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默默思忖。
从朱爸比较随意的态度，只让朱婷转达，没有当面说。
说明上面对这些‘没有用’的东风1导弹并不太重视。
具体的态度则是，不支持，不阻拦。
能办成什么样，全看自己本事。
这令杜飞彻底松一口气。
导弹这个事儿，就怕太重视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好。
只有这样，杜飞才有足够的回旋余地。
朱婷则不明就里，问道：“什么导弹呀？”
杜飞笑着道：“导弹就是导弹呗，我找了个门路，打算把咱们废弃的导弹卖出去。”
朱婷应了一声，倒也没多想。
转又道：“也不知道四婶儿怎么样了。”
杜飞道：“别担心，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朱婷一想也是，却不由叹道：“你说也够二姐受的，这先跟刘景文离婚，四婶儿就出了这事儿。”
杜飞也叹了一声，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等吃完饭陪我下盘棋，咱俩好久没下棋了。”
朱婷却白了一眼道：“我不下，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都觉着脑子反应比原先慢了，现在还哪儿下得过你。”
杜飞嘿嘿一笑，正要接茬儿。
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门铃声。
杜飞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朱婷也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来，还按门铃，会是谁？
“谁呀?”杜飞立即应了一声，起身过去开门。
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杜儿，是我，你张姨”
杜飞听着声音十分耳熟，旋即就想起来。
立即抢了两步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居然是徐部长和张主任两口子。
当初，杜飞第一次去香江的时候，路上还跟朱婷路过江溪，去探望过他们。
时隔两年，没想到徐部长竟不声不响回来了！
这时朱婷在后面问了一声：“小飞，是谁呀？”
杜飞立即把二人让进来，回头道：“是徐叔和张姨。”
说话间，朱婷也看见了走进来的二人。
本来杜飞说‘徐叔和张姨’她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人才想起来。
张姨看见朱婷怀里的孩子，不由叫道：“哎呀，小婷，你们俩孩子都这么大了，长的真好看！”
转又看见茶几上的饭菜，笑着道：“打扰你俩吃饭了”
朱婷道：“没有，刚吃完，张姨您坐呀”
杜飞也让徐部长坐下，笑呵呵道：“徐叔，您坐着，我给您泡茶。”
徐部长坐到沙发上，问道：“老领导和韩大姐都没在呀？”
按道理，当初朱爸和徐部长在一个单位一正一副，算是搭班子，叫声老领导，严格说有些牵强。
不过话说回来，不久前朱爸调整了工作，已经晋升副职。
徐部长叫这声老领导倒也没有不妥。
而且看徐部长两口子风尘仆仆的，应该是刚下火车不久，就直接过来拜访。
杜飞估计，徐部长这次能从江溪回来，肯定是朱爸给使了力。
笑着解释：“晚上有个活动，他们都没在。”
徐部长倒也没太失望。
其实就算没有活动，每天这个时候朱爸也不会在家。
徐部长过来，主要是一种姿态，一下火车，立即来了，一点没敢怠慢。
张姨很讲究，看见小正泽，就主动去洗了手，跟朱婷道：“小婷，来让我抱抱。”
朱婷正好腾出手，收拾一下茶几上的饭盒。
小正泽也不怕生，被张姨抱去，还在咯咯笑。
“这小宝贝，长得可真俊，金童玉女似的。”张主任端详着，一个劲儿夸赞。
杜飞则给倒上茶，跟徐部长攀谈起来。
在徐部长离开京城之前，跟杜飞就算认识，再加上中间落难，只有杜飞和朱婷去探望过，这次回来比当初还更亲近了几分。
杜飞问起他们啥时候回来的。
徐部长道：“刚下火车。”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杜飞：“说起来，这次我跟你姨能回来，还多亏了你。”
杜飞诧异道：“徐叔，您这从哪儿说起呀？”
徐部长笑着道：“你还不知道，我回来担任的职务吧。我这次回来，要去纺织工业部，主管新设立的纺织服装集团……”
杜飞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徐部长会这样说。
这块业务本来就是因为杜飞搞起来，要不然纺织工业部那边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机会把他调回来。
