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薛元桐贴在山地车后座,问出了关于楚楚的事。
她和楚楚关系很好,从小一个村子长大,经常满山遍野一起熘达,玩玻璃球,抓蝴蝶,捡破烂卖钱买零食,一起上学放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只是后来,薛元桐随母亲前往禹州市,升入初中,才不得不分开。
但和薛楚楚的友谊,并未因距离,而变澹多少。
如今薛楚楚来市里读高中,而偌大的禹州市,薛元桐仅仅只有她一个真正的朋友。
她尽管傻傻的,但又不是笨蛋,她担忧姜宁嫌弃楚楚,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宁闻言,疑惑她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
薛楚楚外表看似清冷,实则性子柔婉,知书达理,相信没几个人讨厌这种女孩子。
“怎么会呢,你想让她过来,尽管叫吧,无非是多一双碗快。”他语气平常。
“唔唔。”薛元桐听了后,放下了心。
姜宁很少骗她的,现在这样说,表明他不讨厌楚楚。
这样想着,她嘴角弯弯,趁夏夜清凉的风,她讲起话来:
“姜宁你知道吗,上次我和楚楚聊天,才知道我们村里还在念高中的女孩子,只有我和楚楚了。”
“别人呢?”姜宁缓缓踩动脚踏,让车轮滚动的慢些。
薛元桐叹叹气:“全部退学了,听楚楚和我妈妈说,她们去外面进厂打工了。”
现在农村种地很不划算,哪怕家里有几亩地,一年只能挣几千块,想提升生活条件,只能出门打工。
她们村里,打工是大势所趋。
姜宁想了想,说:“我们村也差不多,同龄男生目前只有两三个了。”
农村的教育条件,比城市差得太多太多了,许多人上学的的目,只是混,每天打游戏机厅,上网,和老师斗智斗勇。
这时看到身边人打工,尤其是打工的同龄人每年回来,穿着时髦,谈吐见识高超,还有闲钱花,能换新手机,许多学生看了后,自然萌生打工的念头。
能够读完整个高中的学生,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女生更为严重些的,姜宁现在虽然才高一,但村上女生,已经结婚生子了。
他记得,等到他高三时,有的已经二婚了。
“那,姜宁,你觉得上学好,还是打工好?”薛元桐问他。
姜宁想了想:“上学好吧。”
虽然上学最终的结果,未必能比一开始出门打工的好,但过程无疑快乐许多。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薛元桐又贴了贴他,大夏天的不嫌热。
姜宁偏转车把,从河坝拐入下方田野,山地车随引力的作用,忽然加速,凭借这股作用力,山地车往前冲了大截。
他再蹬了两下脚踏,到家了。
“妈!妈!我放假了!”薛元桐扯起脆脆的嗓音喊,不等姜宁的车停稳,她激动的一个飞跳,从后座扑了下来。
顾阿姨在门口乘凉,见到闺女的模样,先笑,然后叮嘱:“注意点,别摔到了。”
薛元桐立马得意的说:“咋可能,那么矮的自行车,根本难不倒我。”
她吹了几句,又说:“妈,以后我带你骑马,让你看我从马上飞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阿姨想到河坝那边似乎有个小马场,以前她家没钱,骑马很贵,不舍得带闺女玩。
现在有了好工作,工资大几千一个月,如今缓了过来,该让闺女玩玩了。
顾阿姨心里有意,但没讲出来,她准备再问问,然后叫闺女和姜宁去玩玩。
“妈,你晚上吃什么?”薛元桐问。
“我在公司吃完才回来的。”顾阿姨是长青液公司的厨师之一,平时一天三顿,几乎全在公司解决。
家里的厨房,快被闺女给霸占了。
“我也吃过了,我和姜宁吃了凉皮和肉夹馍,还喝了西瓜汁。”薛元桐交代。
顾阿姨关心:“饱了吗?”
薛元桐摸摸小腹:“饱了饱了。”
“真饱了,还是假饱了?”顾阿姨再次确定。
“妈,我真饱了!”薛元桐觉得妈妈在质疑她。
不怪顾阿姨质疑,实在自家闺女比较能耐,她记得以前,楚楚爸妈请自家去饭店。
每当她对楚楚妈说,别再加菜了,桐桐饱了,然后,闺女总能凭借实力打脸她。
“今天邵老板来后厨了,让我们带了点吃的,我拿了一盒炒好的钉螺,晚上你和姜宁把它吃了。”顾阿姨说。
薛元桐惊讶道:“妈,你们老板好好呀,上次你带来家的那些好吃的糕点,也是老板送你的吧!”
