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通天彻地的灵瀑,从金碧辉煌的仙台四方流淌,顺着云渺巨峰滚滚而落,激荡在山脚下,汇聚成了潮湿的灵沼地!
返璞归真的灵泽气,让叶藏的神清气爽,同样,那磅礴的厚重之感,都快压的他的喘不过气来了。
太惊人了,比之寒鸦神教的仙灵泉,要浓郁百倍千倍不止!
疑似银河落九天,仿佛是从真正的仙域中荡漾下来的灵泽气。
云渺巨峰的山脚下,是潮湿的地脉,不断升腾的灵精气
“便是在此地待上一会儿,道行都略有提升,若是能稳定修行一段时日,定能诞出幼婴……”
叶藏眼神微沉,不过如今,他可不会在此停下脚步,闭关修行。
那位被几座巨峰拱卫的仙台,四万八千丈,遮蔽天穹,金光夺目,压迫感十足。
叶藏微微喘着粗气。
他是第一个来到此处,迈着沉重的步伐而去。
短短数千丈的距离,叶藏一人独行,足足走了七日,才来到巨峰的脚下,这股压迫感太强了,好像是一方世界镇压而下,有真仙在俯瞰自己一般,令人压抑,冷汗直冒。
顺着峰体倾落下的灵瀑,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叶藏抬目,顺着山体往上瞧去,像是一条大江大泽,滚滚激荡翻腾。
“已经走到这里了,怎可就此止步!”
叶藏心潮澎湃的瞧着。
背后,大墓首座,太初圣子,等一行十几名天骄,也赶来了这片灵沼地,就在身后数千丈开外。
“叶藏!”太初圣子大喝道,背负五行巨印记,一步一脚,动天乱地。
“这是仙域逆流,一旦踏入其中,便再没有回头路了。”三眼女道眯着眼睛道。
徐菱纱眼神微沉,道:“叶兄,休憩片刻,待得全盛之时,再行登峰之举!”
“师弟,这里灵泽气很浓郁,大可精进道行后,再尝试登峰。”骆景阳远远说道。
“叶道友,你一路横行,此时大抵已经身心俱疲了,休憩几日吧。”徐阎凝神道。
一群天骄,七嘴八舌的说着。
多是让叶藏停步,先行休息。
他们说的也没错,往届天姥论道,绝大部分人都会先停在山脚下,炼化那这等仙台荡漾下灵气,精进道行,再登峰。
甚至有一届天姥论道。
二十名天骄足足在这里闭关了十年,全部修成幼婴之后,才尝试登峰。
因为天姥界的规则便是如此,一旦有人登临仙台,论道当即结束,天姥便会重新归隐。
叶藏默然不语,面无表情,目光十足锐利的瞧着仙台。
一鼓作气,不进则退!
他没有丝毫停下休憩的意思,在众天骄的目光中,一步迈出!
轰!
地脉在震动,滚滚灵力洪流激荡,好似大海巨浪击在叶藏的道身上,后者双眸布满了血丝,面无表情,双手覆后,一步一步,登峰而去。
“你……自寻死路!”太初圣子大声喝道。
“这家伙,疯了吗。”大墓首座眼神微颤道。
一群天骄虽是这般说着,但也是没有休憩,踏步而去。
叶藏都直接登峰了,他们哪里还敢在这里闭关修行,万一被这家伙登峰夺魁了,先前的争锋血路,岂不是一朝成空。
众天骄无奈,被逼着朝山脚下走去。
耳畔是灵泽翻腾的巨响,汹涌而来,叶藏走的很慢,却是一步一步,非常稳定,步伐铿锵,心坚如铁。
那些仙台的汹涌灵气落在自家身上,好似万箭穿心,又似烈火焚烧,更像是在布满利刃的路上走着,剧痛绵延道身。
叶藏只是一声不吭,迎着仙台洪流,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座仙台。
十日时间,他登峰千丈。
道袍,已然被鲜血浸染了。
这时的山脚下,已经汇聚而来了数百名天骄,而且,还不断的有修士姗姗来迟,来到这原初之界内。
大墓首座太初圣子等人,也已经开始登峰了,望着前头的叶藏,满目惊然之色。
灵瀑的压迫感,还有其中渗人的禁制,他们都是亲身体验到了。
“这混蛋,为什么一副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混沌后裔咬牙,他刚一登峰,浑身便是剧痛难耐,像是灵魂都被洞穿了,灵瀑像是一根根布满荆棘的皮鞭,抽在他的身上。
反观已经登峰千丈的叶藏,虽然浴血而行,但那神色,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坚定。
“他经历了什么,道心竟是如混沌石一般坚定……”
三眼女道的天眼洞穿而去,虽然勘不破叶藏的过去和未来,但能瞧见他道心中散发着一缕神辉,仿佛无坚不摧,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色。
“这仙台,真要给着他登临了?”紫瑶咬牙,不服气的说着。
“不可能,同境同代之中,无人能与我比肩!”
