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防厅里,廖子辉看着报告,眉头紧锁。
这段时间关防厅刚和圣贤峰建立了联络,双方关系本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没想到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圣贤峰没了,圣人生死未卜,整个贱人岗现在全是刀劳鬼,廖子辉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几天时间,为什么会出了这么多状况。
之前的工作付诸东流了,廖子辉正想着怎么和边交代,副总使夏书民走了进来:“总使,灯泡还是没消息。”
廖子辉叹了口气,盯着夏书民看了许久。
他知道夏书民的来历不简单,也知道等他退休之后,夏书民大概率要接任总使之职,他跟说夏书民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克制,但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
“小夏,你为什么非得让灯泡去监视李七?灯泡第一次来普罗州,你让他找李七做什么?你嫌他命长么?”
夏书民低头道:“这事是我欠考虑,可灯泡已经遭遇不测,李七那边是不是也得让他给个交代?”
“谁说遭遇不测了?”廖子辉怒道,“看见尸首了么?没看见尸首,人就还活着,出去找去,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回来!”
夏书民离开了廖子辉的办公室,沮丧的神情之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廖子辉急了。
急了就好。
急了就该道了!
灯泡必然是死了,找不找得到尸体,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看廖子辉还能扛多久。
……
灯泡拿着小刀,不太熟练的剥下了一只鱼脸螳螂的皮,小心翼翼的挂在了帐篷门前,笑呵呵说了一句:“沈大叔,皮子拾掇好了。”
暗星局每年会派人来普罗州进修,中二报了名,没轮,灯泡不想来,被逼着来了。
来了之后,他收到新任副总使夏书民的命令,去逍遥坞监视李七,结果被李七送到了新地,遇到了一只凶残的异怪,历经一场恶战,被老猎户沈学永救下了。
这些日子,他跟着沈学永在新地吃住,学习新地知识的同时,也给沈学永做了帮工,剥皮子就是他日常工作之一。
沈学永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捏着皮子看了一眼。
皮子有不少刀口,沈学永皱眉道:“这是一等品的皮子,到你手里成了三等品,你真不是干这行的料。”
灯泡一脸惭愧道:“那还有两只螳螂,我再好好练练。”
沈学永摆摆手道:“你可别练了,我这趟买卖全得让伱赔进去,往东边走二十里,就是蓝杨村,到了蓝杨村,你找辆车,赶紧去绿水城吧。”
灯泡搓搓手道:“别呀,沈大叔,您带我去吧,二十里路,太远了,这路再出点事……”
沈学永啐一口道:“二十里路,还得我带你去,你吃饭用不用我喂你?”
灯泡愁眉苦脸道:“这是新地呀,遇到异怪,我是真对付不了。”
“这地方离正地很近,没有什么厉害的异怪。”
“之前遇到那条红龙就挺厉害,那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
“什么红龙?”沈学永一脸嫌弃道,“那就是条蚯蚓,我对付那东西,连刀都不用!”
“沈大叔,您看错了,那哪能是蚯蚓,动一动山崩地裂呀。”
沈学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是体修!我原身就是蚯蚓,那东西我能认错了吗?
你也老大不小了,敢来新地闯荡,怎么也得有点真才实学吧?就算没有真才实学,好歹有几分胆色吧?
去蓝杨村就那一条路,但凡是个爷们,你自己走过去,实在不敢去,你磕头作揖,找别人送你过去,我不伺候你了!”
沈学永把灯泡赶走了,这位老猎户有胆识有手艺,在猎人之中颇有名声,当年李伴峰去橘子园,还是靠他指的路,带着灯泡出去,挣不着钱不说,还得丢人现眼。
灯泡无奈,按着沈学永给他的地图,壮着胆子一路走向了蓝杨村。
这一路遇到了几只异怪,跟着沈学永历练了一段日子,灯泡也没那么害怕了,有些异怪胆子小能吓唬住,有些异怪通人性能讲道理,遇到不讲道理还吓唬不住的异怪,灯泡脚底板抹油,说跑就跑。
等到了蓝杨村,看到了屋舍,也看到村民。
这才是人该住的地方,虽然地方破了点,但比新地强了太多。
灯泡心情大好,同时信心爆棚。
新地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普罗州,不过如此!
