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服务工作中没什么,但现在说起来了,说到了人情关系,有李学武坐在这给她安排,她点的这烟自然就不是普通的服务了,而是在点燃她前程的道路。
以前的事自然是她人生道路,甚至是工作路上的障碍,别人不说,她自己也清楚。
现在有了李学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撑了腰,搭了台子,算是给她又重新扶稳站好,好好地在人生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看着游泳池周围人们炽热和羡慕的目光,傅林芳打开了打火机,稳稳地帮一众领导点了香烟。
当点到谠组部处长韦再可的时候,却是听见韦处长示意她说道:“干工作跟点烟一样,选对了方向,选对了人,这样火才能不断”。
“是”
傅林芳正色地接受了韦再可的指导,端着打火机,帮他点了香烟。
李学武在她点完烟后,送了打火机过来时问道:“工作组的同志在招待所住得怎么样,有没有对晚间的餐饮和游乐提什么意见?”
“这……”
傅林芳看了李学武一眼,将手里的打火机放在了李学武的面前,回答道:“这些天工作组的领导们都有在晚间开会,也有下来吃夜宵的,只是……”
“只是什么?”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了看她,问道:“不能说?还是工作组要求过要保密”。
“不是”
傅林芳迟疑着说道:“就是昨天我值班,都已经是深夜了,工作组的领导还下来买烟,说是熬夜啥的”。
“昨天?!”
坐在李学武身旁的徐斯年没了轻松的神情,眯着眼睛看着傅林芳问道:“昨天深夜还在工作?熬夜干什么?”
傅林芳哪里知道工作组在忙什么,看了李学武一眼,直言道:“这个不太清楚,就是在四楼,昨晚小刘值夜班,还给他们送了热水,只能送到门口”。
“码的!四楼!”
徐斯年生气地一拍藤椅扶手,立着眉毛说道:“工作组的办公室不是安排在了二楼嘛,不是靠着小会议室近嘛!”
这个话后半句是叙述句,也带着疑问的语气看了傅林芳一眼。
傅林芳不懂徐主任话里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她没开口反驳就代表徐斯年说的都是对的,工作组在四楼忙了一晚上,总不能是陪着李副厂长在房间里打麻将吧!
“这怎么能行呢!”
韦再可皱着眉头说道:“这成什么了,干部的问题应该是由谠委来处理的,李副厂长的问题还没查清楚呢,现在就搞审讯了?胡来嘛!”
有韦再可发言,其他干部也或是点头,或是皱眉沉默的,全都对这种情况表示了担忧。
今天能这么对待李怀德,那明天他们就敢这么对付在座的各位。
所以各部门的一把手也都是紧皱眉头,在心里开始骂娘了。
甭说他们跟李怀德的关系如何,现在这个时候,中层干部考虑的问题同杨凤山考虑的方向虽然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那就是不能放任工作组再这么下去了,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杨凤山想的是轧钢厂的班子不能乱,有问题可以查,可以问,但不能以损害轧钢厂稳定大局为前提。
这些中层干部们则是想的兔死狐悲,今天的副厂长都是如此,要是工作组领导的大学习,大讨论活动持续下去,会不会波及他们。
站的位置高了,自然是能看得长远,看到大局,站的位置不高,自然是要顾及自身,顾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遭了灾。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就是这么个道理。
刚才众人就是担心由李副厂长这件事引发的波动,同时伴随着这几天的报纸吹风,形成更大的风暴会影响到他们,这才不断地试探李学武的态度。
李怀德就在招待所,招待所就是李学武的地盘,他们可不相信李学武不知道李怀德的状况。
现在李学武借着傅林芳之口将李怀德的处境说出来,也使这些中层干部产生危机感,更确定接下来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从小父亲就教育李学武做事应该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而李学武就是照着父亲的话去做的,在做人做事上从来都是如此。
