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话李学武要是信了才是狗呢。
他都拿顺手了,叫他不要拿,李学武一定不是第一个,当然了,也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李学武该说的、该劝的要说一句,这老小子也不怕让人家看见了尴尬。
酒也就两人喝了一瓶,不算多,吃饭的时候还清醒着呢。
雨水坐在炕上吃的,见着她哥这幅模样,也是看了未来的嫂子一眼。
这迪丽雅她也是就接触这么长时间,看着就是个老实的姑娘。
给自己哥哥足足富余的,尤其是这身高,看着就是操持生活的一把好手。
她哥哥是啥样的人她最清楚,那屋里要是没人收拾,准像是猪窝似的。
赶上了她就给收拾,赶不上了,以前都是秦姐给收拾。
不过现在倒是省了些事儿,她哥搬来这边住大铺炕,倒是跟这些倒座房的人同吃同住,没了邋遢劲儿。
李学武就挨着傻柱坐着,所以也是见着雨水看过来的目光了。
见雨水的眼睛从盯着她哥,又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便轻笑了一下。
雨水对着李学武翻了个白眼,这人就不是啥好玩意儿,还教她哥呢。
以前的事儿她记得最清楚,这小子只比她小两岁,上学都是脚前脚后的,啥不清楚。
李学武倒是没想到挨了雨水一记白眼,撇了撇嘴,继续跟桌上众人说起了闲话。
这人喝了酒都一个德行,就是话多,总有说不完的话。
靠近这一头儿的几人边喝边说,喝完的就吃饭,炕上那些女人们也都小声地说着白天的事儿。
直等到月亮起来了,这些人才算吃完了饭。
女人们收拾了桌子,几个小子帮忙,给大家伙儿沏了高碎。
喝茶不一定能醒酒,但往肚子里灌水,尿多了酒也就消耗出去了。
等李学武从倒座房里出来的时候都快九点了,今天的月亮也是特别亮,也没打电摩灯,蹬着车子就去了娄姐那儿。
娄姐还以为他不来了呢,都熄灯睡觉了,哪成想听见院里的动静便知道那坏蛋又来了。
“昨天跑哪儿去了?”
娄姐拉开灯,站在将窗子推开了,见着李学武把车子支在了窗户底下,便开口问了一句。
李学武笑着回道:“别提了,被领导拉去吃饭喝酒加谈话,累死”。
娄姐撇了撇嘴,道:“我信你!”
“为啥不信?”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耶耶耶”
娄姐站在屋里,隔着窗子对着李学武问道:“那天晚上跟我说的话也是实话?”
“哪天晚上?”
李学武眨了眨眼睛,道:“我这几天晚上在你这儿哪天装哑巴了?天天都说话了”。
“还想骗我!”
娄姐气坏了,这坏人,昨天自己跑回家问了自己父亲,安排自己出去工作是谁的主意。
这一问就知道是这坏人安排的了,自己父亲还能把自己往外面推了?
昨晚这坏人没回来,她就更觉得这家伙在骗自己。
想着这几天他是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今天又主动送上门了。
“我真是叫天屈”
李学武停好了车子,拎着钥匙进了屋,边脱外套边说道:“你说说,我咋骗你了”。
娄姐见这坏人还敢狡辩,都着嘴问道:“安排我出去到底是谁的主意?”
