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与夫人告别,离开狮子巷宅院——
树先生的电话就响起。
“鸢丹街,速度。”
老家伙言简意赅抛了一个地点,然后挂断了这通电话。
鸢丹街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老城区不少居民心中的阴翳了。
上一次突发大雾,许多无辜者都吸入了雾霾,遭到了“精神污染”,他们并不知道这是超凡封印物的力量,还以为自己得了恶疾,也有人认为是那条老街有鬼魂在作祟,自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后面的那种说法倒还算贴切。
毕竟失控的封印物,可不就是类似“鬼魂”般的不科学物事么?
而超凡污染,可不就是不干净的东西么?
电话断开后,顾慎微微皱眉,他很清楚周济人的性格……平时没有特殊情况,从不联系自己。
是特别调查组的事?
……
……
顾慎就在老城区,离鸢丹街不远,赶过去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夜幕笼罩。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街头亮着两盏微黄的枯灯,微光透过灯罩,拂散在雾气之中。
视野的可见度并不高。
这条老街的雾气消散之后,露出了残旧倾塌的街头,大片大片空旷的厂房轮廓暴露在视野之中,上次所见到的干涸的枯骨还有斑斑血迹,都已经被清理掉了……乍一看,只会觉得这条老街有些清冷,萧条,并没有其他异样。
而顾慎就此点燃了炽火。
长夜在他眼中不再黑暗。
而是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飘溢在空中的一抹抹色彩,都是超凡源质溢散的具象体现。
顾慎觉察到了鸢丹街的不对劲,这条老街的超凡事件已经被清理过了,按理来说不会再有那么多的超凡源质飘零才对。
雨夜的长街尽头。
腰佩长刀的风衣年轻女子和西装老者,撑着同一张黑色雨伞,默默静立,面前是一座围墙墙体破碎,整体势头倾倒半塌的铁皮厂房。
“老师,师姐。”
顾慎来到二人身旁。
举着雨伞的陆南槿,默默凝视着黑夜中的雨幕,原本是垂落而下的雨丝,在她面前数米的空间,被无形的风吹动,倾斜着落下,像是一只手掌,正在抚摸着柔顺的丝帛。
而这些雨丝本该落地。
但却在空中……接二连三的啪嗒碎开。
顾慎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一幕的景象。
“岚切可以感知空气的风速流动,开启第三形态之后,本源可以初步外放,虽然还不能完全搭构成领域。”师姐撑着雨伞,她伸出手,掌心对准铁皮厂房:“但如果精神力足够强大……无需出刀,亦可以造成斩伤,就像……这样!”
“轰!”
无数细密的雨丝,被骤烈的狂风卷动,化为万千锋刃!
一刹那。
数千柄细小的钢针,刺入厂房的铁皮之中。
岚切迸发!
噼里啪啦的脆响在一瞬间齐齐爆发。
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厂房,瞬间被巨大力量打得彻底倾塌,可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当陆师姐收回手掌,那片破碎的铁皮厂房,竟然一点一点拼凑而回。
这一幕,像是罗洱以精神力施展“破镜重圆”。
“这是?”顾慎有些不解。
“这是……重置。”
周济人淡淡开口,对于这样的现象他似乎并不陌生,“这间厂房的时间被锁定在了某一时刻,无论怎么破坏……都会被重置。”
重置?
顾慎想到了自己曾经历的时之砂梦境,重置梦境的能力并不罕见,可如果是在现实之中出现……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幸好这只是一间破旧的厂房而已。
顾慎神情凝重,仔细审视着这间缓缓拼凑,重新复原的破旧厂房。
在他的炽火视野中,这座厂房的超凡源质极其浓郁。
不。
不应该这样的……
很显然,鸢丹街再一次出现游离的超凡源质,就是因为这间厂房的缘故……顾慎记得很清楚,这就是当初枭放置福音盒的厂房。
可在击杀时厉之后,这里的超凡源质自己当时已经吞噬了一遍,没有遗漏。
“就在今天,指挥所的超凡者来鸢丹街负责收尾报告,例行检查……他们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并且上报。鸢丹街大雾一案,作为与‘枭’直接关联的案件,大都的特别调查组拥有着最高的权限。”
周济人对顾慎微笑道:“现在整座街区都由我们来接手了。”
嚯……
这种感觉听起来不错。
“出现‘重置’现象,一般只有三种可能……第一是某种特殊封印物的自带能量,第二是某位超凡者释放了自己的领域,该领域具有重置之力。”
周济人只说了前两种,他轻描淡写道:“能制造‘重置’的封印物就那么几件,都是S级的禁忌物,被封锁在五大洲最高规格的秘银箱柜之中。你应该能想象到,这样的力量一旦动用……会对秩序造成多大的打击吧?”
顾慎神情凝重,缓缓点头。
“至于第二种可能,这副景象是拥有‘重置力量’的超凡者制造的……”周济人笑了笑,“这种可能性也可以直接排除了。”
“据我所知,能‘重置时间’的超凡者,比上面提到的禁忌物数量还要稀少。”
“就像你刚刚看到的岚切,第三形态,对应着深海第七到第九层的力量,本源外放。”
“深海十二层,对应超凡能力挖掘的不同深度,一百个拥有与时间属性擦边的超凡者,未必能有一个,开发出‘重置’的能力。而发动一次‘重置’的代价十分巨大,他不可能用来重置这么一间厂房。”
周济人缓缓道,“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这间厂房内存在着一枚‘秩序崩塌点’。”
秩序崩塌点?
花帜地底第十层的那枚小黑点?
顾慎记得崔忠诚曾告诉自己……这样的秩序崩塌点,不可被处理,消灭,只能被收纳,存储。
他神情紧张起来。
树先生瞥了眼自己的关门弟子,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秩序崩塌点’是什么了……去了花帜的最后一层?崔忠诚告诉你的?”
还真是人老成精……什么都瞒不住他。
“我只是粗略知道一些。”顾慎坦诚道:“当时在花帜第十层,隔着防护罩老远看了一下……实际上,关于‘秩序崩塌点’的详细信息,我并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