除非遇到不懂事的,才会以物理服人。
当李学武知道李怀德的处境时,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虽然明知道李怀德不会有事,更知道这个时候李怀德遭受更多的“苦难”才对他更有利,但轧钢厂是一个讲团结的大集体,是时候表现出这种优良品质了。
中午的游泳聚会就在这种默契的气氛中,在轧钢厂游泳群众关切的目光中结束了。
李学武等人穿了浴衣,面色平静地走回了招待所,各自回房间换衣服。
有的干部换了衣服便匆匆离开了,他们要去同其他人协调和沟通,而有的干部则是留在房间里思考着刚才的谈话内容。
吃了饭一起去游泳,一起回来的,要是再一起下楼,一起回办公区,指不定要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惹出什么话题来呢。
所以大家也都是很有默契地分散了开来,好像中午的谈话只是他们凑巧遇在一起了。
李学武穿着浴衣回到房间,却是发现张松英在屋里,空调已经打开了,正在呼呼地吹着凉风。
“有时候中午上来休息一会儿,下面太热了”
张松英见李学武回来,从床上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接了李学武脱下来的浴衣和手里的浴巾,嘴里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李学武不经常来这边,屋里都是张松英和秦淮茹在收拾。
自从安装了空调后,来招待所住的客人更多了,没有工作证的,都是找轧钢厂里的关系,在这边开了房间住宿。
也正是因为有了空调,轧钢厂招待所的住宿费涨了一大截,可就算是涨了住宿费,来这边住宿的人还是很多。
都是来京城出差的,或者根本就是来轧钢厂出差的,住在这边方便得很。
这里去城里就二十分钟车程,招待所还有接送的汽车。
而其他兄弟工厂来这边参观学习的,更是因为双预案的原因,让招待所的房间接近爆满。
也正是因为客人多,所以无论是服务部,或者是餐饮部盈利情况都很可观。
加上夜宵经济的出现,更是让招待所账面出现经费结余。
有钱了,在充分保障招待所职工补助的情况下,更是对招待所各种设施进行了升级和换代。
空调就是一个大件儿,安装空调的费用是厂里资金拨付的,但电费和维护费用却是招待所自己在负担。
客人多了,对服务人员的数量和质量要求也就多了。
招待所从最初的十几个服务人员,一下子增加到了四十多人,并且还在增加,整个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就要到一百人了。
张松英一边伺候着李学武去卫生间洗浴,一边给李学武介绍着招待所最近的工作。
李学武也是一边洗着一边听着,游泳池里的水不干净,游泳过后是要冲洗身体的。
服务人员的数量满足了,服务质量的要求更加地严格和标准化,李学武甚至感受到了后世的服务标准。
秦淮茹和张松英也在李学武给她们订制的道理上一门心思地拓展和学习,把工作精细化和标准化实施得很严格。
从招待所服务的细节上就能看得出来,房间里的窗帘、床单、被罩、枕套、浴巾等等,都有专门的清洁队伍和浣洗场所。
干净,整洁,礼貌,标准,是每一个来轧钢厂招待所居住过的客人必定会留下的印象。
从最开始的蓝色工作服,到后来的开领干部装,招待所服务人员的着装也在发生改变。
这个时候的制服是有很多裙装的,包括治安大队和分局这边的警查,女士制服夏天就是裙装,姬毓秀穿的也是裙装。
所以秦淮茹等人也是借鉴了制服裙装,以及同京城饭店这些老牌服务标准的服装,征求了李学武的意见,设计了轧钢厂招待所服务员标准服装。
女服务员就整套蓝色裙装加围裙,管理干部则是蓝色衬衫加齐膝黑色短裙,统一穿着黑色高跟鞋。
天冷一点会加一件针织衫,胸前佩戴着头像徽章,表达她们的信仰。
招待所有钱了,要给员工换工作服这事李学武知道,给所有员工配置皮鞋这件事李学武也看见了。
包括那天见着傅林芳穿着蓝色裙装,后来换成衬衫加短裙的装束变化他也知道。
可看着在自己屋里的张松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鞋跟高了不说,裙子短了啊,下面管理人员穿的都是半跟的,裙子也都过膝盖,可他看着屋里的张松英……
“怎么不见你穿过这……这身衣服?”