“不是跟你说了嘛,是咱爸的主意啊”
李学武将外套挂在了墙上,解释道:“我虽然说了国内的形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特别严重的事情,但他不放心你,意思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在外面他更安全”。
娄姐瞪着李学武,倔强地说道:“我爸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骗我”。
其实她现在也湖涂了,怎么她爸跟这坏小子说的都是有道理的,都是为了自己好。
让她反驳都没有理由了。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怕你在外面多想吧”。
说着话还安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嘛,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当是我出的主意”。
“去你的,这有当的嘛”
娄姐嗔怪了一句,在心里已经琢磨不清到底是谁的主张了。
不过一个是自己爸爸,一个是自己男人,谁做的决定她都得依着。
所以也就嗔了李学武一句,随后便去给这坏人温洗脸水去了。
李学武挽了挽衬衫袖子,撇了撇嘴,心里暗道这娘们儿越来越不好湖弄了。
一夜无话,早晨跟娄姐说了这几天家里房子收拾差不多了,今晚过不来了。
娄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言说他要是不来,自己就去父母家里住了。
娄母是心疼闺女,想要跟闺女多待。
娄父想劝却也是没劝,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成不了呢,有点儿忒着急了。
不过娘们都是心软的,母女两个在一起总有话说。
李学武当然同意,娄姐自己在这边也怪无聊的,不过也交代了让娄姐跟着老彪子去一趟一监所,把该有的合作合同做出来。
别看李学武和黄干说的好好的,但这玩意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合作完的,万一哪天出了变故,也好有个说辞。
娄姐对这个当然不陌生,跟李学武合计了一些注意的条款便应了。
钱都是在这边放着,娄姐取用也方便。
跟一监所的合作李学武不用管太多,跟黄干说好了,安装、培训、生产,他都不会管的。
既然是合作,那李学武出了最新的机器,又包了销售,要是再多管,真自己干得了。
他也不是不能自己做,但想着还是大家一起吃这块儿蛋糕来的好。
毕竟这个时候跟赚钱比起来,还是关系更重要。
李学武现在织网的速度和力度越来越大了,因为有了底子,继续织网也方便了起来。
就依着现在的形势来看,他还真就不怕出现大的变动了。
毕竟他合作的是人,也是单位。
用关系联系了人,用利益联系了单位。
就算是单位换了人,可谁又能放弃这份清清白白的利益呢。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怕不是要被单位里的人骂死。
在娄姐家吃了早饭,骑着车子回了四合院,也没进倒座房,就跟着父母看着往家里搬家来着。
昨天刘茵已经搬了好多了,加上晚上那会儿彪子他们帮忙,就剩下收拾的了。
李学武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倒是心情舒畅了。
父母都这样的年纪了,又是这么个形势,要说住独门独院的都住的上。
可未来那场风暴席卷的就是这种情况,专门有那得了红眼病的,可着关系的乱咬人。
其实动真格的来说,都是互相认识的人,或者特别了解的人才会弄这些黑材料啥的。
毕竟一个掏大粪的,总不能举报一个村里种地的。
说是这个黑,那个类的,其实都是可着公名发泄私怨罢了,或者是别有用心。
李学武现在的情况是有些招风,但他现在的底子可不是刚回来那会儿了。
谁要是敢动他,可得想想他从不离身的那把枪,和保卫处那几百条枪。
这玩意儿谁碰谁倒霉。
院里的不安定因素解决的差不多了,希望未来一切都好。
正在看西院儿的李学武听见了门口的车动静,随后便见着沙器之从大门口绕了进来。
李学武见着了,便摆摆手,示意他去屋里拿包,自己则是跟老彪子又说了几句。
等上了车,又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随着轧钢厂的两个重大项目落地,保卫处迎来了既繁忙又平静的工作时间。
