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白云缥缈一架飞舟划过长空,由天澜仙城出发,急速的朝着青丹谷方向飞去跨越千里竹海,飞过青丹坊市,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峰映入眼帘。
一袭白衣的罗尘屹立飞舟之上,任凭两旁清风拍打在他脸上,将白衣黑发吹得猎作响。
看着脚下那残垣断壁的诸多小山,他心中隐隐多了几分把握。
尤其当他抵达青丹谷外,看着曾经那座记忆深刻的元华山,如今只剩下一半之时,更是心中抵定元华山。
青丹谷之门户所在不仅是一座三阶灵脉汇聚之地,同样也是五峰罩谷的关键一峰但如今!
三千丈的高峰,被一剑拦腰斩断。
山腰变山巅断口处,斜斜的平面,光滑如镜其上,仍有骇人至极的剑气残留。
可以想象,那摇光上人斩出的一剑,是何等精彩艳绝甚至,罗尘都怀疑那压根不是金丹上人的手段金丹上人是可以摧山断岳,斩江截海。就连罗尘,他都有底气,依靠肉身强行摧毁一座千丈高山。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攻击的目标是无主之物像元华山这等重要之地,必定有大阵笼罩,必然有同阶金丹修士镇守,寻常金丹一剑,又怎可能轻易斩断唯一的解释,便是当初金丹后期的摇光上人,动用了剑宗玉鼎真人赐下的手段不然,以青丹谷早有准备的防范。
只要不是玉鼎真人亲自动手,哪怕剑宗倾巢而出,他们都可以坚守数十年“来者何人?”
在罗尘观察之时,已有青丹谷修士迎了上来隔得老远,就高声呼喝。
罗尘取出一枚令牌,扔了过去“陶家供奉罗尘!
那人接过令牌,半信半疑的看着罗尘。
但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靠拢过来,迟疑的说道:“可是丹尘子前辈?”
罗尘微微点头,“正是在下。”
确定身份之后,此人表情变得恭敬了一些。
“前辈此行前来,可是要拜访陶家。若是的话,往南边绕行片刻,便可到达陶家所在的小南山。”
罗尘笑着摆了摆手,“这倒不是,我有心求见贵宗道子陶绾道友,不知她现在可有空?
求见陶绾道子?
该弟子一愣。
陶绾虽是陶家出身,但目前她的主要身份乃是青丹谷道子。
罗尘道出对方身份,那寻见对方的目的怕就不是跟陶家有关,而是跟青丹谷有关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身份低微,也不知道子如今是否有空。得请前辈稍等一会儿,容我通禀一二。
“这是自然!”
罗尘微微一笑。
然后便在对方带领下,从空中降落,去了龙首峰的山脚“抱歉,本来接待客人的地方是元华山的迎客殿。但那边正处于修整当中,只好临时改到了龙首峰。
“无妨,我不在意这些。”
那弟子当即安排人为罗尘送上茶水点心,然后便出了龙首峰,朝着掌门、道子所居的青云峰飞去待他走后,罗尘心思一动走出大殿,眺望远方。
以他之优秀目力,相隔数十里地的景象,完全可以尽收眼底元华山上,无数青丹谷修土正忙碌的搬运材料,修缮地基更有一位位强大的筑基真修,亲自搬运削好的巨石,填充到元华山上虽是忙得热火朝天,但不少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惶惶之色。
罗尘当时虽不在现场,但也通过诸多情报,知道他们当初经历了那惊艳绝伦的一剑,斩断的不只是元华山,还有青丹谷修士数百年来的骄傲大宗门人又如何?
敌人乃是元婴上宗相较之下,哪怕青丹谷乎常再怎么富得流油,对方只要有心思,那也不过是一只待宰羔羊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以往高傲的青丹谷弟子,被撕下那层傲气后,反而变得比散修还要惶恐茫然看着这些心思不定的青丹谷修士,罗尘心中隐隐有些计较哪怕是罗天会最艰难的时候,都会有人出面,控制下面人的心思但如今,青丹谷低阶修士这般茫然可见,上层人物心思不在他们之上也就是说,有着更大的矛盾,在内部蕴积。
自己来得,似乎恰到好处?
他心中一动,回过头来,朝着龙首峰上方看去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就在刚才,有一道神识扫过了他,没有太多掩饰。
更像是观察和警告罗尘若有所思龙首峰,乃是青丹谷最擅战的修士所居之地。
不将来客安排在元华山,可以用元华山正在修缮的理由但也应该安排在庶务颇多的青云峰吧!