李学武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打量了张松英一眼,好笑地问了一句。
张松英则是笑着嗔道:“去我才不敢穿出去呢,也就在屋里穿穿”。
说完在李学武面前转了个身,笑着问道:“好看吗?”
“嗯”
李学武抿着嘴点点头,小李学武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表达了对张松英的赞美。
张松英自然发现了李学武和“李学武”的赞美,微红着脸嗔了他一句。
“羞不羞”
“呵呵”
李学武晃了晃下巴,没搭理这娘们,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张松英就知道李学武不敢着凉的,这人明明是个大小伙子,更是个身体嘎嘎硬实的强者,却是个不吃辛辣,不吃油腻,不吃凉不吃烫的主儿,比老年人还会养生。
捡了架子上的浴巾,张松英走到床边,帮李学武重新擦了身子。
刚才李学武出来也是随便擦了擦便扔了浴巾,这会躺下了倒是有些不自在。
张松英给擦了,觉得舒服多了,微微合着眼睛,似是要休息的模样。
“这么注意保养,是想长命百岁啊?”
“谁不想?”
李学武的声音有些疲惫,也许是刚从外面回来,天气热,再加上游泳和洗澡耗费了体力,这会儿的语气有些慵懒。
“你出门问问,有哪个是说想活九十九岁的,能多活一年都得盼着长命百岁”。
“那也不用这么辛苦啊”
张松英将被子给李学武肚子和上半身盖了,言语道:“人生百味,你不品尝一遍,怎么知道活着的快乐”。
嘴里一边说着,手上已经抓了龙骨,看着李学武笑着说道:“有一句话不是说了嘛,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就不想活那么久,老了都是废物了”
龙骨被抓,李学武瞥了张松英一眼,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品尝过人生百味?我爸是中医,都快让我尝百草了,啥我没吃过”。
“我不信”
张松英晃了晃手里的龙骨,自信地嗔笑道:“我吃过的你就不一定吃过”
李学武:“……!”
码的!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跟这娘儿们说啥好了!
自己跟她说养生,她跟自己说人生!
自己跟她说人生,她又跟自己说开车!
自己跟她说人生如戏,她偏要逼自己动粗!
“趴下!”
……
事实证明,裙子短了,鞋跟高了,确实影响开车。
至少车速不好控制,深一脚浅一脚的。
要不是底盘稳,悬架软,车身长,车灯亮,这车非叫李学武开零碎了不可。
路况还算可以,就是速度快了,风噪声和胎噪声太大,嘶吼的厉害。
油门踩到底,发动机也容易发出噼、啪异响。
李学武睡了一小会儿,起来的时候张松英已经收拾好了局面。
看着重新换回长裙和低跟皮鞋的张松英,李学武笑着说道:“还是刚才漂亮”。
“去羞不羞”
张松英说着李学武,自己却是用手给自己微红的脸扇着风,空调的温度都降不下她脸上的热度。
说李学武羞,她却是比李学武还要羞。
刚才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收拾屋子,将刚才穿的衣服洗好挂在了屋里。
因为平时就她和秦淮茹来这边,也不怕别人看见。
两扇衣柜,一边是李学武的衣服,另一边便是秦淮茹和她的衣服,属她的衣服多。
她在家里住的时间越来越少,在这边住的时间越来越多,这边她的物品也多了起来。
正是女人最好的年龄,张松英现在的工资不低,可敢给自己花钱了。
对李学武大方,对她自己也大方,擦脸的,擦手的,擦身上的,都是可着贵的买。
人家买一块万紫千红就算是宝贝了,她的洗漱包里却像是化妆品开会一般。
友谊雪花膏、桂花香型的雅霜雪花膏、百雀羚凤凰甘油、万紫千红手霜、美加净的牙膏、宫灯杏仁蜜身体乳、谢馥春鸭蛋香粉、冰麝头油……
稀里哗啦的一大堆,李学武看着她坐在化妆台前忙活着,倚着枕头问道:“用的过来嘛?”
