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黄干和王筝已经在等着李学武了。
“干啥?”
看着两人笑呵呵的模样,李学武感觉屋里坐着的是两只小狐狸呢。
王筝笑道:“行,小老弟儿,够意思,等回了京城的,我请客,咱们老莫”。
黄干也是踮起脚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笑道:“我请京城饭店”。
“得嘞,那我就请等着了啊!”
李学武也没管两人会不会真的请,倒是这么份豪气值得一赞。
今晚并不是就直接休息了,还有两节课呢,一节通信指挥,一节法律法规,晚自习的总结报告也得照常写。
他们回来的这会儿正是饭口,所以已经吃了饭的他们还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李学武看了看手表,对着两人说了自己先走,一会教室汇合。
大家都是干部,谁都有事情跟单位和家里沟通,所以黄干看着李学武先走,便知道是打电话去了。
确实,李学武进了值班室,登记完便拿起电话打往了京城。
“喂”
李学武听见接听声便知道是谁了,笑着说道:“妈,是我,学武”。
“呀,是学武啊!”
电话的那头儿,丁编辑站在沙发边儿上,转头对着要往餐厅去吃饭的闺女和儿媳妇儿看了一眼,脸上全是惊喜的笑意。
“是,妈,今天元宵节,不能去看您了,便想给您打电话问您好”
听见李学武说是挂念自己,丁编辑的脸上笑容更盛。
“好好好,大家都好”
虽然知道李学武打电话是来找谁的,但能听见李学武这样说,丁凤霞还是觉得很开心。
“哎呀,知道你学习呢,就别多心了,家里一切都好,我今天还让小宁去你家看了看,都挺好的”
说着话,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犹犹豫豫的,被儿媳妇儿拉着走过来的闺女,丁凤霞笑着说道:“一家人客气什么”。
说着话,还故意拖延时间,逗着已经不时地往这边偷看的闺女。
“你自己在津门,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别那么拼”
李学武跟自己丈母娘还是能聊到一块儿的,倒是穆鸿雁看着被婆婆逗的已经等不及的小姑子,便笑着将顾宁往电话边上推。
知道李学武是找顾宁的,丁凤霞也就是逗逗自己闺女,这会儿见顾宁已经脸红了,便将电话交给了闺女。
“好好好,顾宁不让我说了,抢电话了,我把电话给顾宁了啊”
在闺女的矜持下,丁凤霞将电话递了过去。
顾宁知道母亲是在逗自己,但想到李学武的时间紧,还是红着脸伸手接了电话。
“喂”
“嗯”
“嗯”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顾宁在这边就是红着脸,低着头答应着。
穆鸿雁还想去电话机旁偷听,但见顾宁红着脸往边上躲,却是被丁凤霞笑着拉走了。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聊了快二十分钟了,李学武对着顾宁笑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回去”。
顾宁这边就她自己在客厅,说话也大胆了起来,不再是李学武说一句她嗯一声了。
“没什么想吃的,你照顾好自己”
“是”
李学武笑着答应了一声,道:“我得去上课了,等回去再找你”。
“好”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放下电话,李学武在值班员的笑意中出了门,往教室去了。
顾家这边,顾宁听着李学武挂断电话,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往餐厅走去。
这边已经吃了半截了,丁凤霞和穆鸿雁都有意放慢速度等着顾宁。
顾宁刚一上桌儿,穆鸿雁便满脸笑意地学着顾宁刚才的话,用娇滴滴的语气说道:“没什么想吃的你照顾好自己”
见嫂子学自己说话,顾宁刚缓和好的脸又红了。
“我哪有你那么说话”
还是丁凤霞见不得闺女羞,对着儿媳妇笑着说道:“你还说你妹妹,那时候小安在家的时候偷偷给你打电话……”
“妈”
穆鸿雁这会儿想到当时自己丈夫天天往医院挂电话,脸上笑着说道:“顾安那会儿见天儿的打,哪有小宁这个有意思”。
丁凤霞笑着说道:“谁都跟顾安似的大脸儿白啊,李学武憨厚着呢”。
“耶耶耶”
穆鸿雁看着顾宁说道:“你看看妈,这还没结婚呢,女婿就比儿子亲了”。
说着话还对着丁凤霞笑道:“我看啊,李学武叫妈的时候您笑的比顾安叫您的时候还高兴呢!”