在新地待了这些天,一直跟着沈学永吃干粮,李七给了他两個罐头,也被蚯蚓给抢走了。
前边有一家面馆,闻着那扑鼻的香味,灯泡迈步进了馆子,拉把椅子往桌边一坐,对伙计道:“拿菜单来。”
一听说他要菜单,伙计明白了。
这人没来过这家面馆。
“客爷,我们这没菜单,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山珍海味小店没有,家常便饭包您满意。”
灯泡点点头道:“你们这最拿手的是什么?”
“我们是面馆儿,最拿手的是羊肉面。”
“什么价钱?”
“面条二十,童叟无欺,您要大碗还是要小碗?”
“来个大碗面,多加羊肉。”
伙计一愣:“您还要加羊肉?”
灯泡笑一声道:“怕什么,我多给你钱就是了,再给我炒两个小菜。”
伙计又一愣:“您还要点菜?”
灯泡皱眉道:“家常菜不会做么?”
伙计憨憨一笑:“您说个菜名。”
“你们看着做吧,弄两道拿手可口的就行!”
“得嘞!”伙计欢欢喜喜去了后厨,周围客人都惊讶的看着灯泡。
灯泡知道这里边有说道,也知道这顿饭便宜不了。
可不便宜又能贵到哪去?
只要不太过分,给他钱就是了,要是做的太过分,咱们就动手,我还能怕他是怎地?
我也是暗能者,在普罗州,这叫有修为的人。
灯泡拿起筷子,今天就要吃个痛快!
一个钟头过后。
灯泡穿着四角裤,带着一脸伤痕,从面馆里走了出来。
面条论根卖,羊肉论丝卖,这是灯泡万万没有想到的。
钱是要不回来了,灯泡还想着能不能多要件衣服。
面馆掌柜的拎着菜刀,擦擦脸血迹,冲着灯泡笑道:“客爷,您还想吃面?”
他们打了一场,打的很惨烈。
要真是拼命,灯泡未必输给这掌柜的。
可灯泡觉得为了一顿饭,不值得拼命。
况且他们人多,谁能想到这一屋子都是掌柜的手下。
走到远处,灯泡回头看了面馆一眼,往地啐了口唾沫。
等我回了关防厅,把这事情告诉廖总使,非把你这鸟店掀了不可。
可怎么回关防厅呢?
村子口有马车,灯泡前问了一句:“有去绿水城的车么?”
车老板子笑道:“绿水城好说,可你有钱么?你身就剩个裤衩了,难不成还能给当了?”
灯泡道:“你把我送到绿水城去,到了地方,我给双倍车钱。”
车老板子笑道:“等到了绿水城,你要是一个子都拿不出来,我还能找谁要去?难不成还能再把你送回来?
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白白净净,找个营生挣俩钱去吧,就穿这一条裤衩,还在村口横晃,你不嫌寒碜么?”
周围几个赶车的都笑话灯泡。
灯泡一咬牙,纵身一跃,跳到了车老板身后,单手卡住了车老板的喉咙。
经过面馆的事情,灯泡心里明白了,想在普罗州生存,就不能做好人!
看到这一幕,其他几个赶车的围了来,纷纷喊道:“你想干什么?给不起车钱,还想在这犯浑么?”
灯泡道:“我没说不给车钱,只要到了绿水城,这钱我加倍给,我再问你一次,你走是不走!”
车老板子道:“小兄弟,消消火,我知道你遇到难处了,适才跟你说的都是玩笑话,别说什么两倍车钱,就是你一分钱不给,我送你一趟又能怎地?
我车有件皮袄,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披在身穿着,我正好要去绿水城接人,顺道带你一程!”
灯泡松开了车老板,在普罗州这地方,终究还得靠拳头说话。
车老板子当即启程,从下午一直走到深夜。
“小伙子,我这趟接的是急活儿,得连夜赶路,你要是困了,就在车睡着。”
灯泡答应了一声,可他哪里敢睡,一路眼睛睁得溜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车老板。
过了一处山岗,车老板猛然一挥鞭子:“小伙子,坐稳了!”