“什么?这个嘛?”
张松英见李学武问,回过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便明白过来李学武问的是她的洗漱包,笑着问了一句便转过身继续去忙活了。
“女人不能没有化妆品,就像男人不能没有钱和权一般”
“女人用化妆品不是为了遮盖自己的瑕疵,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加迷人”
“而是”
张松英从镜子里看着李学武说道:“女为悦己者容,面对喜欢的人,一定要是从内心到外表都表露出最真诚的一面”。
李学武耸了耸肩膀,不太明白张松英这是个什么理论。
不过他是不会跟女人争辩这个的,只要是存在,那必定是合理的。
“一瓶80克的雅霜雪花膏卖4毛多钱”
张松英拿了一个小瓶子打开来抹了一点在手上,搓着向李学武走了过来,双手捂在了李学武的脸上擦拭着。
“当年的魔都大明星白杨甜心一笑,谁又能拒绝得了“爱美仕女之妆台良伴”的广告词呢”
李学武躺在床上任由张松英跟自己胡闹,脸部都被她故意擦的变形了。
“男人呢?”
“什么?”
张松英帮李学武擦好了脸,正打量着自己刚才的“努力”,好像她的努力能帮李学武变的更帅气一般。
这会儿被李学武突然的问话弄的一愣,问道:“什么男人?”
李学武抬开左手,搭在了张松英侧坐在自己身旁的身上,眯着眼睛神态慵懒地复述了张松英刚才的话:“女人不能没有化妆品,就像男人不能没有钱和权一样”。
“你解释了前半句,后半句怎么解释?”
“噗你还在意这个啊”
张松英突然笑出声,支着身子凑近了李学武,看着他说道:“我就是喜欢你的权和钱!”
“没权的男人站不直,没钱的男人站不稳”
张松英很坦然地看着李学武解释道:“权代表了男人的气度,代表了男人的人品,钱代表了男人的上进心和自信心”。
“我不是说男人必须有钱或者有权,但是真正的男人得有春风得意不自傲的气度,更得有龙卧浅滩不自卑的上进心”
张松英伸手摸了摸李学武脸上的伤疤,直白地说道:“看见伱我就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称为真正的男人了”。
李学武被张松英摸的有点儿痒痒,扯了扯嘴角问道:“所以,我什么时候春风得意了?倒是刚才龙游浅滩了是真的”
“去你的!”
张松英被李学武说的气恼地轻轻捶了李学武胸口一下,嗔道:“跟你说正经的呢又说这些!”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了看她,嘴角坏笑,道:“这会儿倒是说起正经的了啊”
“哼”
张松英嗔着哼了一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说道:“上班了,不然秦淮茹一会儿就要上来杀人了”。
李学武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
这么香,上班怎么解释啊?
下了床,由着张松英伺候着穿了衣服,又恢复成了白加黑的干练。
张松英熟练地帮着李学武整理了衣服,嘴里念叨着还要给李学武做一身衣服。
“衣柜里都要挂不下了,还做?”
“不然赚钱干嘛?”
张松英理所当然地说道:“十八级的工资,八十七块五,攒下一分钱都算我没活明白”。
说完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以前当学徒,没有钱的日子我算是过够了,三十二块钱就是我奋斗一辈子的目标了,现在赚的比七级工都多,凭什么不好好活着”
她也是有股子怨气在心里,怨家庭,怨自己,怨人生,所以生活上倒是不亏待自己。
现在进厂当工人不是进来就能上岗,就能成为正式工人的,得先当学徒工。
有的人关系比较硬,先办了转正手续,这才去当的学徒工,但绝大多数都是先从临时工或者学徒工开始做起的。
按照老规矩,厂里学徒三年考核定级上岗。
学徒工也发工资,第一年每个月工资十七块五,第二年十九块五,第三年二十一块五。
三年满师定级后按照等级定工资,多是一级工,三十二块钱,不及格的就会定比一级工还不如的临时工,二十三块钱继续锻炼和学习。
不过无论是临时工还是一级工,只要满师后的工人岗,都会有奖金五元,类似于全勤奖,但又不太一样。
秦淮茹顶着她男人名额进来的时候,最后拿的就是临时工的工资,算上奖金差不多就那样。
而一级工就是大多数人的终点了,还有些人努力学习,加上年龄足够了,成为了二级工,工资三十二块五毛钱。
在京城,只要能成为二级工,那工资就能养家了,生三四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张松英进厂自然是要按照这个路数升级的,三年学徒,满师进的车间,干了几年才升的二级工,算是牛气的了。
也正是因为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穷,所以现在花起钱来像是有仇似的。
李学武看着站起来的张松英笑问道:“你不攒钱,有了事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到老了怎么办?”
