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美兄,出什么事了!”朱士宏看到张世美的表情从刚刚略带疑惑变成了现在的笑成一朵花,甚是不解。正常人的情绪起伏怎么能这么大?!
张世美放声大笑,“哈哈哈!嗝!哈哈哈!嗝……”
因为笑得太激动,张世美已经开始打嗝了!
“……”朱士宏见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歹你也是一个统兵大将,一军主帅,怎么就这么不稳重呢?!
然后朱士宏从张世美颤颤巍巍的手中接过了神都传来的情报。
数息之后,赵王军的帅帐之中爆发出更为骇人的,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嗝!哈哈哈!嗝……”
帐外的士卒还以为朱士宏和张世美人傻了,怎么一个笑得比一个大声?!
“哈哈哈,世美兄,我能理解你了!嗝!……哈哈哈!”
朱士宏也笑得直不起腰来。
原本他们二人对于麟德天子的印象都是文弱而不昏聩,仁德而少果决。
这样的人或许是个好人,也能当个好的王爷,但绝对当不了一个好皇帝。
没想到,麟德天子还有这样的果决,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夺取军权。
没错,赵王府的情报机构,将麟德天子的行为分析为夺权。
从古至今,很少有甩手天子,只有坐了这个位置,就本能地想要获取那至高无的权力。
有没有对这巍巍皇权没有太大兴趣的人?!有,很少!
比如季汉后主,南唐后主……还有蓝星的大书法家,瘦金体创始人宋徽宗。
这些人是真的对于权柄没有什么兴趣。
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八的皇帝,对于权力的渴求和掌控都是病态的。
麟德天子原本不过是太宗的十三子,非嫡非长,是在杨清源的扶保之下才登大位的,在朝中没有半点根基、班底。
这就直接导致了虽然麟德天子在那个至高无的位置,但是手中似乎没有半点实权。
而在杨清源退隐之后,麟德天子似乎更成了摆设。
现在朝中局势有变,麟德天子自然想要从中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这一切都合乎逻辑!
“哎,老张,我记得曹雪阳和杨清源之间似乎……”朱士宏比了一个大多数人都懂的手势,“这么一算,曹雪阳也算是麟德天子的嫡系啊!他为什么会逼曹雪阳出战呢?!”
张世美闻言,面露得意之色,“老朱,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麟德天子针对的不是曹雪阳这个人,而是六军都督府!”
大周的军权在太宗时代,其实并没如此独立。
太宗借自己的嫡系以及兵部,将原本高祖留下的那些骄兵悍将彻底分化瓦解,从天子十二卫整编为天子六军,消除了大量的军中不稳定因素。
而在这个过程中,属于文官集团的兵部,也参与到了军权之中,可以来制衡军权。
太宗是能彻底掌控文官集团的,相当于间接增强了太宗文皇帝对于军权的掌控。
可麟德天子不一样。
在当初登基之时,乃是军方、文官、皇室等多方势力的妥协。
其中军方的一个重要要求,就是军权彻底归于六军都督府,将文官集团的手彻底从军方斩断。
张世美向朱士宏解释了一大堆,“我猜测,小皇帝应该是和文官集团合作了,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进一步掌控军权。毕竟杨清源的那些党羽,才是小皇帝的根基。”
……
只能说张世美分析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完全不对!
麟德天子虽然看着不管事,但是对于军方的掌控力丝毫不弱。天策、御林、龙武三大主力都是麟德天子的嫡系。
幽州守备边军,也是吴克明的旧部,也在麟德天子的掌控中,反而是在政治,十三一直处于一个低调的状态,这才让人觉得他被架空。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王府和张世美是怎么想的。
现在的张世美便认为,麟德天子的这道圣旨是合乎逻辑的。
“现在轻骑已经进城了,你觉得曹雪阳会出战吗?!”
朱士宏觉得曹雪阳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乱命呢?!
