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封信上朱丽说,这些衣服是给小正泽做的。
杜飞却觉着她没说实话。
这些衣服的大小,如果真是给小正泽的,一早就拿过去了,不会留到现在。
不过人都走了,再纠结那些也没意义。
杜飞心里倒也谈不上多不舍。
这段时间,他跟朱丽的关系虽然有些微妙,却并没有进展到那个程度。
朱丽在这个时候离开,未尝不是明智选择。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京城连着下了两场大雪。
到了年底,杜飞忙碌起来,在8270厂、拖拉机厂、新东方学校之间来回跑。
随着坦克进入生产程序,黎援朝按照约定派人过来,一共二百人。
都算是优中选优,有一半是当初跟黎援朝过去的青年,另一半则是单国当地的汉族人。
这些人过来,直接到新东方学校。
为了他们,杜飞特地找关系临时借了二十辆坦克。
在新坦克生产出来之前,给他们用作训练。
等黎援朝订购的坦克都生产出来,再经过一段时间适应磨合,这些人和坦克将搭乘火车运到云楠,再顺着当年的滇缅路,抵达黎援朝的控制区。
如果一切顺利,明年三四月份,黎援朝将会对单国西北部的,最重要的翡翠矿区发动进攻。
一旦成功,他将一跃成为整个单北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此时,远在单国的黎援朝正在为了这个目标紧锣密鼓的筹划准备。
与此同时,在新年前,南洋的黄家兄弟也来找到杜飞。
上一次坦克展示会,黄家为代表的的南洋四大家族并没有订购坦克,但买其他的却有点不含湖。
各种枪械、掷弹筒、迫击炮、地雷、手榴弹……
尤其花费重金囤积了大量弹药。
虽然这些没有坦克的利润率搞,却胜在细水长流。
杜飞看到黄家兄弟,不由得想到了逃到印泥去的王玄。
黄德禄则开门见山道:“杜先生,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
杜飞一听这个开场白,就猜到这是要走了。
算算时间,南洋班这几百人也差不多该毕业了。
当初印泥的四个大姓派人过来,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
训练本来就没有止境,只有更高更强。
什么时候结束并没有硬性指标。
就像东洋特训班的人,本来计划学习两年,结果一年就结束了。
现在在北海道游击队的基层军官都是这些人。
表现不能说有多好,至少也在水准之上,往往能在装备劣势、人数劣势的情况下,跟敌人打的有来有回。
甚至在半个月前,利用雪山和森林的地形,打出了32人阻击两个营七百多人的战绩。
这件事在东洋引起了轰动。
让远在东京、大坂,享受着经济发展红利的东洋人,第一次正视了北方游击队的实力。
再加上及时送过去的‘红眼睛’导弹,连续击落空中自卫队的战斗机。
大大抹平了自卫队的空中优势,打击了自卫队的气焰。
令游击队重新稳住了阵脚。
此时,杜飞看着黄德禄、黄德彪兄弟,问道:“家里有动静了?”
黄德禄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们安插在军方的人透露,苏哈图可能要搞一个大行动。”
杜飞知道,黄德禄所谓的‘大行动’指的什么。
现在某些人已经习惯性的举起了屠刀,就是不知道黄德禄这些人回去之后,会有什么表现。
“你们多保重”杜飞拍拍二人肩膀,心里对他们并不看好。
并不是说他们不好。
恰恰相反,如单论训练,这些南洋的花人子弟比东洋人更吃苦耐劳。
但有一点,是他们的致命缺陷——不团结!
这几百人本身就是几个大姓家族凑出来的。
从来那天,就是各为其主。
不管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南洋这些大姓家族从来没有东洋人那种改天换地的想法。
他们就是图一个看家护院,守住自己的财富和家族。
这种想法注定要被动挨打。
打不打,怎么打,全凭敌人的想法,己方这边只能被动防御。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抱着这种想法,必定要吃大亏。
这不需要杜飞提醒。
能在南洋创下基业,谁都不蠢。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不明白?