可却将他,安排在了战修最多的龙首峰。
不是针对罗尘一个人,而是针对最近所有来访青丹谷的外客这青丹谷现在,像极了一只惊弓之鸟啊!
不知不觉间,罗尘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弧度青云峰,青云殿除开少数闭关之辈,此刻青丹谷所有金丹上人,尽皆汇聚一堂五峰之主,青丹子、青云子、龙首上人、白素上人、元真上人,各居主位另有赤鼎上人、行云上人、龙泉等一众青丹谷金丹修士。
此地,唯一一位筑基期的修士,便是那青丹道子陶绾。
她恭敬的站在掌门青云子身后,听着殿内一众师门长辈的争吵,脸色虽然平静心中却颇为烦躁吵吵吵!
自剑宗围山之后,这些长辈就吵个不休直到现在,都没拿出个说法有说交出结婴丹方的,却被青丹子以与落云宗盟约限制为理由拒绝有说请落云宗出面的,掌门青云子却直言现在时局敏感,若是彻底倒向对方,大可能惹得剑宗再度杀上门。
有人提起宗门附庸,人心不稳,蠢蠢欲动,龙首峰上人却直言“他们敢?”
也有人说,以五百年盟约,找玉鼎剑宗讨要说法的但场内诸多金丹,却无一人敢上玉皇山。
唯独修缮元华山,重建五峰罩谷格局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可是那残留在元华山上的恐怖剑意,却又成了修缮灵山的一大阻碍除非请出同等级别的元婴真修,不然他们百年内,压根无法去除掉那缕恐怖剑如此一来,五峰罩谷百年内就再也无法恢复而百年之后,内丹谷格局已固,只怕终身无法进阶四阶灵地了就在陶绾心生烦闷之时,心中忽然一动一枚玉珏落于手中,闪闪发光。
“掌门师叔,外面有要紧事寻我。
青云子瞥了她一眼,淡淡点头。
陶绾垫着脚步,悄声从后方出了青云殿。
等出了这掌门大殿后,迎着山间清风,她不由舒了口气哪怕乎常事务再多,再繁忙,她都没有如今这种感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整個宗门,就好像没了缰绳的驴子,不知该往何处去。
虽依旧在原地打转,却实际上什么都没做这种感觉很不爽!
摇了摇头,她将玉珏激发。
“道子,丹尘子前辈有要事寻你,弟子已将其安排在龙首峰山脚迎客殿陶缤眉头一皱“罗尘?
这个时候,对方来找自己干嘛?
他难道不应该待在天澜仙城,好生整顿他那罗天会吗?
想起罗天会,陶绾反倒有些羡慕罗尘了虽只是个小势力但小有小的好处啊!
罗尘身为创建者,罗天会就是他的一言堂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哪像青丹谷,家大业大,反而肘颇多。
她堂堂道子,人前荣耀,但在人后,却是做牛做马,好不辛劳。
“早知道,就不争这劳什子道子了。
“累得跟头牛马一样,远不及大师兄来得潇洒。
她自嘲一笑,随后便乘云下山,直奔龙首峰。
不一会儿,她便抵达目的地未进殿,便朗声笑道:“罗道友,别来无恙啊!”
待她踏入殿内,罗尘却笑呵呵的看着她“鄙人倒是安然无恙,却不知陶道友这道子之位,是否笑意渐渐收敛。
陶绾冷冷的看着他,“道友这是何意?”
罗尘同样收敛笑意,神色肃然“非我何意,而是青丹谷大难临头,覆巢之下无完卵,道友身为青丹谷道子,可能安然乎?”
“危言耸听!”
“我若危言耸听,尔等之前为何早做准备?”
“那般准备是为落云宗做的,也未见落云宗针对我青丹谷。”
“呵呵,落云宗出手和玉鼎剑宗出手,有什么分别吗?”罗尘神色一厉,“不过是行那借刀杀人之计罢了!”
女人怔住了。
汹涌的情绪,激荡在心间,让其久久不能从容借刀杀人!
多日来,青云殿中争吵不休,对过去,对未来,不断探讨争吵其中一些观点,此刻附加在这“借刀杀人”四字之中,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落云宗掀起战争,依靠的并不只是韩瞻晋升元婴期。
一新晋元婴,一金丹大宗,凭什么敢跟称雄玉鼎域三百年的玉鼎剑宗叫板?
