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岳文轩手里提着几条鱼。
大嫂的小生意刚开始,一切都还处于摸索阶段,此时最重要的不是赚多少钱,而是一切顺利。
岳文轩一共拎回家四条鱼,其中三条草鱼,一条鲤鱼,每条都是三斤多。
这几条鱼做成炸鱼块,差不多能出十斤。
这点东西一篮子就能装下,就算刚开始卖的不是很顺利,一天时间怎么也能卖掉了。
大嫂生平第一次要做生意,从昨天晚上开始,心情就一直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
今天又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工作。
看到岳文轩拎回家的四条鱼,她的一双眼睛似乎有光芒在闪烁。
她把这几条鱼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满意的说道:
“草鱼做出来的炸鱼块,味道最好了,鲤鱼也行。
你今天的运气真好,咱们肯定会有一个开门红。”
“我也这么觉得。”岳文轩比大嫂更有信心。
虽然大嫂的心情很激动,但现在还不是杀鱼的时候。
炸鱼块要想做的好吃,最好是现杀鱼,所以这几条鱼还要暂时在水里养着,明天早起才能杀。
吃了晚饭,全家人都很关心明天的生意,各自发表着意见,不管说的有没有用,都想尽一份力,都期待着明天能有一个开门红。
第二天早上,大嫂起了一個大早,还不到五点钟就起床了。
因为鱼杀了之后还要腌制一个小时,所以她得早起。
原本她打算一个人悄悄起床,不打扰其她人,但等她出了屋门,其她人也都陆续醒来。
大嫂刚把柴火抱进屋,包括老太太在内,屋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给她帮把手。
等岳文轩起床来到院子里,早饭已经做好,就差他一个人到场就能吃了。
岳文轩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在桌子前坐下,说道:
“其实没必要起这么早,大早上出去卖炸鱼块,估计没什么人会买。
怎么也得九点钟之后,才有人会买。
今天可以先试试,看看上午买的人多不多,我估计十一点到中午一点钟这个时间段,买的人会比较多。
总之先试试看吧,先卖上几天总结总结经验,以后就好安排了。”
听了岳文轩的话,大嫂觉得有道理,“这辈子头一回做买卖,我有点太激动了。
我听四弟的,今天的鱼就多腌一会儿,先不炸了。
等八点钟再开始炸,九点钟正好拿出去卖,要是卖的快,还能是热乎的。”
大嫂头一天做买卖,岳文轩也很关心,上午特意早下了一会儿班,还不到十一点半钟就赶回了家。
他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里边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听到大家的笑声,岳文轩就有底了,不用问,上午的炸鱼块肯定都卖完了,而且应该赚到钱了。
他刚刚进屋,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和他分享好消息,“文轩,猜猜你大嫂今天赚了多少钱?”
“我猜至少应该有一百块。”
“不止,你再猜!”
“难道有两百块?”
岳家石迫不及待的说道:“虽然没赚到两百块,但也差不多,一共赚了一百八十四块!”
“怎么竟然赚了这么多?你后来提价了?”岳文轩挺吃惊。
出售炸鱼块的价格,昨天晚上全家人就已经商量过了,当时定下的价格是每斤六十五。
但要是按照这个价钱出售,肯定赚不了小二百块。
刚刚做生意,肯定要仔细记一下帐,也好知道赚多赚少。
家里的这些人,孟伊宁的学问最高,所以由她来负责记账、核算。
孟伊宁说道:“你带回来的四条鱼,一共是十三斤六两,按照五十元一斤计算,成本总共是……”
听了孟伊宁的报账,岳文轩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不过拿回家四条鱼,卖掉之后竟然真的赚了小二百块钱。
这么小的生意,利润竟然会有这么高,岳文轩也没有想到。
老太太在一旁总结道:“能赚这么多钱,主要是家民娘的手艺好,她做得炸鱼块儿,没有人不喜欢吃。
再一个也是家石聪明,看到东西卖的快,及时调高了价格。
不然的话,按照昨天晚上定下的价格,肯定赚不了这么多。”
孟妈妈也说道:“要想家里有活泛钱,看来还是得做生意。
这么小个生意竟然也能赚这么多钱,我到现在都觉得就跟做梦一样,真是想都想不到。”
“就是文轩带回来的鱼有点少了,十斤炸鱼块,没用一上午就卖完了。
我估摸着,就算有三十斤,一天也能卖掉。
要是有三十斤,一天就能赚至少五百五十块钱。
除了赚到的钱,咱家还能剩下几个鱼头,要是也核算成本,这一天应该能赚六百块。”
老太太虽然不识字,但账算的挺明白。
岳文轩说道:“大冬天的,鱼不好逮,每天三十斤不太可能,二十斤还差不多。”
“那能不能在其他地方买到?”孟伊宁明白,这才是核心问题。
“不好买。现在天寒地冻的,县城里基本上看不到鱼。
要不是物以稀为贵,我也很难把刚逮上来的活鱼卖到五十元一斤的高价。”
一天供鱼三十斤,对于岳文轩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但每天这么大的量,太高调了,他不能这么做。
大嫂遗憾的说道:“我还打算明天多做点呢,但要是在其他地方买不到鱼,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是有多少做多少。”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咱们买不到鱼,可以买其他东西代替。
大嫂做得卤猪头肉,不是一样好吃吗?咱们可以考虑多增加一个品项,我觉得卤猪头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应该也好卖。”
这是岳文轩早就考虑好的。
同样是买猪肉,现在腰条的价格是每斤六十元,而猪头的价格却要低得多,一般都会被人整个买走。
去除骨头,算下来,每斤生猪头肉的价格也就是四十元左右。
大嫂做的卤猪头肉同样是一绝,应该不愁卖,这里面的利润很可观。
大嫂顿时喜笑颜开,“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利润也不低。”