太初圣子大喝着,一头黑发张扬。
一瞬间,他体内冲出无尽的五行光,一步一步重重踏去,好似上古天神一般,气吞山河。
“我心明道,净如皎月!”
徐菱纱目光清澈,仿佛有星辰蛰伏,她一席流云袍荡漾,背后竟是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
此刻,她像是那遗落凡尘的仙子,道心古波不惊,硬生生的扛着仙台灵瀑,步伐铿锵的登峰而去。
“剑匣尘埃满,笼禽日月长。“
剑十四眸光深邃,背后剑匣闪耀惊鸿之光。
他将神藏异象祭出了,那是一柄从亘古而来的古剑,暗无天光,似乎连天地都能斩开,古剑悬在他的身前半尺,为他辟开灵瀑,无阻而去。
一群天骄,或祭出神藏异象,或祭出诞灵器,登峰而去!
被叶藏这般先行一步,其他天骄如何能安心在山脚下修行。
不过倒是有些天骄,失去了争锋之心,于是乎便在山脚下闭关了,神教的楚千朝、兰钰姝也在那里。
通天的巨峰,汹涌的灵瀑宛若大泽在峰体上翻腾。
一群天骄,就像是那撼天地的蜉蝣一般,登峰而去。
仙台金碧辉煌,四方荡漾生辉,其上有道音回荡,仙之人的身影,好似一界仙域,让人神往无比。
叶藏没有祭出神藏,亦是没有祭出任何灵气,也没有迸发烛龙气。
他就这般,浴血而去,仙台灵瀑,宛若利刃一般,轰在他的道身,却是阻止不了他半分。
“叶藏,将大道灵器交出来!”
“叶道友,你从那真仙神藏内得了什么,奉给我教,可保你周全。”
“师弟,这可是大功一件,献给我神照岛,可在法王那里向你美言几句。”
叶藏耳畔,似乎想起了前世种种,自己被无数人追杀的场景。
修到八百载大器晚成,凭借魔君传承崛起,真仙秘藏被阮溪风开启后,叶藏随即去争锋,得到‘阴阳轮回玉’。
不知消息从何走漏出去的,他迎来了无穷无尽的追杀。
那时候,正值天冥快要大乱,福泽灵地正在消失,战火连天,神教也护他不得。
那时的神教,主力都杀去大衍天宫了,舒傲寒以神教立教以来,最年轻的道台强者之姿,持剑斩落大衍天宫,彼时的神教内部也十分混乱,不少人贪图他手中那所谓的道器。
叶藏被追杀到了天涯海角,在上百名修士的围杀下陨落。
回首过往,一切好像是过眼云烟,微不足道。
虽是光阴蹉跎,但这一遭经历,也算是风霜加身。
二世入道,叶藏道心坚如铁。
“这个叶藏,为什么能一步不退!”有天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被灵瀑逼迫的连连后退,再瞧叶藏一往无前的样子,满脸不甘的说道。
“叶藏,给我停下!”