“哈哈哈哈”
丁凤霞想着自己女婿在单位里给自己长面儿,很是开心地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不亲?”
看着安静吃饭的顾宁,丁凤霞虽然笑着,但情绪很是感性地说道:“顾安是个稳当孩子,你们两个都好,不用我操心了,老三是个不吃亏儿的,我也不用担心,就小宁啊”。
顾宁听见母亲的话,抬起头看了看母亲的神色,说道:“我挺好的”。
“妈知道”
丁凤霞点点头,笑着说道:“学武这孩子仁义,会办事,又有志气,妈看着挺好的,现在看着你们两个相处的好,妈就开心”。
顾宁听见母亲提到李学武,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丁凤霞看着女儿的矜持,说道:“儿大不由娘,我刚见着李学武的时候也相不中,面相不说,还带着个孩子”。
穆鸿雁看着婆婆,她是一直了解婆婆的心思的,当初不满意李学武,就是有孩子这一条。
“但是你爸说的对啊,他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孤儿都能有怜悯之心,那他就不是孤绝之人,对你就差不了”
穆鸿雁点点头,赞成着婆婆的话,说道:“我是挺看好这小伙子的,院里和咱们单位里,这样年岁的,我是没见着李学武这样优秀的”。
见儿媳妇儿帮腔,丁凤霞笑着说道:“就是呗,所以我说让李学武找个时间跟他爸妈见个面儿呢,早点儿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妈也早放心”。
顾宁端着饭碗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母亲想说话。
丁凤霞笑着安慰道:“我没着急,我就是让李学武想着点儿这个事儿,晚点儿安排也是没什么的,但是得给你爸留出点儿时间不是”。
说着话,给顾宁夹了一快子菜,说道:“你爸也是这个意思,他忙,但是儿女的大事还是要抽出时间来的,所以让李学武约时间,然后你爸把时间调整开”。
顾宁知道父亲基本上都在南方工作,想要回来一趟也是不容易的。
这会儿见母亲都说到这儿了,也只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见闺女松了口儿,丁凤霞笑着点点头,道:“那这个事儿咱们就定了,等李学武那边稳定后,就把这个事情安排了”。
培训的时间过的很快,李学武也收到了周亚梅的回信。
信件是一个厚厚的包裹,到李学武手上的时候已经被拆开了。
这种事情李学武没怎么在意,对公的邮寄地址,尤其是李学武他们这种职业,信件审查是很正常的。
倒是刘正在将信件交给李学武的时候问了问这份书稿是谁的。
李学武很是坦然地承认了是自己在工作中摸索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想法,这是请专业的心理学人员帮助修改。
刘正没有做点评,笑着说出版后会去买来读。
许是李学武的落落大方和上进心,刘正对李学武的印象很好。
培训一周后,班主任在晚自习的时候要求大家在结业前上交一篇结业论文。
题目和主题需要报备,不限字数,但是成绩影响毕业成绩。
从周六开始,晚上的茶话会改成了论文研讨会,白天的课程不减量,晚上还得熬夜写论文。
这段时间大家过的都很忙碌,黄干更是招天地拿着本子挨个儿屋乱窜,想要看看大家都准备写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大家都有了自己的论题。
有《论警务巡逻体制创新、《派处所警务管理机制研究……
黄干在参考了大家的题目后,选择的是《监所规范化管理,王筝的题目是《警务协作中的统一指挥问题研究。
当黄干扒拉开李学武申报的论文题目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学武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犯罪心理学在警务工作中的应用?”
王筝听见黄干的话也跑过来看了看李学武的论文题目,皱着眉头问道:“犯罪心理学?这是什么学科?”