话音落地,拉车的两匹马,一起抬起了前蹄。
马车一颤,把灯泡甩到了车下,灯泡想要起身,老头借他的皮袄如绳索一般,紧紧缠在身,让灯泡动弹不得。
老头赶车走了,灯泡满身冒油,借着油滑劲儿,从皮袄里钻了出来。
他把油水集中在脚下,正要追赶那老者,路边忽然冲下来一群人,把灯泡围在了中间。
为首之人是个黑脸汉子,名叫康其海,是江相帮绿水总堂一舵的舵主,李七血洗江相帮那晚,康其海在外边办事儿,躲过了一劫,拉起残部,在这做起了山匪。
灯泡真没想到这赶车的这么歹毒,居然把他带到土匪窝里了。
看到一群土匪凶神恶煞将他围定,灯泡挺起胸膛,提了提裤衩道:“我这身一分钱都没有,你们看看还能从我这抢点什么。”
康其海看着灯泡,笑一声道:“长得还挺俊的。”
灯泡一怔,这是要做什么?
周围的匪兵们都笑了,这事儿在山匪当中不算罕见。
一群人前把灯泡绑了,带回了山寨,本以为寨主也就是玩玩,没想到康其海认真了。
当天晚他没动灯泡,到了第二天,他在山寨里摆了几桌酒,从周围村子抓来个媒人,还专门布置了花轿和新房。
这是要明媒正娶!
灯泡穿着大红衣裳,盖着红盖头,被捆着送了花轿,从山寨外边抬到了山寨里边,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少,都走了一遍。
到了晚,康其海喝的高兴,划拳叫好的声音,灯泡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办?
过一会,他就要来洞房了!
逃出去?
灯泡试过了,从绳索里挣脱出来,并不费劲,费劲的是怎么跑出山寨。
脚下抹油,确实跑得快,但跑一半,会被匪兵劫回来,一是因为油用光了,二是因为他路不熟。
听着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灯泡准备以死相拼。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罗正南带着十几号人进了洞房。
灯泡透过盖头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状况不对。
换人了?
康其海哪去了?
他手下那群土匪呢?
之前罗正南在江相帮总堂叫来了一群朋友,商量剿匪的事情,要剿的正是江相帮残部,康其海是罗正南的目标之一。
作为江相帮前舵主,康其海在山匪之中算是有实力的,可在罗正南面前,他那点手段根本不够看。
用了不到两天时间,罗正南摸清了山的道路,今夜趁着康其海办喜事,罗正南带人山,直接把山寨端了,把康其海的脑袋也给摘了。
进了洞房,罗正南掀开了灯泡的盖头,看了片刻,赞叹一声道:“长得确实是俊。”
灯泡一咬牙,挣脱绳索,冲向了门口。
几名手下想抓他,却又抓不住,他身极度滑腻。
罗正南看了看手下一名火修,火修会意,放出一道火幕,堵住了门口。
灯泡不敢跑了,站在屋子中央瑟瑟发抖。
罗正南笑道:“油修,这个道门不多见了。”
手下人道:“油修好呀,滑!”
罗正南吩咐道:“这人先留着,七爷没准有用。”
手下人愕然道:“七爷也喜欢这个?”
罗正南皱眉道:“胡说什么,先把他看管起来。”
灯泡喊道:“你们说的七爷是李七吧?我认识他,我和他是熟人,你们让我见他一面!”
罗正南愣了片刻:“你认识七爷?”
“我认识!你跟他提起我,他肯定知道!”
