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秀默坐在屋子里,一支接一支抽烟。
门外有百十号人在等她的命令,可她现在不知道该向谁动手。
思前想后,何玉秀决定先去会会楚家:“楚怀俊这个王八蛋,何家平时待他不薄,他这时候往我背后捅刀子,
我现在就去他家,当面问问这王八蛋,他为什么要给外州当狗!”
马五劝阻何玉秀:“秀姐,你不用去问他,这事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家当家的死了之后,楚家勉强在四大家族里混着,楚怀俊的名声甚至都比不楚怀媛。”
何玉秀点点头:“是,那丫头还能做点事,比楚怀俊这个王八蛋有种!”
马五道:“现在楚家难得遇到一次翻身的机会,楚怀俊能不下死手么?你要是去了,关防使和楚家两边动手,何家就完了!”
“我怕他们?让他们一块!老娘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秀姐,你先冷静一下,我爹那边还难说是什么动静,他也等着翻身!”
“老马……”何玉秀坐回到了床,“老马也想捅刀子?他特么的也想捅我刀子?”
陆春莹面色凝重,她想起了陆东良说过的一句话:“这是普罗州的根性。”
到底什么是普罗州的根性,陆春莹一时还说不明白,但她多少有了些感悟。
马五眉头紧锁:“秀姐,带颜夫人,先去新地躲两天吧。”
“我凭什么躲着?我们做什么了?江相帮的堂口被灭了,关我们什么事?”
马五也想不明白这事:“外州为了一个江相帮,还至于下了这么大力气?”
陆春莹道:“是不是得问问关防使?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问过了!”何玉秀的火又来了,“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这帮王八羔子什么都不说。”
马五想把头绪捋出来,捋了半天也捋不出个线索。
要是老七在就好了,这事还能和他商量商量。
“秀姐,伱先去新地躲着,这事我帮你问出来!”马五离开了何家大宅,叫车去了报馆。
他让编辑当即撰文,江相帮之罪罄竹难书,关防使庇护恶徒,是何缘由?。
报馆有些害怕,针对关防使的新闻,他们不太敢写。
马五告诉编辑不用害怕,当月稿酬加倍,另外还安排了支挂,专门保证报馆安全。
第二天,日报发了出去,马五在各个报摊转了一圈,发现力度不太够。
当初刚从陆家手把报纸生意接过来,马五和凌妙影争的有来有回。
现在凌妙影死了,生意交给了沈容青,马五可有些争不过了。
影戏这一行,沈容青做的稍微有些勉强,报纸她可是真正的行家,各大报摊六成下的生意,在她手掌控着。
这事得找她帮忙。
马五直接去了影戏公司。
沈容青不想见他,可犹豫再三,还是见了。
见面之后,沈容青低着头道:“君洋,不是说让你忘了我么?”
“我想忘了你,可我做不到。”
“咱们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你有苦衷,别的事情日后再说,眼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听马君洋是来求助的,沈容青抬起了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江相帮是一群畜生,现在有人护着这群畜生,这事得讨个公道!用咱们文人的骨头和笔杆,给受过他们残害的人,讨个公道!”
“君洋,你把事情的始末跟我说说。”
……
何家庆在酒店收到了沈容青的消息:“家庆,关防使公然庇护江相帮,动了你家族的生意,这事该不该见报?”
何家庆要应对的事情太多,沈容青要是不提起,他还真就把报纸这事给忘了。
“写,姐姐,叫咱们最好的写手,下足力气去写,不仅要见报,还得见杂志,还得见影戏!”
……
暗星局,肖正功拿着报告看了一遍,问局长申敬业:“何家庆炸了?”
申敬业点头道:“他拒捕,只能将他当场击毙。”
“你们确定那是何家庆?”肖正功不太相信。
“比对结果在这,报告里有,你看看。”
“我不信那东西,”肖正功起身道,“我要亲眼看见何家庆的尸体。”
肖正功要出门,发现房间周围亮起了光晕。
界线。
和普罗州各地边境线相似的界线。
肖正功看向了申敬业。
申敬业起身道:“正功,你已经用了平衡印,现在要服从安排,你暂时还要留在局里,
还有另外一件事,普罗州那边,关防使已经采取了行动,何家的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
我们已经履行了相应的义务,你也要履行你相应的责任,这是一份清单,你先看看。”
肖正功接过了清单,面写了五个地名。
“这是什么意思?”
申敬业道:“江相帮这五个堂口,以后归关防使直接调遣,
当然,他们名义还属于江相帮,所作的事情,也挂在江相帮名下。”
肖正功眉梢一颤:“也就是说,利是你们的,锅由我来背?”
“正功,注意措辞。”申敬业微笑的看着肖正功,“我提醒过你,不要轻易使用平衡印,但你现在已经用了,
我们接手一部分堂口,并不是要从你手里攫取什么东西,我们是为了更好的平衡和普罗州各方面的关系,
从根本来讲,这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是双方共赢的选择。”
肖正功目光冰冷看着申敬业。
申敬业把钢笔递给了肖正功:“没有问题的话,在任命契书签个名,明天关防使会派去新任堂主。”
……
暗星局,执法大队办公室里,秦明辉正对着报纸发呆。
陈长瑞前道:“中二,还不回家?”