有了新的计划,全家人都信心满满,都期待能赚到更多的钱。
但是,第二天实际售卖之后,利润却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高。
卤猪头肉的售卖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受欢迎,虽然也赚到了钱,但平均利润比炸鱼块低了很多。
后来经过岳文轩的分析,大家才明白,原来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有竞争的生意,能挣到钱就已经不错了。
卖炸鱼块能挣这么多钱,完全是因为竞争的人少,在大冬天属于独门商业,当然好赚钱。
但县城里面卖卤猪头肉的店铺却有很多家,竞争的人多了,利润自然就不高。
听岳文轩说的头头是道,大家也就都相信了。
他说的没错,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岳文轩少报了鱼的成本。
此时县城里很少能看到卖鱼的,大家自然也就不知道购鱼的成本价。
第一天卖卤猪头肉就能赚到钱,已经出乎了岳文轩的意料。
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买卖刚开始就能赚到钱,除了大嫂的手艺确实很好之外,岳家石的功劳也不可小觑。
岳家石一脸的憨厚像,很容易让人信任,实际上他的心眼并不少,嘴也会说,做这样的小生意还挺适合他。
半个月之后,家里的小生意基本上已经稳定了下来。
岳文轩每天拿回家的活鱼,多少不一定,少的时候十来斤,多的时候二十斤。
平均下来,每天的利润大约在三百左右。
猪头是订购的,每天售出的数量起伏不大,每天都能稳定地出售三十斤,总体利润也有三百。
这其中也有岳文轩的一份功劳。
他每天早上去上班,也会带上十斤卤好的猪头肉,说是卖给单位的同事,实际上都被他收到了空间里。
现在还是四二年,以后的几十年都会缺吃少喝,所以他一有机会就会在空间里多囤一点吃食。
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岳文轩腾出精力来,准备把空间中的几十万法币换成物资。
法币一直都在缓慢的贬值,短时间之内还不明显,但只要把时间拉长到以季度为单位,贬值的速度简直让人心惊。
现在几十万法币还是一大笔财富,但他要是放在空间里不管,以后很可能买不到一盒火柴。
他现在没有特别缺的东西,把这几十万法币换成物资,也不过是为了保值罢了。
为了把这一大笔钱尽快花掉,他尽量挑选价值高的物品购买。
他的第一选择就是购买一些昂贵的中药,以及部分常用药材,比如老山参、鹿茸、犀角、虎骨等。
多买一些中药材,他准备抽时间自制一些必备的中成药。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如今的医药又不发达,西药没有多少选择,他只能多制作一些药效好的中成药。
购买各种中药材,花掉了大约三十万法币。
尽管空间里已经有了大批的布料,但剩余的那几十万法币,他选来选去,最终还是买了布料。
主要是布料昂贵,方便购买,也方便出手,用来保值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他买的都是普通的细棉布,越是这种普通的布料,越方便他以后出手。
自从家里做上小生意,岳文轩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院子里总能听到一片欢声笑语。
中午下了班,岳文轩刚刚走进巷子里,便看到前面围满了人,还有哭喊声不时的传过来。
他快步向前走,发现聚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巷子里的邻居们。
所有人都是一片愁云惨雾,不时的有人叹息出声。
看上去最为狼狈的是阳哥阳嫂两口子,阳嫂披头散发的,衣服上还有很明显的几个大脚印,显然是被人踹了几脚。
阳哥就更加狼狈了,此时他坐在地上,头上手上都是血,看上去很凄惨,被人打的不轻。
岳文轩走到近前,站在罗开银的身边,小声问道:
“罗叔,阳哥阳嫂这是怎么了?”
罗开银先是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世道真的是越来越难,咱们小老百姓眼看着就没活路了。
他俩不是开了一个杂货铺嘛,今天被人给砸了,他们两口子拼命拦着,结果被人给打了一顿。”
“怎么就被人砸了铺子,难道阳哥得罪人了?”
罗开银小声解释道:“他们两口子一向与人为善,见谁都是一副乐模样,怎么会得罪人。
都是钱闹的。
听说是保护费又涨了,以前每个月交二百,这个月一下子就涨到了四百。
他们那个小杂货铺,每个月总共能挣多少钱?各种税费本来就很多,现在还要多交二百的保护费,哪里还能挣到钱,他们当然不肯教了。
他们两个百般哀求,可惜根本就没用,那些小**,一个个都跟凶神恶煞似的,哪里会体谅咱们小老百姓的难处。”
岳文轩早就听说开店不容易,除了要交各种税费还要交保护费,但他没想到保护费竟然这么多。
家里做生意之前,他也想过要不要租一个临街的店面,后来就是听说开店也很麻烦,除了要应付各种上门的公差,还要应付收保护费的小**,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听了阳哥阳嫂的遭遇,这才知道他们的处境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很多。
巷子里的邻居们都对阳哥阳嫂两口子很同情,但最为感同身受的还是魏裁缝。
他走过去把阳哥拉了起来,说道:“地上凉,还是赶紧起来吧,本来身上就有伤,要是再着了凉染了病,那可怎么得了。”
“魏叔,你是怎么想的?”阳哥问道。
魏裁缝开的裁缝店,虽然和阳哥不在一条街,但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这么高的保护费,我肯定是承受不住。
我准备把店面租出去,要是找不到承租人,也只好关门了事。”
魏裁缝的语气中满是绝望和无奈。
“那关了门之后,吃什么喝什么?咱们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阳哥也这么想过,但他下不了这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