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后院内厅
屋内莺莺燕燕,钗裙环袄,聚之一堂,共用午饭。
贾珩转眸看向宝琴身旁的诺娜,少女穿着汉人的衣裙,配合着异国的容貌,略有几分怪异,但那双晶莹灵动的目光却是亮晶晶的,说道:“还要多谢诺娜小姐仗义援手。”
先前从濠镜赶来的红夷火器的匠师出了一些问题,就是让诺娜前去劝说,这会儿基本没有安抚了情绪。
诺娜蔚蓝灵动的眼眸,抬将而起,定定看向对面的少年,嘴角浮起一抹轻笑,谦虚说道:“伯爵客气了,这几天也没少烦劳伯爵。”
这几日,随着贾珩以及湘云的游玩,诺娜在金陵城闲逛了一段时间,见识了不少景致。
念及此处,好奇问道:“伯爵什么时候返回京城?”
贾珩笑道:“就在这几天吧,不知诺娜小姐有何打算?如果想要回到濠镜,我回派人送你回去。”
诺娜想了想,神情认真道:“我想到贵国的都城转转,南都就已如此繁华,想来贵国的都城更为繁华喧闹才是。”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那需和布加路爵士说上一说了。”
“我已经派人返回濠镜和父亲叙说了。”诺娜笑道。
宝琴笑道:“珩大哥,别只顾说话了,先吃饭吧。”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劝,拿起快子,也不好去夹着宝钗所烹煮的菜肴。
倒是黛玉拿起快子,夹起宝钗烧制的菜,放进自家碗里,俏丽玉颜上笑意笼起,问道:“宝姐姐做的菜真好吃,珩大哥怎么不吃着?”
贾珩:“……”
黛玉自从那天初知风月之事以后,后面他因为陪着晋阳长公主以及咸宁、婵月她们,并没有来的及教导,但明显感觉林怼怼已经将他身上的光环剥离了许多。
宝钗正拿着快子吃着米饭,闻言,抬起水润杏眸,看向那少年,嘴角噙起一丝微笑。
颦儿这张利嘴,也就珩大哥宠着她。
贾珩拿起快子夹起一块儿菜,说道:“那我尝尝这个红烧狮子头。”
说着,放到碗里,吃完之后,看向宝钗那双隐含期待的莹润目光,点了点头说道:“薛妹妹手艺不错。”
虽然,还是比不过潇潇的厨艺,但已经十分难得。
宝钗玉颜羞红成霞,轻声道:“这都是一些家常小菜,许久不做还有些生疏了,还望珩大哥不要嫌弃才是。”
黛玉玉容微顿,星眸眯了眯,看向正在说话的两人,芳心涌起一股酸熘熘的感觉。
她回去也要学着厨艺。
除了探春明眸闪了闪,若有所思之外,湘云和宝琴、诺娜、纹绮皆是不明就里,只是以为是寻常的客套。
湘云忽而放下快子,开口道:“珩哥哥,兰姐姐要回家了。”
这么多人在府上多热闹呀,如果珩哥哥当像当初帮着她留在荣国府一样,就能在一起说话的。
贾珩闻言,转眸看向红绫姝颜的少女,状其自然问道:“家里人来催着了?”
甄兰这两天也随着贾府的姐妹游玩赏景,渐渐与贾珩熟悉起来,听着这自然的语气也不觉有异。
放下快子,那双与甄晴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见着无奈,叹道:“父亲说让我回去。”
这种事儿也不好和…妹夫说。
“回家住几天也行。”贾珩也不好太过热情挽留这个小姨子,心底倒是隐隐猜出一些原委。
想了想,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让人送你。”
“等吃过午饭吧。”甄兰拿起快子,分明有些情绪不高。
因为甄溪过来以后,甄家一时间没有了同龄的闺阁密友可以说话,甄兰来到宁国府以后,既有探春这样可以谈论兵事、时局的同好者,又有一个游历诸国的宝琴,平常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说话,增长了不少见识。
贾珩看向甄溪,问道:“溪儿妹妹是随着你姐姐回家住几天,还是在这待着?”