顾阿姨笑道:“那当然,你妈是老员工了。”
当初长青液还没壮大时,她被招了进去,幸好当时没怀疑人家是骗子,不然哪有现在的待遇。
由于进公司比较早,邵老板对她比较熟悉,弄得后厨部门的人,以为她和老板是亲戚,故而顾阿姨现在在公司待得很舒服。
顾阿姨尽管再三强调,可是公司没人信,于是她不再解释了。
薛元桐和妈妈说了些话,跑姜宁屋子找他玩了。
顾阿姨看向闺女跑动的背影,原先她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变得年轻了些,露出了温婉的笑容。
顾阿姨在门口坐了回,起身往东边,没几步,到了一家平房前,屋里亮了灯。
顾阿姨呼道:“潘婶。”
很快,屋里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比顾阿姨年龄大些,还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潘婶给她搬了板凳,然后在门前说起话。
攀谈了几句,顾阿姨说明来意:“潘婶,我听汤大爷说,你们家打算卖房子?”
潘婶:“对啊,大闺女上大学了,我家里的在外面开了店,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不是办法,我寻思把房卖了,领着孩子去外地买房。”
顾阿姨静静的听她说完,问:“房子现在找好人卖了吗?”
大家邻里邻外,潘婶实话实说:“不好卖,离市里太远了。”
“打算卖多少钱?”顾阿姨问。
说到这里,潘婶反应过来了,她看了看顾阿姨:“小顾,你家也打算卖房子吗?”
顾阿姨没隐瞒,她开门见山:“这样的,我们村有个人,打算在禹州安家,我听你这卖房子,看看能不能买下来。”
“买我房子做啥?你家不是有空房子吗,现在不还出租吗,直接卖给你村的人,还方便!”潘婶说道,这样还省事。
顾阿姨笑:“给姜宁住的。”
潘婶想想也对:“你家的跟姜宁,凑一对了。”
她言语羡慕,姜宁那孩子高高瘦瘦,见人和和气气,成绩还好,以后混的铁定不得差,配上桐桐,绝对够的。
“潘婶,你真打算卖,我过几天把我村的人喊过来,你们谈谈价格。”顾阿姨牵线道。
潘婶乐意:“那感情好!”
她这房子在市郊,以前是农村,有些年头了,现在人买房,全到市里面买。
至于拆迁,这荒郊野外的,谁来拆?这一排的住户,没一个想到拆迁。
顾阿姨谈好了后,又聊了聊,便返回了家。
她打算把这事告诉楚楚妈。
如果楚楚家买了这房子,哪怕桐桐和楚楚以后到外地念大学,她和楚楚妈住在一起,能做个伴,不孤的慌。
……
姜宁玩游戏时,转头看了眼,他立马皱紧眉头:
“你在做什么?”
只见屋子里,薛元桐在‘走路’,确切的说,她在横着走路。
薛元桐瘪瘪嘴,哼道:“我现在是一只螃蟹。”
说完了,她岔开小腿,翘起小手,横行无忌。
姜宁无语了,继续玩游戏,懒得搭理她。
过了会,他用神识观察薛元桐,她还在玩,动作比之刚才进步巨大,更加具有螃蟹的辨识度了。
“就算明天吃螃蟹,你不至于这样吧?”
薛元桐:“你不,懂我。”
姜宁确实不懂她的内心世界。
打完了一局游戏,薛元桐碰碰他:“姜宁外面好凉快呀,还有风,我们出去乘凉,我妈带了螺蛳。”
姜宁听了后,给电脑待机。
期间,薛元桐横着出门,挪动的速度还挺快。
她胆子很大,生生顶住顾阿姨严厉的目光。
她从冰箱拿了螺蛳还有两瓶冰可乐,横移到外面。
刚坐下还没开可乐,薛元桐说:“姜宁,你小时候夏天晚上,有没有在外面睡过觉?”
“有啊,我家有两张老木床,夏天搬到外面支起来蚊帐睡觉,还不用吹风扇了。”姜宁回想起童年时光。
薛元桐认同:“跟我家一样呀,我以前最喜欢在外面了。”
姜宁点点头:“后来听说有偷小孩的,我家不愿意了。”
薛元桐受到惊吓:“真有吗?”