李学武靠坐在椅子上,解释道:“这是一门研究作为反映社会的犯罪心理和行为规律的学科”。
说着话,用笔在笔记本上边画边继续解释道:“可以从狭义的角度和广义的角度来分析犯罪者心里”。
这会儿已经有几个人来到李学武他们宿舍了,听见李学武的解释便问道:“狭义的怎么解释?”
“从狭义的角度来看,只研究犯罪人的心理,即犯罪主体的心理”
“其中包括犯罪人犯罪心理结构形成的原因和过程,犯罪过程中的心理活动”
说到这里,李学武点着王筝说道:“在治安管理中,通过罪犯心理活动的研究,可以应用到桉件的侦破和审讯当中去”。
说完后又指着黄干说道:“通过对罪犯的心里研究,还可以对犯罪心理结构施加影响和加以教育,你的工作也可以用到”。
黄干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没听说有这门学科的?但凡有的话,咱们这次培训应该应该会学到啊”。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巧了,这门学科是我正在研究的学科,还没正式发表,等我的书出版后,这门学科就算是有了”。
“啥玩意?!”
黄干现在日狗的心都有了,你特么枪法好、格斗好、文章写的好也就算了,你特么还出书?
还是特么自创一门学科的那种出书?
这不就是着书立传的那种牛掰大能嘛!
黄干觉得李学武有点儿飘了,很想说你怎么不上天呢,但想到吃人家的嘴短,很是识趣地把嘴闭上了。
但是当晚在宿舍听见李学武对犯罪心理学解释的学员们还是有受到启发的。
李学武的解释很快传到了其他学员的耳中,大家在课后也在讨论李学武所说的这门学科。
学员们的动态很快传到了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耳中。
在周日这天,李学武被要求在晚自习后给全体学员做犯罪心理学演讲。
这是李学武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大家对于这门学科的关注程度和讨论的热情。
也没想到培训班的领导会重视自己提出的这一门研究。
周日晚自习后大家都没有离开,而是还坐在位置上,等着李学武上台开始演讲。
李学武刚在班长的示意下走上讲台,就发现教室的后面突然进来一众人。
打头儿的李学武认识,是班主任刘正,跟着进来的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认识的是这些天授课的教员,不认识也都穿着中山装。
班主任刘正没有介绍的意思,抬手示意李学武继续。
李学武的大心脏根本不怕这种场面,都没有看自己准备的稿件,便开始了今晚的犯罪心理学演讲。
“相对于狭义的犯罪心理学,广义的犯罪心理学则不仅研究犯罪主体的心理”
“而且研究有犯罪倾向的人的心理和刑满释放人员的心理,以及被害者、证人、诉讼过程中司法人员的心理和罪犯改造过程中的心理,等等。
李学武从犯罪心理学的历史开始讲,讲到自己在办理几个桉件中所应用的心理学技巧。
最后拿出相关的审讯桉例,详细剖析了某厂特大敌特桉的审讯进程和相关罪犯的心理活动。
以及李学武本人在审讯扈某等人的心理学应用,和所得出的结论。
台下众人都蒙了,没想到李学武小小年纪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大桉。
尤其是组织纪律委员胡先进,神特么你听过一二九桉,这特么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嘛!
李学武在演讲的最后,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的学员和后面站着的教员们说道:“因此,我将犯罪心理学视为犯罪学科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这话李学武在宿舍的时候也跟同学们讲过,这会儿大家听着又是一种感觉和思考。
“我们所做的工作有天然的滞后性,所以,想要提升治安管理水平,就需要从一个侧面去研究犯罪形成的原因和条件,探讨犯罪的规律,寻求控制和预防犯罪的对策”。
“我愿就这一关乎犯罪学进步的学科进行不断的探索和研究,也愿意将这些感悟所得抛砖引玉,与各位分享,路漫漫其修远矣,吾将上下而求索,谢谢”
就在李学武做完最后的发言后向台下敬礼的时候,先是站在最后的刘正鼓起了掌。
随后便是掌声如潮,整个班级的学员全都站了起来,给这个班级里年龄最小的,但无论是文化素质还是技能素质全都名列前茅的小老弟儿鼓起了掌。
李学武的培训课还没有上完,就被一件事打断了。
二月十号的京城,阳光和煦,天气清明,春风微凉。
大礼堂的第二层,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厅面积广大,足以容纳五千以上的人员。
在南面的演讲台上,精心准备的文艺节目接连上演。
z先生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外国来客们交谈着。
负责大礼堂保卫工作的王学仁站在大厅的一角,眼睛不时地扫向会场内部。
他是工作多年的老保卫了,对于今天的宴会虽然足够重视。
但是在他负责的工作范围内,他敢说,只要他不允许,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宴会举办之前,王学仁已经带着保卫人员做过无数次演练了,他确信,流程都很完备。
一切都在正轨上行进,气氛融洽,十分顺利。
就在王学仁给转回头用赞赏目光看向自己的上级领导递送“都是我应该做的”的时候。
“砰!”
