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跟顾宁的相处,李学武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但也没有什么惊喜的想法。
因为顾宁太冷静了,也太单纯了,不是看别人想法过生活的人,进而也少有关心人的时候。
相处起来有种冷冰冰的感觉,但实际上又不是。
可要奢求顾宁伺候他,照顾他,李学武是不敢想的。
见着李学武这种表情,顾宁也是有些羞恼了,瞪着眼睛问道:“要不要?”
“要!要!”
李学武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翻身趴在了枕头上,等待着媳妇儿的伺候。
顾宁瞧见李学武利落的翻身,嘴角也是不由得扯了扯,这到底是累还是不累啊!
“这?”
“嗯”
“这?”
“嗯”
……
顾宁给李学武按捏一个穴位,李学武都会应一声,甭管累不累,先享受个遍。
顾宁见着李学武这副德行,手往腰部的肉上一掐,再次问道:“这?”
“不!”
……
顾宁的手法很粗糙,完全就是她看中医理疗科学来的二把刀技术,拿李学武做了回实验。
而李学武也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在顾宁收手后,转回身说道:“现在轮到我了,你趴下”。
顾宁:“……”
……
“爸爸”
“嗯”
“爸爸”
“嗯”
……
李姝坐在爸爸的胸口,看着爸爸赖床。
她叫一声,爸爸就答应一声,但还是装睡不睁开眼睛。
李姝睡不着了,她想出去玩,但是不敢去叫妈妈,只能磨爸爸。
这会儿妈妈也醒了,只是侧着身子看着她磨爸爸,也不吱声。
李姝也搞不懂妈妈是个啥意思,只能晃着小身子,看看爸爸睡醒了没有。
这周李学武和顾宁都是早有准备,李姝是睡在一边的,且铺了她自己的小被子。
再尿炕也冲不到他们,且也好收拾,晒晒就是了。
李姝早上醒来,看见爸爸在打呼噜,妈妈还没醒,便从炕里绕了一圈。
照例,她是会找坐的地方的,一屁股坐在爸爸胸口,再不醒就得是使劲儿颠儿了。
李学武瞧见闺女闹的厉害,只能睁开眼睛,看着小魔头问道:“出去玩?”
“玩”
李姝学着爸爸的话瞪了瞪大眼睛,小手指了指后窗,因为这会儿就后窗的光线亮。
可大眼睛看了一圈,又指向了门口,这边才是出去玩的方向。
“啂哦哪呐啊”
小嘴嘟嘟囔囔的跟爸爸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瞪着大眼睛等着爸爸的反应了。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看着闺女问道:“还去海子边儿?”
这句李姝没听懂,只是歪着小脑袋瓜看着爸爸,不知道他为啥只说话还不动地方。
李学武无奈,转头看向顾宁,问道:“要不这周妈妈带着出去玩?让辛苦了的爸爸留在家里睡个回笼觉?”
顾宁的眼神瞬间从无神变得犀利了起来,看着李学武,示意他再重新说一遍。
到底是谁辛苦了?!
李学武没辙,坐起身,接住了从他胸口滑下来的闺女,苦笑道:“棒梗都把鸡松开了,眼瞅着人家都去海子了,咱去不成了”。
他想的倒不是去海子边没有了棒梗就不行,而是没有三大爷不行啊。
这边到海子边可是有段距离呢,要不然父亲也不能每天去海子边遛弯儿啊,就是为了路远,才能锻炼身体呢。
上次都累三大爷一趟了,这次也没听说三大爷再钓着红毛鲤鱼,八成是不好骗了。
如果不能坐车子去,那海子边李学武是不想了,闺女再磨人也是不成的。
李学武倒也不是没有自行车,就跟西院放着呢,也没人骑。
可李学武不去海子边,嫌远,是因为没有车子嘛?
他就是纯懒,连自己骑都懒得骑,最好有人骑着带他们才行。
还有一个招,那就是开车去,不用蹬就行,但李学武怕让人骂。
开车出去遛弯,这不是骚包嘛!
