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比安深吸一口气,眼神阴晴不定的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
虽然有杜飞这个后手,但他依然不敢确定最终的结果。
这种时候,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差错,就有可能改变最终的结果,令他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同一时间,在雅佳达市区内,一栋十几层的高楼顶上。
这里距离当苏哈图即将开会的会场不到五百米,同时也是王玄一早选定的汲取气运的风水大阵的阵眼。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帮助苏比安做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汪家。
他们汪家从明朝开始就在追寻着一个看似荒诞,遥不可及的目标,就是长生不老。
数百年来,他的先祖都失败了,直至到他这里。
毫无疑问,王玄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他在风水玄学上的造诣在汪家历代都是数一数二。
硬是让他想出了以国运补全自身的办法。
然后不惜二十几年准备,等的就是今天。
他要用这座风水大阵,汲取一国的气运,再通过苏哈图、苏比安叔侄的身体过滤,引到到他的体内。
想到这些,王玄的眼中禁不住闪现着疯狂兴奋的光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预设的另一个重要的人没有到场。
当初他第一眼就看出杜飞的命格特殊,想方设法要把杜飞引到他的圈套中。
原本以为,在印泥经营了这些年,又有苏比安这个地头蛇帮忙,只要杜飞敢来,必定稳稳拿捏。
谁知道,杜飞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当初第一次来南洋,把搅了一个天翻地覆,还差点把苏哈图送下去。
这让王玄吃惊之余,更是惊叹杜飞实在是个变数。
这次更是让苏比安亲自去,不惜代价也要把杜飞请到现场。
可惜一番筹谋再次落空,合该如此他也只能认命。
好在杜飞过来只是锦上添花,可以增加他的成功率,却不会改变大局。
甚至在他而言,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王玄站在楼顶上,迎着狂风,如是想着。
一身灰色的长衫猎猎飘飞,他的头发胡须也在跟着狂舞,而他面容陈静,宛如老僧入定,竟然有一股肃穆的仙风道骨的气质。
轰隆一声,雷霆在天上炸开,同时一道白色的闪电穿透乌云,直直落向了一百米外的巨大建筑。
那里正是苏哈图马上要去的会场。
强大的电流顺着避雷针被引导向了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王玄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可惜。
如果是古代,如此强大的天雷直接轰下去,下面那座建筑应该已经毁了。
但是现在,科技真的改变了许多东西。
与此同时,一熘车队正好行驶到那栋建筑前面的广场上。
车队戒备森严,前面后面都有军用装甲车警戒,中间的黑色轿车上,苏哈图动作迟缓的下来。
一身西装的年轻秘书立即撑起了雨伞,另一名秘书要去搀扶,被苏哈图示意不用。
苏哈图仅剩的一只手撑了一下膝盖,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要油尽灯枯了,即使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撑住,让他看起来精神矍铄,却是透支了生命。
原本还能苟延残喘一年,如今估计活不过两个月了。
但他必须这样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手下那些人是什么货色。
那些人就像非洲草原上的鬣狗一样凶狠,即使是曾经的狮王,只要展现出虚弱,就会趁机而上,将其分尸。
当初的苏家喏是,现在的他同样是。
所以,他必须安排好身后事,保全他的家族,庇护子孙后代。
苏哈图走进会场大门的雨挡下面,回身看向外面的天空,乌云滚滚仿佛代表了他现在的心情。
随即毅然转身,大跨步走了进去。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都是戒备森严,前呼后拥。
王玄站在楼顶上看着这一切,浑不在意下面那些大人物。
这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大人物,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枚枚能利用的棋子罢了。
以天地为棋局,一国的命运为彩头。
现在能阻止王玄的,只有那位苏哈图请来的神秘高人。
直至此时,那人还没跟王玄正式照面。
但那都不重要,到了现在这一步,大家都是明牌了,搞不出花样来,拼的就是实力。
王玄注视着下面的会场大门。
再有十几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苏哈图这位国之正朔的领导者将会归位,引动气运之龙,冲击风水大阵。
到时候就是分胜负的时候了。
然而此时,王玄忽然皱了皱眉,蓦的有些心绪不宁。
他皱了皱眉,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方非常古旧的罗盘。
一手托着罗盘,一手掐诀,念念有词。
罗盘上的指针突然飞快转动起来,几秒之后缓缓停在了震位。
王玄皱眉,看向东北方向,心里不由疑惑,东北方有什么蹊跷?
难道在东北方要出什么意料外的变数?