他这几天没有怎么与甄溪说过话,有空再培养培养感情。
甄溪正在吃着东西,连忙咽将下去,还被噎了一下。
贾珩轻轻抚着甄溪的后背,低声道:“慢慢说,三妹妹,给她倒杯茶。”
甄溪喝了一口茶,因为噎了一下,灵气如溪的眸子中见着泪光,道:“我,珩大哥,我留在这儿好了。”
“怎么吃个饭还慌里慌张的。”贾珩道。
毕竟年岁小,分明有一些胆怯。
甄兰也关切地看向自家妹妹,说道:“溪儿妹妹,你没事儿吧?”
迎着众人关注的目光,甄溪脸颊微羞,道:“我没事儿的。”
贾珩道:“那你如是在府中觉得无聊的话,和云妹妹和三妹妹她们住一个院,多少也能热闹一些。”
在宁国府之中,宝钗、黛玉都是独自居住在一个院落,纹绮、探春和湘云则是住在一起,宝琴和诺娜也是住在一个屋里,主要平常有个说话的人。
甄溪轻轻点了点头。
而就在众人品茗叙话之时,忽而从外间来了一个嬷嬷,唤道:“大爷,楚王妃和北静王妃过来拜访大爷。”
贾珩闻言,面色顿了顿,心头有些诧异。
昨天他就已知晓,楚王快到金陵,那么甄晴以及甄雪过来拜访的目的自不必说,估计想着牵线搭桥。
贾珩放下茶盅,看向宝钗以及黛玉还有探春、湘云几个,说道:“你们几个说着话,我去看看。”
说着,看向一旁面上若有所思的甄兰和甄溪,说道:“一同过去看看吧。”
前厅之中,楚王妃甄晴和甄雪领着水歆正在低声叙着话。
而说话的工夫,只见贾珩与甄兰、甄溪两个进入厅堂之中,连忙离座起身,迎将过去,芙蓉玉面上笑意娇媚,道:“子玉,三妹,四妹。”
这边儿,水歆快步而来,看向那少年,糯声道:“干爹。”
贾珩笑着张开手,将小萝莉抱在怀里,感受到脸上“啪叽”几个,心头也难免欣然,温煦说道:“歆歆也过来了。”
“干爹这几天又去哪儿玩了呀,也不唤着我。”软萌萝莉稚气说着,都起了嘴。
贾珩笑了笑道:“这几天陪着你三姨,四姨四下转转,忘了叫歆歆了,歆歆在这儿住几天,我们一起去玩。”
说着,亲了下小萝莉粉都都的脸颊。
这时,甄兰凑到贾珩近前,捏了捏水歆的脸蛋儿,眉眼含笑,声音清脆说道:“就知道和你干爹亲,见了我和你小姨,也不知道唤着人。”
甄溪这会儿也过来,笑意盈盈地看向歆歆。
这时,甄雪看向两个堂妹逗着自家女儿,起得身,走将过来,柔弱依依眉眼,浅浅笑意笼起,说道:“歆歆,这两天还说惦念着她两个姨妈。”
甄溪灵气如溪的眸子弯弯如月牙儿,轻笑道:“我瞧着歆歆是惦念着过来找你干爹玩吧。”
几个人说笑着,倒有几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既视感。
甄兰笑着看向雍容华美的丽人,道:“大姐,等会还说让珩大哥送我回去呢,您就来了。”
甄晴笑意嫣然地看向甄兰,轻声道:“我都听说了,其实在这儿住几天也没什么,这边儿毕竟热闹一些,也是三叔和三婶可能是想你了。”
那方家的确有些小气,这宁国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住两天而已,兰妹妹又不会少块肉。
众人寒暄而罢,重又落座。
这时,甄晴凝眸看向对面那人,妩媚流波的美眸中似有含情秋波,笑道:“子玉,王爷昨个儿来了金陵,今个儿去兵部交割军械,说要过来拜访你一趟呢。”
因为楚王是奉旨押送军械南下金陵,故而在南京兵部尚未有新的兵部堂官接任的情况下,应该是去寻贾珩这位江南、江北大营的最高军事长官。
贾珩沉吟片刻,道:“待交割完军械,我回头去兵部见过楚王爷就是了。”
他并不想与楚王过从甚密,尤其是在他收了甄家四小姐以后,与楚王的关系不好走的太近。
当然楚王押送军械,远道而来,不见上一面,也说不过去。
甄晴笑意盈盈说道:“王爷自到了府中以后,就一直提着见永宁伯一面,想着私下请你和四妹妹一同吃个饭。”
早上的时候,楚王在前往兵部之前,的确是这般给甄晴叙说的,本来就是想来拉关系。
甄雪与自家两个堂妹说着话,螓首转过去,目光莹莹如水地看向正在交谈的二人。
贾珩想了想,面色沉凝也看不出喜怒,问道:“什么时候?”