李学武也是懒得换衣服了,依旧是大背心,大裤衩,抱着闺女便出了屋。
只要是出去玩,不在屋里闷着,李姝就高兴,小手直挥舞着。
出门的时候李学武看了一眼鸡窝那边,一只公鸡,两只母鸡,正跟鸡圈里转圈圈呢。
李学武就觉得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公鸡打鸣了,甭想,一定是棒梗干的。
确定了棒梗已经离开,李学武也断了去海子边的想法。
再转身,却是见着对门的二大妈从屋里出来,是要去门口捡柴火做早饭了。
见着李学武抱着孩子在院里,二大妈瞥了一眼,都没说话便进了屋。
李学武瞧见她这副样子却是没在意的,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刘海中的事。
二大妈出事的那天要不是母亲刘茵伸了把手,她说不定得瘫了。
躲着人,不敢照面不仅仅是对着李学武,对院里,对街坊邻居们也是一样。
李学武看得清楚,二大妈的一边脸还是耷拉着,应该是上次中风后就没恢复好。
再有就是,刚才捡柴火的时候,李学武看着她明显的有一半身子不大灵巧。
这都是中风的后遗症,她能走路做家务都算是捡来的了。
要真是厉害的,说不定现在都摊在床上等着死了。
要说这刘家以前也是好过的主,刘海中七级工,赚钱很厉害的。
大儿子不用管了,二儿子上班了,就一个小儿子在上学。
这样算下来,一家的开销没多少,轻松攒下钱。
也就是这个时候过日子都仔细,不然人家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主儿。
以前二大妈在这院里多牛啊,论赚钱,虽然她们家老刘比不上一大爷,但她还有三个儿子呢。
一大妈都比不上她,那谁能比得上她?
除非是李家,但李家有老人,有闺女呢,那花费也是很多的。
无论是李家的老太太,或者是刘茵当家,李家在这个院里都是不参与闲事儿,少有人拿他们家做比较。
要搁以前,这院里纳凉的时候,就属二大妈身边的人最多,巴结的,讨好的,说好话的,太多了。
但风水轮流转啊,她家现在是转来转去转迷糊了。
一家之主坍塌了,她现在口歪眼斜了,半边身子不利索了,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的不孝心,她还有啥脸往人堆儿里坐去了。
尤其是现在,外面闹哄哄的,小儿子跟着同学一疯疯一天,天天不着家,见不着人。
二儿子没了一家之主的镇压,现在成宿成宿的在门房打扑克,伙食费也不往家里交了,到点吃饭的时候上桌子就吃。
这日子过得乱了,人活着也没了心气了。
李学武只是瞅了一眼,没咋看,倒是听见刘光天哥俩跟屋里争吵什么。
这会儿顾宁也起了,洗漱完出来,见着李学武抱着孩子还跟院里转悠呢。
再一听对门的热闹,也知道李学武是怕自己害怕,就跟院里防备着呢。
她起来的这会儿都天大亮了,后屋的聋老太太拄着拐棍出来,见着李学武抱着孩子跟门口站着,李学武媳妇儿正拿着毛巾给孩子擦脸。
“这淘小子,也成大人了”
“呵呵,闺女都有了,咋不长大啊”
李学武见着聋老太太说自己,便就笑着回了一句,眼睛看着自己闺女,全是对闺女的温柔。
李姝由着妈妈给擦脸,小手抓了毛巾的一角学着妈妈也给爸爸擦脸。
只是顾宁给她擦的小心翼翼,而她给爸爸擦的就有点蓄意报复的嫌疑了,不是扣眼睛就是抠鼻子的。
“呵呵,媳妇儿好啊”
聋老太太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李学武的回话,笑着找了门口的板凳坐了,平日里她也是坐在这晒太阳。
手里拄着拐棍,看着李学武一家三口,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就说了这么一句。
顾宁看了聋老太太一眼,又看了看李学武。
李学武对她笑着解释道:“老太太耳朵不大好使,时灵时不灵的,人不错”。
顾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冲着聋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回了屋里。
李学武抱着闺女往聋老太太这边走了走,笑着问道:“身体挺好的啊?”
