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为了一男人背着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益民原本以为王媛媛看到自己,多少都应该有点不好意思。
但让王益民意外的是,下车之后王媛媛跟孙有真邹志刚打了句招呼之后,对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歉疚之意,反而略带警告的表示杨振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他有话好好说,别把杨振给吓着……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直让王益民感觉一阵阵的肝疼,也真切的体会到了那些老人们为什么会说女大不中留。
也是因此,在王媛媛说自己有点累了回屋之后,王益民再看向杨振的眼神那叫一个锋利如刀,简直像是恨不得将杨振给千刀万剐。
好在对于这一切,杨振早有预料。
也是因此,杨振直接无视了王益民的眼神,只是连声抱歉,表示都怪自己顾虑不周,居然选择在今天让蒲清虎过来送歌。
若非如此,也就不至于给王家添这么多的麻烦。
之所以说这些,杨振自然是想掩饰蒲清虎恰巧今儿过来送歌,又恰巧被王媛媛从蒲清虎那神情不宁的状态中猜出自己有事这事压根不是什么顾虑不周,而是处心积虑这事。
但对于杨振的解释,王益民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倒不是说因为卫霖没说,所以他就看不出来。
更多的是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那么即便是天大的事,他也只会想着去解决问题,然后向前看,而绝不会纠缠于已经发生过的错误中,无法自拔。
也是因此,对于杨振的这些解释,王益民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瞅着杨振冷笑道:“本来以为以你的年纪,能在旧厂街投机钻营顺道捞点好处,就已经很了不起……”
“没想到在旧厂街之外,你居然还涉足了换汇,倒腾文物!”
“要仅仅是这些倒也罢了,毕竟这年头的所有人眼里都只有钱,只要有利可图,就算你不干,那也有的是别人干!”
“我唯一意外的,就是这些买卖你居然能隐藏的这么好!”
“要不是刚刚邹局过来跟我交底,这些生意背后的大老板都是你这事,怕是连我都查不出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王益民谁依旧眼神如刀,但语气却有些说不清到底是佩服还是憎恶的味道道:“本来我以为我都已经够高看你的了,没想到你居然能隐藏的这么深——看来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
“小瞧我这话倒是不至于!”
说到国内一方面要开放,一方面相关政策,以及外汇储备又跟不上开放发展的速度这些,杨振一脸谦虚,表示自己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为国内的开放尽些绵薄之力而已。
注意到王益民听到这话被噎的面皮连抽,孙有真不得不连声干咳,训斥道:“你这些事桩桩件件,那可都是杀头的大罪,领导也是看在媛媛的份上才没叫大盖帽,没想到你居然还邀起了功——杨振啊杨振,我劝你最好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别在这儿嬉皮笑脸!”
“我的态度一直很端正!”
面对孙有真的训斥,杨振丝毫不慌,对王益民表示既然他知道自己手里还有外汇生意。
那他就应该知道四九城那么多经营换汇买卖的人,几乎有一個算一个,全都是将到手的外外汇用来去渔村之类的地方走水一些电器之类的东西回来,高买高卖。
唯有通过自己手出去的外汇,几乎都是优先供给那些想购买先进设备扩大生产,却又苦于没有外汇指标的工厂或者科研单位。
有时候甚至因此而不惜以低于市价的方式将手里的外汇出手。
若非是真心想为国内的开放尽一份绵薄之力。
自己又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得罪同行的事?
虽然杨振的话很有道理。
但看到杨振那振振有词的模样,即便是以王益民的耐性都忍不住的有点悻悻,哼哼有声的回头对孙有真道:“既然他这么死鸭子嘴硬,那你还是通知经委的同志,将这事交给他们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倒上头是因为他的这些功劳给他颁发个奖章呢,还是因为他扰乱市场被抓去劳改!”
“年轻人口无遮拦,领导你干嘛跟他一般见识啊!”
深谙红黑脸之道的孙有真赶紧相劝,同时回头对杨振训斥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法不容情吗?法不容情的意思就是无论你的出发点多好,无论你的行为是否真的对社会产生了什么好的帮助,但法就是法,只要你触碰了法律,那就是违法——你能将买卖做的这么大,而且还在治安岗位上干了这么久,这个道理相信你应该不用我再跟你普及吧?”
杨振没有争辩。
毕竟他之前的那一通,本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争辩,更多的还是想让王益民知道自己的动机。
想让王益民知道法虽的确不容情。
但法到底也会过时的。
特别是在这自开放以来,时代剧变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
自己所做所为,不过就是因为在时代剧变之时,法律的变动却明显滞后的无奈之举。
通过一番争辩,他已经将自己想要说的都说清楚了,自然就不会再跟孙有真做一些无谓的争辩。
杨振的这些心思,王益民明显也都清楚。
也是因此,眼见杨振不再继续争辩,王益民便也没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只是闷哼出声道:“你今儿的事,老邹已经跟我说了……”
“老邹这边没得到消息,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被吴勇给蒙蔽了!”
“所以对于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更别自以为是的觉得老邹也有份,明白吗?”
既然话都说开了,杨振便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只是在点了点头之后看着邹志刚道:“这事邹局你没参与我是相信的,不过要说就吴勇一个——邹局你感觉单靠吴勇,他有这个能量让分局那边跨区抓人吗?”
邹志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眼看王益民。
直到眼见王益民没有反对的意思之后,邹志刚这才开口道:“这事还牵扯到了大老板之一的韩俊彦,不过以韩俊彦的家世……”
“虽说韩家已经落魄,但要仅仅他自己,恐怕也拉不下脸来跟你抢你倒腾到手里的那点东西!”