毕竟两个项目很多工作都需要保卫处的参与,期初景玉农和邓之望还担心李学武在其中掣肘。
但李学武并没有像是他们觉得的那么做,真要是这么做,就真的着了他们的道了。
反而是安排保卫处、稽查科、消防科积极参与两个项目相关的组织建设工作。
并且在保卫处内部也是积极肯定了这两个项目的意义和重要性。
厂长杨凤山听说了李学武的动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而李怀德则是听见秘书的汇报时是一脸的意味深长。
说是安静,其实就是现在这种没有特殊事情干扰的状态,干起工作来得心应手罢了。
连续三天,李学武都是按时按点儿,按部就班的开展工作。
期间参加了几次立项讨论会,也提出了自己负责的工作意见。
对于联合企业的发展思路倒是提也没提,因为提出来景玉农也不敢用的。
这些项目都是他的关系,谁敢主动来找他。
索性只负责了保卫和安全的工作,对于李学武强调设计安全,施工安全,生产安全的工作目标,景玉农和邓之望都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因为李学武所做的工作是得到了厂领导一致认同的,这可不是空谈。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保卫处稽查科可是给机关各单位、车间各部门带来了一股安全风。
尤其是车间里的特种作业在搞的安全生产标准化,更是给厂领导们上了一节生动的安全课。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在稽查科严盯死守的情况下,每个月必出事儿的车间难得的没有出现安全生产事故,更没有伤亡情况。
李学武很是大胆地给稽查科申请了工作奖金,厂领导不知道是不是怕李学武闹,所以很痛快的批了。
谢大姐倒是打电话感谢了李学武,在她刚接手的时候就要来了奖金,这工作好做多了。
李学武也倒是没想着怎么支持谢大姐,稽查科的人事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不是一次两次奖金就能摆平的,需要谢大姐慢慢理顺了。
好在谢大姐也是不着急,熬鹰嘛,人事科可是熟练的很。
这几天晚上李学武都是回家睡的,也抽空去了海运仓一趟。
小卫打电话来说家具都按照李学武的要求送到地方了,也按照李学武给的图纸将家具和床铺什么的都摆好了。
还在电话的后面跟李学武夸了夸那小院儿真好。
李学武也是笑着客气了几句,说是结婚以后可以来串门。
当天晚上就去别墅那边看了看家具。
还成,小卫没敢湖弄他,知道他姥爷是木匠,行家里手。
所以挑选的家具都是好货,都是他们店里能拿得出来最上品的家具了。
一楼靠门的那个房间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张大衣柜,几个小几和架子,算作孩子长大后的房间。
靠近卫生间的那个房间则是放了两张单人床,一张大衣柜,并一排的箱柜和五斗柜,算是客房。
这要看以后几个孩子了,孩子多了楼上还有一间,就是周亚梅母子住的那间,也能改成孩子的房间。
他现在倒是没想好跟顾宁生几个,计划生育虽然提出来了,但是没强制。
顾宁看着他相看家具,也是没搭理他。
现在要说着急结婚,她也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尤其是李学武这种添置物件儿的做法,更是让她有了紧迫感。
等李学武看完了,便将那天李学武交给他的照相机箱子还给了李学武。
李学武也没接,言说以后还得往这边搬,麻烦,就放在这边,两人谁用谁自己拿。
他倒是给多备了好多胶卷,说是给顾宁练习摄影技术的。
顾宁也是笑了笑没应他的话,这摄影不是顾宁的爱好,只是看着相机好看,多摆弄了几下而已。
等李学武走后便由着周亚梅收拾到了楼上的书房里。
李学武去别墅也不光是看家具,也把找人表好的字挂在了二楼书房的墙上。
惹得顾宁直瞪眼睛。
她可是没想过这人什么时候拿过这么副字,也没听谁说起他得了这么高的评价。
周亚梅也是存放相机的时候发现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副字。
等看见落款的时候差点吓的摔了相机。
等再见着李学武拿过来的猎枪和好多书和资料,心里明白,李学武真的要结婚了,也真的要搬过来住了。
周六这天,李学武想着念着的又过完了一周,上午带着沙器之去了一趟训练场。
在训练场给已经是训练教员的几个曾经的护卫队员颁发了奖章。