再根据他们两口子一下火车就来了，还称朱爸为老领导。
显然，这次能回来，朱爸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聊了一阵，徐部长两口子告辞离开。
杜飞和朱婷一直送到门口。
张姨忙说外边天凉，让朱婷抱孩子赶紧回去。
杜飞则一直送到路边，看着他们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当初徐部长走了，原先住的房子已经分给了别人。
而且他这次回来，平调到纺织工业部，那边自会重新安排住处。
张姨坐在车上，最后跟杜飞挥挥手，不由叹道：“老徐，你说这人啊真是没处看去。当初在妇联我头一次见到小杜这孩子，他还只是个街道的临时工……这才几年光景。”
徐部长也颇多感慨：“是啊！人生难料，世事无常。别说那时，就是上次他跟小婷去江溪看我们，又怎会想到今天。”
张姨“嗯”了一声，又想说什么，却瞅了瞅前面的司机，还是闭上了嘴。
直至两人下车，回到安排的招待所，张姨才道：“老徐，你说他这次进了一步，又把你给招回来，他是什么意思？”
徐部长皱了皱眉道：“朱介台脑子一直很清醒，也是能干实事的人，虽然最近声势不小，但你发现没有……”
张姨眨巴眨巴眼睛：“发现什么？”
徐部长道：“他现在完全扑在经济上，在其他方面都在收缩，就连他们家老大都从部队调到地方了。”
张姨恍然大悟：“你别说，还真是！”
徐部长道：“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舍得舍得，有舍有得。”
张姨又道：“那你……”
徐部长道：“不用想那么多，把自己本职工作干好了，其他的……看情况再说吧。”
提起这个，张姨又想到杜飞：“哎你说，杜飞是怎么想出来的，硬是从老美兜里把钱抠出来，凭空搞出这么大个阵仗。我可听说，等三期工程全都完成，至少能消化五六十万工人。”
徐部长叹道：“是啊！不然也不至于增设一个副职，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这种模式……说实话，过去连想也不敢想，居然让他给搞成了。”
另外一边，在徐部长两口子走后，约么一个小时，朱爸朱妈回来。
朱妈面容带笑，明显心情不错。
朱爸的状态也很放松，看样子还喝了酒，有些微醺。
听说徐部长来过，则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转而问道：“对了小飞，明天你去找聂帅，有点心理准备。”
杜飞一愣。
朱爸笑道：“他那边处处要钱，这些年缺钱缺的狠了，你跟他去要那些导弹，少不得要出点血。”
杜飞松一口气，还当是什么。
朱爸见状道：“你还别不信，你是没见过聂帅出手有多狠。”
杜飞嘿嘿道：“爸，再狠的刀子也割不到我身上啊。甭管什么价格，我直接加价卖给卡大左不就结了。退一步说，就算赚不到，哪怕少赔点，咱们在坦克上已经吃饱了，利益均沾，也是应该。”
朱爸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我这些年，为人为官，时刻铭记的，就是不能想着把好处占尽了。吃独食的，长久不了。”
杜飞听出，朱爸是在提点他。
立即正色起来：“爸，您的意思是，这次导弹这块，咱们一分不赚？”
朱爸澹澹道：“既然让了就让的豪爽干脆，斤斤计较反而落了下乘，给人好处还让人不痛快，那样还不如不给。”
杜飞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朱爸的意思。
“爸，我明白了，好事要做尽，坏事要做绝。”
朱爸瞪了一眼：“好事做尽没错，谁让你做坏事了。”
杜飞嘿嘿道：“口误，口误”转又道：“爸，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朱爸脸上笑意更浓，看这女婿心里愈发喜爱，更坚信杜飞是他的福将。
早在四五年前，他本意是想蛰伏起来，与楚家、肖家互助自守，静待将来。
却没想到，随着杜飞到来，竟然一步一步，潜移默化带来许多变化。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种变化最终是福是祸，但至少杜飞所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
到现在，再有两个月69年就过去了。
虽然年初因为珍包岛，消耗了巨量资源。
但杜飞的消防器材公司给财正提供了大量额外现金流，再加上纺织服装集团横空出世，预计高达五十万个就业岗位，不管在心理，还是实际上，都大大缓解了北方城市的就业压力。
经济状况明显比去年有好转。
而且这种好转不是昙花一现，可以预见明年纺织服装集团开始运转，对经济还有一个拉动作用。
到那时候，就能暂时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