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袋小姐,仓库那里的火恐怕还要救一段时间,能否请你带我去见见你的父亲?”
虽然是疑问句,但秦智博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岛袋君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请做好心理准备...”
...
在她的带领下,秦智博来到神社后庭院内的隐蔽处,这里有一扇地窖门。
将地窖门打开,双脚踩在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上,二人一起进入了地窖。
“这里是战争时期修建的防空洞,村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
在岛袋君惠的介绍声中,秦智博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空间确实非常大。
而在空间的最深处,一抹由油灯散发的微光点亮了一个角落,旁边还站着一個人影。
“君惠...”
“是君惠吗?”
男人发出声音,岛袋君惠轻轻回应了一声,“是我,父亲...”
“你旁边的人是...”
“是昨天你在森林里遇到的侦探先生。”
男人的身体似乎是因为感到意外而怔住,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秦智博逐渐靠近。
昏黄的光线中,男人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畸形。
身形有着类人的特征,后背的脊骨却犹如一张弓弯曲着,暴露在短袖下的手臂一条是光亮滑溜,肤色如初生婴儿一般,另一条胳膊则是覆盖着浅蓝色的鳞片。
这正是秦智博在森林里和海滩上见到的那种鳞片。
最诡异的莫过于那颗头颅,半张脸是正常人脸,但在左眼处却是长着一颗巨大的、凸出到眼皮无法闭合的眼球,附近皮肤也呈现灰绿色。
在脖颈的两旁,还有几条意义不明的肉隙,随着男人在紧张情绪下的呼吸加速,肉隙本身似乎也在蠕动、颤抖。
秦智博:意志-2
...
见到曾经追踪过自己的侦探,岛袋庆和难掩脸上的惊讶,身体稍稍后退,下意识想掩盖自己身上那些可怕的蜕变痕迹和难闻的鱼腥味。
可就在这时,秦智博居然违反常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岛袋先生。”
面对秦智博伸出的手,岛袋庆和无比震惊,犹豫片刻,还是将指间肉蹼还没有褪干净的手放在衣服上抹了抹,与秦智博的手握在一起。
当两只手接触在一起,秦智博开启了调查。
岛袋庆和、男、52岁、社会信用0...各种人类信息一样俱全。
“侦探先生...你...”
岛袋庆和支支吾吾,旁边的女儿则痛快地解决了他的疑惑。
“秦先生已经都知道了。”
“哦...原来如此...”岛袋庆和反应了一下,原本就因为羞于见人而低沉的头颅低得更深了。
“其实也不算完全知道,比如你们为什么要杀害那三个人。”
秦智博口中的那三个人,指的自然是门肋沙织、海老原寿美、黑江奈绪子。
在秦智博的询问下,岛袋庆和交代起了动机。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直子报仇...”
“直子她为了这个小岛的繁荣,一直在努力扮演长寿婆这个角色,可是三年前,她们居然因为抽不到箭头而喝得伶仃大醉,放火把神社的仓库烧了...”
“她们看到直子假扮的长寿婆走进仓库里,就想试一试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永远不死。”
“当年直子为了能扮演长寿婆,靠假死牺牲了原本的身份留在这座岛上...”
“她真的太爱这座小岛了,为它付出这么多,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情到深处,岛袋庆和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岛袋君惠走到父亲旁边,轻拍父亲的肩膀给予安慰,抬头补充道:“我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在沙织弄丢箭头后,她来找我索要,还说如果没有的话,把人鱼之墓告诉她也可以,她也想获得被火焰缠身也不会死亡的能力...”
“那明明是我母亲的坟墓啊...”
交代完整个动机,秦智博也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不过看着面前半人半鱼的岛袋庆和,秦智博又感觉好像没那么迷信。
她们相信的或许真实存在,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罢了...
秦智博看向岛袋庆和,问道:“那你的身体...”
话题终于转到自己的身体上,岛袋庆和认命似的沉重了头颅。
“一开始是眼球逐渐隆起,直到无法闭合,然后是皮肤变成灰绿色,表面阴冷又潮湿,逐渐长出鳞片...”
“接着是五根手指间长出肉蹼,后颈的皮肤越来越皱,最后生成像鱼鳃一样的结构...”
“这是岛上独特的疾病,君惠的曾祖母岛袋弥琴还在世的时候提起过,以前美国岛上的一些人会在20到40岁之间患上这种奇怪的鱼鳞病,只要2到3个月的发病期,就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以前的人对这种病没什么治疗手段,加上村民都非常害怕,所以都会给发病的人一艘船和足够食物,送出小岛自谋生路。”
秦智博点了点头,知道这说好听的叫做自谋生路,其实就是放逐。
“本来以为这只是老一辈人留下的骇人故事,但是五年前,我的身体突然开始出现异状,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同一时间发病的还有沙织的母亲、禄郎的母亲...”岛袋庆和抬起头,让秦智博看到自己的正脸,“我们眼看事情瞒不住,于是商量着按照以前的老规矩,一起坐船离开小岛。”
“本来直子也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的,但是被我劝走了,这里还有她从小热爱的小岛和君惠,她不能离开。”
“出海半个多月,我们在海上遭遇风暴,船被掀翻了,我和另外两人都掉进了大海里。”
“等再次醒来,我被冲到一个形状似乌龟的无人小岛。”
“那座岛上有一栋废弃别墅,于是我住了进去,利用别墅里留下的一些工具,在那里过每天捕鱼的独居生活。”
“可就在半个月之后的某天,我还在睡梦之中,岛上突然闯来几名强盗,把我抓了起来。”
“那伙强盗好像是在附近的镇长家里刚抢了某样财宝,商量着藏在岛上的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