李学武的“妈式”三问并没有为难住张松英,只见张松英很认真地说道:“我一个人能有什么事?”
“有事就跟同事借,生了病有厂医院呢”
“到老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张松英抿着嘴坦然地笑着说道:“现在都还没活明白呢,哪里有精力想以后”
李学武看了看张松英,点头道:“你比我活的明白”。
说完抿了抿嘴,笑着转身出了房间,下楼上班去了。
张松英站在房间里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抿着嘴笑了起来。
刚开始还矜持着,可笑着笑着便想到了什么,笑容愈加的绽放开来,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眼泪不由得也落了下来。
说是喜欢李学武的权,喜欢李学武的钱,到目前为止,她却只为李学武办事了,更是给李学武花钱来着。
李学武的衣服挂满了衣柜,好像这样能给她带来满足感和安全感似的。
于丽现在接触不到李学武了,她倒是开始给李学武准备起了换季衣服。
说是有了事找李学武要钱,没钱养老也不为难李学武,可却是没得李学武明显拒绝的话,她就好像吃了糖一般的甜。
恋爱中的少女是盲目的,恋爱中的张松英可不盲目,她爱的很真挚,也很清醒。
上次来食堂的那个女人,她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但见李学武轻易的把人打发走,没有为难她们,就知道李学武是在乎她的。
至少不是随意抛弃的那种。
所以从那一阵开始,她便有了底气一般,再见着李学武,或者跟李学武在一起的时候也变得主动了起来。
收拾好了房间,也收拾好了自己,张松英迈着自信的步伐出了房间,整个人都像是充满了电似的,精神饱满,楚楚动人。
保卫楼,三楼,办公室。
服务别人,奉献自己的李学武迎来了自己大学生涯第二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处长,这成绩很不错了”
沙器之见处长盯着那张成绩单看了许久,上前瞟了一眼,出言安慰了李学武一句。
而李学武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就这个成绩还叫不错呢?许是都垫底儿了”。
学有所成,不学能有啥成绩
李学武看书和学习的时间很少,在成绩单上就反馈了出来。
虽然他的主观题成绩很好,但客观题的成绩实在是一般般,在现在这么优秀的时代,这个成绩一定是垫底儿的。
沙器之笑了笑,说道:“我是没上过大学的,也不知道大学是咋个看成绩的,不过这分数看着还是可以的”。
李学武笑了笑,将成绩单放在了一边,说道:“行了,不用安慰我,往日不可追,下一学期什么时候开学还不知道呢”。
沙器之家里也是有孩子在上学的,自然是知道现在学校啥政策、啥情况,李学武一说完,便接茬道:“这您可有的等,先研究研究您的稿费怎么花吧”。
说着话又将两份书信放在了李学武的面前,一份是双预案成书出版,第一版发行后定的稿费,四千多元。
比多出这么多的原因是双预案是上面主推的政策,订购的也都是全国各个单位和部门,所以销量还是有保证的。
首印三十万本,倒是真的让李学武成名了。
这个名声还是要得的,保护工人安全,保护工厂安全,保卫集体利益,保护大家的利益,做好事嘛。
另一份是加印稿费,一千五百多,算是比首版多印了一倍。
李学武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稿费单据,有些愁得慌,这钱该怎么花啊。
沙器之也是看出了李学武还要捐了的意思,苦笑道:“您可悠着点,上次惹了好一阵宣传了,这次再这么捐,怕不是要惹来更多的记者”。
李学武抬了抬眼眉,眼睛看着手里的五千多块钱,叹了一口气,道:“我还真是头一次为了花钱愁得慌”。