“好,好着呢”
聋老太太这句倒是听清了,笑着点了点头,对着李学武说道:“我说你,你媳妇儿好啊”。
“好,好着呢”
李学武也是懒得出奇了,把聋老太太刚才回答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又给还了回去。
就是回话他都懒得去细想怎么合适了,跟这老太太说话,说不定哪句就听不见,成了白费口舌了。
聋老太太也是知道这是个坏小子,抿着嘴笑了笑。
看着李学武怀里的洋娃娃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也是笑着跟李姝点了点头,逗了一下。
李姝是不认生的,见着聋老太太跟她打招呼,便也笑了出来,嘴里的小牙可漂亮。
“呵呵你有福啊!”
聋老太太伸手虚着点了点李学武,笑呵呵地说道:“看你从小就是个淘气包,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到现在还是”。
说完又点了点李姝,对着李学武说道:“你啊,像你爷的脾气,长得也像,也是个懂得积福的”。
“是嘛?我都没见过我爷长啥样”
李学武蹲下身子,放了李姝站在地上玩,眼睛看着李姝,嘴里说道:“我们家也没有我爷的相片,我爸也没说起过”。
“都啥时候的事儿了”
聋老太太手又重新搭在了拐棍上,头低沉着,看着李姝,脸上还有着微笑。
“那时候可早,你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孙大炮还没死呢”。
说完又想了想,道:“好像是张大胡子进城那会儿,你爷爷也像你这么淘,跟着人家去看东北的胡子兵,还闹着玩,没两年就结婚有了你爸”。
回想起往事,聋老太太也是记得清楚,越是以前的事越是记得清,昨天的事倒记不住了。
李姝也不知道这太太在说什么,见爸爸听着,便也蹲在地上看着小蚂蚁玩。
聋老太太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李姝也是嘀嘀咕咕的,这早上倒是有趣。
“唉多少年了”
聋老太太抬起头,看着大白的天空,絮絮叨叨地说道:“光绪没了、大清没了、袁大头没了、张大胡子没了、吴大脑袋没了、溥姨没了……”
“呦!”
李学武听到这儿却是笑着打断道:“老太太,溥姨还活着呢”。
“呵呵”
老太太只是轻笑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叨咕的这些人都没了,没的不只是生命,也代表了势力,代表了一个时期。
这些时期都是她经历过的,也是她的人生,没了的这些个来过四九城的人,都代表了她人生中一个时期的凋零。
人老了,就爱回忆些这个,有的没的,都能念叨起来了。
你听见了,也就传承下去了,你听不见了,她不念叨了,也就带进棺材里面去了。
顾宁早都收拾好了去了前院,李学武也是瞧见院里人多了,这才别了老太太,抱着闺女往前院走去。
“早啊”
“您早,呵呵”
李学武抱着闺女刚出了月亮门,便见着一大爷正跟家门口站着,眼睛也是正看着蹲在水池边上洗漱的那些个院里的小子们。
李学武瞅见气氛不大对,便把目光看向了正在拉着一大爷回家的一大妈。
一大妈却是对着李学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老伴劝道:“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活法儿,你都多大岁数了,能理解这个?”
一大爷却是没说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却是看向了李学武。
李学武这会儿也是明白了什么,因为蹲在水龙头边上,低着头刷牙的那些小子都是好玩儿牌的。
准是门房的牌局闹到了一大爷忍耐的极限了,刚才一大爷忍不住说了两句,让人家给怼了吧。
李学武没听见啥原因,也不是这些小子的爹妈,他可不想管这个闲事。
但一大爷在这儿站着,门房又跟东院挨着,李学武却是微微昂了昂脑袋,冲着一大爷说道:“有事?”
一大爷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李学武却是点了点头,道:“有事您说话,老三媳妇儿就跟东院呢,给所里打电话,三五分钟就能来人”。
好么,这还没说怎么着呢,李学武话里话外的就开始摇人了。
李学武说的老三是谁?
准是他们家李学才了。
那要说老三媳妇儿是谁?
甭问,准是交道口所的所长了,刚才不还说打电话叫人呢嘛。
“哎哎哎!李处!李处!”
刚才还跟那装死的刘光天噌的站了起来,手里的牙刷也不顾了,对着李学武这边开口赔笑道:“没事,没事,真没事!”
