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福通过娄弘毅传递过来的消息相当重要,在杜飞看来一百万美元都不多。
电报上说让杜飞小心腹背受敌,东边的吕宋可能派舰船要跟南越两面夹击。
这个情况简直太重要了。
杜飞不知道吴春福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这个消息,但是可以肯定,这样传递过来,送到杜飞手里,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上次杜飞跟吴春福合作,原本吴春福已经做好准备,离开南越去香江。
谁知那次死了一个阿美莉卡的少酱,后来居然不了了之了。
他壮着胆子没走,竟然也没被波及,反而从岘港到了西贡。
但这一次也让吴春福彻底看透了,南越是真烂透了,阿美莉卡靠不住,必须自己想办法。
之前他一直思忖带着钱去香江,现在却有了另一个选择,就是来古晋。
不过来古晋他可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富翁,那跟去香江没什么差别。
他要继续当人上人,相当人上人光有钱不行,还得有权力。
这次他瞅准机会,其实是想用这个消息在杜飞这里换个出身,一来不至于离开南越就成了空有钱的肥羊,二来吴春福自忖有些能力,换一个地方一样有他发挥的空间。
关于他的这些想法,杜飞此时无暇深想,一旦吕宋参与进来绝对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
眼下的吕宋可不是杜飞穿越前的,已经自我阉割之后的吕宋。
现在的吕宋经济还是相当不错的,海军也算是兵强马壮,真要下场跟南越联手,杜飞面临的局面就相当难受了。
还有一个,就是吕宋不同于南越的。
南越虽然重要,有一点却不如吕宋。
吕宋是阿美莉卡的亲儿子,是阿美莉卡崛起后最早的殖民地,在这里经营了无数年,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轻易是不好摸得。
杜飞思忖着,转又抬头看相陈方石:“老陈,说说你的看法。”
陈方石表情严肃,他现如今是古晋的实际管理者,相当于集团公司总经理的角色,对周围的情况很了解,当然知道吕宋实力,以及跟阿美莉卡的关系。
更明白,目前的情况,让吕宋掺和进来会有多棘手。
陈方石沉声道:“阿美莉卡到底想干什么?”
杜飞淡淡道:“不是阿美莉卡想干什么,阿美莉卡虽然强大,却从来不是一个整体,他们中间的某个派系所掌握的资源就足以驱动吕宋的某些行动。”
陈方石皱眉:“您是说洛克菲勒?”
杜飞抿了抿唇:“目前看,他们最有可能,但也不排除其他人,毕竟……那里可是阿美莉卡,什么都有可能。”
陈方石默然,没一味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提议:“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把林天生叫来一起商议。”
杜飞点头:“我这就打电话。”
自从人口迁徙之后,杜飞和林天生的地盘已经没有了明确的界限,在婆罗洲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结构。
在最顶层,杜飞和林天生通过资本交叉达成了利益共享,但各自依然以古晋和坤甸形成两个权力中心。
这两个权力中心,附带着各自的附属力量,比如林天生的本家,他岳父那边的外戚,还有当初为了拉拢人心,收服的南洋本地势力。
杜飞这边也差不多,朱家、王家、陈方石的派系,还有伊格尔的派系。
这些派系各自掌握着次一级的权力,算是杜飞和林天生中坚基石。
然而,在他们下面,却是另一个体系。
因为时间太仓促,短时间迁徙一千多万人,为了提高效率必须保留原先的基层结构。
在乡村仍保留着跟国内类似构架,即使因为失去了上级结构变得碎片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婆罗洲都就将维持这种特殊的生态结构。
不管是杜飞,还是林天生,都不能轻易改变,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立场,甚至他们还要尽量的,最起码在表面上维护基层的组织结构。
否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俩谁也接不住。
即使没有人扣帽子,造成负面影响也不是好事。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杜飞还是林天生,在实质上已经不可能分成两家了。
几小时后,古晋机场,林天生的飞机降落在古晋机场。
这是一架最新的k8客机,是京飞厂第一批下线的客机,杜飞送给林天生一架。
除了林天生,获得赠送的还有卡大佐、撒大特、阿萨得……周边的还有南洋的苏比安、李景……但凡杜飞能够得着的关系都送了一架。
当然,送也不是白送,作为投桃报李,这些地方的航空公司怎么也得采购一些,像卡大佐那种实在朋友,上来就要了五十架,李景这种表面朋友,也意思意思买了十架。
林天生抵达古晋,杜飞亲自来机场迎接。
“老林!”杜飞过去就来了一个熊抱。
林天生一脸笑容,拍拍杜飞后背:“老杜,你现在可是大忙人。”
简单寒暄,两人上了汽车,倒是没闲扯别的,林天生直接问道:“什么情况,特地把我叫来?”
杜飞简明扼要说了目前的情况,林天生的表情严峻起来。
他最近也在关注着古晋跟南越对峙的情况。
虽然在海上他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件事事关这片地区未来的局势。
如果再让吕宋搅和进来,情况只会变得更复杂。
这对杜飞和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驱车来到王国会议大厦,跟古晋这边的高层见面商讨对策。
林天生道:“既然提前收到消息,最好的办法是能消弭于无形,在吕宋介入之前进行拒止恫吓。”
陈方石道:“鉴于阿美莉卡的立场,我们恐怕很难改变吕宋的这一立场。”
众人默然,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抛开阿美莉卡,单纯一个吕宋还真不用怕,现在的问题就是抛不开阿美莉卡。
杜飞道:“现实就是这个情况,我们在战略上无法改变大局,只能在战术上想办法。”
林天生点头:“介入这场冲突对吕宋本身并没有好处,我们必须提高他们可能付出的代价,最好能在他们内部制造一些麻烦……”
这个倒是跟杜飞想到一起去了。
杜飞点头:“因为历史原因,他们内部的天主与青真一直有很深的矛盾……”
陈方石心头一动:“你是说,在他们的棉兰岛做一做文章?”
