞人且难堪。
明明在外面都‘双修’了。
叶无忧的手掌此刻又有些不受控制，不安分的握紧少女玉足，指尖更是无意识的轻轻摩挲。
陆采薇呼吸忽而急促一瞬。
她还是觉得这样不行。
脑袋都要晕乎乎的了。
陆采薇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打断叶无忧当下的动作。
换一个不那么羞人的姿势。
“无，无忧……”
“嗯？”
“我们双修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