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大院子弟。
但到底什么是大院子弟……
所谓大院子弟这些称呼又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般人却很难说清楚。
其实这一切,都还要从当年说起。
当年江山初定,论功行赏。
大批功臣放下钢枪,结束戎马,走向干部领导岗位。
这种人全国各地都有。
但明显的,作为心脏都城,正治中心。
这类人的人数以四九城为最。
因为所属的部门不同,为了方便工作,所以同一类别的干部,一般都会被分配到一起,进行集中居住。
比如海军所属住一个胡同或者一个片区,空军所属又住一個胡同或者一个片区,以此类推。
所以所谓大院子弟,并不是指某个院子里出来的子弟。
而是某个单位所属的一个胡同或者一个片区里出来的孩子。
虽说同为大院子弟,但大院子弟和大院子弟之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地位最高的,莫过于空军所属出来的孩子,然后是海,最后是陆……
除了大院子弟相互之间有高低贵贱之分之外,同一个大院里出来的孩子,也同样有高低贵贱之分。
不过这种高低贵贱之分,相对来说就要简单明了的多了。
无非是子凭父贵,爷凭孙贵,诸如此类。
王东林长的文文静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日常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中山装。
无论穿着打扮,看上去都像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学者。
要不是有人提醒,怕是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他和号称空军大院三虎之一的下山虎联系在一起。
此刻,王东林正在家里吃饭。
一家人吃饭,按说应该是气氛轻松。
但王家的饭桌的气氛却异常沉闷,不但饭桌上的每个人都一言不发,便是连坐姿都正襟危坐……
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王东林瞥了一眼,却并没回应。
直到扒完了碗里最后的一颗米粒,王东林这才恭恭敬敬的起身对着王章平陆秀婉躬身一礼道:“爸,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着……”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门外等候之人,王章平的眉头微皱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郑浩东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让你少跟他来往!”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在一起做生意……”
“他们家的有些关系,我用的上!”
说完这话,王东林便也没有多说,直接出门。
直到走到院子的无人处,王东林这才有些不悦的道:“明知道我爸对你有成见,让你没什么要紧事给警卫留言一声我去找你,别动不动直接来找我——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么?”
“东林哥你的话我哪儿敢不听啊!”
“可这不真是火烧眉毛了么?”
将棉纺厂的事压低声音说了一遍,郑浩东咬牙切齿的道:“明知道是咱们盯上的肉,那姓张的居然也敢跳出来抢——我看他真是活腻歪了他!”
“现在事情搞的这么大!”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你应该很清楚对我出来做生意这事,我们家老爷子都万般不情愿!”
“要再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我怕他不但不会帮忙,搞不好甚至有可能大义灭亲!”王东林道。
知道王章平的性格,郑浩东自然不敢大意。
但一想到都已经咬嘴里了的肉现在都要飞,郑浩东就又忍不住的一脸不忿道:“就咱们这身份,要给人知道有人跟咱们抢肉吃咱们却还没办法……”
“丢脸事小!”
“往后其余的买卖,你说还有谁能信得过咱们?”
“我也知道万一真出了岔子,对咱们的影响非常大!”
“但到底还是要顾忌影响!”
王东林想了想到:“先交代一声,想办法找他们谈谈,看看有没有机会谈拢——要真谈不拢,咱们再想办法!”
听到这话,郑浩东颇为无语。
但作为小跟班,郑浩东明显也不敢忤逆了王东林的意思,出门之后也只能按照王东林的意思打电话。
与此同时,旧厂街大杂院内。
张丰收的家门前,人山人海。
这些人,自然都是听说了张丰收已经参与进了旧厂街改制工作,借着道喜的借口过来打听消息,或者提前为万一张丰收真拿下了棉纺厂而拉关系的。
看着张丰收家门前人山人海,而自家门前却门可罗雀。
想到这事明明是自己儿子的主意,甚至是那些钱都是杨振出的,结果风头居然全都被张丰收给抢光了……
任玉华的不忿简直都要从脸上给溢出来。
“现在的政策还不稳定!”
“所以出不出风头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赚到钱!”
“在这年头,只要能闷声发大财,那比什么都强!”
知道到了此刻,自己赚了大钱这事已经根本不可能瞒过任玉华的杨振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表示根据他和张丰收商定好的分配。
自己占股百分之七十,张丰收占股百分之十。
风头张丰收出了。
但实惠自家却拿了!
听到赚了钱自家拿七成,张丰收居然只拿一成,开心不少的任玉华这才问起杨振到底哪儿来的那么些钱。
做假古董倒卖,黑市外汇,甚至通过水产品运输线路从渔村倒腾机械设备这些,杨振自然不可能告诉任玉华。
毕竟要知道自己是靠这些赚钱,杨振怕任玉华非得给吓疯不可。
因而杨振对这些只字不提,只是指指屋里的大冰箱大彩电之类,表示找这送自家电器的外国友人借的。
“三十万刀!”
“牌价都一百多万!”
“黑市都快三百万了!”
“你说借人家就能借给你?”
想着这些,任玉华第一次开始怀疑起杨振是不是在骗自己。
但杨振一口咬定就是借的,任玉华也没办法,只能唉声叹气,表示三十万刀……
这要是棉纺厂挣了钱那还好说,可要是亏了。
这么多钱,自家怕是多少辈子都还不上。
“既然我花了这么多心思也要拿到棉纺厂,那就说明我肯定能赚钱!”
“亏钱,那是不存在的!”
杨振闻言一笑,同时不忘表示既然那外国友人能随随便便就借给自己三十万刀。
那就说明人家压根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还。
“赚钱了咱们就还!”
“赚不到钱,他也不会来要,妈你怕什么?”杨振道。
“借钱不还!”
“这事你能干出来,我可干不出来!”
任玉华在闻言直翻白眼的同时,将已经都切的差不多了的老母鸡全都装了起来,然后放进冰箱。
看到这一幕,杨兰兰噘嘴道:“不是说好了还要炖个鸡汤的么?妈你怎么又不炖了?”
“没听你哥说咱们家欠了多少钱啊?”
“现在不想办法省着点!”
“将来人家来要账的时候,你哥还不上,咱们不也好多少有点钱帮着你哥还一点啊?”任玉华道。
听到这话,杨振颇为无语。
很想告诉任玉华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欠的越多,人家就越不敢要!
只是知道任玉华的性格,知道自己要这么说,说不准得挨抽。
也是因此,即便心头无语,杨振也只能憋着,想着横竖只要棉纺厂开了工,到时候赚的钱那肯定是哗啦啦的往自家流……
只要看到厂子真赚了钱,相信到时候任玉华再怎么担心自己换不上钱,也不再至于在一点吃喝上扣扣搜搜。
等到杨振吃完饭出来,张丰收家门口的人终于走的产不多了。
虽说知道棉纺厂的事是自己和杨振联手搞出来的这事不但是任玉华,怕便是吴妈徐二贵等人多少也都猜到了一些。
但因为现在的事情到底还没落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院子里无论是杨振还是张丰收那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接触的意思。
直到出了院子,确定周边四下无人之后,二人才算是相视一笑,心说忙活了这么久,棉纺厂这事,总算是开始有点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