同时勉励了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好好工作,继续奉献。
看了几支队伍的训练情况,李学武也是放下心来,带着人又回了轧钢厂。
这周的周一,在李学武开会的时候,华清大学把他们在这边委培的保卫接了回去。
因为穿着的都是新服装,显得很是不凡,倒是给来接人的吴处长弄得脸上好大面子一般,对李学武也是客气着连连道谢。
李学武也是笑着请他多给宣传宣传,要用好这支队伍,算是两家单位合作共建的一个种子。
这就是一个广告,李学武想的是,训练场自己单位和分局用有点儿太大了。
多亏山上驻扎了三千多人,不然还真显得空落落的。
到厂里的时候是中午都过了,大食堂是没有伙食了,李学武带着沙器之和韩建昆到招待所找的饭辙。
秦淮茹让钱师傅单独给李学武他们三个开的小灶,很怕他饿了肚子。
等吃得了饭,李学武看了看正在院子里指挥着工人忙活的窦师傅,便聊了一阵。
窦师傅现在场面打的很开,手里有活儿,不愁找不着工人。
找的不是年富力强的就是刚毕业的小伙子。
这个时候刚毕业的学生都等着分配呢,分配不着的只能先打点儿零工。
就像闫解成,先前也是打零工。
家里有条件的则是干等着,或者找关系办工作。
家里没条件的,都毕业了,处对象要钱、吃饭要钱、穿衣要钱,哪里好意思跟家里开口,便出来找零活儿。
窦师傅这边的都是建筑工作,现在这种绿化工作他也是做的不多,以前都是给有钱人家收拾花园或者院子。
现在这么大的湖景,倒是第一次接,可也做的来。
找了好些人来忙活,又是开沟又是铺管道,从苗场买来的树苗趁着这个时候天头儿暖,都栽种好了。
现在看着不起眼儿,等夏天一过,这些景色就显现出来了。
还别说,这团结湖的周围地方可是不小,弄上了这些景色以后,来招待所住的客人晚上多是要来转一转的。
按照李学武的要求,秦淮茹要求窦师傅在这边的甬路旁都埋设了电缆沟,安装了小腿高的草坪灯,晚上很是好看。
即静谧,又不会走错了路。
李学武跟窦师傅聊的倒不是这边的绿化,而是东四条胡同那个大宅的改造工作。
窦师傅的方案已经做出来了,李学武也同意了,按照计划这就要施工了。
见李学武问起来,窦师傅也是说了这一两天就要动工,还说要李学武跟看门的那个小伙子说一下。
李学武倒是忘了自己的钥匙还在周长利手里呢,也忘了让人家看大门这么长时间。
不过忘了也就忘了,反正那小子也没啥事儿,在宅子里倒算是个营生了。
跟窦师傅约好了,其他的五个宅子等他查看过一遍后,就由着窦师傅来整修。
李学武还是要等老彪子几人选好了房子再听听他们自己的意见。
回到办公室,李学武继续忙手头儿的工作。
好像知道李学武回来了似的,余大儒踩着李学武进门的时间上了三楼。
李学武刚洗上脸,这家伙就进了办公室。
“今天咋这么闲?”
李学武洗好了脸和手,边用毛巾擦着,边问了余大儒一句。
“你都看出我闲来了!”
余大儒走到李学武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抱怨着说道:“你们办事儿还有准儿没准了”。
说着话凑着身子对着刚坐下的李学武轻声说道:“这些车厢可都是着急“上岗”的,下周二就要“上班”了,你们研究出个意见没有啊”。
“着啥急?”
李学武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当这是一块钱两块钱的事儿啊,领导们也得协商嘛”。
嘴里边敷衍着,边对着沙器之示意给余大儒沏茶,自己则又是说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嘛”。
“我的李大处长,可别等这几天了”
余大儒瞪着眼睛恳切地说道:“工人们加班加点儿,全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作业,准能按时交付的,你们要是没有个准话儿,我们领导不敢留啊”。
“要我说啊,等不如做”
李学武笑着接了沙器之递过来的茶杯,劝说道:“也不用非得一棵树上吊死,这四九城能做这个买卖的厂子那么多,何必盯在我们这棵歪脖树上呢”。
“哎,我们就喜欢你们这棵歪脖树”
余大儒肯定地说道:“你当我们领导是傻子啊,他能不知道有的厂子也可以做?但你现在看看,真把肉拉回来的只有你们轧钢厂”。
说着话信誓旦旦地说道:“反正我们领导说了,只跟你们合作,不找别人,你们抓紧研究吧”。
“哈哈哈”
李学武笑了一声,随后笑呵呵地感慨道:“实不相瞒,兄弟,现在轧钢厂的情况很复杂,这趟专列的事情我个人估计啊,一时半会儿的研究不下来”。
“这咋整!”
