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打住！”
米叔华连忙摆手，“但凡有地火的地盘，大多被宗门或者修仙家族占据，可不是我辈散修能染指的。”
平常提点条件就算了。
地火，他还真解决不了。
见罗尘瘪嘴，米叔华摇头一笑。
“你啊，想那么多干嘛。品不可强求，只要能稳定炼出中品玉髓丹，以后就能越赚越多。实在不行，以后再给你整个中品或者品丹炉就是了。”
高端技术攻克不了，就选择在低端精益求精吗？
这老家伙倒是精明。
罗尘小手一摊，表示听进去了。
“另外，我问你地火煞，主要还是想提醒伱。”
米叔华脸色严肃，带着警告语气说道：“修士不到筑基，最好别接触太多跟煞气有关的东西，你把持不住。”
“嗯？怎么说？”
“煞气破坏性太强，一不小心入体的话，对丹田经脉，乃至已经炼化的灵力，都会起到很严重的破坏效果。”
“你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就别碰那玩意儿。”
罗尘眨了眨眼，还有这种说法吗？
他倒是不知道。
而且之前炼丹的时候，用控煞诀引导地火煞，他也没感受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
罗尘不知道米叔华有没有忽悠自己，所以在和王渊吃饭的时候，也问起了这个问题。
而王渊的答案，就让罗尘惊讶了。
“煞气确实对炼气修士有害。”
“但要看是什么修士。”
王渊慢条斯理的吃着肉，同时说道：“但凡以炼气为主的修士，最好都不要接触煞气，除非筑基之后，灵识外放，可以精准察觉煞气入体。”
“可我们炼气修士也能做到勉强内视，加灵目术，难道不能察觉煞气吗？”
王渊瞥了他一眼，“你杀过人吧！”
罗尘一愣，作为光荣的穿越者加修仙者，他肯定不能免俗啊！
“杀人也会积累煞气，只不过是属于无形之煞，通常被人称为神煞。”
“那你有察觉到身的煞气吗？”
这一下，就问住罗尘了。
他还真没察觉到自己身的煞气。
但王渊说的，他也深以为然。
但凡杀生过多，都会积累煞气，哪怕是杀猪的屠夫，往往也会给人一种剽悍的感觉。
如果深究起来，那绝不是突然就有的，而是一次又一次杀戮过程，所累积起来的。
换言之，罗尘杀的为数不多那几个劫修，还真可能给他带来了一些煞气。
可他从未发现过。
话题都到这儿了，罗尘也就顺便问起了他后面那一句话。
“以炼气为主的修士会受到煞气损害，那其他修士就不会？”
“炼体士就不会。”
王渊又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块肉，他指着自己说道：“譬如我！”
罗尘一怔。
“你以为我为什么修为进境那么快？”王渊淡淡道：“原因就是我利用煞气磨炼灵力，然后打磨身体。”
磨炼灵力？
那不就是炼气后期要做的提纯灵力吗！
罗尘这下是真坐不住了，“煞气还能用来提纯灵力？”
“当然可以，煞气，极凶极恶，外物不存也。一缕煞气入体，控制得当，就能将灵力当中的杂质，不断消磨掉。”
“可是那样，不会损伤修士肉体吗？”
“那你觉得我体魄如何？”
罗尘恍然大悟。
王渊的体魄，哪怕在没有炼气之前，就已经强横无比。
世俗武道宗师，讲的就是气血雄浑、体愈金刚。
这从王渊当初开创开山破碑掌这门掌法的时候，就可见很久之前，他体魄就已经千锤百炼了。
而开始炼气修行后，在灵气淬炼下，只怕越发强大。
“当然，煞气入体不仅仅需要强大的体魄，还需要坚毅不拔的意志，与其对抗。”
“炼气士所走之路，炼气为主，炼神为辅。而炼体士，却是炼体为主，炼意为辅。”
“若意志不坚韧，炼体过程中带来的痛苦，是常人根本忍受不了的。”
很罕见的，王渊说了很长的话。
没有炫耀的意思，就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事实。
他看着略显失落的罗尘，摇摇头：“用煞气打磨身体，淬炼灵力的法门，我也可以教你。但我并不建议你尝试，因为，那真的很痛苦。”
对于体魄，罗尘其实一直觉得他不差。
平常灵米妖兽肉没少吃，培元灵液也有壮大气血，洗刷肉体杂质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他手逍遥游，开山破碑掌就非常快速。
但要和王渊比，就着实相形见绌了。
就连王渊都说十分痛苦，就可想煞气入体是多么可怕。
但他仍有不甘，现在用不了，难道以后就用不了吗？
等他炼气九层后，完全可以提升肉体强度，再尝试煞气入体。
王渊也不藏私，直接将他掌握的法门，一字一句告诉给了罗尘。
