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恒苦心营造的表白气氛,伴随着一句“卖蜡烛”,彻底崩了。
原本还有人即期待,他说出那至关重要的三个字,现在大家被逗笑了。
四面八方的笑声,充盈教室。
高二的主持学生,柴逸辰和颜初晨尬住了,两人终究是学生,又不是社会上混迹的老油子,根本做不出救场操作。
“哈哈哈。”
“乐死!”
那些笑声,仿佛无数个巴掌,狠狠扇在齐天恒脸上,啪啪作响。
如此至关重要的时机,他,搞砸了。
齐天恒从小生活条件优握,人生中极少有委屈,以至于他的气度,还不如同龄人。
之前被偷小星星的憋屈,一起爆发,表白时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他脸色沉下:
“谁干的,是谁干的?”
根本没人承认。
整个班级气氛逐渐凝重,大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尤其是颜初晨,她和富二代交过朋友,知道这类人真有能力施展报复。
一旦事情闹大,绝对不好看,她会受到牵连。
但此刻,齐天恒丢了面子,她敢阻止吗?
“谁,是谁!给我站出来!”齐天恒彻底愤怒。
突然,黑灯瞎火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告诉你!”
“咳咳!”姜宁清晰听见,白雨夏用轻咳用掩饰笑声。
赵晓峰赶紧开灯,教室瞬间亮如白昼。
齐天恒怒火中烧,他平日横行无忌,何时受过如此屈辱,连表白这回事也忘了,只想找出凶手,狠狠痛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齐天恒目光扫视全班,犀利刺人,许多男生不敢对视。
他掏出银行卡,悬赏:“不说是吧,一万块,谁给我提供线索,我二话不说,取一万块给你,现在就给!”
说完,他神情浮现出浓浓嘲弄:“一万不够,那就两万。”
“我们慢慢玩。”
此言一出,班上同学脸上的表情变了,两万块,何等的巨款!
教室最后一排,张池动心了,之前与齐天恒的仇恨,一笔勾销。
他有几个怀疑对象,只是他在犹豫,他和齐天恒有仇,对方说不定会赖账!
教室里的气氛古怪起来。
齐天恒伸出三根手指:“三万。”
那些被雇佣的体育生动心了,四处望去。
他们高三,现在五月了,还有一个月高考,如果有三万块,暑假不用出去打工,可以爽玩暑假。
一时间,众人各怀鬼胎。
班长黄忠飞见状,说道:“别用这种方法了吧。”
太伤班级和气了,假如真有学生为了钱,那么8班的团结性,一定跌倒谷底。
齐天恒大怒:“关你屁事!”
他正在气头上,还有人敢在这时候反抗他,找死吗?
他两步走到黄忠飞身前。
霎时间,风云起,惊雷动,几尊缠绕煞气的身躯矗起:
“你敢动他试试?”
庞娇,张艺菲,李胜男等人挺身而出。
见得如此阵势,齐天恒下意识退后半步,他隐隐有感,如果跟这几位对上,他的下场一定极其凄惨。
有个体育生见状,提出主意:“刚才说话的两个人声音不一样,应该是两个男生,如果把全班男生声音筛选一遍,不就能找出来了吗,这样还能省钱。”
“我相信同学们为了洗清嫌疑,一定乐意配合吧?”体育生满脸洞悉真相的表情。
齐天恒听后,道:“这个方法不错。”
“从你开始吧。”他点了点陈谦的桌子。
陈谦正在刷数学试卷,没鸟他。
齐天恒用力敲了敲陈谦的桌子:“说话,没听到吗?”
后排几个男生喊道:“你说干啥就干啥?”
单凯泉回身一看,发现南哥在其中,他同样助威:
“至少不应该这样。”
齐天恒带着一堆男生,到他们班高调表白女孩,视8班男生为无物,大家早不爽了,之前有人破坏气氛,大家乐见其成,现在他又想搜一个班男生,他把8班当什么了?
随着单凯泉等人出头,更多男生起来助威,董青风,宋盛,苗哲,黄玉柱…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
班主任单庆荣出现在8班门口,他是王龙龙呼叫而来。
一进8班门,单庆荣愣住,怎么回事?
吉他,乐鼓,蛋糕,还有讲台上的一堆陌生人。
如果不是看到薛元桐和姜宁,他险些以为走错班了。
单庆荣毕竟当了多年老师,很快稳住,他询问:“你们哪班的?”