他看到秦明辉手的报纸,不禁愣住了。
这不是外州的报纸,这是普罗州的报纸。
“中二,你这报纸是从哪里来的,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
秦明辉没有回答问题,反问了陈长瑞一句:“队长,江相帮是什么?”
“江相帮,是一个在普罗州的帮门。”
“是个杀人、放火、诈骗、拐孩子,无恶不作的帮门?我们在医院执行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帮门?”
秦明辉很认真的看着陈长瑞。
陈长瑞思索了片刻道:“你来队里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守护这个世界一切重要的东西,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这个帮门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这么做,也是一种守护。”
“这不是我要守护的。”秦明辉收了报纸,表情冷漠的离开了办公室。
……
随身居里,李伴峰剥下来三个莲子。
这三颗莲子,分别来自拔山主和一群异怪的残骸,丧门星的尸体和林德兴的尸体。
这批丹药炼制的确实是慢,但按照李伴峰的估算,如果能足数产出金元丹,足以让他十层。
可等莲子炸裂之后,李伴峰紧张了起来。
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炸出来的不是金元丹,是玄蕴丹。
当初差点害死娘子的玄蕴丹。
三颗玄蕴丹,飘来满屋异香,除了判官笔懒得动弹,所有法宝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三颗丹药。
他们貌似只能过过眼瘾。
洪莹不一样,她有点想动手,这丹药,她能吃。
“干什么,贱人!”唱机呵斥了一声,“血肉你吃了那么多,现在还想吃丹药?”
洪莹哼了一声,继续对着镜子梳头发。
唱机把丹药收进了前柜:“宝贝相公,这丹药你还吃不得,先交给小奴保管。”
李伴峰倒不在乎:“保管什么,你吃了就是,千万看看成色,别再吃过量了。”
“相公真心实意疼惜小奴,小奴一心一意服侍相公,咱们夫妻两个这般恩爱,却把这一屋子贱人都活活气死!”
洪莹在枪头画了一张嘴,暗自啐了唱机一口。
唱机接着唱道:“宝贝相公,这三颗丹药眼下用不,但将来是能用的,小奴给相公存着,相公把身的香味去一去,再出门。”
一团蒸汽裹住了李伴峰,帮他除掉了衣服的药香气,李伴峰看向了月份牌,问梦德:“我在家里待了多久?”
“十三个钟头,二十八分。”
十三个多钟头,运势小涨。
钥匙在火车,随身居跟着火车跑,李伴峰跟着随身居跑,旅修也不算亏欠。
算一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站了,李伴峰出了随身居,在车厢里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和罗正南一并下了车。
黑石坡,李伴峰最喜欢的城市,喜欢这的风俗,更喜欢这的血性。
在接手了陆茂先的生意之后,李伴峰在黑石坡的势力也数一数二,但现在不是动用势力的时候。
余男曾经说过,江相帮就是条狗。
这个形容不准确,准确的形容是,江相帮是一条疯狗。
在普罗州各大帮门之中,江相帮的所作所为,最让人不齿,但很少有大家族和大帮门和江相帮动手,因为一旦被这条疯狗咬,后患无穷。
在黑石坡,李伴峰的名字叫夜老板,可如果以夜老板的身份出手,李伴峰在黑石坡的所有产业都要受到威胁。
合适的身份还得是恩公,恩公这个身份没有任何顾虑。
李伴峰在站前买了份报纸,江相帮的大小消息占满了头版,李伴峰大致扫了一眼新闻,和罗正南直接去了堂口。
报纸关注是好事,以后让这群蟑螂再也见不得光。
但这也给李伴峰带来了一些麻烦,事情闹得越大,江相帮的防备越多。
好在黑石坡的堂口不难对付,黑石坡的人带种,江相帮在这的生意不好做,堂口手下只有三个舵口,每个舵口下边只有三五个人。
就这十来号人,勉强给江相帮支了一面旗,李伴峰大致算了一下,用不半天就能把这面旗子给拔了。
可等快走到堂口的时候,罗正南发现状况不对。
堂口门前多了十几个看相算命的。
看相骗钱,也是江相帮的主业之一。
但这么多算命的,都聚集在堂口附近,可不只是为了骗钱,罗正南知道这里的门道,他们这是在招募人手。
黑石坡的堂口要做大,这事可新鲜了。
李伴峰刚灭了两个堂口,按理说各堂口应该小心戒备,谨慎行事。
这堂口怎么还张扬起来了?
尤其是黑石坡这种地方,他们敢在这里张扬?
事出反常,罗正南建议李伴峰不要贸然动手,先打探消息。
李伴峰去了一趟报馆,让白秋生去查一查事情的缘由。
最近报纸都是江相帮的新闻,夜来香也是正经报纸,白秋生也掌握了不少消息。
“七爷,江相帮黑石堂口得了外州的照应,最近张狂起来了,拍花子这行在黑石坡都快绝迹了,最近好像又露头了。”
拍花子,拐带孩子的手段。
罗正南劝李伴峰:“七爷,既然关防使插手了,咱们就该收手了,在普罗州,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关防使。”
李伴峰压低了帽檐,对罗正南道:“你先回绿水城,等我消息,今天不管谁插手,都留不住这群杂种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