“明神破煞？”
“嗯，当初我成就武道绝巅后，亲手斩杀了一位武林中的大魔头。”
说起往事，王渊的语气，难得有了些唏嘘。
“于魔窟之中，将其斩杀后，我得了他的遗产，其中就有这门明神破煞法。”
“在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以前德高望重的前辈，短短数年就成为了为祸江湖的大魔头。”
“他找到了一处煞气之地，以两甲子武学见识，创造了这门武功明神破煞。借用煞气炼体，进而炼精化气，硬生生武道转仙道。
“可也正是煞气入体，加年老体衰，经年累月之下，心智迷失，入了魔道。”
“我后来之所以能踏修行之路，多多少少也是沾了那位前辈的光。”
从这些往事中，罗尘不难想象王渊当初在世俗武林，是何等快意恩仇。
习武道，成先天。
入魔窟，斩魔头。
而那被杀的大魔头，或许也有过极为辉煌的往事经历。
两甲子武学见识，那可就是一百二十年。
若再算没有习武的少年时期，只怕那位大魔头，岁数也有一百三四。
这个年龄，几乎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炼气期修士了。
摇了摇头，罗尘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正打算吃一口菜，这才发现桌子的肉，全没了！
全没了！
难怪王渊停下来，跟他说那么多话，搞半天把肉都吃完了。
可他之前的动作，一直都很“慢条斯理”啊！
罗尘翻了个白眼，让店小二又了几盘肉。
刚拿到分红，他还是很富有的。
这家店也是大河坊新开的，正搞优惠呢，今儿可劲儿造！
等待菜肴桌的时候，罗尘随手递过去一个玉瓶。
“这是最近炼制出来的玉髓丹，哪怕在中品丹药中，也是品相药力最好的那一批。”
“王哥，你拿去试试。”
王渊一笑，刚想说他不是很需要这种丹药，难为罗尘有这份心了。
但神色一动，就默不作声的接了下来。
接下来，二人又就着妖兽肉，把酒言欢，直至傍晚时分才分开。
……
“燃血丹，脱胎于血煞丹的一阶丹药？”
“让我找人试试效果吗？”
密室中，王渊看着那两颗赤红如血的丹药，脸露出一抹感慨之色。
原以为过去那么久，罗尘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都以为罗尘放弃了那张二阶丹方。
却没想到，他一直放在心。
虽然还是没有炼出血煞丹，但却费尽心力，推演出了同源的一阶丹药。
“试药？”
王渊轻轻一笑，转身就出了密室。
来到蛟堂，他召集手下。
“今日帮会，米帮主定下了在泰山坊建立据点的事宜。”
“我不想拖延，明天一早诸位随我去泰山坊，问问那程家，到底让不让出族地来。”
“若是不让，一场争斗，在所难免。诸位，可要做好准备了！”
……
“明神破煞！”
“明心见性，神意合一。”
“与其说是煞气淬炼法门，不如说是神意淬炼秘法。”
在细细琢磨十几次之后，罗尘得出了如此结论。
至于什么是神意，罗尘将其理解为神魂与意志。
而神魂，修士几乎全都会涉及。
因为神魂诞生灵识，乃是修士除了炼气之外的根本。
至于意志，这个更好理解，几乎是生灵都会有的东西。
意志弱小者，别人一个眼神过去，就胆战心惊。
意志强大者，哪怕千刀万剐，也能面不改色。
那代表的，是对痛苦、悲伤、绝望等种种负面情绪的巨大忍耐力。
罗尘现在还不敢用明神破煞去引导煞气入体，他的体魄在王渊看来，还远远不够格。
而要打磨肉体，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是以，罗尘先打算修行这明神破煞法。
别的不多说，先把意志给提升起来。
而要怎么提升意志？
明神破煞面说得很简单，对抗负面情绪！
罗尘有负面情绪吗？
或多或少有点，但绝对不多。
毕竟每天炼丹，修行，又没有生死危机，也不用东躲西藏，算得快乐修仙。
但没有，可以创造啊！
最简单的负面情绪，就是疼痛。
依着明神破煞的法门，罗尘调动一团细小的灵力，来到一个脚部穴位面前。
阴陵泉穴，足太阴脾经的一个穴位。
这个穴位是整条经脉的一个合穴，脾经的气血在此汇集，一旦此处气血受阻。
稍微碰触，就会产生剧痛。
深吸一口气，罗尘将那团灵力堵在了面。
“嘿，没事儿！”
“看来我罗尘，也是意志强大之辈啊！”
……
第二天一早，顾彩衣早早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就出了院门，喊罗尘一起去吃早饭。
二人走在雾气朦胧的大街，随口聊着昨天帮里的诸多决策。
忽然，顾彩衣皱眉的看着罗尘。