“所以按照我的估计,这事十之八九,应该是吴勇挑头,然后韩俊彦顺水推舟!”
杨振没有多说,只是哦了一声。
倒不是因为有王益民在,他不方便多向邹志刚了解一些韩俊彦的信息。
更多的是因为四九城说小不小,但说大却也不是太大。
只要知道人名,那么只要他想,那他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对方的老底子给挖出来。
只是不等杨振想清楚等挖出韩俊彦的老底子之后如何报仇雪恨,王益民就已经在一旁缓缓开口道:“关于吴勇这边,相信韩俊彦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韩俊彦……”
“老韩家到底为现在拼过命,流过血!”
“现在人家又就剩下了那么一根独苗,上头不知道多少叔伯阿姨可都盯着呢!”
“所以找韩俊彦报仇这事,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想了!”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杨振,如果谁想让自己死。
那么除非没有机会,否则的话就一定在第一时间弄死对方。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只要自己一天不死,对方就不可能睡的好觉。
所以其即便一次没有得手,那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与其等着被对方弄死,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自己死之前,先将对方弄死!
不过很明显这些话现在杨振不可能说出口。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韩俊彦虽说在几代中只是一个边缘人物。
但他所代表的不光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几代这个群体……
动他,就等于和整个群体为敌这点。
更多的还是因为王益民让他别想着找韩俊彦报仇这话可不光是劝,更多的还是一种命令。
公然违背王益民命令的下场,那就只有沦为弃子的下场。
杨振可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也是因此,听到王益民的话,杨振笑眯眯的点头,表示别说自己压根就没想过找韩俊彦报仇,就说有想过。
但领导你都开了金口,那我肯定听你的吩咐。
回想着杨振走之前那笑眯眯的眼神,孙有真有些担忧道:“总感觉这小子不甘心的样子,要不然我回头找机会再敲打敲打下他?”
“一个能将自己隐藏的连你都调查不出来什么的家伙,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所以就算他不甘心!”
“但除非是给他得到了另外的机会,否则的话相信他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说着这些,王益民摆手表示用不着敲打,然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方面,语气悠悠的道:“老孙啊,你说这小子经营着那么些买卖,那你能猜出他这两年赚了多少钱么?”
想到平常不知道有多少好处送上门,王益民都嗤之以鼻。
孙有真闻言忍不住想笑,心说看你平常对对贪深恶痛绝,本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
没想到居然也有金钱的欲望。
看来还真是人无完人啊……
注意到孙有真的表情,王益民老脸一红道:“你可别以为是我想要钱,我这还不是因为媛媛么——别废话了,你老实给我估计一下这两年他到底赚了多少!”
“能不能有个几十万?”
“几十万?”
听到这话的孙有真差点笑懵,心说我的领导唉……
你不贪我知道,可你不能因为不贪就对钱没一点概念啊!
人家做的那可是换汇这种大买卖,不是开的早餐店!
“那你这意思……”
“莫非他能赚几百万?”
想到自己一年到头的工资补贴等等加一块儿也不过就几千,那在普通人眼里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要杨振能赚几百万,那就等于他干一年,顶的上自己干上几辈子。
王益民便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心说一年几百万应该没有可能。
有个百八十万的,应该就已经是顶天了。
听到王益民的估计,孙有真一脸无语,心说领导啊领导,我都跟你说了人家做的是换汇这种大生意,不是买早餐……
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看万元户的眼光看杨振他们这种人了?
不过想到王家几代人,几乎全都是吃公家饭。
衣食住行几乎都有公家管着,自个儿需要花钱的地方极少,因而对钱压根没多少概念。
因而孙有真干脆也懒得解释,直接表示根据他的估计,杨振这一年多怕是少说都赚的有上千万!
“上千万?”
听到这话的王益民直感脑袋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一般的银行怕都没一千万的资本金,你说就他这一年多就赚了一千万,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儿?”
“夸张?”
孙有真闻言哼哼,问王益民还记不记得之前国光棉纺厂谈条件,张丰收说他家在国外的亲戚已经在渔村银行存了上百万的外汇,随时可供提取作为他们拿下棉纺厂的保证金这事。
“之前不知道他还经营着换汇这些买卖,所以那些保证金的来路莪还不敢确定!”
“但现在,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认,出那些保证金的压根就不是张丰收的什么海外亲戚,而是杨振!”
“光这些保证金在黑市上的价值就已经有六七百万了,而杨振手里的钱明显还不仅仅是这些!”
说到此处,孙有真一脸杨振他手里到底有多少钱,现在不用我说了吧的表情看向王益民道:“所以说我说他这一两年怕是赚了至少有一千万,那都是往少了说!”
“至于这家伙手里到底有多少钱,那谁也说不准!”
“但一千万绝对是有,而且只多不少!”
“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五十块钱!”
“而这家伙一年多就赚了一千多万……”
光是想想杨振一年赚的钱,普通工人怕是不吃不喝得几万年才能赚到,王益民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难怪上次想让他过来接你的班,这家伙是宁可砸饭碗也不答应——看来这资本主义的确是有它的优越性啊……”
这种话,孙有真自然是不会回应的,只是难得的对王益民玩笑,表示什么优越性不优越性的他说不好。
唯一知道的就是替王媛媛高兴。
毕竟只要有杨振在,王媛媛往后可就吃喝不愁了!
“我也就是问问!”
“可没决定说以后就他了之类!”
王益民闻言哼哼,表示相比于钱,他还是更看重自己未来的女婿是不是足够上进。
总之一句话,杨振要想成为他王益民的女婿,无论王媛媛有多喜欢。
那现在都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