棉兰岛位于吕宋南部,上面的莫罗人一直希望自治,获得更多的权利,却被天主派压制,造成了很深的矛盾。
杜飞和林天生都想到了这方面,既然要出手就要打敌人最脆弱的地方。
杜飞当即拍板:“想办法跟棉兰岛的游击队联系,不管什么派系,是什么纲领,给钱给武器,让他们闹”
……
另一方面,吕宋岛,马里拉的统领府内。
身为一名独裁者,费迪南多很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在吕宋,他大部分时间可以随心所欲,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涉及到阿美莉卡的事情,他必须慎重处置。
在费迪南多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几名心腹在,正在激烈的讨论。
“阁下”一名有些秃顶的中年人跟费迪南多躬身,又看向其他几个人:“诸位,我再次强调,这次只是洛克非乐的要求,不是阿美莉卡正府,我们没必要言听计从。”
不等话音落下,旁边一个比较年轻的人站出来:“部长先生,你说的没错,但我必须提醒您,洛克非乐在阿美莉卡的影响力远超我们的想象,违背洛克非乐的意志,必定会付出代价。”
中年人皱眉,并没有反驳,因为再说下去肯定会涉及一些关于洛克非乐的评价。
他是一个聪明人,不想给人留下口实,他只是就事论事,不想得罪洛克非乐。
这个时候,又有人站出来道:“诸位,叔叔”这名年轻人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费迪南多。
年轻人正是费迪南多的侄子,同时也是他身边的秘书。
年轻人道:“洛克非乐虽然强大,但以目前的形势,贸然跟古晋为敌……在我个人看来并不明智。根据阿美莉卡在南越的情况,以及阿美莉卡国内的舆论,撤军是迟早的事,如果快的话……可能就这一两年。”
说起这个问题,众人都点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阿美莉卡也从来没遮遮掩掩的。
年轻人接着道:“一旦撤军,对阿美莉卡的士气和威望都是重大打击,他们必定在南洋地区收缩力量,甚至……一走了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如果阿美莉卡真的撤出南洋,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旦失去了阿美莉卡的支持,古晋那边可不是吃素的,暹罗的就是前车之鉴。
然而,即使再麻烦也得硬着头皮上,阿美莉卡说话了,他们有得选吗?
众人不由默然。
直至片刻后,费迪南多无奈的摆摆手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告诉海军务必想办法重创敌人,让我们的阿美莉卡朋友满意。”
实际上按照费迪南多的想法,最好能一次摧毁古晋的全部舰船,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作为邻居,他很清楚古晋拥有大量导弹艇和鱼雷艇,还拥有一艘排水量超过一万吨的重型巡洋舰当。
好在他从洛克非乐那边收到了一个可靠消息,这艘巡洋舰马上就不存在了。
……
与此同时,在古晋东边,戒备森严的港口内,停泊着一艘蓝灰涂装的大船,正是古晋号导弹巡洋舰。
因为这艘船的出现,使古晋成为世界上唯三拥有导弹巡洋舰的果家。
此时,古晋号的锅炉已经烧开了,正在缓缓出港。
根据上峰的命令,全舰进入实战状态,准备出海执行任务。
前甲板的下面,密闭的金属走廊十分逼仄。
一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顺着走廊往前,前面正是巡洋舰的主炮下方。
这里是第三层甲板,庞大而复杂的主炮机构贯穿了几层甲板,深入到了巡洋舰的内部。
这个人并不是船上的水兵,而是船厂负责改装测试的技术人员。
他微微抿着唇,看起来有些紧张,鬼鬼祟祟的回头往后面看去,伸手摸了摸前面的隔舱墙壁。
这面金属墙壁的另一边,就是主炮的弹药舱。
只要把炸弹放在这里,炸毁隔舱就能引发里面的弹药殉爆,彻底把这艘满载排水量达到一万四千五百吨的巨舰送入海底。
而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之前从船厂出来,改造完毕之后,进行多次海试,但船上并没有携带真正的弹药。
虽然导弹都就位了,但都在舰体后部的上层建筑上,就算引爆了也只能伤到这艘船的皮毛。
只有在这里,通过主炮的弹药殉爆,炸断龙骨才是致命的。
然而古晋号的保卫级别相当高,船上的士兵都经过严格筛查,只有一个漏洞,就是技术人员。
古晋号进行现代化改造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船上留了不少技术人员,直至完成全部测试之后才会撤离。
这些技术人员可以在船舱里走动。
只不过之前都没携带实弹,即使携带实弹,数量也非常少,不足以引起大规模殉爆。
实际上,这次南越突然升级冲突,就是为了逼古晋号提前进入实战状态。
这人昨天亲眼看见大批弹药装船,只要把事先准备的炸药安放好,十几分钟后就能把这艘船送入海底。
想到这里,这人的呼吸有些急促,再次回头张望一眼,正要把手伸进斜背的兜子里……忽然传来一声“不许动”!
这人通身一颤,原本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一瞬间跌倒了谷底。
脖子好像僵硬的发条,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名宪兵阴恻恻的盯着他,握着手枪瞄准了他。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舱门被人一脚踹开,也冲进两个人,拿枪瞄准了他。
为首的军官呵斥道:“把手拿出来!”
这人一激灵,蓦的回过神,眼睛里闪过一抹凶狠,竟然是恶向胆边生,动了同归于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