李学武瞧见他嘴里的牙粉沫子横飞,后退了一步躲了。
刘光天也是瞧见了李学武的嫌弃,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手里的牙刷,伸脚踢了身边的同伴。
那些正蹲着张望的几个院里的小子也都站了起来。
有会说的赶紧跟一大爷道歉,保证以后不会玩的那么晚了,有不会说的闭了嘴,不敢再说别的。
刘光天吐了嘴里的牙粉,用水龙头接了凉水赶紧漱了漱口。
收拾干净了,这才往李学武这边走了几步,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跟一大爷闹着玩儿呢,真不是故意的,昨晚上天儿热,睡不着,就多玩了一会儿”。
见着李学武不撒口,又保证道:“真没玩儿大的,就一两毛钱的输赢,全当消磨时间了”。
李学武上下打量了刘光天一眼,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我向***保证,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刘光天想举三根手指来着,但手里还掐着牙刷,保证也是做的不三不四的。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示意了一大爷那边道:“这么大岁数了,比你爸还大呢,你跟家里也顶着你爸说话啊?”
这倒是不一定,现在刘光天在家里也敢顶着他爸说话了。
因为现在他的工资跟他爸一个样,且比他爸身份高,他爸现在不算正式工了。
在这个时代,真的是赚钱多少能决定家庭地位的时候。
你要是赚不来一家人的吃嚼,还敢叫一家之主?
不过李学武现在问了,刘光天自然不敢跟李学武耍混蛋。
再有,这人年轻的时候都是要脸的,他还没结婚呢,要是这会儿传出去打爹骂娘的名声,这对象也甭找了。
所以李学武说的道理他得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李学武的暴脾气?
惹急眼了拉你去派处所潇洒潇洒。
“瞅瞅你们一个个的,像是个什么样子?”
李学武只说了刘光天一句,毕竟也不是他爹,多说了都是错。
不过说大面上的倒是没问题,李学武在这个院里要么不说话,说话就一定管用。
“一大爷跟你们有亲戚啊?还是管你们街道给工资了啊?不知好赖了你们”
李学武转头看向一大爷道:“以后甭管他们,让他们作去,惹出事儿来有我管着呢,我那儿不缺地方,就缺人”。
说完又看向几人道:“炮局那边新搞了几个项目,就缺干活的人呢,你们几个要是在家闲的慌,我给你们找事干”。
“没有没有”
这些小子们赶紧摆手,脸上全是尴尬和讨好的笑容,真怕了李学武把他们送进炮局去。
以前都说在街面上混的没进过炮局就等于白混了。
但现在你问问,大街上混的,谁还想去炮局进修的?
那边儿都卷冒烟了!
刑期长的那些老炮儿都要把缝纫机踩冒烟了,恨造纸厂、印刷厂不是24小时开工,就想着早点改善环境,吃的好一点。
黄干这小子也是损到家的主,他给这些服刑人员分了几个百分比,一定是要有蹲苦号的,也一定是要有相对更好的号子。
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你总得吃亏受罪的。
一监所那边的财政也是有标准预算的,一时提升不了标准,那就降低苦号标准呗。
这些因为小事而蹲不长时间的,根本没有机会去做工,进而只能成为去蹲苦号的对比组。
对比组过的越惨,每天上下工的老犯才能更加的珍惜现在的条件。
现在的炮局可不是以前了,刘家兄弟、闫家兄弟,还有院里其他家的小子们,都知道李学武管着这个,站在那儿脸色都吓白了。
李学武再次打量了他们一眼,随后道:“晚上该值班值班,大门落栓了,就赶紧散场,少扯闲蛋,听见了嘛?”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
刘光天见着李学武撒口,赶紧带头答应,再见着李学武嫌弃的表情,赶紧收拾了洗漱用具往家里跑。
看着小子们一哄而散,一大爷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
“真到了交给你管的那天,怕不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大爷哪里不知道以现在李学武的级别,真要是李学武出马了,这些小子不死也得蹲一辈子。
到那个时候这院里还不在意的家长们早晚自食恶果。
他也是不想管他们,但这些小子都是院里的未来,早晚要成为这院里的主人,他不忍看着院里变得乌烟瘴气的。
“您也真是的,自己都这个身体了,还操心别人家呢”
李学武颠了颠闺女,不叫她闹,面向着一大爷说道:“要我说啊,您也是没狠起来,真抓他一回,都送所里去,就说他们赌钱了,跑了他们了”。
“算了,算了”
一大爷也是听出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明显是不想管这些破事,他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刚才说了这些小子们,不仅没得着感谢,倒是挨了一顿嘣。
小子们嘣完了他还气他,怨不得老伴儿劝了自己回家,真是多余管。
都是有家有爹妈的,爹妈都不管着,他跟这儿较的什么劲儿啊。
一个个的都岁数不小了,以后活成啥样都是他们自己的。
“唉”
一大爷再叹了一口气,跟李学武点了点头,往屋里去了。
一大妈无奈地对着李学武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李姝的小手,道:“甭管他,回头我劝劝他就是了”。
说完又对着李姝逗着道:“让奶奶抱抱啊?”