他觉得甄晴可能还有别的用意,应该想从中促使他和楚王接触。
这个毒妇终究还是想当皇后的。
甄晴玉容微顿,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轻笑说道:“我和王爷约在了甘棠酒楼,这是我们家开设的一座山庄酒楼,就在莫愁湖附近不远,那边儿倒也幽静。”
她就担心这个混蛋又说什么她还是为着王爷,她还不是为了……能够和这个混蛋长相厮守。
贾珩默然片刻,沉静如渊的目光凝视向甄晴,对上一双妩媚、狭长的凤眸,思索着应无不妥,点头道:“那就听凭王妃安排了。”
甄晴见贾珩答应,芳心欣然,说道:“那回头,我和王爷说说。”
甄兰在一旁听着自家大姐和贾珩叙话,面色微微一顿,明眸闪了闪,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甄雪开口道:“子玉什么时候回京?”
“就在这几天。”贾珩看向北静王妃甄雪,低声道:“最近北边儿也不太平,北静王上次去大同、太原军镇查边……”
说着,似乎意识到正在谈论之事为军国机密,将水歆递给一旁的甄溪,道:“溪儿,你和你姐姐领着歆歆过去寻你宝琴、湘云她们。”
甄溪乖巧地应着,然后抱着水歆,轻声道:“嗯,珩大哥,那我和姐姐过去了。”
甄兰这时也起得身来,拉过水歆的手,笑道:“过来让我抱抱。”
水歆啪叽又亲着甄兰的脸颊,笑道:“三姨,还能抱动我吗?”
甄兰脸颊微顿,暗道,这个歆歆刚刚才亲了妹夫吧?
不过笑道:“怎么抱不动?”
兰溪二人说着,抱着水歆,向着甄晴和甄雪道别一声,返回后厅去了。
待甄兰以及甄溪两姐妹离开花厅,贾珩看向甄晴以及甄雪,默然片刻,轻声说道:“两位王妃到书房叙话吧。”
几天不见,其实也有些怀念两人的香软和柔润。
甄晴玉容微红,芳心一跳,拉过甄雪的素手,随着贾珩前往书房。
书房之中,里厢
陈潇一身青裙,坐在书桉之后,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着,看向贾珩以及甄晴和甄雪,秀丽的双眉不由皱了皱,顷刻之间,玉容如霜。
这甄家妖妃有完没完,这书房快成她们两人的幽会之所。
贾珩近前,面色也有些不自在,说道:“潇潇,我和两位王妃谈谈正事,你帮我在外面看着。”
他现在都是高风险行为,还真离不了潇潇的望风。
陈潇冷哼一声,瞪了一眼那少年,离座起身,向外望风而去。
等陈潇一走,甄晴轻笑一声,道:“你这个侍妾看着倒挺有脾气的。”
贾珩道:“她……嗯。”
却觉伴随着阵阵馥郁的香风袭俩,旋即,丽人已是搂着自己索吻,热烈而炙热,似在掩饰着某种心绪的慌乱。
甄雪在一旁看的面红耳赤,连忙转头看向屏风方向,唯恐来人进来,也是上次被甄溪的事儿给吓出了一些心里阴影。
过了一会儿,看向媚意流转的那张略显刻薄、狠绝的脸蛋儿,贾珩凝眸看向丽人,问道:“怎么了这是?”
甄晴目光复杂地看向对面的少年,舔了舔莹润饱满的唇瓣,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这几天倒是惬意的很,身边儿都是莺莺燕燕。”
也不知为何,王爷南下金陵以后,她心头愈发慌乱,似乎唯有刚才的一番举动才能消除心底深处的一丝落寞和孤独。
“都是一些族中的姐妹。”贾珩扶着丽人丰腴的腰肢,磨盘入怀,捏着丽人光洁圆润的下巴,轻声道:“楚王在兵部衙门说就是了。”
说着,看向正捏着手帕,手足无措的甄雪,问道:“雪儿,你说是不是?”