余大儒一听这话急眼了,挪了面前的茶杯着急地说道:“从四九城到那边儿可用不了多少时间啊,这送过去拉不回来,可就甭想再拉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
李学武摆了摆手,示意余大儒不要急,听他解释。
等余大儒屁股挨了椅子,这才解释道:“工作可以先做好准备嘛,你们先把车厢搞回来”。
余大儒见李学武这么说,又要开口说话。
这不是他不办,或者办不到,可车厢拉回来总不能摆在铁轨中间吧。
这些车厢已经不在国内的列车序列了,要是查出来更是麻烦事儿。
说实在的,这些东西不能乱放的,放在哪个铁路部门人家能给你地方。
要么找好挂靠单位,要么找好接收单位,不然拉回来都是错误的。
先前他们想的是,从这边拉走,再以回收的名义拉回来,轧钢厂是有备用铁路线的,也有存放车库。
可现在李学武直接让他们准备着,这准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难道李学武这条线一时掌握不了轧钢厂的主动权,他们的车就得一直找地方挪停?
这不是一台吉普车,说往哪儿停往哪儿停,这也么是用火车头拉拽的列车。
李学武见这小子没个深沉,笑着摆摆手,说道:“听我说完,地方我给你找”。
“真的?”
余大儒瞪大了眼睛,问道:“是在轧钢厂?那就直接接收了得了,何必费那个事儿呢”。
“不是”
李学武神秘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否定了一句,随后点了点桌子下面用玻璃押着的全国地图。
“钢城?”
余大儒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李学武一棒子能把这些车厢支配到东北去。
“我们厂在那边有个分厂”
李学武边说着话,边分了烟,等点燃了,又继续说道:“那边的一把手是保卫处的正处长”。
“是啊!”
余大儒这才明白为啥保卫处是一个副处长在当家,感情还有这方面关系。
“那这车厢是……?”
他的意思是这些车厢是挂在钢城那边,还是暂存那边,等以后这边方便了再拉回来。
“看你们了”
李学武无所谓地说道:“两个厂子都是调度处来管这些事儿,放在哪边都一样,车头就那么些个,都是调度在安排”。
“明白明白”
余大儒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是见着那天跟着一起打牌的调度处一把手毕处长的。
说是调度处来调管,还不是他们这些人说了算嘛。
搓了搓下巴,琢磨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笑着说道:“你办事可真让人放心”。
“呵呵,必须的”
李学武轻笑着答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这个人办什么事儿都求一个心安理得,大家都是朋友,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确实是这样的”
余大儒点点头,笑着主动转换了话题,说起了别的。
李学武也是跟他说了几句,便忙起了手头儿的工作。
这小子也是见着李学武忙,主动提出了告辞。
等沙器之送了余大儒回来,李学武问了保卫科在车间那边的布置。
沙器之是了解过的,看了一下笔记,回道:“咱们厂的保卫已经跟保密部一起管理那边的车间了,按照韩科长的布置,保密工作加强了,所有的工人都进行了警示谈话”。
“嗯”
李学武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随后交代道:“让韩雅婷注意着点儿这小子,特么的乱打听消息”。
“知道了”
沙器之也是笑了笑,知道处长说的是啥。
这位余科长好像不是来工作的,倒像是来做侦查工作的,平时没事儿总跟附近的工人闲聊厂里的事儿,不然也不能这么清楚机关和厂领导那些关系。
等李学武不说话继续工作了,沙器之又主动问道:“还真要把那些车厢安排去钢城分厂啊?会不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那边毕竟不是石头一块儿啊”。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看沙器之,明白他这么说话的意思,这是站在一边的角度上来说的。
“咱们是保卫处”
李学武低下头,手里的笔不停,嘴上似是教育,似是叮嘱地说道:“做安全保卫工作的,最忌讳,也是最不应该的,就是带有正治立场去工作”。
沙器之本是觉得李学武跟李怀德副厂长应该是一条线上的,跟厂长应该是对立的,所以才说出了这些话。
可现在来看,处长好像不喜欢自己站位,更不喜欢自己这么说话。
李学武不看沙器之的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保卫处是没有正治立场的,但是保卫处的处长有,可也仅限于处长有”
李学武轻声说道:“你们在工作的时候是不可以犯这种迷湖的”。
“我不大明白”
沙器之跟了李学武这么长时间了,也知道李学武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心中有疑惑也就直接问出了口:“明明您……”
“我什么?”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跟李副厂长就应该是一伙儿的,办事儿就应该可着李副厂长的立场办?”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处堆儿上,同时看了沙器之一眼。
沙器之则是没有回话,可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显示出了自己内心的困惑和不解。
“我跟你说了,保卫处没有正治立场,保卫处长有”
李学武用钢笔点了点沙器之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基本不问韩雅婷保卫科的工作嘛?”