可是似乎也不对。
到了这一步,他这已经就位了,对方必然也要就位。
否则,就算苏哈图不惜仅存的寿命强行归位,也顶不住王玄布置的风水大阵冲击。
王玄兀自不解,却不知道罗盘所指的东北方向,正是目前杜飞所在的方向,却因为隔着爪洼海,王玄根本想不到。
此时杜飞已经把那枚d导弹从随身空间内拿了出来,架在废弃军营的正中间。
他则正在闷头鼓捣旁边的发射器。
因为不用远程锁定,直接输入经纬坐标,比上一次简单多了。
而在周围,到处都是警戒的乌鸦,一旦发现有人接近,不管是什么人,慈心都会过去,先将其打晕了。
输入完坐标,杜飞抬起手看了看表。
距离约定的发射时间还有十分钟。
杜飞闭上眼睛,心念一动。
在下一刻,倏地一下,随着精神力飞快消耗,杜飞的视野同步到了数百公里外的雅佳达。
虽然这次不需要使用激光定位,但杜飞仍派小黑亲自飞了过去。
不为别的,这么大一枚‘炮仗’丢出去总得听个响儿。
倒是没想到,这一下竟然看到了一幅风起云涌的壮丽景象。
恰在这时,会场之中,苏哈图面无表情的坐在了深棕色的红木座椅上。
这个椅子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利,随着苏哈图坐上去,外面的天空轰的一声,一条宛如蛟龙的粗大闪电赫然闪现出来,直直的向雅佳达市区最高的一栋大楼轰去。
那里距离王玄所在的高楼有几百米,正是覆盖整个城市的风水大阵的阵眼。
只要毁掉这里,这座风水大阵自然就破了。
然而王玄处心积虑,筹谋这么多年,又岂是那么容易破的。
在雷电轰下来的瞬间,同样被避雷针引入了地下。
王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勾,轻蔑一笑。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示威,告诉他已经发现了阵法的阵眼。
可是发现了又怎么样?能破坏掉才行。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古代,刚才那一下,没准就击毁阵眼所在的建筑了。
到时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阵法自然也就破了。
可是现在,时代变了。
然而,在下一刻,又是“轰”的一声,就在刚才被雷击的那栋大楼下面,赫然发生了爆炸,冒出一股黑烟。
王玄面无表情,走到楼顶边缘向下看去。
只见一队几十人装备精良的士兵炸开了那栋大楼的大门,展开战斗队形鱼贯而入。
看见这个情况,王玄并没有太惊讶,这本来就在预料之中。
所谓的斗法,说白了无非就是破坏对方保存自己。
至于用什么手段,那都不重要。
仅仅十几秒后,那栋建筑物内就传来了激烈的枪战声,还有连续的手榴弹爆炸的动静。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王玄这边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在那栋楼里早就埋伏了一个连的人马。
这些都是苏比安手下的精锐,暗中潜伏到城里,就在十几分钟前,发动突然袭击,占领了这栋建筑。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雅佳达城里,十几处建筑物中,同时爆发激烈冲突,甚至有几个地方直接动用了迫击炮。
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是王玄布置的风水大阵的关键点,只要有一处被破坏,都会影响大阵威力。
而在下面会场内部,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这次开会,苏哈图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占据这个位置,助那位神秘高人与王玄斗法。
第二个就是趁机一鼓作气,把他儿子薛迪克推上去。
苏哈图心里很清楚,他儿子不是那块料,但是这个时候他别无选择。
所谓退而求其次。
只有先把价码要的高高的,接下来才有让步的空间。
其实对于苏哈图来说,最完美的状态是苏比安和薛迪克合作,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掌握兵权,一个掌握利益,等他死了之后,不管谁上台都动不了他的家族。
然而事与愿违,苏比安的野心太大了,薛迪克的能力又太渣,俩人根本没法合作。
这是苏哈图不能接受的。
失去了苏比安的支持,此时会场上的进展很不顺利。
能够坐进这间会议室的全是人精儿,都看出来苏哈图不行了。
到了这种时候,就算原先最忠诚的莫桑部长都暗中派人去跟苏比安接触,就更不用说其他认了。
会议刚一开始,苏哈图的一些列安排就遭到了不少人的质疑和挑战。
这令苏哈图的脸色异常难看,加持在他身上的国运也开始不稳定了。
国运并不是谁特有的,只是因为苏哈图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才能拥有国运加持。
但这个位置也不代表一切,如果失去了执掌一切的权柄,就算坐在位置上,也只是傀儡罢了。
此时面对质疑,苏哈图深深感觉到了无力,如果他的身体没出问题,如果不是那枚导弹,如果……台下这些人谁敢跟他大声说话!
如果放在几年前,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早就被拖出去枪毙了。
可惜没有如果,这就是现实,他必须忍耐,必须让渡更多利益才能获得这帮人的支持。
而这种无奈的窘境,瞬间令他身上加持的国运大大削减……
天空之中,云雷交相呼应。
之前被导弹摧毁的独立宫的废墟原址上,刚刚重建的一座高耸的纪念碑下面。
这里距离王玄所在的高楼约五百米,距离苏哈图开会的地方也不到一公里。
在纪念碑下面,站着一名西裤白衬衫的青年。
青年戴着一副玳冒框的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
水晶镜片下的目光深邃,正抬头向东北方的天空看着。
这个人正是苏哈图不惜重金请来的高人,是南洋新一辈最惊才绝艳的玄学大师。
上一次跟王玄斗法获胜,将王玄和苏比安逼出雅佳达,令他彻底获得了苏哈图的信任。
也让苏哈图坚信,气运之龙可以破掉王玄的风水大阵。
然而苏哈图并不知道,他请来这位大师的真名叫汪国琛,按照辈分正是王玄的侄子。
汪国琛的出现不是巧合,更不是汪家的内斗,而是早就计划好的。
就好像那种利用某信群炸骗的,整个群里除了受害者全都是骗子。
现在,两边都是汪家人,汪国琛自忖没露出破绽,完全想不出这一局怎么输。
可是不知怎么,就在刚才,福至心灵,陡然一阵心季。
让他心季的源头正是在东北方。
汪国琛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敢无视这种感觉。
玄门中人本就笃信一个‘玄’字,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汪国琛表情严肃,站在原地想了想,立即快步来到旁边,那是苏哈图专门给他配的军用对讲机。
本来是用来在要紧时候跟苏哈图联系的,此时他却拿起对讲机一阵操作,里边竟传来了王玄的声音!
在一旁守着对讲机的两名士兵,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宛若没有听见。
汪国琛道:“玄叔,好像不太对”
王玄沉声道:“你也感觉到了?在东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