罗正南思索片刻,先找了个渔网,把灯泡塞进渔网里,吊在了洞房的房梁。
……
黄土桥,李七把从贱人岗带出来的一万多流民,交给了秦不漏。
说实话,秦不漏不想收。
他是九层的算修,而且在九层待了很多年,这样的人物,见识自然不浅,贱人岗是什么状况,他也知道一些。
“七爷,你吩咐的事情我肯定照办,但这些人,我可能管不了。”
“管不了也得管,这些人能帮你守住地界,你必须收下,但如果有人敢在黄土桥散播圣人学说,抓到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
秦不漏答应下来,开始给这些人寻找住处。
李伴峰在黄土桥各条街道走了一圈,在马五的经营之下,黄土桥有了一些起色,但成效相当有限。
北桥比以前繁华了一些,西桥有矿山,勉强能看到些人气,东桥和南桥依旧惨淡,尤其是东桥,大街空空荡荡,和之前看不出任何差别。
李伴峰走在街,看到一家咖啡馆,思索着要不要进去。
在普罗州,咖啡是稀罕东西,黄土桥曾经有过咖啡馆,见证了这个地方昔日的繁华。
可而今这个废弃的咖啡馆里散发出阵阵凶险,这让李伴峰有些好奇。
到底什么人想在这伏击我?
李伴峰经过了咖啡馆,脚步没有停顿,没有放缓,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这座咖啡馆。
从咖啡馆的二楼,跳下来一名男子,迅速朝着李伴峰身后扑去。
他不需要触碰到李伴峰,只需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内,就能让李伴峰感染病灶。
李伴峰回头扫了一眼,万晋贤,绿水丐的另一名弟子,陆东俊的谋士,何家庆最忠诚的部下之一,按照崔提克的描述,他是七层病修。
李七杀掉涂映红的时候,万晋贤曾想在暗中做掉李七,李七躲进了随身居,逃过了一劫,马五却为此染了重病。
在万晋贤的印象中,李伴峰是五层的旅修,时至今日万晋贤对李七的了解还停留在那个时段,那个不敢和他硬碰硬的阶段。
如果他知道现在的李七有宅旅双八层的修为,他绝对不敢出手偷袭。
李伴峰有很多方法杀死万晋贤,最简单的方法是立刻万晋贤的视线中消失,直接炸死他。
但这么做代价很大,万晋贤一旦爆炸,尸体很难清理,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瘟疫,东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要继续保持无人区的状态,瘟疫一旦蔓延,整个黄土桥都会陷入困境。
虽然崔提克说过,万晋贤的病灶不像绿水丐那么强大,但万晋贤的身体里也有绿水丐的一部分力量。
最好的方法是把万晋贤直接送进随身居,剩下的直接交给娘子和红莲,把魂魄和肉身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再用蒸汽冲洗一遍,就彻底干净了。
李伴峰等着万晋贤靠近,暗中掏出了钥匙,准备打开随身居。
万晋贤从身后慢慢迫近,强烈的险意填满了李伴峰的整个念头,他会在合适的时机闪身,让万晋贤自己冲进随身居,然后关大门。
可眼下李伴峰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钥匙该往哪个方向扭?
我是不是发病了?自己开了多少次随身居的大门,这个问题还需要想么?
可李伴峰真的想不起来了。
往左还是往右。
哪边是左?
万晋贤越来越近,李伴峰必须躲闪,否则会染万晋贤的病灶。
见李伴峰躲到远处,万晋贤有些惋惜:“旅修趋吉避凶,这点还真不好对付,不过我也没想杀你,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和何家庆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问这个?”李伴峰笑了,但心里很紧张。
他不是记不住开门的方法,而是他分不清左右,在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方向的概念。
不只是方向,他对距离的概念也很模糊,他现在不确定和万晋贤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安全的,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向前还是退后,他甚至担心自己已经感染了万晋贤的病灶。
万晋贤有干扰方向和距离感的病灶么?
有可能,李伴峰见过崔提克让何才元的分身得了眩晕症。
眼下的状况和眩晕症有些相似,方向和距离是旅修的基础,如果失去了方向和距离感,旅修的战力会出现严重受损。
万晋贤并不急着对李伴峰下手,在杀掉李伴峰之前,他还需要获取一些信息。
“何家庆总是说要夺回红莲,他也知道红莲在你手,可每次对你动手,他都慎之又慎,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你能跟我说说么?”
李伴峰笑了笑:“我觉得红莲应该不在我手,很可能在他自己手,他不想让这件事穿帮,因此不想让你们对我下死手。”
这段话表述的如此清晰,李伴峰认为自己大概率没有发病。
万晋贤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何家庆不想把红莲拿出来,用你做了个由头,可如果真是这样,对我而言,你就没什么用处了。”
“别这么说,”李伴峰笑道,“你对我还是有些用处的,你为什么知道我在黄土桥?是不是在我身边插了谍子?”