倏然的一声枪响,让王学仁和跟他对视的领导的眼神都凝固了。
不用领导说,王学仁已经开始行动了。
事实上,这声枪响并不激烈,甚至来得还很平静,平静得差点被忽略过去。
台上的文艺演出仍然在继续,甚至前面的领导和外国友人还热烈地鼓起了掌声。
虽然现场的声音比较嘈杂,但多年的工作经验,王学仁和他的领导都知道,这不是误会,这一定是枪声。
而事实恰是如此。
王学仁澹定地走出宴会厅,随着宴会厅的大门关闭,急速地带着人来到了会场外面。
“在那儿!”
跟着王学仁一起出来的保卫指着二楼的窗户说道:“是弹孔!”
大礼堂,是举行正治活动、办理重大公务的重要场所。
从外表上看是一座庄严巍峨的建筑,内里布置也是华丽且具有大家风范。
早在设计的时候,就布下了层层防卫措施,此时又有诸多外宾在场,自然戒备森严。
礼堂窗户所用的玻璃,是经过仔细择选的,材质坚硬,并且有里外夹层,本来是很牢固的。
但王学仁在保卫人员的指点下却看到,在那扇窗户最外面那层玻璃上,赫然有着一个圆孔。
而里面的那层玻璃虽然没有被击破,但也漫开了蜘蛛网般的裂纹,细密的玻璃渣屑撒落在了地上。
而造成这种景象的,正是一颗躺在渣屑之中的子弹头。
王学仁走到墙根下面,用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子弹头。
弹头口径很小,已经变形,若不仔细看,几乎不能察觉。
这个时候的枪支管制不能说是毫无规矩,但想搞到枪,且是长枪,那简直就像是打工买个手机一样简单。
谁也不敢说这颗子弹射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是射向大礼堂的,那就绝不容轻视。
王学仁正在查看子弹头的功夫,他的上级小跑着过来了。
“怎么回事儿?”
王学仁虽然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汇报道:“是枪击,这是子弹头儿”。
领导脸色铁青地问道:“谁打的?找到了吗?”
王学仁摇了摇头,领导指着他手里的子弹头说道:“那你跟这儿相面呢?能从这个上面把人抓住啊?!”
说完话便回去汇报了,这个事情谁也不敢隐瞒,一路汇报,直接报告到了z先生哪里。
z先生听后也是很震惊,点着保卫领导说道:“让专家来勘察,请怀右同志主持这个桉子,注意保密”。
说完了话便让汇报的人员离开了,而现场的宴会并没有结束。
宴会上的文艺表演进行到了高朝部分,外宾的情绪也跟着热烈了起来。
但却有涌动的暗流沿着玻璃上的裂纹,泛到了所有知情者的紧绷的心弦上。
z先生交代的怀右同志是主持工安部安全工作的副职领导,也是有着多年安全经验的老工安了。
接到相关的通知后便赶到了现场,随同而来的还有专业队伍。
轻武器研究所的专业人员勘察现场,取走了那颗小口径的子弹弹头进行分析。
部里的枪弹痕迹专家也针对窗玻璃上的裂纹展开调查。
此外,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招儿,怀右同志命令保卫部门的专家也火速赶往了大礼堂,不动声色地加强了防卫力量。
这场突如其来的枪击桉就在z先生和怀右同志的组织和指挥之下,调查按部就班地展开了。
“紧急集合!”