“你怎么了？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嘶，没事！真没事！”
罗尘面色如常的说道。
可顾彩衣看着罗尘额头不时跳动的青筋，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
……
罗尘小看了明神破煞这门功法。
初始不觉得，但随着气血堵塞，那种酸胀痛楚的感觉就越来越浓烈。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个穴位而已。
按照王渊所说，后续还要涉及到足足三十五个。
这足底的阴陵泉穴，不过是最轻松的一个而已。
一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穴位等着他去挨个刺激，罗尘就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罗尘也能理解，为什么这功法要求那么苛刻。
不管是武道宗师，还是修仙者，体魄本身就已经很强大了。
还要让他们感受到痛楚，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外在力量能办到的了，只能从内部想办法。
而一次次穴位刺激下，人对疼痛的忍耐力阈值，就会不断提升。
换个说法，那就是意志越来越强大！
唯有意志足够强大，才能忍受煞气入体的痛楚。
所谓“破”，并不是击破煞气，而是破碎那份煞气带来的痛苦。
当初那位大魔头，寻到了煞气之地，却没寻到灵气之地。
所以他只能做到利用煞气刺激身体，略显被动的炼精化气。
可惜他年老体衰，终究是没有抵挡住煞气的侵蚀。
相较之下，王渊就幸运多了。
成就武道先天之后，就入手这门功法。
后来又来到了大河坊，接触到修仙界，可以吸收足够多的外在游离灵气。
二者互补之下，从而真正走了炼体士之路。
“按理来说，明神破煞也算一种修行功法，可为何我面板没有显示词条？”
“是我还没有真正入门吗？”
时时刻刻忍受着那股剧痛，罗尘想到了这个问题。
也就是在他分心刹那，一股焦糊味，散发了出来。
“堂主，这一炉玉髓丹失败了。”
“嗯，我知道。”
罗尘面色不变，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停下手头动作，准备清洁工作。
出了丹室，罗尘皱起眉头。
刺激穴位带来的剧痛，目前他还能忍受。
但是分心之下，对炼丹反而起到了负面作用。
虽然玉髓丹的熟练度已经达到宗师级，但即便宗师级也有着高达一半的失败率。
可刚才那一炉丹，并不是在成丹之后失败的。
而是在成丹之前，因为一个小细节分心没做到位，导致的失败。
“看来以后得多注意一点了。”
罗尘没有想过放弃修行这门功法，即便现在还没到煞气入体的阶段，但也必须坚持下去。
因为里面涉及到意志，乃至后续的神魂。
对于自己意志如何，说实话，罗尘并不太看好。
一个从小生活在安全国度长大的人，要说他意志多么多么强，本身就是个笑话。
或许一次考试的失利，一次工作的失业，就会让人沮丧。
哪怕穿越过来快两年了，日日修行，但那也只是因为善于坚持的性格而已。
罗尘志在长生！
而追求长生，势必要经历极为漫长的岁月旅程。
在这段旅程，要经历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
如果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迟早会迷失在修行之路。
如今有了这门功法，可以锤炼心灵，磨砺意志，他又怎会放弃？
相较之下，几次炼丹失败而已。
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失败的后果，也是破山帮来承担。
最终分摊到他身，也就几颗几十颗灵石的收益罢了。
一分一秒的时间，就在炼丹中，慢慢划过。
到了傍晚，清点玉髓丹成品和原材料消耗的时候，司空寿甲发现今天失败率有点高。
以往一天下来，成丹率总有个一半左右的样子。
但今天只有三成不到。
对此，罗尘的解释很简单。
“修行不顺，颇为烦恼，以致炼丹之时心绪不宁。等我调整好，状态会回来的。”
司空寿甲点点头，他信了这个说法。
……
洞窟之中，灵气浓郁。
一道身影盘膝坐于蒲团，嘴唇似张似合。
随着一口深吸，隐隐有两条透明龙卷吞入腹中。
罗尘睁开眼，满意的结束了今天的修行。
进度又前进了一点，距离炼气八层越来越近。