李姝看了看一大妈,随后小手指了指三门外,小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
李学武对着一大妈笑了笑,说道:“早上那会儿就让我带她出去玩呢,这会儿还念着呢”。
“长的多好”
一大妈笑着打量着李姝,道:“这小娃娃长大了可了不得,昨晚上你媳妇儿抱着回来,我说给个糖球吃吧,接过去先给她妈妈了”。
“就怕她妈,不怕我”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闺女,见着何雨水从屋里出来了,也是点了点头。
何雨水先是跟一大妈打的招呼,随后走过来从李学武怀里抢了李姝抱了。
李姝也是见过何雨水的,倒是没急眼,只是小手还指着三门,嘴里咿咿呀呀的。
“嘿!你想干啥”
何雨水逗着她,道:“你说话,你是想回家还是想出去溜溜去”
“呦”
李姝见着她问了,便很是认真地回答了,只是这个回答跟问题对不上。
何雨水倒是有耐心烦儿,笑着逗道:“你是想溜溜去啊?”
当李姝点头的时候却是问道:“你是想回家啊?那小姑送你回家吧”。
“嗯”
李姝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摇了摇头,表示不是。
可这会儿雨水又换了问题道:“出去溜溜啊?”
李姝小眉头皱了起来,她的反应哪里有雨水快,每次都被雨水截胡儿,所以这会儿都要急眼了。
欺负我不会说话是吧!
“呀!”
李姝使劲儿喊了一嗓子,明显是着急了。
小模样给院里人都逗笑了,就连秦淮茹家里的仨孩子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李学武赶紧示意了何雨水道:“快给我吧,闺女都被你逗哭了”。
“你家闺女还能哭?”
雨水颠了颠李姝,笑着道:“她只能急眼了抓人,才不会哭了”。
说完又对着李姝道:“你是不是想抓小姑?”
李姝瞪着大眼睛看了看何雨水,心想:你等我长大的!
看完何雨水,李姝知道这件事还得找爸爸,扭着身子冲着爸爸张开了小手。
李学武趁这个机会赶紧把闺女接了过来,轻轻拍着,道:“走了,小姑坏,咱们不跟她玩”。
李姝被爸爸抱在怀里,看着身后的何雨水也是使劲瞪了瞪眼睛,这才转头看向了前面。
何雨水也是喜欢她,追着拉了她的小手道:“你回来,刚才是不是你瞪我了!”
李姝见着坏人追上来了,赶紧甩着小手,还对着爸爸使劲吹气,意思是快点走。
这招儿还是跟家里玩风车的时候学的,只要她吹气,风车就跑的快。
可她不知道,他爸不是风车啊,靠吹可吹不走。
被雨水纠缠着,李姝真的是无奈了,以后再也不让她抱自己了,她坏!
后面那个坏,自己爸爸更坏,因为爸爸根本没有往大门外面走,到了家门口又停下了。
“呀!”
李姝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示意爸爸继续走啊。
李学武却是转头示意闺女看门口那边是谁。
李姝见着爸爸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小手紧抓了爸爸,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却是啥也没有。
当她转过头,用没爱了、没信任了的目光看向爸爸的时候,爸爸已经抱着她到了家门口。
“啊”
李姝无奈地出了一口气,这个早上过的真没意思,这会儿都走到家门口了,那还能没见着麻麻嘛。
她已经看见了,妈妈就在屋里帮忙,刚才还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坐在里屋炕上,见着李姝在窗外,便笑着逗道:“这是谁啊?这不是小李姝嘛”
李姝扣着自己的小手,见着太太跟自己说话,冲着爸爸指了指屋里,道:“太”
“太啊”
李学武笑着道:“去太太那儿啊?”