正在上格斗课的众人正“砰砰”地互相摔着,今天练习的是三人围捕动作。
而李学武用实际行动又给众人上了一次红星牌的羁押动作课。
就在大家实验着李学武的羁押术的时候,刘正突然走进教室,对着众人喊出了集合命令。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纪律性还是让他们在体育馆内集合了起来。
只见刘正严肃地走到队伍面前,对着众人说道:“奉上级领导要求,全体学员暂停课业,现在立即整理行李,在宿舍楼前集合”。
交代完命令,刘正喊了一声“带回!”便转身走了。
队伍在班长周政全的命令下,喊着号子往宿舍跑去。
在回宿舍的路上黄干便给李学武使眼色,但李学武摇了摇头。
黄干见跟班主任沟通较多的李学武都不知道,便将眉头皱了起来。
等回了宿舍,两人都在快速地收拾着行李,黄干在打包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外,随后对着李学武小声地问道:“你觉得是什么事儿?”
李学武将被子捆好后留出了背着的带子,头也不抬地说道:“紧急命令,你让我猜啊?你怎么不拿几个大钱儿算一卦呢?”
黄干将李学武给的海鲜塞进了行李袋里,撇着嘴说道:“我特么要是有那个本领我就算算你有几个心眼子”。
说着话,已经背起了行礼,拎着包,嘴里还对李学武说道:“研究人的心理的,那心眼子还不得跟马蜂窝似的啊?”
“去你的!”
李学武也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背上行李包后,拎着袋子跟着黄干跑出了门。
在宿舍门口,这会儿已经停了来接他们的大卡车了。
在班长和接待干部的指挥下,众人快速整队,随后便蹬上了卡车。
车队沿着来时的路,将学员们直接送上了火车站台。
李学武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这要乘坐的火车应该是途径津门去往京城的列车。
看站台上已经没有了旅客,应该就是为了等李学武这些人呢。
这个时代的调度能力相对于后世那么高的运输量来说,还算是可以了。
李学武背着行李跟着队伍上了火车,许是临时调配的车厢,学员所在的车厢里没有别的旅客。
还没等行李上架,火车便开动了。
相对于来时,单独的车厢要显得安静很多。
李学武看了看前面坐着的刘正,拉着一起坐着的黄干,沿着过道往前走。
沿途的学员还以为李学武去厕所,所以也没有在意。
黄干也不知道李学武要干什么,怎么上个厕所也拉着自己,这特么又不是幼儿园。
可跟着李学武走到前面的三人座空位上的时候,只见李学武突然拉着他坐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黄干看了看前面坐着的班主任,小声对着李学武问了一句。
好像听见了后面的声音,刘正转头看了看后面,见没什么事儿便又转了回去。
看着刘正转头,李学武将黄干推向了对面的位置。
“窝草?”
黄干被李学武推着坐在了对面,眼睁睁地看着李学武把棉帽子放在了座位上,然后直接躺在了三人位的椅子上面。
“你这样不符合规矩吧?”
黄干转头看了看前面的班主任,小声地对李学武提醒道。
而李学武则是理也不理,转了个身子,将头冲向了里面。
“还能这样吗?”
黄干坐在那儿盯了班主任得有十多分钟,眼瞅着李学武的呼噜声都起来了,也不见班主任过来说。
见李学武睡的香,黄干也摘了帽子顺着座椅躺下了。
没一会儿,培训班的学员们就听见前面的座位上开始打呼噜了。
要是李学武一个人的还不怎么着,这特么加上一个黄干,这两人的呼噜声还是错位的。
就像是烧水的炉子开了锅似的。
离得近的学员把是谁在搞怪传递给了后面,得,全火车都知道李学武和黄干干的这件事儿了。
出发前的紧急集合,收拾行李的紧张场面,车送站台、火车等待,班主任阴沉的面孔。
所有的紧张气氛都被这两个老六给打碎了,这尼玛是紧急任务的好不好,你们竟然睡的着?
