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大炎。”
“那之后呢？”
“去青丘。”
“再之后呢？”
叶无忧眼中露出思索，他还没有想好之后会是如何。
但白露并不在意。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叭！”
白露的心情此刻格外的好，一路哼着小曲，穿着一袭碎花青裙，双手交叉背在身后，一蹦一跳的走出了这座待了许久的楼阁。
道路上的路人，包括临街的其余商铺，都投来有些好奇的目光。
这城的人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这万宝阁的六境老者有个宝贝女儿，但却一直不见真容，心中自然好奇。
不过今日万宝阁这是咋了？
稍后一些，是叶无忧与胡三爷。
胡三爷的脸色不算很好。
毕竟他先前明明探寻了几次房间，都没发现叶无忧和女儿的踪迹。
可最后……
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知道归知道，老狐狸也没阻止，只是有些生闷气。
怎么就不知道避讳一下呢……
“青丘真能回去了么？”
“可以，但伯父还请先至阳关等候，待我处理完青丘剩余的隐患，方能没有顾虑。”
“不，我不是说这个……青丘还有其余族人么？”胡三爷思索了片刻，才这般问道。
他想的毕竟更远些。
白露或许还天真以为青丘会是原先摸样，但实际……
叶无忧眼眸平静，最终摇了摇头。
青丘连草都没有了。
又哪里会有狐呢？
“这样啊……”
胡三爷未在多言。
只是走到最后，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望着叶无忧，语气随意道。
“叶小子，别这么太过平静，都不像你这个岁数该有的性子了。”
南宁城的这座万宝阁今日突然关闭了店门。
一艘飞舟悬于上空，但周围却有幻术遮蔽，并未引起其余人的目光。
“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不一起回去？”
白露扒在窗口，疑惑的望着叶无忧，语气有几分焦急。
叶无忧倒是没多说，只是轻声安慰了几句，一笑带过。
反而是胡三爷此刻眼眸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没劝，只是道了一句。
“老夫也只买了这一艘飞舟，所以没法借你。”
叶无忧默默点头。
他最后望着那艘飞舟远去。
叶无忧还是没能借到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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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
五行宗楼阁内，有着低低的咒骂声响起。
黑袍老妪此刻摘下了帷帽，露出了满头苍白发丝，和那张苍老容颜。
气机依旧涣散，那粉碎的腿骨哪怕此刻已经用了千年宝药医治，也隐隐作痛。
与香火鼎盛的白云观和大收门徒的凌雪阁不同，五行宗弟子不算多。
后山之中，往日也只有三人。
她一位，洛清寒一位，左丘凉一位。
如今洛清寒离去，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哪怕已经活了上百年岁，也觉得这五行宗有几分清冷。
再加上如今负伤。
昔日寒潭的凉意似乎蔓延了整个山门，遍布了身躯。
“师尊，您的伤……”
有担忧话语在耳边响起，让两眼昏沉的老人此刻抬头望了一眼那一旁座下面色阴柔的男子，但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放心，死不了。”
左丘凉沉默，但眼中似有无尽疑惑。
他先前未去凌雪阁，自然不知晓那些事情，只是隐隐听说了几分大致样貌。
“那叶无忧当真狂妄，为何白云观当时不曾阻拦他？据说最后还放他离去了？”
阻拦？
老妪睁开眼，但目光却是落寞。
那也要拦的了啊。
六境就能施展出道域。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自己……
不，已经是可以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了。
毕竟连自己，虽然身为七境，但却也无法施展道域。
叶无忧真正要杀的人，毕竟是仙师。
她确实不了解那小子，但唯独知晓的，是那家伙的性子。
那时张真人护在仙师身前，叶无忧也并未言语，连那仙师也不追了，直接对着真人猛打，反倒是让那仙师差点逃了。
你敢来劝，他就真敢对你动手。
先打劝架的。
若非是最后那王庭与叶无忧交好，叶无忧甚至都不会放过那姓张的。
这一幕看在眼中，让她当时再无半点脾气。
很多细节碍于白云观面子，并未有着宣扬，但并不妨碍她自己心里清楚。
但眼下……
“他没多少时日了，杀了仙师，便再无回旋余地，白云观不出手，尊上也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一点，老妪缓缓舒了口气。
左丘凉思索片刻，并未在意叶无忧，而是问道心中疑虑。
“师尊，常常听你们提起尊上，但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不曾露面？”
老妪犹豫了下，最终缓缓开口。
“尊上，是赐予我们道统的人，白云观凌雪阁亦是如此……”
她对于那位的了解也就只有这些了。
以她的境界修为，当真没法接触更多，或者说也只有白云观能多了解几分。
除此，再大一点，无非就是对方划定了大玄的格局，结束了大玄早期的纷争。
“道统？是先前师尊您说留给洛清寒的道统么？”
老妪点头又摇头。
“那都是很早的事情了……”
老人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那时她还未曾孤身一人，身边也有人相伴左右。
但二者之间有着不愉快，最后各自分离。
分离时，她以火烷和水行，在那男人手中谋来的第二条道统。
道统可以助人踏入七境。
对于修行者而言，就如同参悟他人法相一般，踏足中三境。
当然，也可自行踏入七境，如同中三境凝聚自身法相。
只是相较于法相，七境的难度要大得多，甚至九死一生。
而那男人，也最终拜入了尊上门下，双方各自清净。
可那第二条道统，自己是用不上了。
“本是留给清寒的，但她却不肯，性子太固执了，反倒是如今有了隔阂。”她自顾自感叹道。
感受着尽管服药但却是愈发作痛的身躯，和逐渐涣散的气机，老妪轻轻叹息。
说起来，自己这修行大半辈子，为何全是这般结局？
道侣分离，师徒反目，就连如今也是。
自己太苛刻了么？
老人问道。
“有她的消息了么？”
左丘凉沉默一瞬，缓缓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愿找？”老人又道。
左丘凉想了想，回应道。
“师父，您当初对我说，我很像你。”
“您还说，她太固执太高傲太冷漠，甚是不喜，汝当勉励之。”
语罢，他伸手，在老人没有丝毫意外的眼眸注视下，粉碎了她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