“嗯”
李姝见爸爸又要耍心眼,使劲一扭身子,直接调了个方向,指了门外,示意她想出门去玩。
刘茵见着爷俩在门口较劲儿,便说道:“你爸还没回来呢,带她出去转转,等你爸回来了再煮奶”。
李学武瞅了瞅闺女,就知道自己闺女有一颗家门关不住的心。
趿拉着塑料拖鞋,抱着李姝又往垂花门走。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又是大周末的,院门口这进出人挺多的。
李姝也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就喜欢这种热闹。
李学武本来想着抱着她往大门口走的,李姝却是见着西院热闹,又抓了他的脸示意往那边走。
这一早上,李姝的精力特别的旺盛,逛完了西院各个屋不说,见着门市部开了,又让李学武抱着她转了门市部。
早上在这边收拾的小燕见着爷俩儿转圈圈玩,便笑着逗道:“呦带着少东家视察来了”
“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工作”
李学武也是逗着话,抱着李姝从门市部穿了过去,往胡同里去了。
等爷俩儿都转累了,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吃完早饭了。
李姝是由着太太、奶奶、妈妈一起伺候着喂的牛奶,而李学武则是自己管自己。
也许是早上玩的累了,父女两个吃完了饭都开始冲嘴。
炕上老太太和刘茵坐着唠嗑,赵雅芳几人坐在炕边听着。
李学武抱着闺女躺在炕稍直接就着上午的暖阳睡着了。
父女两个一模一样的睡姿,区别就是一个打呼噜,一个打奶隔儿
看着两人睡回笼觉,女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顾宁更是被小姑子示意了去看李学武的睡姿逗笑了。
跟顾宁相处的次数多了,李雪倒是不怕她了,反而有些亲近这个说话不多,但为人很好的嫂子。
姬毓秀也是瞧见了二哥孩子般的睡姿,笑着对顾宁问道:“二哥天天打呼噜啊?”
见顾宁点头,又笑着问道:“那你咋睡的着的?”
顾宁却是被她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就困了呗”。
赵雅芳坐在一边,见着两人聊的话题,凑过来低声笑道:“累狠了就睡着了”。
“呀嫂子”
顾宁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姬毓秀还是个姑娘呢,这会儿羞着嗔了赵雅芳一句。
赵雅芳却是逗着她问道:“你听不得这个,我就不信老三是个老实的!”
“才没有呢!”
姬毓秀哪里不知道大嫂说的啥,嗔道:“我俩可啥都没有”。
“呦呦呦”
赵雅芳结婚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敢说了,这会儿撇嘴逗笑:“那天我都见着抱在一起啃了,还说啥都没有呢”。
“快别说了”
姬毓秀羞红了脸,捂着嘴轻轻打了赵雅芳的胳膊,嗔道:“我才没有呢,都是你编的”。
赵雅芳继续撇嘴道:“我要是编的,你脸红啥啊?”
妯娌三个坐在这边轻声说笑着,自然引起了老太太和刘茵的注意,但也仅仅是注意,笑着看了一眼并没有去听她们说了啥。
李学武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多了,起来看了看屋里没人了,李姝也不在身边,就知道大家都出去了。
起来洗了把脸,李学武往后院转了一圈,见没有人,这才又出了垂花门,往西院这边来了。
还是问了正在店里忙着的于丽,这才知道家里的娘几个抱着孩子往门口的供销社去了,说是刘茵要给三个儿媳妇儿各做一身“布拉吉”。
李学武也不知道家里的这些女人们是聊着啥了,咋就想起来做衣服了。
还是给三个儿媳妇儿做,一定是母亲或者老太太主张的。
要说这个时候穿裙子,穿连衣裙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但家里的这三个当儿媳妇儿的各个都不大适合。
大嫂赵雅芳眼瞅着就要大肚子了,哪里还会穿裙子。
顾宁,更是一周七天有六天要穿白大褂。
姬毓秀倒是能穿裙子,但得是制服的那种,现在所里的制服,女士夏季款的就是裙装。
也许是看见别人家的儿媳妇儿穿着好看了,母亲也眼气了,总不能叫人家比了去。
一个是结婚半年多,给怀了孩子的大儿媳,一个是结婚一个月的二儿媳,一个是等着儿子毕业结婚的三儿媳,她哪个能不爱?