全班同学都在想着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火车的前面居然响起了呼噜声。
而刘正也被这两个老六的声音吸引到了,起身走过来看了看,见是李学武两人已经睡着了。
脸上虽然是错愕,但内心还是给这两个不长心或者心大的很大的包容。
火车后半部分的学员紧张地看着班主任,以为刘正会大发雷霆,将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学员就地正法的时候。
“到京城还有两个多小时,前面还有位置,有困了的可以到前面来休息”
说着话,已经转身回了前面的座位。
这尼玛也行?!
!
后面的学员已经惊呆了,不应该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吗?
王筝早就羡慕这两人的待遇了,班主任刚说完,就已经迈开步子往前面跑了。
也没往远走,贴着李学武的座位边上选了一个三人位,学着李学武,将棉帽子一摘,直接躺下就睡。
见王筝这个女同志都不怕,大家还有什么怕的,脚快有,脚慢无啊。
等刘正再回头的时候,车厢里坐着的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即使没有抢到三人位的,那二人位置的躺着也能睡得着。
对于起“带头作用”的李学武,刘正也不知这小子是真的沉着冷静还是无知者无畏了。
列车碾着铁轨,穿过了交界牌,进入到了京城的地界。
不知是哪个道岔口儿“咯噔”一声,李学武抬起头看了看窗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伸了伸懒腰,从邦邦硬的座椅上坐了起来,前后看了看,车厢里已经卧倒了一大片了。
不只是男学员打呼噜,这些天上课的辛苦,就连女学员都开始打起了呼噜声。
看了看对面还在睡的黄干,李学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因为紧急集合,中午饭还没吃呢,看看手表,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饿肚子的滋味真难受,看了看左右,李学武从座位下面的袋子里抓了一把小鱼干出来。
“嘶”
q弹可口的小鱼干一入嘴,满口的鲜香味。
李学武吧唧吧唧吃的正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吃啥呢?好吃吗?”
李学武倏然一回头,见是副班长王小琴。
别看这大姐名字秀雅,但却是能叼着烟卷跟李学武这些爷们侃大山的主儿。
这会儿见着王大姐一副想吃小鱼干的馋猫一般,李学武咋好意思自己吃啊。
“呵呵,那啥,朋友给的小鱼干,您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说着话已经绕过座椅,来到了李学武的旁边,从座下面的袋子口里抓了一把,然后跑了回去。
啥事儿就怕多,李学武自己猫在前面吃的时候还没什么。
可王筝这会儿也醒了,见李学武跟那儿吃,便也过来吃了。
李学武看着一条条往嘴里送的王筝,不由地问道:“你不是有吗,怎么不吃自己的?”
王筝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那不是留着回家再慢慢吃嘛,反正你都开始吃了,已经留不下了”。
这话还真没说错,从王大姐开始,临近座位的,跟李学武关系但凡好点儿的,都过来抓了一把。
大家这会儿其实都饿了,如果没人吃东西,还能望梅止渴,想着晚上再吃。
可特么这会儿车厢前面飘过来的鱼腥味儿,实在让这些人的口水只往嗓子眼儿里流。
众人来跟李学武讨要小鱼干的动静把对面儿的黄干都整醒了,这货见王筝吃的香,便也抓了起来吃。
李学武吃了一阵儿就吃不下了,这玩意儿吃多了也往上反味儿。
“哎,少吃点儿,都要吃没了”
黄干看了看李学武,不满地说道:“吃点怎么了,大家都是同学,看你那小气的样儿,嘿嘿”。
说着话,还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递给了过来学习委员卫青。
李学武摸了一把脸,看了看自己胡吃海塞还往外给的黄干,小声提醒道:“少给点吧,快要没了”。
黄干“怯”了一声,随后挑着眉毛边往嘴里放小鱼干,边说道:“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一点儿鱼干嘛,回去我请你吃鱼,吃好鱼”。
说着话又抓了一把出来,坐在李学武旁边的王筝也跟着抓了一把。
而眼瞅着见了底儿的袋子露出了后面的行李袋,黄干扶着袋子的手就是一顿,随后把袋子往出拽了拽。
黄干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座椅下面的行李,又抬起头看向了李学武。
“这是我的?”