太初圣子此刻离叶藏最近,只有不到五百丈了。
他满身是血,五行印加持,横推逆流灵瀑,动天乱地的踏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如此所行无阻!”紫瑶浑身颤抖,瞧着千丈开外的叶藏,那身影遥不可及一般,她无法接受现在的状况。
其他天骄,也是满目惊颤。
叶藏没有停下,从他登上巨峰之时,便是一步未退。
哪怕道袍侵血,疯狂的禁制袭杀,他也不避,这些汹涌的灵瀑在他的眼中,就如同绵绵细雨一般。
界外,云渺巨峰上的天骄身影,如同蚂蚁一般微小。
但真人的法眼也是能观摩的一清二楚。
叶藏像是一柄一往无前的利剑,走在最前方,身后则是跟着一众天骄。
“此子道心如此之坚,日后定是有大成就。”九霄真人也是惊讶的说道。
“那是我神教的十大真传,叶藏!”有天罡长老,哈哈大笑道。
“葬仙海,叶藏……”盗天真人眼神微凝。
陈百山轻捻着胡须,瞧着那灵瀑中,一望无前登峰的叶藏,沉默不语。
拂风峡处,数万名长老修士,目光朝叶藏瞧去,亦是被叶藏举动给惊住,如此登峰之行,着实少见。
这一次论道过后,这叶藏定是要名动天冥,声名远播外洲!
那仙台路上的黑袍身影,在灵瀑大泽中宛若蜉蝣,但却是一往无前,任何禁制都压迫不得。
而反观其他天骄。
在仙台灵瀑的冲击下,死的死,伤的伤。
惨叫声,哀嚎声,到处都是。
众天骄神色痛苦,被禁制干扰的道心摇曳,有人当场被降尘界外了。
十日过去,叶藏已然面色苍白,道袍的血液都干涸了。
他目光深邃,仿佛一块古石,依旧任凭风吹雨打,一步一步登峰而去。
太初圣子,距离叶藏只有三百丈,他紧咬牙关,此刻都快撑不住了,那股冲劲被仙台灵瀑消耗的大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叶藏能一往无前,而且还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只是单靠心境,就走在他们的最前头。
千锤万击,反倒令叶藏道心更为稳固。
“叶藏,你干了什么,莫不是有大道灵器护身!”太初圣子在叶藏身后数百丈,厉声咆哮道。
他面目狰狞,发丝张扬,满脸不甘道。
此刻距离那金碧辉煌的仙台,已然不到千丈了,若无意外,叶藏注定夺魁!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太初圣子心气全无,他经历的那么多血战,还是要败在这里,这让他无法接受。
叶藏回首,瞧了太初圣子一眼,神色漠然无比。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一步,登临仙台而去。
太初圣子疯狂的怒吼着,叫喝叶藏停下。
千帆过尽,不坠青云。
这于他们这些锋芒毕露的年轻天骄,大抵有些不公。叶藏前世虽然不是什么纵横睥睨的绝代人物,但所经历过的岁月和风霜,而后又重活一世,心之坚,是他们无法比拟的。
他一步一步,非常稳健,走完了最后千丈距离。
这一段路,与他前世那些岁月种种磨砺,交相辉映,沧海桑田,幻梦一场。
仙台似乎在接引他,洒落了成片成片的金光,汇聚成了青云梯。
两岸群山青翠,仙鹤齐鸣,古朴的道音在仙台上回荡,仙雾云渺升腾。
只在一刹那,天幕訇然中开,云气成片成片的退散开来,像是大海中涟漪一般。
那仙台之中,云雾之上,仙君纷纷而来下,空灵缥缈。
那是曾经羽化飞升的道人们映照而出的虚影,似乎是在迎接叶藏,密密麻麻,驾驭凤车銮殿,更有超然绝尘的仙子,乘着清风环飞。
仙台,鎏金之气沉淀而成。
叶藏在界内界外,所有道人的目光中,一步迈出,登临仙台!
轰!
天幕顿时为之一颤,呼吸间,所有从仙台荡漾而出的灵瀑极速收拢,一股磅礴无比的仙雾落下,其他所有天骄,被降尘界外。
“为什么,我不甘心!”太初圣子眸子猩红的大吼,他被庞大的仙雾拂过,道身朝界外而去。
“此界论道结束,天姥魁首,乃葬仙海叶藏!”
太华派大当家眸子一颤,他挥动着手中的至尊幡,声音宛若煌煌惊雷,回荡在天际,他朝陈百山瞧去,大笑道:“陈百山,你倒是好运。”
不用他说,在场的各门派真人修士,都瞧见了这一幕。
那四万八千丈的仙台之上,一位黑袍道人面无表情的傲然而立,道袍猎猎作响,洒落的仙台金气,令他成了这天冥洲,最瞩目的人。
哪怕是远隔数万里之外,都能瞧见天姥仙台映照而出的造化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