“我猜不只是因为信任吧?”
沙器之听见李学武的口气,就猜想不是这么简单的一条。
“呵呵,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李学武拿了一份文件继续审阅,嘴里说道:“因为人不是机器,只要干工作就会出错”。
一边看着文件,一边给自己的秘书解释道:“不过问保卫科的工作,那是因为只要有正治立场,就有利弊,也叫厉害”。
“有正治立场的人在判断取舍的时候就会考虑这样那样的利弊,有时候要做两相其害取其轻的选择”。
“可保卫科的工作不能,也不允许做出这样的考虑,因为在治安管理条例里就没有灰色地带,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有自行判断的标准”
“所以保卫处的所有工作,所有工作的人,都不能带有正治立场去工作,去办事,去说话,懂了吗?”
“可是您!”
沙器之微微皱眉地问道:“为什么您说您可以带有正治立场呢?”
“游戏规则”
李学武微微抬头看了沙器之一眼,道:“因为我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保卫处的一项工作,更不是简简单单的黑与白,更是要在中层管理干部的岗位上,做出对于当前工作最合理的判断”。
在沙器之渐渐清晰的眼眸中,李学武面色坚毅地说道:“这就是干部要务虚,又要务实的原因”。
“您的意思是,干部的级别越高,务实的机会越少?”
沙器之也是逮着今天李学武有谈性,来了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儿。
一个好领导,最大的表现就是愿意提携下属,愿意教导下属。
而李学武就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关系,培养自己的人才,所以在办公室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也乐意给沙器之解答自己的思路。
“不尽然,但也不矛盾”
李学武解释道:“务实和务虚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你看厂长,他会问你这份报告应该怎么写吗?他只是动动嘴,把自己的思路交代出来就行了,为什么?”
“时间”
沙器之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回答道:“厂领导的时间都是紧张的,工作多,不可能一点一点实际去做”。
“嗯,是可以这么说”
李学武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但更多的原因是虚实结合的,他在抛出这个思路的时候并不是代表他自己的意见,更代表广大厂干部和工人的意见,在与实际工作产生碰撞的时候,根据反馈来调整实际的工作,你说他是虚的,还是实的?”
“我明白了”
沙器之笑了笑,说道:“只有到了决策层才有虚实结合的机会,我们现在只能实”。
“呵呵”
李学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沙器之在机关这么些年的沉浮不是白白浪费的,还是有很深的工作基础的。
只要经历多了,看的多了,假以时日,也是一个优秀的青年干部。
李学武对于教导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丝毫没有压力感,毕竟自己经历的,比他要多的多。
等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李学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已经四点了。
“器之,今天几号了?”
李学武要给自己的笔记本上写日工作总结,就记得周几了,没记得日期,便问了一句。
沙器之将文件入了档,转头回道:“二十二号了,再有一周就进四月份了”。
“是啊”
李学武笑着说道:“真看出天暖和来了,六月份就要开始大热了,这时间过的真快”。
“可不是”
沙器之笑了笑,说道:“昨晚回去我媳妇儿还说呢,得想着把酱下了”。
“你们家也吃酱?”