“我也是头一次见着”
沙器之苦笑了一阵,随后便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李学武下午上班的晚,这边已经处理了一些,需要归档,并且做记录。
见李学武将稿费单据放下后,拿着待审批的文件一一交给了李学武。
“帮我联系一下华新书店和交道口供销社”
李学武接过沙器之拧开的钢笔,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说道:“我要订一批小学生读物,英雄模范读本,以及铅笔、作业本等文具”。
“是”
沙器之听见李学武的吩咐,便知道领导是已经选择好了这两笔稿费的使用方向了。
他真的很佩服李学武,面对这么多的稿费说捐出去就捐出去。
这么多钱,可以让一个人在四九城里活的逍遥自在了,一辈子衣食无忧。
第一次的稿费李学武就毫不犹豫的捐了,捐给了发行第一本书的钢铁学院图书馆。
上次的稿费不算很多,能忍下心捐出去,捐给自己的大学,这都说的通。
可现在呢?
处长这是要捐给小学啊,处长又不会去上小学,处长家里的孩子一岁都没到呢,跟小学还远着呢。
五千多块钱啊,得买多少文具和书本啊!
“处长”
沙器之忍着内心的激动和敬仰,低声问道:“订购比例呢?书是方便的,文具恐怕是有些困难”。
华新书店里的书不要票,供销社里的书也不要票,但供销社里的文具要票。
“就按每人一套的比例订吧”
李学武微微皱眉看着手里的文件,提笔在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意见。
这边手里忙活着,嘴上还跟沙器之叮嘱道:“去跟交道口供销社说吧,那边的马主任跟我有些交情,好说一些”。
“是,我这就去办”
沙器之应了一声,同时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李学武的右手边,方便李学武一会拿取。
图书和文具的订购是件麻烦事,尤其是图书,需要选择书目,还要计算价格和文具之间的比例。
沙器之给华新书店打电话的时候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李学武的身份和要做的事。
书店那边听说这件事也是觉得稀奇,问明白了单位和地址,同沙器之约了下周一会来轧钢厂商谈此事。
供销社这边倒是方便些,一听说是轧钢厂的电话,尤其是李处长的事,电话便转到了马主任那边。
马主任听了沙器之解释的李学武要做的事,也是很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敬佩和叹服。
在听到沙器之报的购买钱数,更是直言会同供销总社沟通,一定尽量满足这边的购买需要。
这个时候的文具生产其实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要票还就是因为计划经济的惯性,缺货其实也是不存在的。
就连交道口街道都有自己的文具厂,手工业还是很多的。
协调过后,沙器之发现大办公室里的人都盯着他看,觉得他是疯了,买这么多书本和文具。
“沙主任,这是……?”
“嗨是处长”
沙器之就知道他们误会了,笑着解释道:“这不是出版社来信嘛,说处长的两本书都出版和加印了,有五千多块钱的稿费,处长想跟上次一样捐了”。
“嚯!”
大办公室里的人听见沙器之“随口”说出的数字都是惊呆了,有的人以为听错了,还跟周边人确认呢,到底是不是五千多。
沙器之见着屋里众人的惊叹和敬佩的目光,也是与有荣焉。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给图书馆捐的书”
沙器之继续解释道:“这一次处长是想要给小学生们捐一些读本和文具,这不让我正联系着呢嘛”。
“处长真是……真的是让人佩服啊!”