张世美却笑道,“不管曹雪阳是否奉旨,她都输了!若是她依小皇帝的旨意行事,那自不待言,龙武军原本就是一群新兵,现在又士气低落,必然不会是咱们的对手可她若是抗旨不遵,都不用咱们对付他,麟德小皇帝就饶不了她。”
当下,曹雪阳面对的是一个死局!
……
晋阳城内。
“曹都督!这是两个时辰之前,我们在赵王叛军中的密探,趁着巡哨之际,传出的情报!”
曹雪阳从晋阳锦衣卫千户手中接过了这封情报。
张世美在见了一个从神都方向来的客人之后,与朱士宏在打仗内狂笑不止,同时下令,全军备战。
看到这里,曹雪阳就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了。
只是近卫营统领曹樱还是一事不明。
“大都督,虽然我们成功引诱张世美决战,可该怎么打?!”
就算是身为曹雪阳近卫军统领的曹樱也不知道,如今的局面该怎么赢?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曹樱的疑问,其实麟德天子、吴克明也有这样的疑问。
只是因为情况紧急,他们并没有深入地追究。
而曹雪阳也在天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晋阳有失,则人与城同亡。
曹樱知道自己大都督的决心,但打仗不能光靠决心,若是决心有用,那战争也不会如此的云谲波诡,纷繁复杂。
“我对自己有信心,更对龙武军的弟兄们有信心!!”
这支龙武军是曹雪阳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开始龙武军只有一个骨架子,是她一点一滴,扩编,整训,才有了今日的二十万龙武军精兵。
这其中还有杨清源的参与。
他们二人将龙武军当成了大周的新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和以往的大周兵马都有所不同!
这支灌注了他们心血的兵马,绝不是纸糊泥捏的。每日一操,就算是天策军也没有这样的训练强度。
目前的龙武军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经过火与血的历练,这必将成为天下强军。
“可是士气怎么办?!现在大军的士气还是很低落!”
曹雪阳嫣然一笑,“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如此……”
……
四明港。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倭寇手持倭刀指着墨观澜和李太白,字正腔圆地说道。
这口官话,比大部分的越州沿海老百姓说得还要好!
但没等他继续下一句话,剑光一闪,一道独特的剑鸣之声响起,刚刚还持刀以指的手臂已经落在地面之。
剑速甚至还要超过了肉体传递痛觉的速度,瞬息之后,这个倭寇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断臂被斩断了,抱着自己的手臂,像野猪般大声号叫道。
“我真的很讨厌有人拿刀指着我……不对,你们这些倭奴到底算不算,还在两说!”李太白手持杯莫停,面如平湖,反复之前杀的根本不是人一般,青衣袂,身影如仙!
这原本可称是谪仙下凡的场景,却被一旁的老墨头给破坏了!
“我说老李,你这么骚包,你家里人知道吗?!”墨观澜把玩着他手中一柄剑气如寒霜的长剑,一边调侃道。
两人身后四个全身包裹只露出双目的人向着两人潜行而来,行动之间可称悄无声息。
这是东瀛的伊贺派的四名中忍,最擅长的便是暗杀的功夫。
就在四人靠近李、墨二人三丈之时,突然四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道剑光划过,四人的双目已然鲜血淋漓。
“这就是东瀛的忍术吗?!果然是偷鸡摸狗的小手段!”墨观澜轻轻一弹手中之剑。
此剑名为凝光,乃是前唐古剑,剑过之处,日光为之所凝结,故称凝光!
乃是墨观澜的得意收藏之一,亦在天机楼的名剑谱。
“阁下好大的口气!”
两人身前突然飘起了一阵迷雾,一个身影突然从迷雾中现身。
“我东瀛忍术融神道教、佛教之精华,在长期修行与刻苦磨炼中独自发展,乃是我东瀛的无奇学,在阁下眼中似乎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以墨观澜和李太白的眼光看来,此人的武功已然突破至洞玄境,在东瀛武术界,应该也属于少有的高手。
而他身的气息,与刚刚四个藏头露尾的中忍同出一源,应该是东瀛忍术高手。
“你是他们几个的师父喽!”墨观澜似乎完全没有将此人放在眼中,“那你应该是比他们能打喽!”