甄晴看着恋奸情热的二人,妍丽玉颜羞红如霞,稍稍垂下螓首,那张温婉如水的脸蛋儿爬上红晕,柔声说道:“子玉,去见见也没什么的罢。”
甄晴搂着那少年的脖颈,凑到贾珩脖颈旁边,似乎嗅着贾珩的气息,轻笑说道:“就是平常吃一顿饭,从我这儿论起,溪儿妹妹许了你,从他那论,咸宁不是也跟了你,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贾珩道:“我倒不是怕,只是担心麻烦,不想节外生枝,再有一段时间,我也该回京了。”
甄晴拧了拧眉,问道:“我还有桩事儿问你,你说,父皇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贾珩闻言,面色怔了下,不明所以道:“什么怎么个意思?”
“按说这崇明沙大捷也有几天了,二叔和四叔也立了一些功劳,京中既不说当初四叔战败的事儿,又不说现在的功劳,我也有些拿不准。”甄晴柳叶细眉下,美眸看向贾珩,轻声说道。
贾珩默然片刻,沉吟说道:“圣上估计也在权衡,我觉得可能就这一段时间。”
“怎么说?”甄晴芳心微动,目光灼灼问道。
贾珩轻轻堆着雪人,轻声道:“长公主现在江南,楚王也到了江南,如果要清算金陵体仁院一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算是给甄家一个体面的结束。”
随着他身登高位,闲暇时候就会琢磨崇平帝为何不立太子。
逻辑仍是一以贯之,制衡朝局。
如果推演一番,立魏王为东宫,那么内有宋皇后、端容贵妃,外有宋三国舅,宋四国舅这样的外戚,再加上文臣迅速聚集在魏王身边儿,这是一个多么但又的局面?
迅速膨胀的太子党一定会威胁到皇权。
天子这点儿权力是经过了多少斗争才从太上皇手里拿过来的,岂会让人分割权力?
而太上皇的凄凉晚年也已经提醒了崇平帝,权力势必要在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这都没有说,现在的大汉,天子还怀有中兴大志,岂可因东宫一事搞得内部倾轧,人心浮动。
所以,魏王不能立,甚至还要有意打压,要给宋皇后一种并非是不可替代的感觉,给群臣一种圣心未属的感觉。
看看,朕还有齐王,还有楚王。
所以,这是一种pua。
而齐王自被削权之后,明面上算是废了,但以后难保不会拿出来用作掣肘、牵制朝局的力量。
但扶持楚王已是当务之急,所以这次给楚王派了个前往金陵的差事。
可能要好好敲打敲打楚王,而甄家一事就成了千载难逢的时机。
念及此处,贾珩眉头紧皱,目光幽晦几分。
隐隐觉得弄不好还有自己的事儿,自己收了甄家四小姐,又帮着甄韶和甄铸前往江南江北大营立功,天子会不会有着一些不好的联想。
应该不会……因为,将成帝婿的他,现在也没有理由去投靠任何一位藩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甄晴秀眉之下的美眸闪了闪,如玫瑰花瓣的唇,凑向贾珩,竟是要反客为主。
许久,贾珩回转过神,抬眸看向甄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滑若凝脂的脸蛋儿肌肤,说道:“没什么。”
妖妃真是越来越品如的衣柜了。
不过,这些对帝王心思的揣摩,还不能告诉甄晴。
不远处的甄雪也看向那少年,美眸之中见着关切。
甄晴闻言,艳冶玉容上见着好奇,贝齿咬了咬粉唇,素手及下,凑到贾珩耳畔,巧笑倩兮道:“子玉,和我说说。”
这混蛋短短时间平步青云,除却将略无双之外,还有对父皇心思的揣摩定是妙之毫巅,如果他能解说一番,应该能拨云见雾。
贾珩伸手抚过丽人线条略有几分妖艳和刻薄的脸颊,娇嫩、滑腻的肌肤在指间流溢,低声道:“等圣旨吧,我想着大概不会拖到年后,希望能在我回京之后,甄家的事儿落地,省得我还要去查抄。”
甄晴玉容微变,美眸闪了闪,心头涌起诸般猜测。
不会等到年后,这么短的时间,她可填不上那些亏空了。
“先让府上好好想想,这认罪的奏疏怎么写吧。”贾珩低声说道。
他其实好奇一桩事儿,等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被查办以后,谁来主持江南三大织造局?或许从此不再议金陵体仁院,而是划归到内务府。
但经此一来,楚王的钱袋子可就彻底没了,当然甄晴也能想出别的法子。
甄晴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贾珩打量着容颜娇媚的丽人,道:“你去望风,我和雪儿说会儿话。”
甄晴回转过神,美眸闪了闪,冷哼一声道:“先让妹妹望风。”
贾珩:“???”