“确实,这么多钱都捐了”
……
沙器之听着众人议论都有心疼的感觉,任是谁获得这么多钱一股脑的捐出去都觉得心疼啊。
机关单位里就没有秘密,李学武这边刚做出决定,下午下班的时候,机关里便都传遍了保卫处李副处长稿费五千多,都捐了的消息。
消息的真实度没人来亲自问李学武,毕竟李学武是真的出书了,上一笔的稿费也真的捐了。
这一次还没见着报纸报道,也没见着李学武亲自承认,所以大家也都是当乐呵看着。
他们乐呵,李学武却是没注意这个,因为沙器之正跟他说着下午机关里的事。
就在他忙着的时候,轧钢厂厂办这边几个处室一把手都去杨凤山和杨元松那里汇报了工作。
机关里明显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这些处长都是神情严肃,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直到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厂长和书记的办公室都没断了人。
李学武是不会拖延下班时间的,更不会加班。
所以任由厂机关好多部门加班,或者个别领导还在谈话的时候,他已经下了楼,带着沙器之上车走人了。
今天是周六了,他还得带着家人回四合院呢,还不得早点准备着。
李雪是不用他带着的,今天就是自己骑着车子来的,十多分钟的路程,来回也是方便的很。
跟着他回家倒是绕远了,所以除了第一天是坐着李学武的车回的家以外,李雪便没有想着再坐二哥的车。
李学武也是赞成妹妹的这个决定,这车是轧钢厂的,他坐行,要是李雪跟着坐,怕不是要让人家说闲话的。
上班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虽然不避讳这种亲属关系,但也是要注意这种行为影响的。
当李学武开着车,带着一家人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李雪都已经在家歇一气儿,帮着母亲准备晚饭了。
“呦!爷们儿,这是刚回来啊”
“哎,三大爷,您这是?”
李学武由着老太太同顾宁她们先进了院,自己则是应了站在外院三大爷闫富贵的招呼。
周四晚上回来的那场闹剧后李学武便没再问起四合院这边,今天见着三大爷跟外院大门口这儿站着,跟没事人儿似的。
李学武说看着跟没事人儿似的,这意思有两层,一个是周四眼瞅着他咣当一下倒地上的,还有着血管病,没想着他这么快的好。
虽然看着他脑袋后边还包着纱布,但现在瞅着人的精神状态还行,脸上还有笑呢。
这也是李学武的第二层意思,不说丢多大的脸吧,终究是不受看的。
可现在看着三大爷的精神状态,好像没把周四的事当回事,不知道是心大了,还是想开了。
闫富贵手里拿着蒲扇,笑呵呵地示意了大门口的方向,道:“我等我儿子呢,大儿子”。
跟李学武说着,还解释道:“说是今儿回来,这不等着他呢嘛”。
“哦那您忙着!”
李学武见三大爷这么说,挑了挑眉毛,示意了垂花门里道:“我回家看看”。
“去吧去吧”
闫富贵倒是好心情似的,拿着蒲扇摆了摆,笑呵呵地又看向了大门口。
正当李学武迈步进垂花门,觉得今天的三大爷有些怪异,并且回头看得时候,却是瞧见秦淮茹打门厅进来了。
“淮茹回来了”
“哎,三大爷您凉快呢”
闫富贵笑呵呵地同秦淮茹打招呼,秦淮茹也是笑着同他回了一句。
李学武眯了眯眼睛,瞅着秦淮茹也不大对劲儿了,这特么咋回事?
难道是自己精神错乱了?
周四那天晚上的记忆是幻觉?做梦的?
正当李学武犯嘀咕的时候,秦淮茹手里拎着一筐菜,迈步进了垂花门,见着李学武站在这边,使劲叽咕叽咕眼睛。
李学武见着她叽咕眼睛,这才确定周四的记忆没有错乱,是特么三大爷错乱了。
秦淮茹也没跟李学武在门口着说什么,招呼了一声,眼神示意了闫家,嘴里笑着说了晚上去倒座房坐坐,便挎着菜篮子往院里走了。
李学武也是看了闫家一眼,皱着眉头回了家里。
一进屋,却是听见母亲正跟老太太说着闫家的事,同时也在叮嘱李雪和顾宁几个不要搭理对门的事。
“看着精神是不大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