“我这个人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就喜欢简单点的!直接动手吧!”
挽了一个剑花,凝光剑身散发出的寒气让周围的东瀛士卒都感到一阵心悸。
虽然时间的延长,越来越多的东瀛士卒包围向此地。
但李太白与墨观澜二人似乎没有半点的畏惧之色,仿佛他们才是包围者。
“简单的!那就拿命来!”刚刚说完的东瀛忍者大喝一声,消失在一阵白雾之中。
此人名为雾隐才藏,乃是伊贺著名忍者百地三太夫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取名雾隐鹿右卫门,与石川五右卫门同门学艺。
东瀛的忍者,分为下忍、中忍、忍。
忍之,还有影之境。
而在影境之,便是最高的突忍之境。
雾隐才藏虽然没有影之名,但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忍,丝毫不亚于风雷水火土五影。
周围的东瀛武者已经完全失去了雾隐才藏的踪迹,完全不知道这位大人的身形在何处。
墨观澜的脸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哦?!有点意思!”若是一般的洞玄境高手,就算是灵觉敏于常人,也不能发现他的动静。
只是这隐藏身形之术虽然厉害,遇了这位观澜山主,还是差了几分。
观澜十诀,其中有焚香和听雨二诀。
把酒时看剑,焚香夜读书。
独处需要六根清净,一抹香气,足矣。
这是文人十雅,也是墨观澜的观澜十诀。
他对于气味的敏感程度,已经超越了极限,就算是先天之躯的杨清源来此,也未必能胜。
卧眠听雨,一梦浮生。
观澜十诀的起源,乃是弈剑听雨阁的弈剑术和听雨诀。
墨观澜闭双目,雾隐才藏的痕迹已然被他所识破!
“铮!”
墨观澜反手一剑,剑如惊鸿,气贯长虹,直取他身后的无人之处。
原本无人的地方似乎是出现了波纹一般,雾隐才藏已经藏不住了,墨观澜的这一剑已经识破了他的藏身之所,必须躲!
这一剑,他接不住!
无数的手里剑从雾隐才藏的身发出,不知道他身什么地方能藏下如此多的暗器,这也是忍术的奥义之一。
漫天的手里剑,像是蝗虫一样冲向了墨观澜。
但面对那一道如同长虹贯日的剑气,这些手里剑没有丝毫的作用,触之即溃,碰后粉碎。
雾隐才藏要争取的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他的身影变化之间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下一瞬,墨观澜的剑气急掠而过,四名手持倭刀的东瀛武士被这一剑,斩为两段!
“藏头露尾,给我出来!”
墨观澜一剑失手之后,目光愈加凌厉,手指抚过凝光的剑身。竟然以一柄长剑的剑鸣之声,弹出了一曲乐章!
攻琴如参禅,岁月磨炼,瞥然省悟,则无所不通,纵横妙用而尝若有余。
观澜十诀抚琴!
一道道无形的音波随之扩散开来,周围百名东瀛武士避之不及,被这一道剑鸣琴音震得口吐鲜血。
虽然从外表之看不出伤口,然他们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杨清源的剑气琴音所震伤!
一旁的李白见到这一剑也是不由感慨,墨观澜已经将文人的那种矫情风雅彻底融入到了剑法之中。
雾隐才藏的藏身之术,障眼之法,虽然神奇,但本质还是蒙蔽人的六识,他的肉体一直就在那里。
剑气琴音扩散之时,他便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
“找到你了!”
墨观澜再出一剑,犹如天外惊鸿。
难觅归鸿暮霭,蒹葭白,绮梦飞天涯。
这一剑莳花!