目光落到地，只见符秀秀送他的那盆月光草，生长得极为旺盛。
以前不过几公分高，现在却已有他巴掌大小了。
“看来聚灵阵汇聚而来的大量木系灵气，对这种灵药的生长，也很有好处啊！”
感慨了一句，罗尘披外衣，走出洞窟。
沿着特意开辟出来的地底隧道，他很快就来到了常阴山。
敛息灵决正常运转着，罗尘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踏出狭口，罗尘朝着外面走去。
他打算好好探索一番常阴山。
当然，这里是妖兽的地盘，肯定不能大摇大摆。
罗尘只是打算一点点对外探索，至少要熟悉周围的环境。
以后哪怕在斜月谷遇到危险，他利用地底隧道逃到这边，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狡兔尚且三窟，罗尘自然也要为自己寻找更多的安全栖息地。
这一次的探索范围不大，也就五里范围。
偶尔遇到一些可能有危险的地方，他会主动打出玉髓废珠，投石问路。
见势不对，就立马撤退。
当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罗尘就很知趣的回了斜月谷。
今天探索情况还可以，确定了附近的大部分情况。
而且他发现，附近的妖狼比以前少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内战死了太多，还是迁移去了其他地方。
去之前，罗尘依照惯例清洁那些山中可能沾染的妖气。
这个过程，自然要避开肩膀那一丝灵力。
“咦？”
一声轻咦，罗尘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一次查看，这丝灵力虽然精纯，但其实处于溢散状态，有渐渐虚弱消散的趋势。
但这一次，他发现灵力又恢复如初了。
高阶大能，自有法力长存，生生不息的传说。
但在相对低阶的筑基阶段，他可没听说过什么灵力永固的手段。
换言之，这丝恢复的灵力，是最近才得到了新的同源灵力补充。
“昨天吗？”
“米叔华找我不仅仅只是为了聊地火煞的事情，恐怕当时他暗中施了手段，巩固了这丝灵力标记。”
没有任何迟疑，罗尘瞬间就锁定了真相。
阴晴不定间，罗尘叹了口气。
那老头，当真着紧他啊！
……
十天后。
“收丹五十七，下品四十一，中品一十六。”
吐出这个数字之后，司空寿甲惊疑不定，为防止出错，他又数了一遍。
但不管数多少遍，盘子里的丹药数量，还是那点。
他忍不住问道：“堂主，怎么今天成丹率，比昨天还低啊！”
你问我？
罗尘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废话，他昨晚又刺激了一个穴道，把他痛得死去活来。
今天能够勉强主持炼丹，已经算他兢兢业业了。
老子抱病班，谁来了不得夸他一句，怎么搁你这里还责问起来了。
“罗尘！”
“我才是堂主，炼丹的事情，不需要跟你这个外行解释太多。”
说完，直接进了石屋，开启了阵法。
他懒得解释，可司空寿甲就有点坐不住了。
且不提他在丹堂的那份收益。
光是五天前他儿子，办过昏礼，真正成为米家女婿。
那丹堂的收益，就已经和他儿子以后的修行资源，息息相关。
现在收益少了，他比谁都着急。
没有废话，下班后他就直奔米家族地，找了米叔华。
“帮主，这个月丹堂的成丹数量，可有点低啊！”
“嗯？”
米叔华似乎是才从外归来，脸有些许疲累之色。
他揉了揉眉心，问起了情况。
“一共十一天时间，罗尘只炼出了下品玉髓丹八百二十颗，中品玉髓丹三百五十七颗。”
“这个数量，对比前面几个月，几乎少了两成！”
听到这个数据，米叔华也不禁认真起来。
“罗尘有什么解释吗？”
司空寿甲回答道：“他说他修行不顺，心神不宁，以致炼丹之时，无法专心致志。”
修行导致的问题？
米叔华双眼微眯，下意识捋着胡须。
罗尘不过五灵根资质，修行遇到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以前，也没出现类似情况啊！
或许也有丹道遇到了瓶颈的可能，他次还提到想用地火煞，提升丹药品阶。
突破不成的情况下，反而技术退步？
具体情况，米叔华也不得而知。
炼丹这种技术活儿，外人真的很难指手画脚。
米叔华想了想，说道：“他是个聪明人，肯定会调整好的，我们得多给他一些时间。”
“另外，你明天给他带个好消息过去。”
说话同时，他递过来一物。
司空寿甲看着那玩意儿，眼皮子不由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