不是,楚王来了,你都不知道收敛一些?
然而未及多久,却见丽人发髻之上的凤钗低将下来,去解着玉带,而后那金钗首饰摇晃不停。
不远处的甄雪,见得绝地求生一幕,柳眉挑了挑,连忙转过彤彤如火的脸颊,暗暗啐了一口,姐姐这也太胡闹了。
过了一会儿,贾珩抱着甄晴入怀,道:“这才几天不见,你说我到京里以后,你怎么办?”
其实也怪他,好似从甄晴心底释放了一只赤练蛇,除了他,谁还能降服这甄家妖妃?
甄晴桃心髻之下鬓发微微散乱,艳冶如罂粟花瓣的脸颊红晕如霞,声音微微颤抖,定定看向道:“子玉,我都没让他碰着,以后也不打算让他碰着了。”
其实丽人隐隐有着表功的心思。
贾珩面色顿了下,问道:“他…他没起疑吧?”
他能说什么,磨盘这是真将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如是到京里怎么办?
甄晴在贾珩耳畔低声说道:“没有起疑,原来都多长时间没有了。”
甄雪在不远处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来,丽人娇躯微软,听着两人的小声说话,那张雪肤玉颜的脸蛋儿微微泛起红晕,心头阵阵发慌。
此刻,窗外乌云漫卷,深秋的金陵不知何时又是烟雨朦胧,雨珠滴落在苍青屋檐上,雨水涓涓流淌。
崇平十五年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即将远去,转眼之间,就将立冬。
许久,贾珩暂且抚平甄晴心头的莫名怅然之感,抬眸看向在屏风处几不能持的甄雪,唤道:“雪儿,你过来扶扶你姐姐。”
甄雪雪颜几是彤彤如火,款步近前,捏着一方手帕,看向那少年,颤声说道:“子玉,天色不早了。”
甄晴那张妖媚的瓜子脸,玫红气晕团团,一直延伸到秀颈,丹唇微启,声音已见着一股莺啼婉转的酥腻,说道:“既然天色不早,那就先回去。”
甄雪:“???”
她是这个意思吗?她只是让子玉别胡闹太久了,怎么就回去了。
念及此处,对上那一双媚意惊人的目光,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打趣,嗔恼道:“姐姐。”
姐姐现在越来越喜欢取笑着她,还有上次子玉也取笑她。
贾珩已经轻轻拉过丽人的纤纤素手,温软细腻的掌心已有几分潮热,搂着甄雪,坐在自己怀里,附耳低声道:“雪儿,这几天本来应该也带你多走走的。”
甄雪将香软娇躯偎靠在贾珩怀里,温宁、婉丽的玉颜见着恬然之意,低声说道:“子玉,我没什么,倒是歆歆说了几次,说要陪着你一同玩呢。”
“那这几天再带着歆儿出去转转。”贾珩低声说着,与甄雪耳鬓厮磨,温声道:“雪儿这几天想我了吧?”
“谁想你了。”甄雪柳眉挑了挑,粉唇微启,羞嗔说着,连忙去拨着贾珩的胳膊。
贾珩低声道:“还不承认,这…都告诉我了。”
都不用再费一番功夫的。
甄雪闻言,芳心微颤,娇躯绵软,美眸盈盈如水,嗔怒道:“你又浑说……嗯……”
难道不是因为刚刚旁观了好一阵,嗯,这个时候想这个做什么。
贾珩也不多言,看着窗外的烟雨紧锁庭院,竹林飒飒作响,目光也不由见着失神。
到了京里,再想如这般与晴雪胡闹,只怕是不太方便了。
……
……
神京城中,大明宫,含元殿
因入了秋,宫内的匠人和内监正在撤换着夏日的竹帘和凉席等物,梳滞暖气管道,以备进入冬季,输送地龙热气。
殿宇西北侧的廊道之上,中年皇者在一众黑红袍服的内监簇拥之下,向着书房而去,彼时,半晌午的日光照耀在一根根朱红梁柱之上,在花纹精美的门窗上投映一道道高低一致的日影。
崇平帝忽而问着亦步亦趋跟着的戴权,说道:“子玉的奏疏可曾递送而来?”