万晋贤微微皱眉:“李七,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猖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普罗州已经算个人物了?为什么还这么喜欢独来独往?”
“可能是因为旅修的天性吧。”
万晋贤笑了:“别扯淡,成名的旅修我见过不少,他们身边都带着支挂,比如说三英门的大金印鲍应臣,
说起鲍应臣,有传言你和打了几天几夜不分胜负,最终成了朋友,我起初还真就信了,
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这个本事,鲍应臣到底怎么死的,这事儿你愿意跟我说说么?”
李伴峰摇头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你还是到下边自己问他吧。”
万晋贤沉下脸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何家庆去圣贤峰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贱人岗的人为什么被你带到了黄土桥?这事儿和何家庆有关系么?”
李伴峰叹口气道:“你话真多,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说完了就该路了。”
“行,带种!”万晋贤猛然冲向了李伴峰。
他速度奇快,因为脚后跟插了根钉子,这是旅修法宝。
言语之间虽有挑衅,但李七到底什么实力,万晋贤心里没底,如果不是被绿水丐逼得没了退路,他也不想正面和李七交手。
李伴峰急速后退,竭力和万晋贤保持着安全距离,因为失去了方向和距离感,他的动作有些迟缓。
万晋贤步步紧逼,只要能让李七咳嗽一声,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他手里。
两个人来来回回周旋许久,李伴峰决定用意行千山之技,搬来一处凶险之地,尽快结束战斗。
搬哪合适?
李伴峰想了片刻,决定把刀鬼岭搬过来。
就算技法搬不来刀劳鬼,刀鬼岭本身也是个特殊之地,山林木旺盛,没有道路,万晋贤速度再快,也没有断径开路的技法,李伴峰在地形优势之下,有击杀万晋贤的把握。
李伴峰正要施展技法,忽觉胸前一阵颤动。
是老罗的电话。
技法被打断了,但方向感恢复了不少,李伴峰似乎能分清左右了。
先不管瘟疫的事情,用走马观花炸死?
不行。
距离感还差一点,李伴峰不敢轻易使用走马观花,他怕自己突然走到万晋贤近前,不但没能摆脱对方的视线,反倒会中了对方的病灶。
万晋贤动作越来越快,李伴峰胸前的电话还在震动。
为什么来了电话,自己会恢复方向感?
周旋之间,李伴峰低语一句:“把电话接起来。”
手套迅速行动,从李伴峰胸前拿出了电路板,装了电池,插了天线。
电话通了。
与此同时,万晋贤突然来到了李伴峰近前。
李伴峰本能的踹了万晋贤一脚。
万晋贤还没来得及施展病灶,被李伴峰一脚踹出去好远。
到底有多远?
万晋贤自己没办法估算,他一直在飞,飞行的过程之中,接连撞了几座建筑,结果建筑没有损坏,他自己也毫发无伤。
他越飞越快,周围的景色由清晰变得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见。
他意识到自己飞过了黄土桥的界线,却依然没有受伤。
这是什么技法?
一别万里?
李七会用一别万里?
万晋贤在绝望之中,不断飞行,等他落地的一瞬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之中。
这什么地方?
“吱呀!”
万晋贤听到了一声嘶吼。
……
罗正南打通了电话,却没听到李七的声音。
信号问题?
他活动了一下脑袋的天线,嘴里不断重复道:“七爷,七爷?您能听见我说话么?”
“能。”
这声音不是电话里出来的。
罗正南一哆嗦,猛然一回头,看见李伴峰正在他身后。
“七爷,您,您,您怎么来了?”
李伴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
“你不是要找我吗?”李七敷衍了一句,“到底什么事儿?”
“我那个……”罗正南平复半晌,把天线从头拔了出来,带李伴峰进了洞房。
灯泡被渔网吊在了房梁,罗正南命人把他放了出来。
李伴峰掀开灯泡的盖头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你别说,还真挺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