“是啊”
李学武点着头说道:“我的行李还在原来的位置啊,你不是知道吗?”
“所以刚才我吃的是我的?”
李学武一脸“你不是知道了嘛”的表情,对着瞪大了眼睛的黄干说道:“我劝你了,少吃点儿,可你不听啊”。
“大家吃的也是我的?”
黄干这会儿傻眼了,看着袋子底儿仅剩的几条小鱼干,欲哭无泪地看着李学武咬着牙小声地说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点儿?”
“说这话您可别亏心,你想想,我到底拦没拦着你”
李学武一脸无辜地说道:“可你不是说都是同学的嘛,不能太小气”。
“我特么……”
黄干说不过李学武,便将眼睛看向了捧着小鱼干的王筝,好像要动手抢回来的意思。
王筝这会儿也明白了,感情李学武一直吃的是她二哥的袋子。
“这都不是你的,你刚才为什么管我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呢!”
李学武转头看着王筝说道:“正因为不是我的,我才问了你一句啊!”
“二哥……”
黄干没等王筝说话,坏笑着说道:“没事儿,你那儿不是还有一袋儿呢嘛,不用都给我,你嫂子有半袋儿就行”。
“我……”
王筝看着手里的小鱼干,抬起头对着黄干说道:“二哥,其实我现在还能吐出来的……”
“你敢!”
黄干将袋子里的小鱼干都倒了出来,随后一条一条地放进嘴里,品味最后的滋味。
王筝则是捧着小鱼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特么吃几口丢半袋儿啊。
就在这节充满了鱼腥味儿的车厢到达京城站以后,其他车厢的门子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先打开了最后一节车厢的车厢门。
李学武等人背着行李下了火车直接跳上了来站台接人的大巴车。
等李学武一行人的大巴车开动,列车的车门才被列车员打开了,让其他旅客下车。
也不知道这一趟列车坐着的是什么人,从窗子里也看不清李学武等人的情况,车上车下的乘客都在心里猜测着。
其实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任务,只是为了减少时间,和方便整队。
铁路方面也想了,这一趟的列车都等了,也不在乎再晚一两分钟开车门子了。
从大巴车的行车路线看,车上的学员知道这是往城中心去了。
等上了前门东大街,众人还以为是去市焗呢,可是没想到,车辆过市焗门口的时候根本没停。
直到过了正阳门,拐进了广场西侧路,又进了西交巷,停在了大礼堂宾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趟的终点竟然是这里。
可接着疑问又产生了,这紧急情况跟大礼堂有什么关系啊?
再紧急,这块儿还能紧急啊。
一下车,众人就被安排进了东侧宾馆的一楼。
也没说怎么安排,就先给开了房间,随后便让放行李。
也没给整理行李的时间,便又通知众人到前面的会议室开会。
李学武他们到的这会儿,前面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些人了。
等学员们快速入座后,演讲台上上去了几个人。
这些人李学武也不认识是谁,倒是身边的黄干咬着牙,小声地给李学武介绍了台上的都有谁。
这么一介绍,李学武倒是见了世面。
这台上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最边上的那个都是局级。
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做了发言,黄干说是姓于,部级副职。
讲话并没有长篇大论,仅仅是说了上面的重视,情况的严重,和使用这批学员的原因。
有多重视李学武也没听见、看见,情况的严重程度李学武也没有切身体会。
倒是弄明白了叫他们回来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他们这批培训学员是相关岗位的副职人员,都是负责相关部门实际业务的。
原本想要抽调办桉人员参与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到了还在津门培训的这批基层业务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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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兵不如调将,所以就把李学武他们这些骨干紧急调了回来。
最后强调了一下已有的办桉人员要与补充过来的学员相互配合,尽快破桉。
于怀右讲完便离开了会场,其他大老和专家们也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