戴权道:“回陛下,自上次筹建水师学堂的急递由陛下批阅以后,永宁伯再无奏疏递送而来。”
“子玉他在金陵也有些日子了,按说也该班师回来了,这个水师学堂就这般重要?”崇平帝喃喃自语说着,步伐微顿,抬眸看向远处的殿宇,道:“上次子玉上密疏说女真恐有异动,需得及早防备,也该回京了才是。”
可以说,贾珩现在就是对虏战事的定海神针,这位天子已经渐渐形成了心理依赖。
崇平帝想了想,吩咐道:“给子玉飞鸽传书,如果金陵没有什么要事儿,就让他班师回京。”
其实贾珩前往江南并没有带有京营的兵卒,不过这次因为俘虏了女真亲王还有一众朝鲜水师将校以及一些女真俘虏,要带着一些兵马返回京城。
戴权低声应道:“奴婢回去就让人飞鸽传书。”
就在这时,从含元殿偏殿下的石阶上匆匆跑来一个内监,来到崇平帝近前,躬身一礼,说道:“陛下,齐郡王递了牌子求见。”
在楚王这位好弟弟前往金陵之时,齐郡王陈澄也没有闲着,除却照常督促恭陵修建事宜,就是派出暗探势力前去江南打探。
崇平帝闻言,面色刷地沉了下来,正要打发那内监离去,想了想,道:“让齐郡王到内书房。”
那内监拱手应着,转身回去报信去了。
不大一会儿,齐郡王陈澄进入偏殿的内书房,快行几步,向着坐在条桉之后的中年皇者恭敬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罢。”崇平帝面色澹澹说着,打量着面庞比往日瘦了许多的齐郡王,问道:“你过来求见朕所为何事?”
齐郡王道:“回父皇,儿臣是要汇报着,恭陵修复工程已完成的七七八八,等到年关之前就可以宣告竣工了。”
先前的恭陵坍塌,并不是要全部返工,齐郡王一心想要讨个彩头。
崇平帝闻言,沉吟片刻,道:“此事,你做的好,你皇祖父的吉壤罹难,如今能初步。”
齐郡王道:“这段时间也离不了楚王弟的帮助,现在楚王弟去了江南,也不知年前能赶过来不能。”
崇平帝面色如铁,语气不咸不澹道:“年前应该能回来。”
齐郡王道:“儿臣本来也是想帮着送着军械的,不想永宁伯短短时间就取得大胜,心头十分高兴,有了永宁伯,以后就不用担心北方女真的侵略了。”
崇平帝眉头皱了皱,问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不停将楚王与子玉联系在一起,究竟是何目的?
齐郡王心头一凛,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了个笑容,说道:“就是先前因为儿臣一些私德不修,与永宁伯颇有龃龉,如今思来,是儿臣湖涂了,他如今掌控京营,又管着江南大营,以后是大汉朝的顶梁柱。”
崇平帝默然片刻,截住话头道:“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儿,就先回去罢。”
这个陈澄说这些的用意,真的以为他不知晓?
贾子玉虽然位高权重,但根基浅薄,而且其一身荣辱都系在他手,岂会有着异心?
如论与楚王互通有无,更是无稽之谈,当初楚王求娶那贾政嫡女为妻,就为其所斥,听说楚王妃没少说着这个事儿。
齐郡王见自己一番话似无作用,心头暗恨,但胖乎乎的脸庞上挤出一丝笑容,连忙拱手道:“那儿臣告退。”
待陈澄离去,崇平帝沉吟片刻,问着一旁的戴权,沉声道:“江南甄家和子玉是怎么回事儿?”
戴权偷瞧了一眼崇平帝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听南京那边说,这是甄老太君临终的嘱托,甄贾两家诚为世交,加上当时甄铸兵败,不放心那个女儿就让永宁伯照料,永宁伯推拒了不少次。”
崇平帝闻言,半晌都没有说话,而后,忽而从桉头的一摞奏疏中取出一本,说道:“将这份批阅的奏疏递送给内阁,拟旨办理,另给永宁伯飞鸽传书,江南甄家为皇亲国戚,纵然因罪抄检,也不得地方官府轻辱,让他妥善处置。”
奏疏赫然是前不久派往江南查察南京兵部蒋孟二人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张治所上,其内是弹劾甄应嘉、甄韶、甄铸兄弟的奏疏,从奏疏朱批而言,似有了一些时日。
戴权心头一凛,连忙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