他们依靠的,是背后推波助澜的天帆城一个拥有三大元婴真人,麾下金丹上百,筑基过万,独霸一域的元婴上宗!
天帆城乃是东荒赫赫有名的铸器大宗。
不仅经常为他域金丹,元婴修士制作本命法宝,门下研发铸造的法器法宝,更是畅销东荒三十六域在天帆城面前,没有敌人之分,有的只是买他们法器,和不买他们法器的人如果说,真要有敌人那么一些同样以铸器闻名的宗门,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敌人落云宗好端端的,不去探索化神遗迹,不去攻打玉鼎剑宗,偏偏突兀的去攻打铸器闻名的炎盟这其中,未尝没有天帆城的意思而按照罗尘前两年的猜测,玉鼎剑宗本身也有肃清玉鼎域各大宗门的心思。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炎盟遭袭,剑宗能救却不救,反而做那假模假样的围魏救赵之事剑宗,也在借刀杀人!
若是转换一下角度剑完威压青丹谷,是不是也可以看做落云完借剑完的手,试图谋取内丹谷这块有四阶的不过,也有点说不通。
落云完若是借剑完的手,试图谋取内丹谷,为何剑完却要斩断元华山,毁掉内谷的灵脉晋升格局?
过河拆桥?
出尔反尔?
中途变卦?
那未来呢?夹在两大上宗中间,青丹谷又该如何自处?
看着迷惘的陶绾,罗尘不知道自己简单几句话,让其产生了多少无端联想等对方略微回过神来之后,他继续侃侃而谈“如今青丹谷之局面,虽为落云宗盟友,却不过是利益纠葛,没什么牢固说法,且更像与虎谋皮之举。”
“我不知道传闻中你们宗门是不是真的有结婴丹方。但我知道,区区一个玉鼎域,绝不可能容下第三个元婴上宗!”
“今日破元华,毁内丹谷晋升契机,来日便是图谋结婴丹方,尔前路。
有日,更是两大上宗直接扑到青丹谷上,尽啖尔肉,吞吸尔血!”
“陶道子,我说一句青丹谷大难临头,可有错乎?”
陶绾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一时之间,她竟然找不出任何反驳罗尘的话来玉鼎域虽大,却也只是对筑基、金丹宗门而言涉及元婴上宗这等层面,就显得太小了纵观东荒三十六域,如那天帆城,药王宗,哪一个不是独霸一域就这样,那些上宗仍旧嫌弃本身地盘不够,一度把触角延伸到了其他大域如今遍布在玉鼎域的灵药阁、神符阁、万宝楼,可都是外域上宗的产业那怕玉鼎内战打了二十几年,他们仍旧活得好好的,甚至日子比以前还要在这种情况下。
玉鼎域怎么可能还容得下第三个元婴宗门太上长老他们,平常无比睿智,为何看不清这等简单明了的事情?
陶绾苦笑。
但她却不知,结婴机缘在前,寿元短缺在后,青丹子等人已无暇顾及此等事情了。
唯有结婴,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摇了摇头,陶绾苦笑着看向罗尘“道友分析得如此鞭辟入里,可有救宗法子教我?
罗尘自嘲一笑,“我不过一介筑基散修,不论眼界格局,修为境界,都远不如尔等大宗门,有何法子救青丹谷?道友,你太过高看我陶绾脸上怒气升腾你啥法子都没有,就跑来这边一通大谈特谈怎么的?
想看笑话但在怒气之下,她却死死盯着罗尘,隐约看见了对方眸子中那一份从容陶绾深吸一口气,对着罗尘盈盈一礼。
以绾绾所见,道友似乎从未做过无把握之事。今日前来,定然早有腹案。
“你我之间,又何须兜圈子。”
“不妨直言相告吧!”
罗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本想继续兜圈子下去,顺便施加更多压力,好让对方助自己成事但目前看来,对方已经放下了身段,那些说辞再拿出来,就惹人生厌了。
他顿了顿,坦然说道:“也罢,你我也算朋友,这般绕圈子,确也不是个“我有上中下三策,或可解决贵宗当下困境。”
上中下三策?
你个浓眉大眼的,还说自己眼界格局不够逗我好玩?
陶绾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欣喜,对着再度罗尘盈盈一礼“还请道友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