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和小王的话刚出口,围观的住户们都惊呆了。
“什么廖玉成竟然犯事儿了,这不可能啊。”
“他不是马上就要当领导了吗?怎么可能犯事呢?这几位同志肯定是搞错了。”
“你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可能会搞错呢?人家都跑上门来了,肯定是已经抓到了证据。”
“这下子就搞笑了,廖大娘整天在大院里面吹她儿子都没本事,马上就要当领导了,还要娶了一个有钱的女人,现在竟然变成罪犯了。”
那些议论声就像一把把刀把廖大娘割的体无完肤。
在无边的黑暗中,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心脏。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冲上去拉住小刘的胳膊说道:“这位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儿子马上当领导的人了,怎么可能犯罪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告诉我啊。”
小刘板起脸子说道:“廖玉成因为隐瞒婚姻事实,恶意欺骗裁缝铺的老板陈雪茹同志,现在已经被我们大前门街道办抓起来了。”
此话一出,廖大娘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我儿子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干坏事呢?你们肯定是嫉妒他,所以才想法害他。你们这帮天杀的,我一定要去告你们,你们别以为我们廖家好欺负。”
小刘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讲理的老婆子,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廖大娘,你去告我们这是你的权利,但是现在我们要展开调查了,还请你不要耽误我们的事情,要不然我们会以同案犯的罪名把你抓起来。”
廖大娘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帮人还要找别的记者,千万不能让他们得手。
她也顾不上喊冤了,瞬间爬了起来,朝着那些住户们喊道:“各位邻居,各位大神大娘,大哥大嫂,各位大叔大伯,你们可都是看着我家廖玉成长大的,现在这帮人想害廖玉成,你们千万不能落井下石啊。你们也知道我家老头子死的早,就留下我和廖玉成两人。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廖玉成拉扯大容易吗?你们可千万不能坏,我家廖玉成的前途啊,我求求大家火了。”
那些围观的住户听到这话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廖玉成平时在大院里面压根就不拿正眼看人。现在再遇到事情了,想起大家伙了。”
“这也就算了,关键廖玉成那小子还真不是个东西。他从5岁开始就会偷东西了,我家这么多年来经常丢袜子,都是被他偷走的。”
“还有我家的馒头。每次我把馒头藏在橱柜里面,结果一回来就发现少了一个,就是廖玉成他小子偷的。”
“这算什么?廖玉成十七八岁的时候还经常去偷看女厕所呢,有一次还被我抓了现行,结果这家伙一溜烟的跑了。”
不得不说,廖玉成和廖家这三年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公愤,在这种情况下住户们是不会帮他隐瞒的。
廖大娘也清楚这一点,她心中暗骂道。
她们廖家是过分了一点,是张扬了一点,但是她们廖家穷啊,你们这帮人难道就不应该照顾着她们家吗?
她们家没有吃的邻居们,难道就不应该帮忙吗?
她们家没有穿的邻居们,难道就不应该支援吗?
廖玉成确实做错了不少事情,但是她们难道就不能肚量大一点原谅她吗?
想到这些,廖大娘转过身,看着那些围观的住户大声吼道:“我知道大家伙可能对我家对廖玉成有误会,但是你们也不想让我家老头子晚上找你们聊天吧。”
说着话,廖大娘转身跑进了屋里面,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抱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老同志。
廖大娘扯的嗓子,“老头子啊,都怪你走的那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八寡母被人欺负,现在好了,这些人竟敢想着陷害。咱儿子你在。
等到今天晚上,你要把这些陷害咱们儿子的人都带走。
老头子,我知道你至于稀罕咱们儿子,你肯定能做到这件事情。”
要是贾张氏在这里,肯定要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说道:“这老婆子咋跟俺一模一样呢?”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贾张氏跟廖大娘就是一样的人。
她们的丈夫都早早的死了,而自己又是个懒蛋,不想靠双手挣钱,只能靠着从邻居身上吸血过日子。
但是大家伙也不是傻子,时间一长谁还愿意跟她们打交道。
所以两人都需要一个杀手锏。
那就是死掉的丈夫。
这年月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解放前走过来的,思想比较陈旧,他们喜欢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死掉的老头子,杀伤力往往是很大的。
现场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住户们看着相框上的黑白照片,忍不住打个寒颤,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相片上的那个老头子正冲他们诡异的笑了笑。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住户们们顿时闭上了嘴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没有必要为了给街道办提供一些消息而冒很大的风险。
小刘和小王见到这种情形,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诚然,以廖玉成现在犯下的罪行,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抓走。
但是那样的话难免会有一些不服众。
这年月群众最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让群众心服口服,特别是街道办这种基层单位。更应该注重群众的想法。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先回街道办报告张主任。
廖大娘看到两人匆匆的走了,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这帮人想跟自己斗也太嫩了,廖大娘能从解放前走过来,岂是任人拿捏的人。