要是依着李学武想来,母亲更有可能是拉着儿媳妇儿们出去炫耀去。
供销社街道有,胡同里也有,不过也归街道的大供销社管理。
刘茵他们去的就是胡同里街坊邻居们都常去的那处。
正因为是街坊邻居们常去,所以李学武才说母亲是去炫耀的。
看看,大儿媳儿是大学老师,还有了,二儿媳刚娶进门的,军医,三儿媳儿虽然还没进门,但已经叫了妈,街道所的所长。
要说父亲李顺没有这份炫耀之心李学武都不信,因为他爸以前遛弯都不往胡同这边走的,现在偏偏要绕一圈,听听街坊邻居们羡慕的话。
他爸那么低调的人都有这份心思,更别提他妈了。
李家这都够低调的了,老太太也不是出去说闲话的人,刘茵也不是出去闲说的人。
一家的女人们集体出动,也是赶上周末了,热闹热闹。
李学武没等着她们,给车整着了,开着便出了大门。
他也是走惯了,闲不住,总想着找点儿事儿干。
而周末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但有限也是他必须得去的地方。
先是往师母家转了一圈,师母带着孩子写作业呢,送了牛羊肉,被师母问了学业上的事,又说了会学校的事。
韩殊要留李学武吃中午饭来着,李学武却是推辞了,言说要去干妈家。
他确实是要往干妈家吃饭的,可也不能留在师母家里吃饭。
出门的时候韩殊送他出来,问起了钢城的情况,李学武也是没有多说,捡着工作上的情况说了几句。
等车出了街道,李学武抹了额头上的冷汗,他怎么就觉得师母的眼神有些吓人呢。
不对!绝对不是冲着他来的。
想要问他话,直接在屋里问不就得了,还送到门口才问的。
躲着孩子吗?
问钢城干啥?
李学武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知道师母是看出什么了,或者从钢城那边听说了什么了。
上次师母就去过一次,具体的有没有安排就不知道了,反正李学武没说漏嘴,出了事也跟他没关系。
让于德才盯着那边是怕出现极端情况,这种事情李学武才不会插手呢。
要说管,那也就得是师母来管,哪有学生管老师的私事的,越界了。
现在师母问了,那就不是白问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但李学武也是佩服师母,女人聪明到了极致,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还能让董文学辞职回来?
要是没有那个心,林黛玉来了也抢不走,要是有了那个心,她跟着去了也挡不住。
韩殊才不会去呢,她现在是学校里的干部,级别并不输于董文学,有自己的事业,凭什么迁就爱人?
迁就的结果就是放弃自己的前途,赌爱人不会变心。
这赌注实在是太大了,不值得,只要事业还在,她就不会输。
因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自己也能活的好好的,选服务员还是选大学教授,这个问题很难吗?
为啥李学武不插手这件事,一个就是老师董文学那边,一个就是师母韩殊这边,两边他都认识,不能做这个中间人去。
感情上的事只能两个人谈,外人只会起反作用。
韩殊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知道董文学不会抛弃家庭,更不会做傻事。
男人嘛,吃惯了家常菜总想着尝尝野味,即便野味是有风险的。
她不怕,她又没有损失什么,损失的是那个服务员。
在董文学身上搭的东西,一分钱她都拿不走,白白陪睡罢了。
至少董文学是不敢让她肚子里有块臭肉的,更不敢让她见了光。
这算什么?
韩殊坐在家里,只要照顾好孩子,做好自己的事,把事业上的事处理好,在董文学调回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她,他也还是那个他。
但凡表现出任何的无理取闹,那都是对韩殊高情商、高智商的一种侮辱。
撒泼?找上门去?打电话质问?找亲戚朋友训他?
这些都是没有用的,还是那句话,感情上的事是两个人的,不要让问题复杂化。
这个家以前是她做主,说的算,以后会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