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程瀚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假如将蚁群泛意识比作一个大脑，那么每一只沙蚁就相当于构成大脑的一个神经元。
那么。
倘若向每一个神经元发送信号，能否让蚁群泛意识接收到呢？
可能性非常大。
老实说。
这是一个笨办法。
对于旁人来说。
这根本就是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方案。
难道还要去漫漫黄沙中，搜寻一窝又一窝沙蚁，再给每一只沙蚁发信息？
沙蚁的数量近乎无穷无尽，这得干到何年何月。
不过。
对程瀚而言。
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就连手指都不需要多动一下。
星辰天演图上的庞大的蚁群，不就是现成的吗？
此时此刻。
程瀚注视着天演图，心念又是一动：“筛选出所有蚁后。”
光幕闪动了一下。
黄点数量急剧减少，只剩下不到万分之一。
这上面的每一个黄点，通通都是蚁后。
他仔细研究过沙蚁，非常了解蚁群的交流方式。
只要向蚁后发送一条信息，便可采用类似“信息素”的手段，让蚁群内的每一只沙蚁收到信息。
接下来。
只需要挨个向蚁后传讯，便可完成这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
数百公里外。
一座沙丘之下。
在一个岩层空腔内。
只见岩石表面出现了许多小圆孔，每一个孔与成人食指差不多大，整整齐齐排列着。
拿一把标尺，任意测量圆孔的直径，或者是两个圆孔之间的距离，可以发现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这正是一种沙蚁的巢穴。
有一说一。
不管是哪一种沙蚁，全都擅长建造工工整整的巢穴。
无一例外。
这些小东西，就是沙漠中最杰出的建筑师。
过了几秒。
在蚁巢的核心。
一只相当大的沙蚁，个头接近于成人小臂，也就是蚁群的“蚁后”，身躯忽然颤动了一下。
它额头的两只触角，迅速挥摆了好几下，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推倒了第一块一样，连锁反应很快发生了。
原本正在忙忙碌碌的沙蚁们，纷纷停了下来，开始有样学样的摇摆起了触角。
以上这一幕。
在漫漫沙漠的各个角落，接连不断的上演了。
*
甲一号中枢塔。
足足过了半天之久。
向蚁群群发消息的工作，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程瀚便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想停。
而是精神值不足了。
向蚁后发信息的方式，本质上与秘傀之弦差不多，需要消耗一点精神力。
尽管一次传讯的消耗量极低，可架不住蚁后的数量太多了。
更何况距离越远，精神值消耗量越大。
向十万公里以外传讯，消耗量比一万公里多了二十倍。
程瀚忙活了半天，耗费了超过800点精神值。
余下的精神值不足两百点，脑子里更是产生了轻微的晕眩感。
这正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典型现象。
程瀚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在心底抱怨了一句：“简直就是体力活！”
他瞄了一眼天演图，每一只收到讯息的黄点，也就是蚁后，亮度稍稍高了一些。
更多的黄点，依旧与原先一样。
程瀚小声嘀咕道：“估计还得两天时间，才能将这一项工作完成。”
他又轻叹了一口气：“希望沙蚁的泛意识能够有点反应吧？”
泛意识与真正的世界意志相去甚远，故而反应速度慢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个人估计，不将信息传达给全部蚁后，恐怕很难与泛意识接上头。
程瀚心中一动。
星辰天演图逐渐黯灭掉了。
接下来。
他阅读了一会文件，又与身边的玄士聊起了天。
“这座中枢塔的很多人，都来自‘云海界’，这一个小世界是什么样的？”
万昊族拥有的诸多小世界中，云海界是距离这一片小世界群最近的世界。
所以前哨军团的大多数人，皆来自云海界。
“启禀特使，云海界最大的特点，就是云非常多，只要到了夜晚，天空都会被无边无际的云层覆盖。
“云层中经常出现‘云光’，将云海染成五颜六色，看起来非常美丽，也非常壮观。”
玄士说话之时，语气带着满满的怀念：“我个人觉得，绝对不逊色于这一界的沙尘暴。”
看得出来。
此人非常想念家乡。
而这句话提到的“云光”，让程瀚瞬间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极光”。
他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这倒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现象，云光的具体成因是什么？”
玄士却摇了摇头：“抱歉，特使大人，我并不知道。”
此人唯恐特使不满意，马上说起了传言：“不过玄宫内流传着许多流言，其中有一个说法非常有意思。
“据说是云海界创立之初，一位非常强大的生灵陨落掉了，它的灵魂变成了云海界的云光。”
程瀚摸了一下下巴，心中倾向于认同这个说法。
毕竟以万昊族神级强者的德性，一旦大举进入一个小世界，百分百会对土着强者下手。
干掉几个强大的生灵，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另一方面。
他最近对世界意志的研究颇为深入。
万昊人每占据一个小世界，必定会种下一株万昊神榕的分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榕分体必然会成为新的世界意志，旧有的世界意志则会逐渐消亡掉。
云海界的夜晚出现云海，这应该是法则的缘故。
从云光的特性来看，这更像是旧有的世界意志，它并不甘心被彻底取代，才会以这种方式挣扎。
程瀚想了想，决定求证一下：“很久之前，云海界的云光，是不是比现在更浩大？”
玄士怔了一下，点头道：“禀特使，确实是这样！听说在一万年前，有时候白天都会出现云光。”
程瀚的嘴角弯了一下。
果然如此！
玄士则偷瞄着特使的脸庞，总觉得对方知道一点了不得的秘密，偏偏又不敢开口询问。
又聊了一会。
充分满足了好奇心后。
程瀚打发玄士去干活了。
他自己又开始研究迷沙界的沙蚁。
五分钟后。
程瀚心中一凛，整个人陡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一个难以言喻的存在，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先是惊了一下。
继而又是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