当年她一无所有的情况下,靠着吸这些住户们的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谁见了她都得害怕。
虽然不知道廖玉成到底犯了什么事,廖大娘还是决定等会儿休息一下,然后抱着相框到街道办去,搞清楚顺便把那个廖玉成救出来。
她扭过头冲着那些住户们的喝了一声说道:“大家伙的表现很好,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有人来调查廖玉成的事情,你们就说不知道。
你们谁要是敢胡说,等我家廖玉成回来肯定会收拾你们,另外我家老头子也会找你们聊天。”
那家住户们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廖大娘回到屋之后开始精神打扮了起来,她很清楚街道办那些人肯定比大院里的住户们难对付多了。
为此廖大娘找出了当年给廖家老头子送葬坐穿的白袍,头上勒上一根麻布绳子,脸上用雪花膏涂的白白的。
那样子看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了。
另外一边小刘和小王已经回到了大前门街道办。
李东来正跟街道办的张主任在谈事情。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街道办张主任心中一阵唏嘘。
幸亏在处理廖玉成的时候,他没有徇私,要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就要落在别的街道办身上了。
事情还得从区里面的一通电话说起。
前阵子新车间扩大生产规模,丁家老爷子把部分生产任务,准备交给临时工来做。
当然这个想法听起来很怪异。
毕竟这年月车间里面的工人有很多,新车间又是重点的车间,工人数量肯定会保证。
但是丁家老爷子却觉得,临时工可以招聘那些贫困家庭的同志,如此一来能够帮助那些家庭减轻生活负担。
当然所交出去的那部分生产任务都是比较简单的任务,一般的工人只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就能够上手,不会耽误生产。
丁家老爷子是个好心的人,这年月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有些人家没有正式的工作,生活就更加困难了。
现在新车间的规模已经发展壮大了,所以丁家老爷子也想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人。
本来轧钢厂对此做法是有疑虑的。
毕竟临时工不是轧钢厂内部的工人使用,起来还是会有一定的风险,另外大批量招聘临时工的话,很可能被一些有心的人举报上去。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丁家老爷子的计划被上面反驳了回去。
丁家老爷子并没有直接去找李东来,因为他清楚李东来工作。但平时里很少管这些闲事,他也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耽误李东来的工作。
还是李东来去接两个儿子的时候见丁家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神情看起来很郁闷,好奇之下才从丁母那里打听到了这件事情。
李东来没有想到丁家老爷子竟然如此的关心那些穷人。
他心中也十分感动。
毕竟当年他在秦家沟的时候,日子过得也很困难,很了解少吃少穿是什么样的感受。
特别是京城里的那些贫困户,他们没有经济来源,还得赡养老人,抚养孩子,生活压力就更大了。
所以李东来决定出手帮忙,帮助丁家老爷子完成这个心愿。
李东来亲自去找了杨厂长,并且约上了两个部委的同志。
他的出现改变了局面。
经过一番商定,轧钢厂决定成立一个扶贫车间,扶贫车间归新车间管理。
扶贫车间的工人只能从各街区的贫困户中选取。
那些贫困户的名额由各个街道办决定。
当然了,丁家老爷子连接他了,李东来身为女婿,也担负起了扶贫车间组建的任务。
车间的设备和工具之类的,那都好说,依照李东来在轧钢厂的地位只是一句话,计划科的同志都能帮忙筹备齐。
最关键的也是最困难的部分还是如何招聘进来的临时工确实是贫困户。
倒不是李东来对各个街道办不信任。
而是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会有一些人想方设法的投机取巧。
所以李东来只能亲自出面,跟各个街
道办的街道办主任核对贫困户的具体信息。
大前门街道办这次分到了20个名额,只要这20个贫困户能够顺利的进入轧钢厂工作,那么他们的家庭肯定能够脱贫。
这年月一个家庭是否贫困,是看他们的月收入是否能达到五块钱。
轧钢厂扶贫车间的工资是30块钱。
脱贫率是衡量一个街道办工作的重要标准。
在这种情况下,张主任看到李东来就像看到了亲兄弟。
“李主任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办了这么个大好事,对于廖玉成的事情我很惭愧,是我们工作疏忽才让廖玉成这种害群之马混了进来。在这里我跟你郑重的道歉了。”
这已经是张主任第二次道歉了,李东来连忙摆摆手说道:“廖玉成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毕竟人心隔肚皮,那小子那么擅长伪装你,压根就看不出他在背后搞了鬼,所以说你压根就没有必要道歉。”
李东来倒不是故意给张主任面子。
事实上,在廖玉成事情的处理中,张主任所表现出来的素质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街道办干部。
无论在哪个年月,自家单位出了丑事,作为单位领导,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捂住。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劝受害者后退一步,然后再想办法和稀泥。
而张主任在知道廖玉成所干下的事情之后,毫不犹豫地处理了廖玉成,没有丝毫的遮掩,也没有护短。
张主任听到这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让一位街道办干事取来了一份名单,摆在了李东来的面前。
“李主任,你看看这是我们大前门街道办所选出来的20个贫困户的名单。”
李东来接过名单,细细看了一遍,突然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问到:“张主任,这个刘大庆是怎么回事?“
“刘大庆就住在距离街道办不远,他今年五十多岁,有老婆有两个儿子,父母的身体不好,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父亲的腿有点瘸。考虑到他家庭的困难,所以我们街道办特意给他办理了低保。这一次也选他参加扶贫车间。“
张主任似乎对刘大庆有些影响,但是并不熟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让街道办,但是取来了一份档案,才将刘大庆的情况完整的介绍了一遍。
李东来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搞不清楚张主任到底是真不知道事情,还是会替这个刘大庆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