李学武家里是烀酱的,就是豆瓣酱,要把黄豆烀烂了,用手摇机器绞成面条似的,再摔打成酱块子。
这项工作早就做完了,酱块子在火墙子上摆放一些时间,到了四月份就要掰开了,清洗出来,然后跟大粒盐一起下到酱缸里。
说的很简单,其实很费工夫,这些工作都是家里的妇女们来做的。
李学武家里人口多,今年更是有了倒座房这些人,特意交代了母亲要多下酱。
在李学武家房子的门口,正好能晒着太阳的位置,整整摆了三大缸的酱。
这都是为了倒座房那些人预备的,不然这些小伙子可不够吃的。
去年李学武家里没想到李学武能招来这么多人,所以年前这酱就吃没了。
今年是老彪子买的豆子,可着劲儿的准备了。
“当然”
沙器之笑着说道:“不过跟您家的下酱方法不同,我媳妇儿特意买的果仁,碾碎了下在了里面,发好的时候显得面”。
“这倒是”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道:“我们家老太太吃惯了东北口味的,不叫放别的东西,我们院里还有放馒头碎渣的,呵呵,五花八门”。
“就是说呢”
沙器之帮着李学武收拾好了办公桌,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一出办公室的门,便又遇见了周二遇见的新来的大学生小周。
许是于德才交代过了,或者是自己想明白了,这次见着李学武没有躲,有些紧张地打了招呼。
“处长好”
“好”
李学武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周瑶”
周瑶也是没想到领导会突然问自己名字,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当初跟着厂办徐主任来参观的时候还见了保卫处这边的各个部门,当时真没想到会分来保卫处工作。
跟着转的时候见着了不少处室的一把手,有笑着应的,有忙着工作没空搭理的,不一而足。
只有这位保卫处的李副处长是厂办徐主任特别介绍的,也是一直没见着的。
当时倒是想了,比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怎么就成了领导了。
周二那天见着算是吓了一跳,这领导不仅个子高,走起路来带着风,而且面相看着真吓人。
再有就是领导穿着自然跟自己这些分来的大学生不同,一看就有派头儿。
从办公室出来,带着沙秘书,那股子气势当时吓的她不知怎么反应,只好躲了李学武。
没想到的是,这个事儿却是被领导单独说了,还教给她们应该怎么面对领导。
于主任虽然没有批评自己,也没有点名,但是周瑶知道,那天这位李副处长一定对自己不满意了。
“嗯,哪个大学的?”
李学武这几天都没有关心这些新来的学生,今天见着了,便问了一嘴。
“钢铁学院的”
周瑶抱着手里的文件,都要把文件攥出褶皱来了。
李学武看着这姑娘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挺好,咱们算是同学呢,你们一起分来的都是钢铁学院的吗?”
“啊?”
周瑶没想明白,这李副处长怎么就跟自己是同学了?
不是说这位领导还在上学嘛,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就是比自己还低几届,那不是自己的学弟了嘛……
她被李学武吓了一下,又是被问了几个问题,这会儿脑子有些不够用,没反应过来李学武又问了啥,所以这会儿表现的很疑惑。
“呵呵”
李学武看着有些迷湖的周瑶,微微点点头,没等她的回答便往前继续走了。
沙器之看了这姑娘一眼,直感觉现在的大学生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是,那可就真的不太值钱了。
连领导的话都回不好,还怎么参加工作,虽然说的是实习,可现在的实习没有后世那种选择性,基本就是定在这个单位了。
差的就是人事那边的手续了,有了毕业证,就有了工作证。
等跟上了李学武的步伐,沙器之解释道:“咱们厂只接收钢铁部下辖的学校分配过来的学?
?”。
“哦”
李学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带头往楼外走去。
出了楼门,刚打开车门子,便听见脚下传来“窟冬”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