颜初晨打圆场:“我们受老师邀请,给大家科普声乐艺考。”
柴逸辰反应过来,他睁眼说瞎话:“好了,以后大家如果有意报考音乐,欢迎随时联系。”
他心里暗道:‘亏了亏了,今天这桩事搞得啊!’
齐天恒阴着脸,没搭理单庆荣,但老师来了,他到底是学生,不能跟老师对着干。
“我们走。”
齐天恒领着一堆学生离开。
单庆荣没阻止,等人走完了,他关上教室门,看向黄忠飞:
“说说吧。”
黄忠飞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又说:“单老师,幸好你来了,不然这事不好收场。”
单庆荣听后,点点头:“干的不错,有血气,没丢咱班脸!”
“这事我待会告诉年级主任,你们好好学习。”
……
第二天上午,课间,全校通报齐天恒,警告处分。
全班在猜测,昨晚谁喊的话。
其实后排同学,对于喊话的人,猜的八九不离十。
卖蜡烛的是崔宇,后面那句则是王龙龙。
尽管大家猜到谁,却没人主动宣扬,齐天恒不是好惹的人。
“姜宁,你数学试卷做完了吗?”陈思雨问。
昨天高何帅布置试卷,下节课开讲,高何帅喜欢随机抽看大家试卷,如果没做完,少不得受他讽刺。
姜宁还没回答,河道对面的单凯泉自言自语:“没意思,我无所谓了。”
他面前的课桌,摊开一张空空白白的数学试卷,一题未作。
陈思雨惊讶:“单凯泉,你以前试卷都提前写完,为什么现在不写了,你不怕高何帅?”
单凯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惨笑道:“现在我找不到学习的意义了,就这样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
陈思雨安慰道:“加油呀,你已经是班级前十了。”
单凯泉即兴表演:“重要吗?已经不重要了。”
他瞥向白雨夏,想看到白雨夏闪躲的眼,可惜白雨夏根本没看他。
……
数学课。
高何帅在讲台前讲课,单凯泉在教室后面站。
他不孤单,吴小启与他作伴。
吴小启也不孤单,他有篮球作伴。
郭坤南痛心疾首:‘凯泉废了!’
痛心之余,他忽然觉得现在挺好,之前凯泉考入班级前十,高高在上,他甚至萌生距离感。
如今,好像回到了同一水平。
高何帅讲课时,很喜欢提问,正好讲到一道难题,他一连提了好几个同学,结果这道题太难了,大家不会做,全部站在座位听课。
高何帅是暴脾气,气的暴跳如雷,样子很吓人,胆小的女生心提起来了。
全班学生无一人敢发言,教室中,只有高何帅一人的呵斥。
人声存在间隙,高何帅每每说完一句话,停顿几秒,教室鸦雀无声。
这般寂静里,忽然响起一段铃声,那是一段类似口哨的铃声。
高何帅的愤怒一下子凝固,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亚楠容颜剧变,她的手机忘了关铃声!
四中不准学生带手机,但平时很少检查,所以很多学生带到学校玩,一般学生记得把手机静音,然而江亚楠忘了。
她几乎能想到,被高何帅逮住的后果,手机被没收,甚至当场砸碎!
她近乎绝望,她完了。
董青风的座位在江亚楠附近,他听见了江亚楠的铃声,又看到高何帅脸上的愤怒。
天要塌了。
可他,又怎忍心江亚楠受责罚?
若叫亚楠寒了心,他青风便没了归处。
董青风疯狂搜寻办法,他双眼紧紧盯住高何帅,他看到,高何帅正在搜寻铃声的出处。
‘快点,快点,再快点,快想办法啊!
!’
抢在高何帅找出江亚楠之前,想出绝妙之法!
这个瞬间,时间好似停止了,董青风脑中嗡嗡震动,脑细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负荷运转。
100多亿的神经元随他动,只为救下他想呵护的女孩。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想到了!
下一秒,董青风深吸一口,他模彷江亚楠的手机铃声,吹了段口哨声,这口哨声赫然一模一样!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江亚楠,愿以我之身,护你平安!’董青风神采奕奕,他做到了!
全班同学不可思议的望向董青风,只见他毫无畏惧,面对凶神恶煞的高何帅,平静的吹响口哨。
沉青娥和俞雯同样震撼,她们知道江亚楠的手机响了,却没想到,董青风竟能想到如此解决方法。
她们心里复杂。
更何况当事人江亚楠,董青风的口哨,如同她坠下悬崖前,抓来的一双有力手臂,她眼眶微热,感动不已。
不仅仅是前排的学生,中排,后排的学生,亦是发现了状况。
崔宇盯着董青风的背影,他心中愤怒,江亚楠是他看重的女人啊!