旁边的顾阿姨点点头:“真有。”
那个年代,还是比较乱的,偷东西的,偷狗,数不胜数,不像现在,很安全了。
薛元桐:“妈,那你不怕我被人抱走吗?”
她现在才知道,在外面睡觉居然那么危险。
顾阿姨:“有妈在,不碍事。”
……
薛元桐在门口坐了会,突然提议,想到平房顶乘凉吃东西。
姜宁认为这点子不错,他搬出梯子,带着可乐和螺蛳,小板凳小木桌,先一步登上房顶。
薛元桐横着走到梯子下,姜宁居高临下,放言道:
“有本事你横着上来?”
薛元桐很生气,天天净喜欢嘲笑她!
如果不是冰可乐和螺蛳被他带上去了,薛元桐绝对不惯着他。
奈何!
她只好承认自己没本事,调整姿势,颤颤巍巍的爬上来,还让姜宁帮拽了一把。
登上房顶后,视野更加的开阔了,周围环境一览无余,远处开阔的田野仿佛睡着了。
皓月当头,繁星点点,仿佛给夏天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晚风徐徐,吹的人心旷神怡。
她坐在小板凳上,中间摆了张小桌子。
薛元桐先喝了口冰可乐,浑身上下清爽,再夹一根麻辣钉螺,这种螺蛳比平常的螺蛳要长很多。
薛元桐以前没吃过,还傻傻的用木签透螺壳里的肉,可是根本透不出来。
姜宁拿了一根,指着钉螺对她说:“这个螺蛳最好用吸的。”
他给薛元桐演示了一下。
薛元桐对于吃有极高的天赋,只看了一遍,就掌握了技巧。
长青液公司的后厨,卫生标准极高,这些钉螺处理的非常干净,经过爆炒后,吃起来津津有味。
薛元桐很过瘾,姜宁耳边响起她的吸熘声。
夏天的夜晚,喝冰可乐,吃螺蛳,相当的享受。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蚊子比较多?
然而姜宁催动炼体功法,将细微的电流扩散出去,凡是围过来蚊子,轻易被那电流电死了。
薛元桐没注意的角度,幽暗的夜空,一只只蚊子从空中落下。
……
吃完螺蛳后,薛元桐下楼洗了个澡,换上宽松柔软的卡通体恤和短裤,跑到姜宁屋里打游戏。
她总感觉姜宁屋子特别舒服,清新凉爽,她一双小腿盘在椅子,握住鼠标。
星期五晚上,往往是薛元桐最快乐的时光,明天一整天不用上课,她能痛痛快快的玩游戏。
边打游戏,还有时间和薛楚楚聊qq。
姜宁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班群里聊得火热。
董青风晒出他的试卷:“不好意思,高何帅发的试卷,我做完了,还有谁?”
卢琪琪:“董青风,可以给人家借鉴一下吗?”
董青风没秒回,卢琪琪有对象,在他这里的优先度,需要降一个等级。
直到江亚楠出声,董青风才说:“既然那么多人想看,我私发给你们吧。”
崔宇见到心爱的女人,居然抄了别的男生的试卷,他阴阳怪气:
“了不得,真了不得!”
段世刚进群不久,他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什么?周末了还要做作业?”
王龙龙说:“别的老师可以不做,但高何帅我们惹不起啊!”
段世刚:“乐,我怕他?”
单凯泉:“刚哥,你是我的勇士。”
崔宇:“刚哥,你是我不灭的信仰。”
王龙龙:“我既便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在这墓里,用腐朽的声音喊出刚哥牛逼】。”
段世刚被一堆人吹的轻飘飘的,更加坚定了不做作业的决心。
夜逐渐深了,十一点。
顾阿姨到姜宁屋里找闺女,就见闺女霸占了人家的椅子。
顾阿姨看向桌子上的小零食:“桐桐,你刷牙了吗?”
自从有一次,她逮到闺女那天晚上没刷牙,她就开始叮嘱女儿刷牙。
“刷了。”薛元桐头也不回。
“瞎说,我给你挤的牙膏还在呢!”顾阿姨皱眉教训。
薛元桐一听,闷闷的说: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刷牙。”
她踩着拖鞋,走到自家洗手间,结果发现,妈妈根本没给她挤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