说白了还是侥幸心理,不到刀子架到脖子上,说什么都没用。
所以杜飞索性不说了,反正他已经做了许多。
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不会比他印象中更差。
即便如此,送走黄家兄弟,杜飞的心情仍难平复。
下班回到家。
因为临近年底,朱爸最近格外忙碌。
这几天几乎是连轴转,在办公室都没回来。
今天倒是难得,比杜飞和朱婷先回来了。
一进屋就看见朱爸正抱着小正泽逗他玩,心情相当不错。
“哎?爸,今天回来这么早?”朱婷先诧异的问道,顺便走过去把孩子接过来。
杜飞也跟着叫了一声“爸”。
朱爸道:“马上过洋历年了,该忙的都忙差不多了,这几天倒是能放松放松。”
朱爸所谓的‘放松’,就是下班能正常回家罢了。
杜飞则猜到朱爸心情好的原因,问道:“爸,是不是经济数据出来了?”
朱爸看向杜飞,哈哈笑道:“知我者,小飞也”
话音没落,朱妈从厨房出来,端着菜盘子道:“说什么呢,乐成这样?”
朱婷道:“说经济呢”转又看向朱爸:“爸,今年增长不错?”
朱爸道:“经过前两年下跌,今年我们的经济总算稳住了,初步统计增长应该在20%以上。明年是三五的最后一年,按照这个趋势,有望超额完成。”
朱婷一听,不由眼睛一亮。
他虽然是学文的,但在新h社上班,对这些并不陌生。
皱眉道:“爸,增长这么多,怎么生活没见改善呢?”
朱爸脸上笑容收敛下去,眼底反映出几分无奈。
却没直接回答,转而看向杜飞:“小飞,你说呢?”
这难不倒杜飞,解释道:“虽然有百分之二十几的增长,大部分是因为三线建设投资拉动,这些搬迁或者重复建设的工厂。纸面数据虽然好看,于长远而言,也是极好的,但在当下反而挤占了更多资源……”
朱婷一点就透,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杜飞又道:“何况三伍大纲明确说了,要立足打大战,积极备战备荒……现在我们面临的仍是能不能活的问题,而不是怎样才能活好的问题。”
朱爸叹口气。
朱妈则不失时机道:“好啦,饭桌上不谈公事,你们爷俩乐意探讨,吃完了饭,上书房去。”
朱爸哈哈一笑:“对,吃饭不谈公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菜,不过今晚上朱爸在,气氛倒是比往常更好。
朱妈一边吃菜,一边问道:“对了,今年新年,老大他们怎么说的?”
朱爸道:“老大肯定得回来一趟。老二要拉练,够呛了。老三也能回来,年底了江对面估计也想安生安生。”
朱妈应了一声,二儿子不能回来,心里有些不好受。
好在她这些年也习惯了。
转又问道:“小丽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个信儿。”
朱婷道:“不知她怎么想的,说走就走了。”
“谁说不是呢”朱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朱爸和杜飞鲜少插嘴,朱婷和朱妈则聊着。
直至吃完了,杜飞被朱爸叫到书房。
今天没等杜飞泡茶,朱爸笑呵呵拿出一个酒瓶:“今儿不喝茶,咱爷俩儿来点这个”
杜飞一看,居然是一瓶威士忌。
朱爸一边开瓶,一边说道:“上冰箱拿两块冰,喝这个得加冰。”
杜飞“哎”了一声,拿起两个透明杯子,屁颠屁颠去装冰块。
等再回来,朱爸给一人倒了小半杯,笑呵呵的小嘬了一口。
杜飞也跟着喝了一口,满口辛辣和澹澹的焦湖味道。
口味没有白酒那么多层次,属于是另外一种风格。
相比外国人习惯空嘴喝酒,杜飞更希望此时能有一盘‘花毛一体’下酒。
朱爸早有准备,这个季节没有‘花毛一体’,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盐焗的花生米。
杜飞抓了一颗,把花生皮搓掉,落在烟灰缸里。
白色的花生仁丢到嘴里,卡察卡察,又香又脆,配加冰的威士忌别有一番滋味。
朱爸也嚼了一颗花生,问道:“小飞,你对两种经济模式怎么看?”
杜飞明白,两种模式指的稣鹅的计划经济以及美地的市场经济。
原本在建国初期,种花走的是中间路线,并没有一刀切,尤其是小商业,保留了大部分市场经济。
但随着朝战以后,稣鹅援助的156个工业项目落地。
种花自然而然偏向了计划。
老话说,有奶便是娘。
听着好像不是好话,但话糙理不糙。
人家一百多个项目,几十亿真金白银砸下来,搁谁都要选边站队。
但时至今日,当初的情况变了,到底是市场还是计划,必然再次出现争议。
就像两口子结婚过日子。
当初你出彩礼,出房子,跟你过。
现在彩礼你收回去,房子也不让住了,老娘还能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