‘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救!’
崔宇同样吹了一段口哨,和江亚楠的手机铃声一模一样。
8班好像一下活了,吴小启吹口哨,孟桂吹口哨,许多男生,甚至女生也吹起口哨。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江亚楠耳边到处是口哨声,宛如黑暗中亮起一颗颗星星,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高何帅牛眼瞪圆,气的手抖:“反了,反了!”
他不是傻子,怎么会被湖弄过去,高何帅厉喝:“刚才是谁的铃声?”
董青风:“老师你听错了,刚才是我在吹口哨!”
高何帅又不是聋子和瞎子:“你给我闭嘴!”
俞雯勇敢的替好姐妹掩护:“高老师,是我的口哨!”
班上许多同学烦高何帅,岂会让他得逞,纷纷出头。
单凯泉跟风:“我的口哨!”
郭坤南:“俺的!”
王龙龙:“还有我!”
认主声此起彼伏,崔宇当然要做最出众的那个,他脑子一抽,霸道总裁般,霸气道:
“都别和我抢,以后江亚楠的铃声我崔宇包了!”
……
下午上课前十分钟。
江亚楠在座位哭,她的手机被高何帅收走,交到严主任那里,这个学期别想再碰,她不能看最爱的韩团男星跳舞视频了。
沉青娥和俞雯安慰她。
教室西南角,一派祥和,白雨夏提了一个精致的纸盒子。
她转过身,面向姜宁和薛元桐,一双眼睛明澈,轻轻道:“请你们吃东西。”
她吃了好几次姜宁的零食,不愿一直占别人便宜,所以经常带些吃的。
薛元桐:“哇!”
陈思雨:“咦!”
白雨夏葱白的手指,捏住纸盒两边,轻轻一撕,一股冷气冒了出来。
姜宁看到盒子里放了些保温的干冰袋子。
白雨夏取出四块包装好的雪糕,由于保温效果好,雪糕冻得很硬,一点也没化掉。
“酒心的雪糕,尝尝吧。”
这是白雨夏以前和父母出去旅游,吃过的一种雪糕,味道很好,带给姜宁他们。
薛元桐分到了一块樱桃色雪糕,她捏着木柄,咬了一口,小舌头品到了牛奶和巧克力。
“好吃!”她给出高赞。
陈思雨同样觉得好吃。
白雨夏含笑,听她们评价。
薛元桐吃雪糕时,两只小脚悬空搭拉着,自在极了。
她咬到了雪糕里面的酒心,味道更加醇美了,她喝了酒。
可是薛元桐不能喝酒,她好似喝醉了的模样,小身子东倒西歪,又往姜宁身上凑,寻找依靠:
“姜宁姜宁,我要醉啦”
“雪糕里不是白酒,脆皮巧克力夹的米酒,不会醉。”白雨夏莞尔,清丽白腻的脸儿上有一对小小的酒窝,她很少这样笑,甚是好看。
薛元桐瞧着她,灵巧的眸子浮现淘气,她装作醉醺醺的:“是你的小酒窝让我醉的”
白雨夏一怔,素净的双颊飘起两片红晕,微现腼腆。
姜宁:“6。”
陈思雨眨眨眼。
这边是艳阳天,另一边是凄凉地。
单凯泉余光注意到白雨夏的笑,他更痛了。
‘我的悲惨她视而不见。’
他中午又去喝酒了,踉跄小醉,精神不振,双眼无神,一看就知,遭受了重要的打击。
‘你忍心看我如此受折磨吗?’
‘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痛心吗?’
单凯泉陶醉在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凄惨的幻想里,好像身处最深最暗的海,又好像站在人山人海中,但他至始至终,无人问津。
他意识不断流动,那些吵闹的人山人海,演化成了无数块闪动的电影画面,于虚空林立,有科技城市,黑暗末世,魔法世界。
单凯泉在一幅幅画面中穿梭,不论哪个世界,他都拯救了白雨夏,然后又如英雄般,默默离去,只留下她茫然寻找。
单凯泉站在她身后,看到她发疯似的寻找自己
‘白雨夏,你回头啊!我就在你身后!’他在喊,可因为无形的规则限制,白雨夏听不见。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相遇,永远不会有交集。
单凯泉自己虐自己,痛苦中又有一种痛快,他沉醉在那种情绪中。
这时,俞雯扭过头,捏着鼻子嫌弃的说:
“单凯泉,你衣服都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